第 五 章
劉笑亭指名要我找金牛。韓大江則指向玉兔,每個人似呼都想找個人來殺殺!出出關禁多日的悶氣。看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四個傢伙傻了。
歐陽定俊看看陳克明還坐在地上、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不禁詫然迸:「陳九龍,半個時辰沒有到!」
陳克明笑道:「不錯,所以老夫還得忍受一陣,坐在地上很不好受,又冷又陰,這牆角恐怕還有人在這兒小便過,一股子騷味兒很不好聞,你老狐狸千萬要記住在月黑風高的日子、出未透透氣,把身上的味兒散一散!」
歐陽定俊怒道:「陳九龍、老人跟你說正經的!」
「老夫說的是正經話,老狐狸,你也該看明白,今天你是難逃劫數了,老夫頗精堪興旺氣之學,早就找了快風水最佳之地,這塊是龍眠地,如能喪身於此,則後世子孫中,必會九五之尊,老夫先前不知道是否能活下去,因此才選好了死所,現在看情形是死不成了,才想到把這一塊佳地讓你,對你說來最正經的事莫過於此了」
歐陽定俊冷笑道:「陳九龍,老夫還沒打算死,你還給自已留著吧,老夫是什麼樣的人,你想必清楚,如果不預先安排好退身之策,老夫絕不會經易涉險的!」
陳克明一笑道:「我倒想不出你還有什麼退身之策!」
歐陽定俊也笑道:「如果事事先知,你不就成神仙了。
不過老夫安排的只是個退身之策,比起你能從絕處求勝,易弱為強,反敗為勝、還是不如遠甚!」
好說,好說,老狐狸居然肯承認不如人,這定是很難得的事!」
歐陽定俊道:「老夫最有自知之明,不如就不如,可是老夫卻不服輸,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陳九龍,你當真是中了毒?」」
「那還假得了、老夫如若沒中毒,還會讓東方白活到你們前來,早就活劈了他了!」
「在禁牢里的人也中了毒嗎?」
「不錯,正因為他們也中了毒,老夫只好把那六頭畜生送進去就死,否則以八駿俠之盛名,是不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敵人的,他們是仗義濟世的俠士,最重行為光明…」
「可是現在只不過一刻工夫,他們似乎已經恢復了」
「這是因為他們用了一種立刻見效的解藥。」
「解藥又從何而來?
「在禁牢中靠牆的箭孔中噴出來的,你知道這座禁牢是老夫設造的,內設機弩伏箭,全部的總開關在門軸上,而全牢又分九段,每深三尺為一段,另有分段的樞紐,則分置在九根柵欄中間空心內。
老夫在柵欄的柱心中,再添設了一種毒氣,嗅到這種毒氣就嘔吐,四肢無力而致死,可是老夫行事一向小心,凡事老為自己留個退步,以免象商君一樣,作法自弊、萬一有天別人把老夫關進去又怎麼辦呢?」所以把解藥又裝入箭孔中,然後隨身帶著一把鋼挫,以防萬一!」
玲玲愕然遭:」爹!您中的毒是藏在鐵柱中間的?」
「是的!這是很安全的設備,要破壞分段樞紐,就必須把刪欄打穿,柵欄一穿,毒氣也會跟著泄出、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外人不知,吸入仍是難免一死,只有我自已知到剎那一段的箭孔上,自會有解毒之氣噴出」
歐陽定俊等笑道:「高明!高明!靠牆的那一段樞紐為你所破壞,所以弩不發,可是其他的地方,為什麼要等了一段時間才會發箭呢?」
陳克明笑道:「這是另一種設計,樞紐若被破壞,會牽動警號,如果關別人,我可以聞聲前來攔阻,如果是我自己則可以用之殺敵,因此樞紐內總開關之閘,另有一道連繫、將發箭時間,挪后一會兒,使那個關我進去的人剛好來得及過來趕上!」
歐陽定俊聽了點點頭道:「陳九龍,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的設計精密,在安化王府中還有你監造的機關,老夫回去后,要好好地拆卸改裝一下!」
陳克明道:「老狐狸,我已經替你選好了埋骨之所,你還想走到哪兒去?」
歐陽定俊一笑道:「只怕你們是非放不可,因為老夫在安化王府中還有幾位客人!」
說著他取出一個小包,丟給朱若蘭道:「郡主,你一定認識這東西的,也知道主人是誰!」
朱若蘭打開一看臉色大變,那是四支金釵,釵琢成如意形,雕著燕、梅、竹、芝等字,是如意坊楚家娶媳婦的聘禮,也是楚老夫人贈給兒媳的見面禮,那些字是燕玉玲、梅影、竹秀、芝茅的名字,這支玉釵,應該是時刻不離身的,怎麼會在歐陽定俊的身上呢?」
歐陽定俊笑道:「人在安化王府。老夫著人妥為照顧、但老夫如有不測、這四位楚家少奶奶就難說了!因此老人相信各位不會留難我們了,三位護衛,走吧!」
他招呼了金虎、玉兔、矮腳虎,除徐轉身向外行去。
群俠都怔住了,誰也不敢阻攔,等他們走了幾步,忽而楚平凌空拔身、揮劍下擊,劍勢十分勁歷,玉兔等都測躍閃徊。才躲過這一劍,可是楚平的第二劍又到了!
這三人只好提起精神來應付、而歐陽定俊卻一直向外走,腳下毫不停留,楚平厲聲道:
「若蘭,截下他!」
薛小濤本就守在門口的,橫劍攔住了他,朱若蘭在楚平的喝聲中不敢猶豫,連忙揮劍封逼了過去。
歐陽定俊笑笑定腳步道:「楚平!你真的不要那四個老的性命了嗎?」
楚平道:「她們不僅是我的妻子,也是如意坊的女主人!」
歐陽定俊笑道:「這個無須賜告,老夫就是在咸陽黃河碼頭上遇到她們的,一條大船飄著如意坊的大旗,當真是神氣的很」
薛小濤不禁問:「他們怎麼上那兒去了呢?」
歐陽定駿冷笑道:「那還不簡單,江湘公子好風流,八駿輕騎下楊州,布衣平身朝天子;鐵望伊歷水,不載幽魂向東流…就是這一曲短歌把來的」
楚平淺然地道:「這不知道是那一位大文豪的佳構,說得我真不好意思!」
歐陽定俊笑道:「歌詞是老夫塗鴉之作,花費了萬金數,遣飛馬急足,在江漢河洛的水陸碼頭上,學風度秦欞楚館,逆旅酒肆,買動千百歌女酒姬,日夜彈唱,終於把她們給引來了」
楚平道:「為了什麼呢?」
「因為閣下在塞外幹得有聲有色,王爺大舉在即,不想要你回來搗蛋,玉門關那點小把戲是擋不住你的,但是這四個嬌滴滴的小寡婦或能使你改變主意,對了楚平,我忘了告訴你這四位少夫人穿戴孝,還別有一番風情呢。」
楚平一笑道:「就憑一首情歌,她們就會相信我真死了嗎?閣下這個謊扯的並不高明!」
「老夫並不指望她們相信,只是要把她們騙來而已,因我在歌詞上的最後兩句卿心悵望伊犁水,不載幽魂向江東工筆老夫白詡為偉神之作,他們雖然不相信,卻在船上備了一口棺材,在哀傷失神之下,老夫一下把她們騙到岸上,一舉成擒,禁在安化王府中……
薛小濤道:「平弟,看來這是真的!」
楚平道:「人絕對不在陽州,玉釵可能是他派人偷制的,那就表示她們是安全的,否則就是已遭殺害,拿了這四技玉釵來哄人的!」
楚平一笑道:「若蘭,虧你以前還是替你父親定天下的主要決策人呢,對天下地理形勢你下過一番功夫沒有?」
朱若蘭逍:「大略看過一些,我們已被關了四天,如果上玲她們趕來,正好在咸陽那兒被碰上!」
楚平道:「你計的是單程,別忘了他是拿了我們的東西去證實我們的死訊,再從那兒取得玉釵,兩地來三四千里,就是騎了我們的八駿神駒也沒有這麼快法,這不是連天黑話嗎?」再說這兒天,他心著協助安化王,在甘州掠取馮經略使的大軍后,被副帥仇阻於涼州,兩軍相持不下,他哪有時間去記憶這個!」
陳克明哈哈大笑,說道:「高明!楚平、這才夠資格做老夫的女婿,這頭老狐狸生性固狡,可是不學無術,他肚子里只知道這幾個地名,幾乎全用上了,卻把一篇謊言,編的漏洞百出」
說得大家都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大家見到玉釵后也都信以為真,沒有去考慮地理間隔。
楚平道:「龍大嫂,歐陽老兒跟蹤你們之後由涼州來此,你們用了多少時間?」
華無雙道:「三天多一點。」
楚平道:「三日疾行,也不過千里,而涼州到咸陽;卻不下兩千多里,這是怎麼可能呢?
華無雙不好意思了,楚平接著道:最大的一個漏洞也是地理上的,玉玲一定是乘他的飛燕舫,可是那條船是在長江上行駛,怎麼樣也搬不到黃河碼頭間的咸陽古渡去。」
歐陽定俊紅著臉道:「楚平!這四支玉釵證明人在老夫的手裡絕對沒有錯,如果你不放我們離開,她們就死定了。」
楚平道:「我的答覆就來了!」
語畢再度揚劍進攻,好象是要攻歐陽定駿去。因此在他面前的牛兔虎三劍士都沒有注意。
可是楚平猛地煞住身子撩劍回劍,金牛首先斬,玉兔也被劍鐮報過咽喉倒地,這兩名劍士如果放手一戰,還不至於如此輕易被殺,只是他們已無鬥志,一心只想逃命,對不是直接攻來的楚平,完全沒有防備。
牛兔身死,矮腳虎幸得脫,當他正待逃命,楚平的攻勢又到,他勉強用劍招架,心膽更寒,還不到五六招,楚平偷隙進劍,急招突出,只看見劍光閃處,誰都沒看清楚這一劍是如何出手的,只聽見矮腳虎一聲慘叫,身形也倒了下去。
剎那間五六招的搏鬥,也不過才叮叮幾響而已,三名兇悍的劍士竟全部伏屍地下,血灑四處。
連同行被殺死的東方白與柳河雙蛟,安化王座前的十二生肖鐵衛劍士,一半橫屍地上,一半被亂箭射殺在草房中,這情形讓歐陽定俊瞧得呆了。
這十二名劍士論技藝,已經是當世之最,為了隱藏實力以圖在大舉,甘旨厚幣供養在安化王府里,享用之,不遜於王侯,寧王對他們簡直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任何好東西都有他們一份。
除了東方白,為了實際的需要,派到玉門擔任副將外,另外的十一個人,都是什麼事也不做。這才趁機揮軍進迫北京取得江山。
計劃是成功了,八駿友被陷住了一半,但事情計劃得不理想,八駿友並沒有全體受制,溜掉的幾個人卻救走了真正的總兵卓英!
歐陽定俊只有緊急應變,讓安化王帶了那九名劍士誘得經略使馮其前來,九劍手第一次展示了他們的武功,九劍齊發,連馮其帶上的他帳下的近百名待衛殺得一個不剩,而馮其手下的鎮西將士,有一半已為安化王所收買,輕而易舉地取得戍守西南的一半軍力。
揮師東進時,意外地被阻於副帥仇鐵,好在安化王是以請誅劉謹以清君側為出師之名。
劉謹專權已是眾所共知的事,用這個藉口進軍,至少可以避開造反的名義,而且贏得一些民心的響應,一如永樂時燕王以靖王之名,兵發應該幾度,硬逼惠帝沈亡而代有天下。
歐陽定俊不愧為智多星,一切的計謀精密周詳,所以在兩軍對峙之際,讓他帶了九劍士追蹤華無雙與秦漢下來,目的在盡殺八駿友,然後,再深入胡人地中,把總兵卓英殺死,激怒胡人後抽身一退,副帥仇鐵戍邊有責,必須移軍胡,就無法應付安化王的大軍東進了。
百密一疏,冒出了一個陳克明,也就是當年被他擠走的陳克明,利用機關,殺死了馬羊猴雞犬豬六劍士,楚平脫困,又殺死了牛虎兔三劍士,十二生肖鐵衛劍士全軍覆沒,即使歐陽定俊在能脫身回去,安化王也饒不了他的。
備生幸勞,眼見富貴在握,忽而付之東流,歐陽定俊怎麼能不呆呢?
眼光四顧,他看見一張張臉上是充滿了仇視與殺機,要想逃脫似乎很難,他拿出了四支玉釵,原是作為自己的護身符的,誰知楚平竟然不受威脅。
這一切都是他無法想像的,也是他無法理解的,八駿技藝他多少有個了解,病書生死後,楚平入替,劍法造詣竟會有如此之深,剛才一劍刺牛兔,雖然是採取了聲東擊西之法攻其不備,但如果沒有相當的造詣,做不到的,而後劍刺矮腳虎,更是氣勢如濤,表現了他在劍法上的絕頂火候。
歐陽定俊當初火焚陳九龍。固然是為了奪權,但也是為了陳九龍擁有一冊天龍劍術。
那是一本記載著極為深奧劍法的秘術,十二生肖都是陳九龍拉來的人,可是這十二個人到后本來竟幫著他去陷害陳九龍,也是為了這一本劍術。
沒有一個劍手會不對新奇精奧的劍法感興趣的,可是陳九龍很小氣,就是不讓人沾,才構成大家要殺他的動機,火焚之後劍術沒有受損多少。
歐陽定俊不傻,他知道如果獨佔,必定地招來殺身禍,所以他拿出來公諸同參。
天龍劍術奧妙清深,變化多端,他抄了只二集,每人給了一份,給他們自己練去。
正本卻是歐陽定俊留下了,他也為了私心,故意把其中的口決與圖式燒壞了一部分,那是在火搶出的,這也很容易使人相信。
十二生肖的技藝日精都是得自天龍劍術,但歐陽定俊的所得卻比別人好一點,他自己默記所缺的部分,偷偷地一個人練,造詣也比他們好了那麼一點。
頓了一頓,歐陽定俊將勁力運足,慢慢向門口逼去似乎想要脫身,華無雙與薛小濤忙戒備擋住他。
可是歐陽定俊身形卻突地沖向了陳克明,他知道必須要制住這個老兒,自己才有生路。
誰都沒想到他會來上這一的想到時也來不及了,劍刃眨眼已到,距離陳克明最近的玲玲也沒防備。
倒是陳克明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坐得好好的身子猛地向後一滾,歐陽定俊只想制住對方,劍勢及時而止,沒有要繼續跟進,竟然被躲開了,跟著一聲朗笑,發自陳克明的口中,「老狐狸,你以為老夫好欺負是不是?那給你點顏色瞧瞧,看你老狐狸今天往那兒跑!」
伸手從朱若蘭分一支劍,迎著攻來的第二招。
撲的一,兩劍交觸,雙方各退了兩步,歐陽定俊倒不禁怔住了,他沒想到陳克明能與他功力相當。
在他心目中,陳九龍是個用心眼兒遠勝於用刀劍的人,雖然會幾手劍法,卻沒有認真練過,否則也不會把那武人拱壁的劍法秘術,毫無戒心地讓人知道了。
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陳九龍會沒有死,而且內力會如此之深,所以他瞪著眼,似乎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玲玲見父親居然能硬接一劍,喜出望外地道:「爹!你的功力已經恢復了?」
陳克明一笑道:「那有這麼快,那種毒氣吸入之後,除非是用弩管中噴出的解藥,可以立刻恢復外,如果以我身邊所藏的解藥,必須要半個進辰才能見效!」
「可是你現在似乎是完全恢復了功力的樣子嘛!」
「不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中毒!」
「還沒有中毒?」
「是的!毒氣是我煉製的,對它的性能我很清楚,知道在那一個部位侵害,所以我用內力把它逼聚在那個地方,回間再慢慢一點點地化解掉!」
「化得掉嗎?」
「當然化得掉,只為費事,每天都要行功六個時辰,連繼六天,才能化清除毒!」
「那你又何必那麼費事呢?」
陳克明笑道:「丫頭,你以為我是吃飽了飯,沒事找事做,故意來找麻煩!」
「本來就是嘛,你的解藥既是能在半個時辰內生效,我們一定會全力維護你在半個時辰內不受侵擾的。」
陳克明道:「真的嗎,剛才那一劍怎麼呢?」
「剛才我們是沒注意!」
裴玉霜忙道:「陳老爺子,我們是真的沒注意,非有意漠視你的安全。」
「這個我知道,我沒說你們對我不盡心,就算你們不經心,我的女兒對我總不會不經心的,可是事情的發生,往往是無可預料的,就像剛才那一劍,誰都沒有想到老狐狸會找逃生的路,轉回上絕路來找我拚命的,但他就是那樣做了。」
裴玉霜忙道:「下次他絕對沒機會了。」
陳克明一笑道:「姑奶奶的,任何事情都要防第一次而不是下一次,很多事是沒有下一次的,剛才一劍,若非我有了預防,就沒有下一次了。」
裴玉霜低下了頭,楚平這時才道:「老伯!剛才他並沒有存心殺死你,只是想挾制你來掩護他逃走而已,所以我沒有攔阻他!」
陳克明道:「如果他存心要殺我呢」
「小侄絕不會讓他得手的!」
「你真有這種把握?」
「是的!小侄一直在注意他的眼神,因為他的目中沒有殺機,所以才沒有十分地盯牢他,如果他目中殺機徒現,小侄就會盯死他的每一步行動,絕不讓他接近任何人了」
「你這種觀察的方法不會有錯嗎?」
楚平一笑道:「老伯應該知道的,老伯在大漠上對小侄發動過好幾次衝突,只有在九龍洞中那一次是動了殺機,而那次吃虧的是你,倒是心無殺意時,而能陷住小侄了!」
陳克明笑笑道:「好小子,看來你真是有兩下子,那麼剛才你是存心把老夫賣給這頭老狐狸了!」
楚平道:「小侄不知道他要找准,但不管他找准,目的都不外是求脫身而已,小侄本來也不想殺死他,所以就由著他去活動了。」
玲玲道:「為什麼?」
「因為我準備讓他走!」
歐陽定俊冷笑道:「因為老夫手中控制著四名人質!」
楚平道:「不錯!我要在你身上追查那四名人質的下落,所以你不必出什麼歪點子也可以安全離開去了!」
歐陽定俊道:「老夫曾經提出過交換的條件」
「那時情況不同,你還可以回到安化王那兒幫助他作亂造反,荼毒生靈,這四名人質對我雖然重要,卻不值那人那麼高的代價,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退路,除了交出人質,你已別無生路!」
歐陽定俊頓了一頓才道:「老夫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交出的人質后,你能保證一定放老夫走嗎?」
「可以,我本來也不想殺死你!」
歐陽定俊想想又道:「老夫卻不敢相信,除非你們再派出一個人來,伴送老夫離開大營!」
陳克明一笑道:「好!老夫伴你走,彼此相距十步,你在前央,老夫尼后,可是有一點你注意,如果你在沒有交代清楚而想多走一步,你就小心你的腦袋!」
歐陽定俊片刻才道:「好!你跟來吧!」
他轉頭向前徑行,陳克明在後跟著,但只有五步距離,歐陽定俊回頭看看道:「你說距離十步的……」
話才落口。陳克明突然急身而進,一劍刺背而透,活生生地將他刺倒在地下。
大家趕過來時,陳克明已拔出了劍,把歐陽定俊的身子翻了過來,歐陽定俊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胸前的劍孔血冒如泉,無力地舉手指:「陳九龍,你…」
陳克明冷冷地道:「我殺你並不冤枉,因為你根本不想交出人質,你對八駿俠知之頗念,他們都是說一不二的,答應放了你,就絕不會留難你,何須什麼保證,再說你如真心說出人質的下落,儘管向前走好了,不必回頭看我距離有多近,尤其是你此時回頭,更是該死。」
歐陽定俊又噴出一口鮮血,終於不動了。
雖然有了那番話,大家不便埋怨陳克明下手太早,但玲玲卻無此顧忌道:「爹你下手太急了,至少也得先問問他的口供,知道那四位姐姐的下落。」。
陳克明一笑道:「丫頭,女生向外,難怪有人把叫做賠錢貨,你尋四個姐姐重要,爹就該死了!」
玲玲急了道:「爹,你說的什麼話,我可沒這個意思,四位姐姐身在陷境,你卻沒有危險。」
陳克明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幾步、剛好離院牆門八九步處,用腳一踩路中一塊小石,忽聞嘩啦一聲,由門上撒下一面大網,前後各彈伸丈許,上罩將下來,接著又是嗖的一聲急響角處射出一蓬箭。
眾人驚愕色中,陳克明笑道:「如果我規規矩矩跟在他後面十步,現在就成一頭箭豬了,這就是我要殺他的理由,他走這兒回頭看看我與他的距離,我就知道他打算要使壞了!」
玲玲道:「爹!這也是你設計的嗎?」
「不是,是東方白設計的,這傢伙專好用網於陷人,倒也頗見巧思,但是他卻不懂安裝弩箭故意裝作不知道,安設的時候是歐陽定俊來監工,他們以為瞞住我了!」
楚平上前摸摸那面網,發現與困住自己的兜虎錦套是同一類材料,布設的範圍,剛好把陳克明與自己等一批人分前後扣在網子里,不禁嘆道:「好險好險,如果不是世伯洞悉機謀,我們又死一次了!」
陳克明一笑道:「有我在不會叫他得手的,只是經此一阻,我們就無法截下他了,叫他一跑,可就麻煩了,而且他的劍法武功不弱,如果認真拚命,要想殺他不容易!
「他就是仗著這一道機關可恃,捨不得拚命,我正好利用他這種心理,出乎意料地殺了他,小子,對引進利祿之徒,可不能用你們江湖上那一套,講什麼小信小義,只有自己遭殃,存心要殺一個人時,必須當機立斷,利用每一個時機,先下手為強,稍一因循,等到人家來殺你了,這是我上一次當后得來的經驗!」
楚平只有恭聲應是,連稱受教,陳克明笑道:「小子!你不要口是心非,敷衍我老頭子」
楚手忙道:「小侄不敢,小侄對老伯萬分飲佩,只是小侄因為本性使然,怕做不到老伯這樣果斷了」
陳克明道:「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是像老夫這樣的人,老夫也不會把女兒給你了,像我這種人,只問目的,不擇手段,說不定那天你還把我女兒給賣了呢!」
話是以開玩笑的口氣說的,但神情卻充滿的自嘲的意味。
玲玲忙道:「爹你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大家也知道,在塞外,你把那袋珠寶退給了樓蘭,大家就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了,再加上今天的一切……」
陳克明嘆口氣道:「我知道是走上什麼獨木橋了,居然會幫起你們的忙來,其實有了這個殺你們的機會,我應該在後面推一把才是!」
玲玲屈了一膝,跑在他的腳前道:「爹,你明明不是,何必一定把自己說得那麼不堪呢?」
陳克明撫著她的頭髮,嘆了口氣道:「起來吧!孩子,我報復的意念不會改變的,百餘年的仇恨,豈能如此輕意,只不過我的方式會改變一下,一面執行我的復仇計劃,一面卻可以賺人感激,博個俠義名聲,其實我該這麼做的,走吧,楚平,跟我碰碰運氣去!」
楚手忙問道:「上哪兒去?」
陳克明道:「據我所知,在距此四十里處,在一所安化王名義下的秘窟,表面上看是所獨院,實際上卻是他私藏囚犯的地方!」
楚平道:「老伯以為人質會在那裡?」
陳克明道:「我想可能性很大,因為那裡論機密可是設防之嚴謹都較此地嚴密多倍,為什麼東方白不把你們送了去,而禁在此地呢?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那裡關著一些人不便與你們相見的了」
玲玲不解道:「那四位姐姐都是平哥的妻子,有什麼不便嗎?」
「沒什麼,只是你們並沒有全部就擒,而且塞外還有數以百萬的鐵騎為聲援,人質分開來監牢外有三重機關,守護的傢伙叫巨靈神,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走吧!」
楚平問道:「就是我們兩個人去?」
陳克明道:「是的,這次用不著人多,去多了無益,反而誤事,因為那地守衛的人不多,如果去的人多,就容易被發現,他們一看力量不足以抗抵就開柵放出野犬去傷害俘虜,那就適得其反了!」
楚平道:「老伯對那裡的情況很熟嗎?」
陳克明道:「事隔多年,當然會有所改變,可是我相信不會有太多改變,因為那兒的格局已成定限,縱有改變,也不過是如此了!」
「好吧!就是小侄陪老伯走一趟,龍大哥,這兒由你主持一下,玲玲到開外去把卓英接進來處理善後事宜。蘭,你恐怕還得把官家的那道密旨請出來,把此地的軍心已定一下,東方白還有一些私人的心腹部屬會不服管制,嘩眾生變,該如何處置,聽候龍大哥指示吧!」
龍千里忙道:「不,還是由弟妹去斟酌而行吧!我不是官,也處理不了這些問題!」
楚平卻正色道:「不!大哥,這事一定要你來主理,正因為你不是官,所以你處置的完全江湖的傳統與方式,該放則放,該留則留,一定要在卓項未曾接手以前處理妥當!」
龍千里詫然道:「這為什麼呢?」
「若蘭接受了官家的那道密旨,實在是不智之極,這一下使我們變成了官方的人,既與我們的本旨不合,而且也命名我們今後行事情多不便,我們做的這些事,完全是為了自保與保全那些無辜百姓,而且幫了官家或朝廷,所以我們一定要有超然的立場來處理這件事。」
龍千里道:「那又該是如何的態度呢?」
陳克明笑道:「龍大俠,楚平的意思是要在卓英入關之前,把東方白的部屬包圍起來,讓他們自己選擇立場,要留下效忠朝廷的就留下,你保證不究既往,要去追隨安化王的,讓他們自行離去,不要留難!」
龍千里道:「兄弟,你是這個意思嗎?」
楚平道:「小弟愚見如此,但是仍由大哥作主!」
龍千里苦笑道:「平弟,我們八駿友從來也沒分過彼此,你就是決定了,大家也會支持你,何必要我來作主呢,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如果等卓英來處置的話,他一定要從嚴處置叛徒的行為以維軍紀,勢必立刻引起一場兵變,我們不能坐視不理,那樣越陷越深了,天下人都以為我們是官家的代表,結果使那些驕兵悍將以及有意圖謀天下的人都把我們視作眼中釘,千方百計,要除掉我們后才敢放手有所舉動,我們這個風險擔得太沒價值,像這一次我們就受了無妄之災!」
朱若蘭忙道:「平哥,給我這道密旨時,我說過只是為我們萬一與官府衝突時,行事的方便,用不用隨便我們所以我以前都沒有說!」
楚平嘆道:「未受其利先蒙其害,要不是為了這一份好抬舉,東方白何以會如此對付我們!」
「不是為了要利用我們激動胡騎入侵嗎!」
楚平道:「起先我以為是的,後來才覺得不對,天龍生是個很冷靜的人,得知我們有難,他或許會私下來救我們,絕不會為我們調集大軍的!」
陳克明道:「不錯,那小子公私分明,老夫將他自河中救起撫養長大,教他武功,造成他今天的地位,可是並沒有接受老夫的指使,反而搗老夫的蛋,你們失陷的消息早就傳過去了,可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行動,這小子簡直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楚平笑道:「理國之才,本就應該這樣,他要為他人著想,應當能顧及私情了。因此我才想到東方白要對付我們,必然是為了這一紙密令上的身份,才使他隆重其事地想拒我們入城,因為安化王力求成熟,本來也決定要反了,我們恰在此時回來,他怎麼能不緊張。」
朱若蘭道:「可是以前他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呀!」
楚平道:「朝廷難道不可以用急報通知各地方官家這一著實在有欠忠厚,看來他是個厲害腳色。」
朱若蘭道:「我不信官家會通知各地!」
楚平道:「如果不是他早有通令,我們被陷后,龍大嫂與秦六哥到經略使那兒求援,馮其立刻發軍前來了,如果他不是接到朝廷的密諭,他會對幾個江湖人如此重視嗎?」
朱若蘭怔住了,楚平又道:「好在這事可以查證的,你們在總兵署找一找,定然會發現令諭的!老伯!我們走吧!」
陳克明笑了一笑,帶著楚平走了。」
他對這兒的地形很熟,東一轉,西一轉,沒多久就轉出了兵營,而沒碰見一個人,恰恰天色已黑,陳克明道:「為了不驚動對方,還是步行好!」
楚平道:「小侄悉聽老伯吩咐。」
陳克明施展了輕功,楚平緊緊相隨,半個時辰左右,他們已經走到一睡岩洞前,楚平道:「入口就在此地,怎麼沒人看守呢?而且連點影都沒有,莫不是封閉了。」
還沒有說完,一陣腥風夾著一條黃色斑紋的巨影,由岩洞頂上撲了下來,那是一條大蟲。
這頭老虎很壯也很猛,一撲不中,立刻轉回身,瞪著兩顆碧綠的厲鋒,目中嗚嗚低吼。
淡月膝隴,星光閃碩,使得這頭猛虎更為怖人,但不過是一頭虎而已,自然不會嚇倒這兩個武林高手的。
楚平豪然一笑道:「久聞山君之威為百犬之王,卻一直未見過它的威容,今天有幸能相遇,倒是不可不試!」
陳克明道:「小子,你以前沒見老虎?」
楚平道:「沒有!我一直都在人煙密集的地方活動,所以無緣得見,今日相見,真是尤勝聞名!」
陳克明卻抵搖頭道:「老夫以前見過得多,也刺殺過幾頭,不過卻沒會見過這麼大的,比以前所見的大了一倍,想必是他們由別地找來的異種,你要試一下倒未嘗不可,只是要特別小心這頭傢伙不但體積大了一偌,而且還受過訓練!」
楚平道:「猛虎還能受過訓練!」
「不錯,這裡雖無人煙,卻非邊野不毛之地,而這頭猛虎居然不加鎖鏈,又不用柵欄,聽任自己的行動,居然不會亂跑,可知它不但受過訓練,而且是很長的時期的訓練,所以我要你特別小心。」
楚平一笑道:「小侄不足為畏,虎之猛乃在其能借山林之威,一吼而四谷皆動,乃令百犬避易,這頭老虎既然受人長期剛拳飼,已盡去其特性,連吼叫都不會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陳克明道:「老夫以為這更可怕,山林的虎雖猛,只是爪牙之利,其智不如人,總遜一籌,這頭老虎受過人訓練,已得人的智慧,再增其爪牙之利,勁力之猛,那就更加可怕了!」
老虎伏低了身子,慢慢接近過來,一條鋼尾,剪得筆直、前額貼地,后股高聳,而後肢彈曲。
它的身子幾乎跟一頭小牛差不多大小,肢粗若盆,斑紋的毛色鮮明奪目,修長腰身,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楚平口中說的輕鬆,心裡還是十足戒備著,長劍握得緊緊的,準備作了一個壯士刺虎的姿態,而那頭猛虎也人立而起,似乎是配合了他的招式而發的。
楚平一見這是很好的機會,蓄勢一劍刺出,取向猛虎的心窩,他怕虎皮厚,手腕勁力不足,雙手握劍,曲肘而進,兩腿也是前弓后張,牢釘地面,配合用勁。
假如這是一頭山林的野虎,這一刺萬無一失了,只是陳克明說得對,這是一頭經過訓練的老虎。
它做出的姿態是以虎的習性來誘人出招,然後配合了人的智慧所研究出的動作。
劍尖快要及身之際,它的左爪猛地一揮,自上而下,打在楚平握劍的腕上,把劍勢偏了,眼看它的身子一轉一扭,利用那條粗如人臂的長尾橫掃過來。
啪的一聲,虎尾抽在楚平的頸子上,就像是被木棍重重地擊了一下,楚平的身子被打得飛起來,差點沒昏過去,又啪的一聲,重重地落了下來。
這一跤摔從得很重,對楚平一口氣閉住,四肢無法動彈,所以才筆筆直直,結結實實地摔下來。
一震又把他閉住的氣沖活了過來,所以猛虎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頭部時,他敢能及時踢出了一腳,橫掃出去,腳尖踢在老虎的后股上,全力一踢這一腳倒也相當夠勁兒,猛虎七八百斤重的身軀也被踢的打了兩個滾,才能穩住又起立。
陳克明在一旁笑道:「小子嘗到厲害的吧!」
楚平撫著腳尖,另一手撫頸子,已經起了一條紅印,那是被虎尾拍的,苦笑道:「沒想到它還懂得使詐,更懂得使用招式,才害我著了一下。
陳克明道:「這給你一個教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過也幸虧你的武功練得紮實,若是換了別人挨上這一下了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了!」
楚平道:「是的,那根尾巴就像是鋼鞭,一揮之勁,不下千鈞,我還運了氣,仍被打得悶過氣去,要不是運道好,一跤把氣血沖活過來,大概已葬身虎腹了!」
陳克明正要開口,楚平忽然叫道:「老伯,小心,它對著您過去了,大概我那一腳了它一點小傷。」
陳克明道:「這畜生可惡,竟然以為我老頭子好欺負,那就是它自己找死了,你看著吧,老頭子教你一手巧招,能練成這一手,那怕十條猛虎,也能擊倒五對。」
他仍是背對著猛虎,臉向著楚平,毫不經心地說著話,猛虎蹲在兩丈多處,守伺了一陣,看見陳克明毫無戒意,才猛地一竄而起,對準他撲了下來。
陳克明在它越起時才回頭,向前走了幾步,人頭進了猛虎腹下,楚平只見他的袖中亮光一閃,虎自頸睛到尾究之處開了一條長裂縫,肚皮整個劃開,腸肺心肝部翻了出來。
原來陳克明是利用猛虎本身的衝力,在它撲到頂上時,才突地出劍,刃斜刺穿皮囊,可是老虎沖勢很強,收勢不住,劍鋒順著肚子劃過去,來了個大開膛,輕鬆利落,毫不費力。
楚平發自內心由衷地一拱手道:「陳老伯,運刃之巧,用時之宜,實在令小侄心折萬分!」,陳克明微笑道:「沒什麼,只是多用點心思而已,人為萬物之靈,是智勝於犬,故力雖遜之而能克之,你卻跟它鬥力,這是以匕之短去攻敵之長,不吃虧行嗎?」
楚平急著進去救人,不再說話,拾起了自己的劍,就要踏進去。
陳克明把他叫住了道:「等一下,我們鬧了半一天,聲音也不小,居然沒人出來,可見裡面早有準備了,你不清楚是由我先帶路吧!」
他點著了千里火,照著進了洞,洞並不深,只有四五丈,盡處卻是一道水洞,流時一個小洞里,洞倒很高,水面只到四分之一的高度。
陳克明用劍探了一探,水深不過及膝,這才點點頭道:「還是老樣子,大概沒多大改變,走吧,涉水進去!」
楚平道:「怎麼?要進山洞?」
陳克明道:「原是一條通路,但是在必要時,可以一動水門,引水進來淹沒道路,使人以為這是水澗了,裡面的人聽見了外面斗虎的聲音,所以放水出來淹住通道,卻沒想到我是深知內情的。」
「這是唯一的通路?」
陳克明笑道:「是的,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出入必須由此,水是由外面一條水澗放過來的,從這兒轉一下,走路的時候小心點,原來我是養著十幾條劇毒的水蛇,不過蛇很難飼養,壽命也短,不過三四年而已,而捕蛇的地方,只有老夫知道,事隔十年,原有的那些蛇必定死了,新的無法補充,不必擔心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別的東西頂上,這一條水道長約半里,留點神就過去了。」
他一手持劍,一手執火,領先下了水,楚平在後跟著,水流並不急,也很平坦,水深齊膝,走起來並不困難,可是他們要留心水中的埋伏或暗算,不敢走快,一步步地挪,走得略慢。
走了一陣,楚平道:「這裡面就是一間牢房?」
「是的,守牢的是一對侏儒夫婦,武功很高,招數也很怪異,是蠻夷中的高手,我費了很大的精神物色來的,不知道還在不在。」
「安化王在此地設這麼一間牢房幹什麼?」
「說來你不會信,是囚禁肉票用的!」
「囚禁肉票,那來的肉票?」
「這裡是通往西域的必經孔道,西夷的商人極為珍視中華的綢緞茶葉,經常成隊採購,我們就擇其首者,暗中擄來,囚禁於此,要他們化重金來賣取,十二生肖,多半是擔任這個工作。」
「堂堂一君藩王,居然也干擄人勒索的勾當。」
「沒辦法,他要錢,用來收買邊境的士卒以暗中培置勢力,招兵買馬,以作在舉這用,那要很多的錢的,他只好在邪路上動腦筋!」
「他採食一郡數邑,還怕沒有錢?」
「那才有幾個錢,養一個王府得很多,再要負擔幾萬人的給養就不夠了,所以我才出了這個主意,其實算新花樣,旋風三十六盜那一套,我早在大漠上就開始了,用這種方法弄錢有個好處,不太受人注意,如果他對幾郡邑的百姓苛征暴稅,朝廷立刻就會知道了。」
楚平嘆了口氣,「難道就沒和人告發了?」
陳克明笑道:「告誰去?下手的對象是胡商,地方官不會去儘力的,而且下手是高手,雖然將肉票囚禁此地拿到賣金后再放人,都從來沒人發現過,他們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告也沒有用,所以到後來,胡商們乾脆不告了,被劫后,自認倒霉,付錢了事,好在絲茶獲利極豐,羊毛出在羊身上,把損失加進在成本里行了,安化王府每年從這兒的收放入比他封邑上所得還多呢!」
兩人說著走著,已經來到一處寬敞的石屋中,只是地上仍然是水,陳克明手中的火把燒光了,四周一片黑暗,忽然聽見了重物入水聲,以及向他們移近的潑水聲。
陳克明道:「有東西來了,注意看一下!」
又亮著了第二支火把子,移近了牆,點燃了火炬,而楚平卻驚呼道:「這又是什麼怪物?」
那玩意兒連頭到尾足足有兩丈來長,四條粗腿,一張大口,上下兩排利齒了。
陳克明道:「是鱷魚。」
楚平道:「樣子看來很象,但是大小不對,我在揚子江上見過鱷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在大小。」
陳克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過這玩意兒如此巨大,可得特別小心!」
但鱷魚來得很快,四條粗腿也半露水面,昂頭而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洪荒時代的巨犬,楚平又首當其衝,對準它的頭上點了下去,劍跳起來,使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條鱷魚雖然挨了一下,卻若無其事,連印子都沒一條,這傢伙皮肉之堅,出乎人的想像,但這一刺畢竟還是相當有勁,對那條鱷魚造成的痛楚也很激烈,負痛之下,但見它長尾一扔,盪起一蓬水花,掠了過來。
這次楚平有了戒心,因為他已經吃過猛虎尾鞭掃中的苦,更知道這一掃這威,比起虎尾又不知強勁多少倍,挨上了怕不會粉身碎骨,連忙身軀後仰,雙腿貼著水面彈滑出去,動作很快,總算運氣還好躲過,可是被長尾帶起的水花,打在身上都感到痛!
鱷魚在水中的動作也很快,一擊不中,掉過頭來,又向楚平追去。
陳克明這次可小心了,連忙喊道:「楚平小心,它又來了,鱷魚在中國被稱為九龍之一,俗稱土龍的就是它,此物齒牙雖利,但由於行動遲緩,尚不可懼,最厲害的就是它的尾巴,行動迅速若電,而且勁道萬均,尋常五六尺長的,一尾巴掃出去,可以把碗口粗的打斷,這一條連頭帶尾,長約兩丈,威力必在一十倍之上,可千萬不能被打到!」
楚平在水中躍起,躲過了它的第二掃,急道:「老伯,我知道,可是這東西皮鱗太堅,劍刺不透,要如何對付才好呢?
小侄實在拿它沒辦法。」
陳克明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它耳孔處最弱,用拳頭能將它擊昏過去,你試試那裡看。」
楚子苦笑道:「它哪來的耳孔?」
「有的,就在腮這邊,極為細小,看準了一劍刺就可以解決了。」
楚平雖至鱷魚對面,不住用劍去撩撥它,因為這是最安全的位置,必須要轉身才能用它的長尾攻擊,如果在它的兩邊,不知什麼時候呼的一聲,長尾擲至,躲都來不及。
這個方法雖然好,但是也很難得手,因為它的長嘴張開,竟有四五尺寬,利齒森森,雖然咬人不容易,可也擋住了他進劍的方向,根本就刺不到耳後去。
楚平追了幾次,最先的一劍撤劍較慢,被咬住了劍尖,就這麼輕輕一口,就被咬掉了三寸長的一截劍尖,楚平又驚又急,卻是無可奈何。
一人一魚戰鬥了半天,誰也無法奈何誰,楚平本來想迫它動作,等它暴怒時候,再行下力攻擊。
可是沒用,這傢伙的涵養好極了,不管你怎麼動它,它都置之不理,劍砍在它的頭上,它不在乎,伸進它的嘴裡,它又反應奇快,咬下來的勁力又大。
陳克明一直在遠處觀察這一條龐然大巨物,忽然慢慢地走了近來,楚手忙道:「老伯,還是由小侄來對付它的好,兩個在一起反而行動不便!」
陳克明點點頭道:「老夫已經想到治它的方法,你我兩人配合大概除它沒問題了。」
「老伯要如何著手呢?」
「我看了半天,發現一件事,就是它的嘴合攏時很快,但張開時卻慢得多!」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很大,它張開嘴,你就無法刺到它的耳孔,現在我設法叫它開不了口,你就可以得手了。」
「但是怎麼又叫它不開口呢?」
「開口遲緩,合口很快,這證明它張口時的力量很小,但嘴張開時咬下來,勁力奇強,我可以慢慢接近,等它合口時,抱住它的嘴,使它無法張開,你就利用這個機會下手。」
「這太危險了。」
陳克明道:「不錯,這確是相當危險,在以前老夫絕對不敢幹的,拚命冒險的事,老夫絕不會去做,所以才活到這把歲數,可是見到你們之後,老夫的看法,略有改變,你們一天到晚出生入死,急人之急,濟人之危,幹得有聲有色,老夫先後絞殺謀害了你多次,有些是你憑著本事過去了,有些則完全是靠運氣,才使你轉危為安,一連幾次,看似巧合幸運,實際上也是幸運巧合,老夫才想到你的運氣何以這麼好。」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想了很久,才得到結論,那就是天佑善吉之人,每當危急之時,必有巧妙的安排,使你化為險為夷,因此老夫想到古人天相之說,確實有點道理,偏是老夫,拚命越避危險,有時仍須不免,因此老夫想到行善之人,自有上天照顧,何必要自己去費心安排呢。」
「可是這個天心是不可測的,老伯的方法雖可一試,但應該由小侄來抱它的嘴!」
陳克明道:「我體內餘毒未去,不能十分用力、所以沒來幫你,現在這件事,倒是老夫能做的,你準備著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