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長白三凶
玉面仙狐陳鳳嬌聲笑道:「你不相信,是也不是?」
俞劍英搖搖頭,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送禮也不能這麼送法,你們哪天行大禮,一定送到不誤。」
紫雲道:「不要聽她的鬼話,她的武功就未必能勝得岳鳳坤,就是能勝得了,岳鳳坤是一代奇人高徒,也不會要這人妖做妻子。」
陳鳳並不理會陳紫雲的話,仰起粉臉略一沉思,目視劍英,笑道:「我相信你的話,但我不怕你撒賴,我玉面仙狐有自信心,能把你得到的黃金人要來,這件事我們暫且放下不談,但是你那天仗寶劍的威力,削斷我的兵刃,勝之不武,再說我心中也覺不服,今夜我還想和你決個高低。」
俞劍英仰臉一陣大笑,道:「你不服輸,是也不是,好啊!今夜我就讓你占點便宜,我憑一隻肉掌對你的獨門兵刃如何?」
陳鳳笑道:「你自信以一雙肉掌,能接下我這一對珊瑚棒嗎?」
俞劍英笑道:「你盡展所學吧,試試看我接不接得下。」
陳鳳笑道:「這樣白費勁,我卻不幹,要干,我們就得先打下賭才拼。」
俞劍英笑道:「打什麼賭,你說吧!」
陳鳳笑道:「十招之內我贏不了你,我給你們掃三年地,若我接下你十招,你就得把那柄寶劍陪我。」
俞劍英笑道:「一言為定,你發招吧。」說完,轉臉望了紫雲一眼又道:「姊姊請你給我們記招數。」
陳鳳冷笑一聲道:「喲,好狂妄的口氣。」話出口人已翻身躍起,右手珊瑚棒向俞小俠當頭砸下,左手棒「毒蟒吐信」,直戳小腹。
俞劍英猛喝一聲,左手疾沉,右手微抬,逼開陳鳳襲來的兩棒。
驀地一晃身,欺身直進,右手食中二指「二龍搶珠」,直取陳鳳雙目,招勢快捷無比。
陳鳳想不到俞小俠快得如一陣急風,趕忙收棒疾速向左橫步,避開來勢。
嬌軀疾轉,右手棒「丹鳳撩雲」斜戳俞小俠前腰,左手棒「畫龍點睛」疾點劍英「天庭穴」。
俞劍英身子微側,兩臂暗運真力,雙掌翻飛,兩股疾猛掌勁,直向陳鳳左右兩臂撞去,其勢威猛無倫。
陳鳳雖然和劍英比試過,只知俞小俠劍術奇異,卻想不到還有這樣雄渾掌力,自己出的兩棒,已暗用了七成功力,仍被俞小俠的雄渾掌力,直盪開去。
陳鳳芳心內暗暗著急,眼看攻出的兩招四式,都被俞小俠輕輕的避過,不由心中發火,即刻展開天魔棒法搶攻。
兩手珊瑚棒一經展開,點、扎、刺、挑、打,快如電光石火。一招快似一招,勢如排山倒海,著著逼進。
陳鳳這一搶攻,雙棒交擊出手,瞬息間連攻四招,這四招均是天魔棒中的絕學,招招凌厲無比。
俞劍英失制先機,這四招只鬧得他手忙腳亂,連躲帶閃,才算把這四招避開。紫雲和玉玲看狐狸精的招式詭奇,見英弟被她逼的手忙腳亂,二女都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
陳鳳一招得手,雙棒展開連綿快攻,棒影翻飛,一招比一招快速,招招指向俞小俠要害。
她這套天魔劍法,施展開后,威力確實奇大驚人。
玉玲見英弟弟被逼落下風,心中甚感焦急,移身紫雲身前,細聲說道:「雲姊姊,我看英弟弟會落敗。」
玉玲的話聲,雖然很細聲,但劍英卻聽得很清楚,猛地大喝一聲,道:「姊姊,幾招了?」
紫雲道:「再三招你勝不了人家,就得把驚虹劍拱手送人啦。」
俞劍英笑道:「知道了。」話聲一落,雙臂潛運真力,猛地打出降龍伏虎掌中兩招絕學。
右掌「朔風狂嘯」迎面直打,左掌「金剛掣尾」攔腰擊去,出手力道互異,掌力卻是一齊擊到。
這兩掌一出手,把陳鳳震得連連後退,血翻氣涌,幾乎當場栽倒。
陳鳳退後七八步才穩定身形,把珊瑚棒往背上一插,雙手撫胸,強忍痛苦,笑道:「你的功力實在雄渾,甘拜下風,等你安居之後,一定履行諾言。」說完,轉身向峰下奔去。
二女走近俞小俠身前,齊聲問道:「英弟弟,我們出來時,沒有見你返來,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俞劍英笑道:「兩位姊姊剛躍起身子,我正好由前院返來,竟不知道你們到哪兒去,我隨後就追,追到這兒聽到你們說話,才知是玉面仙狐約你們來的。」
紫雲道:「這狐狸精,功力確實深厚,英弟弟不來,我和玲妹妹,卻不知要和她拼到什麼時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玉玲笑道:「她說比武功贏得岳鳳坤做丈夫,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
俞劍英笑道:「以玉面仙狐的功力,贏岳鳳坤或許有可能,究竟是不是打這樣的賭,那就不知了。」
「剛才我在議事殿聽到義父和百拙大師商量行動,明天下午,如無意外變化即可動身,這次我們走的路線,正要經過玲妹妹家裡,可以回家看到父母了。」
玉玲笑道:「好幾年沒有回過家,父母是否還健在很難說,剛才那孤狸精所說的話,我卻半信半疑。」
紫雲道:「那狐狸精完全是胡說,想擾亂妹妹的心,好趁機下手,她究竟懷著什麼鬼主意前來尋事,還不知道呢!」
玉玲道:「她的話雖然可疑,但是我父親在江湖上奔走數十年,仇家當然不少,而且我們家裡在江西名聲甚大,很容易被人找到,我想她的話,多少有點來源。」說完,兩眼一眨一眨,淚水似欲奪眶而出。
紫雲道:「伯父伯母雖然年紀大一點,武功也非泛泛,縱然有一二個仇家找上門,也難得逞。」
紫雲口中雖然在勸玉玲,心裡卻也勾起自己悲慘的心事,說著,不由自主地流下兩眶淚水。
俞劍英見兩位姊姊,邯想起家來了,眼看又是一場悲慘的痛哭,趕忙說道:「兩位姊姊心裡,都不要難過,玲姊姊馬上就可看到父母,雲姊姊嗎,這次我們能無恙回來,當稟告師父,找來伯父完成我們的大事,我們找個山青水秀的地方,安居起來,再也不問江湖是非,兩位姊姊以為如何?」
俞劍英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二女心裡的癢處了,不由破涕為笑,齊聲說道:「我們願在家裡洗衣燒飯,過一輩子粗茶淡食的生活,也不願在江湖上奔波。」說完,才轉身往回疾馳。
一宿易過,次日二女很早就起來做飯了,飯後把一切應用的東西清理好,準備行動,他們剛整理完畢,百拙大師便派來一個小和尚請二女到以前居住的外院休息,好送齋食。
俞劍英起身梳洗后,配上驚虹劍即向前院議事殿趕去,進入議事殿,放眼一望,偌大一間議事殿,坐滿武林高手,自己便在大門口的右邊,找了一個空位坐下。
只聽八臂神乞說道:「這次幾個江湖敗類,煽動綠林草莽,欲壓服各派,稱霸武林。老叫化和百拙大師一再磋商,此次非門派之爭,乃是武林中整個的劫運,才聯名具柬邀請同道,共同維護武林正義,拯救武林千百蒼生。」
「承各位看得起老叫化和百拙大師,都能依約趕來,心中非常感謝各位的古道俠腸。」
百拙大師也說了幾句招待不周的客氣話,並聲明這次的起因,完全是由少林寺幾個叛徒引起。
八臂神乞又把最近從各方得來的消息,向大家說了一個大概。
百拙大師突然又合掌,說道:「這次雖然由老衲和桑大俠具名柬邀同道,而且又是本寺兩個叛徒引起,但老衲卻無法隨各位行動,因關於本寺的安危,請各位原諒。」
百拙大師提出這個問題,眾人都很同情,經大家討論結果,決定公推桑逸塵和一葉道人兩人主持大計,桑逸塵和一葉道人再也不好推辭。
百拙大師派師弟悟性和監院五老中的悟仁,另外又派了十幾名不關重要的弟子,以作送信跑腿之用。
桑逸塵和一葉道人感到少林寺勢力薄弱,徵詢大家意見,有沒有人願意留在少林寺協助百拙大師。
武當派掌門人白雲道長因與少林寺淵源很深,願意留在少林寺。
冒一奇和百拙交情甚篤,他邀黔南一毒也留在少林寺,他這意思一來報效知友,二來想向黔南一毒學點療毒技能。
他們三人決定留下后,其餘的人即由桑逸塵和一葉道人分別率領,分兩路進行,決定今天申時后,分途前進,在湛江縣聚齊。
百拙大師吩咐下去,大擺宴席,為各位餞行。
正當聚飲之際,突然跑進一名小沙彌,向八臂神乞合掌道:「老前輩,外面來了一位白髮老太婆,帶了三個姑娘,聲言要見老前輩。」
桑逸塵聽小和尚說完,猛地站起身子,就往外疾奔,百拙大師也隨後迎了出來。
眾人見桑逸塵慌張神色,都情不自禁地停止猜拳行令,俞劍英見義父向外疾奔,不知道甚麼事,如此緊張,即刻跟了出來。
其餘的人也有坐著不動,也有隨著後面走出來的。
桑逸塵一出少林寺院大門,一眼就看見一位白髮老婆婆,面色紅潤,兩眼炯炯如電,後面拖著兩條雪白長辮,趕忙躬身作揖。
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白髮老婆婆搶先說道:「你就是江湖盛傳的八臂神乞桑大俠嗎?」
桑逸塵點點頭,笑道;「老叫化浪得虛名,豈敢當大俠二字。」
白髮老婆婆猛的一睜雙眼,精芒暴射,逼視八臂神乞一眼,道:「我托你轉約朱一嵐牛鼻子,來這裡一較高低,你給我轉告沒有?」
桑逸塵笑道:「女俠吩咐之事,哪還敢怠慢,老叫化已專程去了一次。」
白髮姑娘問道:「見了牛鼻子的面沒有?」
俞劍英聽她開口就罵恩師牛鼻子,心中怒火,但看義父對她如此恭敬又不敢發出來,只好忍了下去。
桑逸塵笑道:「靈虛老道,虛懷若谷,無意爭名奪利,所以他不肯前來和女俠比劃。」
白髮姑娘道:「牛鼻子表面雖然禮讓,心中卻是一肚的詭計,他既然不願爭名,為什麼埋頭苦練幾十年,你說他虛懷若谷,實難令人相信。」
俞劍英聽她一再的批評恩師,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忍下,躍身上前,怒道:「你是什麼人,敢隨便出言侮辱我恩師,我俞劍英向你討教幾招試試。」
桑逸塵見英兒縱身上前,欲將他喝住,暗忖:讓英兒試試她的招式也好,一個百多歲的人,諒不會對一個年輕晚輩下毒手,就是真的對一個年輕晚輩下毒手,憑自己掌力,總可救下英兒。
就在八臂神乞心念轉動的剎那,但聽白髮姑娘笑道:「不成樣的師傅,收的徒弟,卻是一個可造之材。」
俞劍英怒道:「不要以老賣老,你施幾招絕學出來,看我接不接得下。」
白髮姑娘仰臉大笑,道:「小娃兒,膽子真不小,牛鼻子收了你這一個徒弟,卻還有一點眼光,姑娘豈肯和你這小娃兒動手過招,你想試試也不難。」
說此,轉臉一望站在左側的姑娘一眼,又道:「佩珠,你去和牛鼻子的徒弟比幾招試試,出手不可大意,點到為止。」
只見那少女向白髮姑娘一福,道:「弟子遵命。」話聲一落,雙足一點,驚鴻似的,就躍到了俞劍英面前站住,微啟櫻唇,笑道:「小女子奉師父之命,和你比劃幾招,請手下留情。」
前劍英放眼一望少女,背插長劍,全身青衣,腦後拖著一條垂肩的大辮子,美艷絕倫,太陽光映在她紅嫩臉上,神態顯得非常嫻靜,星目流轉,顧盼有神,話聲如銀玲。
佩珠見俞劍英只是望著她而不說話,粉臉微紅,笑道:「怎麼你不肯賜招,是不是怕我接你的不下,有意相讓?」
俞劍英被人家拿話一逼,才感覺自己失神狀態,趕忙拱手笑道:「姑娘哪裡話,高人門徒,豈敢不奉陪,就請接招吧。」說完,肩頭微晃,右掌橫劈,左掌直擊,一招」雙龍搶珠」
猛攻過去。
佩珠看他出手掌勢猛,不禁暗暗一驚,忖道:無怪他如此狂妄,敢向師父挑戰,果真有幾手。
嬌軀微側,右手疾舉,讓過俞小俠橫劈一掌,隨手一招「倒打金鐘」,猛拂右腕,指風如剪,一閃而到。
這一招用的很巧妙,還手一攻,就搶先機,俞小俠被猛襲而來的指風,逼得後退兩步。
但瞬息之間,俞小俠又揮掌而上,兩掌交相攻出,左掌「推山運掌」有掌「揮塵清談」,兩招並進,威力奇猛。
佩珠也被俞小俠凌厲反擊之勢,逼退了一步,心頭一震,暗道:看他招術靈巧,威勢疾猛,難怪他師傅被恭稱為武林第一奇人,真是名不虛傳。
兩人一攻一退,互遞了兩招,心裡都暗暗佩服,尤其俞劍英更感對方武功不凡,暗忖:
怪不得白髮姑娘敢出言罵師父,功力也確有驚人之處。
互攻兩招后,跟著各展開快捷的攻勢,只見四掌翻飛,人影晃動,各人的招式,都極詭異,倏忽之間,四周風生,掌風呼呼。
在場的高手無不看得驚心動魄,桑逸塵也不住連連點頭,暗自叫好。
驀地「砰」的一聲巨響,兩人各自躍開,俞劍英腳沾地之後,身子向前微微一傾,俊臉微紅。
佩珠嬌軀比較靈巧,蓮足一沾地,突的身子又拔了起來,向後躍退了二步,站實之後,粉臉微泛笑意。
二女早巳來到當場,一看劍英身子微傾,趕忙躍過去,齊身問道:「英弟弟,你受傷沒有,趕快服下一顆百轉還魂丹吧。」
俞劍英趕忙運氣調息,但覺氣通百穴,暢行無阻,搖搖頭道:「我沒有受傷,這女子功力雄渾,我們彼此硬接了一掌,想不到她還沒有受傷。」
白髮姑娘也移身佩珠身前,暗運內力真氣伸手掌按在她的頭上,問道:「佩珠,你身上百穴有沒行阻礙。」
佩珠見師父手掌,按住頭頂,突覺一股熱流,由頭頂而下,即達四肢百骸,搖搖頭,微笑道:「師父,佩兒身上穴道沒有阻礙,你老人家放心。」
白髮姑娘聽說百穴暢通,即刻把按在佩珠頭上的手鬆了,望著俞劍英笑道:「小娃兒,以後不可太狂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功力也不算弱,是不是牛鼻子存了私,沒有把玄門先天氣功教你練習到火候,若練到化境,以你天賦的神力,佩珠硬接下你的掌力后,一定要受內傷,此後還要勤加練習,年輕人不可自滿。」
俞劍英自術成下山,闖蕩江湖,很少遇過敵手,並且曾未受過人家一句冷語,現在聽白髮姑娘連罵帶損,心裡很覺不是滋味。
但是人家一眼就看出自己練的玄門先天氣功,沒有練到火候,而身具神力,也被她看出來了,再也不敢出言相撞,只好點點頭,表示接受她的高見。
白髮姑娘說過俞小俠一陣后,轉眼望著八臂神乞,笑道:「現在盛傳,牛鼻子朱一嵐和衡山一葉道人,及你三人為當今武林三大怪傑……」
桑逸塵沒有等她把話說完就搖搖頭,笑道:「老叫化微末之技,哪敢當怪傑二字,女大俠德高望重,承蒙蒞臨指導,乃我武林道之幸也。」
白髮姑娘笑道:「你也不用客氣,今天我來的意思,當然是想和靈虛牛鼻子一決高下,但他吝嗇不肯前來當眾賜教,我卻想向各位觀摩觀摩,不知一葉道人,前來參加這場義舉沒有。」
衡山一葉道人聽她指名叫陣,躍身向前,拱手笑道:「貧道久未在江湖行走,對武林同道甚感陌生,女俠不惜以絕技賜教,貧道當奉陪幾招試試。」
白髮姑娘笑道:「很爽快,不失豪傑本色。」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姑娘這次前來,意思是想藉此機會,向各位觀摩,看看近百年來,武林道上出了後起之秀沒有,但勝敗切不可計較,有很多武林同道,性情很怪,勝則沾沾自傲,敗則一怒而去,如此一來,我豈不把這場維護武林同道劫運的盛事,鬧得不歡而散,予魔頭有利之機,那我豈不成了武林罪人,各位能顧全大義,不意氣用事,藉此千載難得的機會,互相觀摩,取長補短,也不失觀摩之深意,不知各位能否遵照姑娘這點愚見,若能衷心共濟,我當向各位討教,不然我絕不和各位動手過招。」
眾人聽她這一說,無不心服口服,齊聲說道:「女俠所說,至情至理,我們都願向女俠討教。」
白髮姑娘仰臉笑道:「各位肯賞給我面子,我高興極了,這次魔頭真要不顧蒼生徐炭,我也絕不袖手。」
說完,放眼一望一葉道人,又道:「我比道長要大上好幾十歲,以年齡來說你還是小老弟,老大姐當然要讓你,怎樣個比法,你自己選擇吧。」
一葉道人笑道:「好啊,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比劃幾招劍術吧!」話聲落,反手把背上插的寶劍,握在手裡。
白髮姑娘從小姑娘背上抽出一柄柳木劍,笑道:「道長請進招吧。」
一葉道人看她拿出來是一柄柳木劍,暗忖:我看你這樣賣狂,究竟有什麼驚人的絕枝,敢如此目中無人,想以柳木劍對我的寶刃。冷笑一聲,道:「女大俠,請接招吧。」話聲一落,猛地一招「江河倒瀉」,綿綿劍勢,如江河潰堤般,向白髮姑娘捲去。
白髮姑娘看他出手招式凌厲,笑道:「不錯,劍術確實練到爐火純青,列名當今三大怪傑之一,不愧,不愧。」
她雖然口裡說著,動作卻不敢緩慢,即刻振腕揮劍,不要看她手上是一柄柳木劍,威勢卻夠驚人,施展開來,丈余內盡都是侵肌寒風。
一葉道人名列當今武林道中三大怪傑之一,當然也有獨到的造詣,尤其在劍術上,更下過幾十年的功夫,變化異常詭奇,白髮姑娘想三招式得勝,卻也不易。
白髮姑娘成菊香年輕時也很自負,因情場失意后,便隱居潛修數十年,功夫練到了什麼程度,因沒有和人比劃過,她自己也不知道。
兩大高手施展開來,但見寒光飛繞,劍影縱橫,二丈內儘是逼人寒風。
兩人互遞十招后,白髮姑娘突然劍法驟變,只覺一片劍風翻滾,有如長江浪涌,黃河波翻。
全場的人看他們兩人的劍法奇異,威力凌厲,只見劍影寒光,卻不見人,無不暗暗驚心。
白髮姑娘劍法驟變之後,招招都含著精微的變化,一葉道人只感劍風侵體,暗忖:這人劍術實在驚人,難怪如此狂妄。
就在他暗忖的一剎那,突覺虎口一麻,險些手上寶劍墜地,心神一怔,就在一怔當兒,白髮姑娘已躍離一丈多遠,抱劍笑道:「一葉道長劍術確實高明,當今武林道中,有如此造詣者,恐不多見,佩服,佩服。」
一葉道人見白髮姑娘,誠心相讓,也只好趁階下台,笑道:「前輩虛懷若谷,劍術驚人,承蒙相讓貧道慚愧極了。」說完,拱手一揖,向後躍退。
白髮姑娘和一葉道人比劍后,略微休息,把柳木劍插回少女背上,身軀微晃,躍前丈余,笑道:「桑大俠,聞你的童子混元氣功,和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威震南北,我們交換幾掌試試吧。」
桑逸塵晃身躍出,拱手笑道:「老叫化微末之技,不能登大雅之堂,女俠不吝賜教,老叫化只好奉陪。」
白髮姑娘笑道:「客氣,客氣,請賜招吧。」
桑逸塵凝聚本身真力,猛喝一聲,一招「推山運掌」,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比的罡力,猛向白髮姑娘撞去。
這一掌,八臂神乞已運足了七成勁道,力道之強,足可碎石裂碑,心想這一擊雖然不能把你擊傷,至少也把你震退數步。
哪知事情全出八臂神乞的意外,白髮姑娘見掌風撞到,不閃不避,來個硬接硬架,兩掌接實之後,白髮姑娘不但馬步未能移動,連雙肩都未晃一下。
桑逸塵看雙掌未能把她震退,又一聲大喝道:「前輩功力果然雄渾,再接我兩掌試試。」
說話中,右掌已當門劈去。
這一掌是他混元氣功所聚的劈空掌風,力道更是奇猛無比。
但見白髮姑娘右手微揚,又硬接下八臂神乞的一掌,兩股掌力互撞,砰然一聲,激蕩的潛力,吹飄起丈餘外觀戰的眾人衣袂,但白髮姑娘仍屹立未動。
八臂神乞外家功夫,已登絕頂,力道純走剛猛路子,最適宜硬打硬接,眼看白髮姑娘硬接了他兩掌,仍然氣定神閑,心中不禁冒火。
桑逸塵一轉步,回身一招「橫打金鐘」掃去,立時展開搶佔先機的快攻。
白髮姑娘也展開身形,揮掌反擊,剎那間雙掌翻飛,掌力激蕩,二十招后已難分敵我,但見兩團人影,盤旋飛舞。
這時,在場觀戰的人,見他們兩人展開快捷的攻擊后,無不點頭,暗忖:這場比斗,真是罕見。
兩人拼搏五十招后,桑逸塵頭上已冒了汗,白髮姑娘卻仍然若無事一般,由此已現出強弱。
白髮姑娘倏的揮出一掌,即向後躍退,笑道:「我們互相觀摩就此為止,免耗真力,桑大俠童子混元氣功果然名不虛傳。」
桑逸塵見她很是謙虛,抱拳笑道:「承女俠相讓,老叫化感激不盡,此次魔頭興風作浪,望能代主中樞,運籌帷幄,蕩平群魔,以救武林同道劫運。」
白髮姑娘笑道:「姑娘無德無能,豈敢當此大任,我已經說過,魔頭真箇無法無天,想把武林同道毀滅,姑娘絕不坐視。」
桑逸塵笑道:「女俠肯賞薄面,參與此事,為武林同道千百生靈謀命,實是難得至極!」
說完,躍身退後。
白髮姑娘轉臉望著百拙,笑道:「你是不是少林主持,百拙大師。」
百拙合掌道;「老衲忝掌少林寺,愧無建樹,不但未能發揚光大,反而因幾個叛徒,引起江湖劫運,老衲深感慚愧。」
白髮姑娘笑道:「貴寺以七十二種絕術,震懾武林,素為同道敬仰,今天姑娘想向大師討教幾招絕學試試。」
百拙道:「敝寺雖然有七十二種絕技,但老衲督導無方,近代卻無傑出之人,只徒具虛名了,剛才女俠和桑大俠及一葉道兄觀摩,巳足使老衲汗流浹背,實無勇氣,再向女俠現丑。」
白髮姑娘笑道:「大和尚既然絕技自秘,不肯賜教,姑娘也不勉強,今天無故打擾各位,心中甚感不安,請各位多原諒,祝各位旗開得勝,為武林同道造福。」
說完,向眾人一福,腳尖微點,拔起三丈多高,向少室峰下躍去,三個小姑娘也跟著竄起隨後追去,身法快速至極。
百拙趕忙追去,大聲叫道:「女俠請暫留步,容老衲一盡地主之誼。」
白髮姑娘笑道:「貴寺素有戒規,不準女子入寺,我等不願叫大和尚作難。」話聲一落,人影便消失數十丈之外。
桑逸塵一皺長眉,嘆息一聲,道:「這個老怪物,武功確實不凡,靈虛老道,恐怕也不見得比她高強。」
白髮姑娘這一鬧,卻鬧了不少時間,百拙大師只好吩咐下去,重開宴席。
這頓酒吃完之後,已是申初光景了,規定聯絡信號后,即刻分途趕程。
一葉道人率領的有悟性、悟仁,洞庭釣叟師徒、南山叟、北山瘋子、白雲師兄弟等三十幾人,再分成小組或個別行動,目標則一致,限期在湛江會齊。
桑逸塵這邊,有俞劍英、燕趙雙俠等,也有三十幾人。
百拙大師率領少林寺留下的監院四老及達摩院主持以及職事僧眾,立隊在少林寺外送眾人起程。
白雲道長、冒一奇、黔南一毒也走出外院相送。
百拙大師送走眾人之後,即刻返回議事殿,招集職事僧侶,重新商議如何加強戒奮,把派在山下迎接各路人物的弟子,即刻調回。
由百拙大師加派巡山弟子,監院四老及達摩院主持,輪流分別監督。
百拙大師把事情交待之後,感到特別輕鬆,晚課後又到寺外巡視一番,卻寧靜無事。
次日夜間,正在做例行晚課之際,突見一條人影,似閃電般奔進來。
到了百拙大師數尺前停止,合掌躬身,稟道:「寺外突來強敵,伏卡弟子阻截不住,已到寺外……」
百拙大師未等來人把話說完,搶著問道:「來的是些什麼樣子的人物?」
那傳稟的僧人,又合掌稟道:「據弟子在寺外松林內所見來人似乎不少,大都身懷絕技,出手非常狠辣,有不少弟子傷亡在來人手下。」
百拙大師聽完話,只氣得慈眉倒豎,吩咐在殿僧侶,道:「你們趕快分傳我口諭,全部到寺外拒敵,職司弟子各守崗位,勿擅自離開。」
在殿的僧侶,齊應一聲,立時飛奔而去。
百拙大師吩咐后,脫下身披袈裟,立即向前殿賓士。
百拙大師一路疾奔,不大工夫已到了寺外,驀聞幾聲長嘯,由遠而近,瞬息工夫,嘯聲已到跟前。
白雲道長、冒一奇和黔南一毒也聞聲趕奔出來。
洪禪上人和監院四老都得傳報趕來,一見掌門人已先到,立時合掌作禮。
百拙尚未開口說話,敵人巳到眼前,身法之快,都不禁心頭一震。
放眼望去,只見二丈遠處,並排站著三人都是穿一式的深藍長衫。
百拙大師搶前一步合掌問道:「三位施主,深夜來少林寺,有什麼指教?」
站在中間那個是一隻眼,掃帚眉闊嘴,滿頭白髮,笑道:「長白三兄弟,今夜特來向你們少林寺借取『達摩易筋經』來的。」
百拙道:「達摩易筋經」為本寺鎮山三寶之一,施主非我佛門中人,縱然皈依我佛,也不能借閱,老衲忝掌少林寺,亦不可隨便取閱,施主打消這個念頭吧。」
站在右邊那個,半邊鼻子的,縱聲笑道:「能借客氣借,不能借強借,總之非借不可。」
洪禪上人只聽得火起,厲聲喝道:「好大的口氣,你們強借試試。」
左邊那個只有一個耳朵,這三個人面容都不整,大喝一聲,道:「禿頭,休要賣狂,我們不但要強借「達摩易筋經」,還要把你們這座和尚廟燒個片瓦不存。」
悟義晃身上前喝道:「你們要強借,要放火燒寺都可以。」說著,一揚手上戒刀,又道:
「你問它肯不肯。」
一隻耳朵的那人,徒然一欺步,逼到悟義身側,縱聲笑道:「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想把我們兄弟攔住,也太不自量了。」
悟義未見他移步作勢,身軀微晃,就陡然欺到了身側,心中暗忖:「好快的身法。」趕忙提氣凝神,蓄勢以待。
那一隻耳朵的人,驀地從背上抽下寶劍,手臂微揚,一招「流沙千里」向悟義攻到。
悟義見劍勢凌厲,倏的雙刀往上一架,想把那人劈來的一招架開。
哪知那人動作快的出奇,猛的一抽寶劍,身子微側,招式驟變,寒光一閃,直逼悟義前胸。
悟義吃了一驚,再想舉刀封架,勢已不及,只得橫跨三步,讓開當胸刺來的一劍。
悟義雙腳還未站實,那人又欺身進招,寶劍連環攻出,著著指向悟義要害。
這三人正是隱居多年,兩手血腥的長白三凶之老大九頭蛇曹大康、老二人面蛇楊泰、老三長角蛇吳水鶴,早年結為異性兄弟,聯手縱橫關外,陰辣、毒狠,這三人三十年前已名滿綠林,毀在他們手裡的鏢師捕頭及武林同道,不知凡幾。
後來被一位不知名的隱俠,在一夜之間,分別把三人嚴懲,告戒從此洗手,不然,如再聞他們的醜行,絕不饒恕,割了九頭蛇一隻耳朵,挖了人面蛇一雙眼睛,去了長角蛇半邊鼻子,揚長而去。
三凶經過這次嚴懲之後,就沒有再出現江湖,隱居長白山苦練,想報嚴懲之辱,但知對方武功深厚不可測,始終未敢行動。
鐵羅漢迦龍前往遊說,正合三凶之心意,即刻答應鐵羅漢迦龍來中原,共圖大舉。恰好在半途碰到川中二丑往回走,鐵羅漢又把二丑拉來。
他們趕到少林寺,隱身附近,暗中偵察武林道的行動,十五日下午看到武林道中人物,都陸續離開少林寺,以為有機可圖,便又想乘機偷襲,奪取少林寺武林三寶之一的「達摩易筋經。」
悟義一招失著,全陷被動,尤其兩人功力懸殊,只被逼得連連後退。
驀聞數聲長嘯響起,三條人影,隨著長嘯聲,電奔而來,瞬息間已到了眼前。
百拙放眼一看,一個金箍束髮的頭陀,正是鐵羅漢迦龍,不禁慈眉倒豎,從小沙彌手上,奪過一根禪杖,一聲不響,就掄杖攻擊。
長角蛇吳水鶴橫身擋住喝道:「禿頭,我接你幾招試試。」
九頭蛇曹大康迴向迦龍問道:「少林寺「達摩易筋經」藏放在什麼地方?」
鐵羅漢迦龍伸手一指道:「就放在前面那藏經閣內。」
九頭蛇曹大康喝一聲,道:「咱們衝過去,奪取「達摩易筋經」,萬一尋找不到,就放火燒閣。」
話聲一落,只見兩肩微一晃動,已向前竄去,身法快捷無倫。
悟靜和悟法手掄方便鏟攔住,喝道:「好大的海口,少林寺不是隨便亂闖的。」
九頭蛇曹大康冷笑一聲,道:「看你們有什麼本事,能將大爺攔住。」話剛落口,手腕揮動,一招「天外來雲」,寶劍左刺右點,分取兩人。
兩僧見他出手劍勢,猛疾無倫,不覺心頭一震,雙鏟並舉,二片寒光,猛向九頭蛇身上掃去。
九頭蛇冷哼一聲,手腕疾沉,劍擬打閃,讓開兩僧的方便鏟,疾向右面一僧前胸刺去。
這一招快如電奔疾矢,悟靜和尚想收方便鏟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後躍退數尺,避開疾刺的劍勢。
曹大康攻出劍勢,原式不收,身軀疾轉,一招「分花拂柳」,反向左邊悟法攻去。
悟法方便鏟「橫掃千軍」,想架住九頭蛇曹大康的寶劍。
哪知九蛇曹大康,劍到半途,突然斜著翻起,手中劍驟變,一招「大鵬舒翼」,橫掃中盤。
悟性閃避不及,左大腿上被劍劃破一道三寸多長的血口,鮮血汩汩外流。
九頭蛇一劍得手,身形一長,拔起一丈多高,闖過二僧攔擊,向內院竄去。
悟性也不顧傷口流血,掄起方便鏟,隨著悟靜之後,向九頭蛇追去。
百拙狂怒已極,禪杖到手,運足真力發招,被長角蛇接住,兩人立時展開激烈拚鬥。
百拙禪杖雖然連環攻出,招招指向吳永鶴的要害,無奈吳永鶴手上的三節棍,招式詭異,見式解式,見招破招。
百拙盡施所學,也只勉強和長角蛇吳永鶴戰個平手,在激斗中,突聽一聲大喝,百拙分神向外一望。
但見洪禪上人左肩衣服被人面蛇楊泰的寶劍劃開一道很寬的口子,肩上鮮血如注,汩汩而流。
洪禪上人看掌門人搶過禪杖動手,立即掄起禪杖,向人面蛇楊泰攻去。
人面蛇楊泰在三凶中,功力最深,劍術更是驚人,兩人沒有交上五招,洪禪上人就被人面蛇的一招「長虹經天」,劃破左肩。
洪禪上人雖然負傷,但存拚命的決心,仍揮杖猛斗,毫不退縮。
悟義見他負傷,勢難支持,立時揮救攻上,兩僧合力拚,才戰成平手。
百拙大師心神略分,手中禪杖微慢,被吳永鶴覷了個空隙,趁勢「野火燒天」,向百拙當胸點擊。
百拙見寒光襲身,心頭一驚,趕忙凝神迎敵,但因劍風逼近胸前,封架不及,只好施展鐵板橋功夫向後躍退,閃開一招點襲。
吳永鶴一招搶制先機,立即躍身追擊,百拙身子尚未站穩劍風又逼近身前。
突聞一聲猛喝,悟道一掄方便鏟,向長角蛇背後猛擊,吳永鶴倏的一收劍,橫跨五步,避開背後的猛襲。
百拙大師心頭一驚,暗忖:「好險。」這一緩開勢子,即刻展開迅猛的快攻,杖影鏟風,迅逾雷奔電閃,兩僧合攻,才把長角蛇吳永鶴逼落下風。
鐵羅漢迦龍眼看九頭蛇曹大康衝過兩僧的攔擊,向內院奔去,生怕捷足先登,猛的拔起身子,就想隨後竄去。
勢子剛起,白雲道長喝道:「往哪裡走,貧道陪你走幾招試試。」話聲一落,振腕一劍,「大鵬舒翼」,橫斬中盤。
鐵羅漢迦龍見寒光掃近身前,猛的一收勢子,禪杖「金針定海」向下一壓,想架住白雲道長的寶劍。
白雲道長功力雄渾,劍勢詭異,劍發半勢,倏的斜著而起,驟演一招「金剛掣尾」,當胸點去。
鐵羅漢迦龍吃了一驚,暗忖:武當劍術真是名不虛傳,想不到他們還留下這多高手,今天恐怕又難討到好處。立即翻身一躍,讓開白雲道長一劍。
白雲道長不容鐵羅漢迦龍緩勢,立刻躍身揮劍進擊,鐵羅漢迦龍身子剛著地,寒風又到,一搶禪杖,「泰山壓頂」,當頭逼下。
白雲道長閃身一讓,振劍一招「橫掃千軍」,向中盤掃去,這一招,凌厲絕倫,一丈之內,都是寒風侵體,鐵羅漢被逼連連後退。
冒一奇放眼一望,見各人都動手接招,猛喝一聲,身形一晃,右掌微抬,一招「力劈華山」,猛向站在一側川中二鬼、兩面人劉全古擊去。
冒一奇功力雄渾,這一招又蓄勢而發,其勢不但迅快絕倫,而且蘊含著極猛的內家功力。
劉全古突覺一股疾猛掌力撞來,立即翻身閃避。
劉全四一抖三節棍,向冒一奇背後擊去。冒一奇聞棍風到了背後,身子微側,左掌一拋,「力屏天南」,向劉全四持棍虎口削去。
劉全古緩開勢子之後,立即揮刀攻上。
黔南一毒早已蓄勢以待,見他們雙攻冒一奇,大喝一聲,道:「以兵刃對肉掌,還不划算,竟想群打群毆,算那門子好漢。」話聲一落,一招「飛鈸撞鐘」,直擊劉全古。
這一掌黔南一毒已運足了七成勁道,力道之強,足可以碎石開碑,一股疾猛勁風排山倒海襲去。劉全古見猛烈掌風撞到,立即收招,猛的一翻身,向後急退,他見機得早,未能喪命在這一招之下。
九頭蛇曹大康越過二僧攔截后,直奔藏經閣,沿途雖然遭到阻攔,但都不是高手,無法阻攔住。
悟法又因傷口大,未能及時止血,疾馳一陣后,左臂流血過多,漸漸感到麻木,移動已較慢,不到片刻已落後很遠。
悟靜的身法比九頭蛇略遜一籌,始終不能追上,眼看九頭蛇闖過幾道攔擊,都覺好似入無人之境。
每逢攔擊之處,只聞一片慘叫聲,屍首橫陳,慘不忍睹,悟靜看在眼內,只是搖頭嘆息。
這樣一來,分去悟靜的心神不少,行動頓形一慢,片刻之間,已落後數丈。
九頭蛇衝過幾道攔擊之後,已到了藏經閣前,身形一晃,躍過河溝,伏守在閣樓的弟子,蜂擁而上。
九頭蛇心狠手辣,掌劈劍揮,只聞數聲慘叫,剎那間又被他殺死數個和尚,沖開包圍,到大門前一看,兩扇大門緊閉。略一打量,正想揮劍將大門打開,悟靜已經追到,未受傷的弟子,也一涌圍了上去。
悟靜怒極,掄起方便鏟,運足功力,一招「泰山壓頂」當頭罩下。
九頭蛇大喝一聲:「來的好!」身子微側,急施一招「迴風舞柳」,順著方便鏟滑下,把和尚方便鏟逼住,左掌運足真力,反手一揮,把逼近身前的和尚震退。
這一招,就勢制敵,逼得悟靜向後退了兩步。
恬靜大吼一聲,運足腕力一彈,想把九頭蛇黏在鏟身的寶劍震開。
哪知九頭蛇招勢奇快,左手反擊一掌之後,往回一帶,順勢握住鏟身,大喝一聲道:
「撤手。」
驀地黏在鏟身的寶劍一舉,趁勢一招「八方風雨」,向悟靜頸項揮來。
悟靜不撤手丟鏟,就得身首異處,趕忙鬆了方便鏟,向後倒翻出去,疾退數步。
這時悟法也已趕到,不顧傷痛流血,掄起方便鏟欺身直上。
悟靜也由小沙彌手上取過一柄戒刀,重躍身攻上,口中大喝一聲,道:「護法弟子們,為保存達摩祖師手著「達摩易筋經」,應不惜捨棄肉身,儘力守護。」
他這一說,群僧又蜂擁而上,把九頭蛇包圍起來,禪杖戒刀,一齊向他攻去。
九頭蛇冷哼一聲,道:「你們有多少和尚死不完。」話聲一落,把奪過來的方便鏟使勁向群僧擲去,右手中劍,舞起萬道銀虹,四面八方都是劍影寒光。
只聞數聲慘叫,又是幾個尚登了極樂。
少林寺的和尚並不因他劍劈多人而畏縮,愈殺而多,前仆後繼,爭先恐後的躍上。
九頭蛇眼看這種情勢,想破開鐵門,奪取「達摩易筋經」,似非易事,心念一轉,左手探懷摸出一顆「硝磺彈」,猛向藏經閣擲去,但聞「哧」的一聲,突然衝起一道火光,藏經閣即刻燃燒起來。
忽聞一聲大喝,道:「好狠的心。」話聲一落,由房脊躍落一條人影。
只見兩條發白如銀的辮子一晃,人已到了九頭蛇身前,猛的一揚雙掌,一陣勁力狂風,把九頭蛇的一個龐大身軀,打飛起一丈多遠,一文跌在地上之後,再也爬不起來。
群僧也忘記救火,怔怔地望著來人。
來人又是一聲大喝,道:「你們這些蠢和尚,還怔什麼神,趕快救火,再遲你們的鎮山三寶,都要化為灰燼了。」
經來人一喝,群僧才如夢初醒,紛紛脫下僧衣,向河溝浸濕,向著火處擲去。
好在火勢不大,僧侶又多,片刻之間,就已撲滅,放眼一望來人,哪還有蹤影。
悟靜躍身九頭蛇身前,彎腰一探他的鼻孔,見已氣絕。
回頭向藏經閣望了一眼,見火勢已息,立即轉身向前斗場賓士而來。
這時,前面斗場,也打的很是激烈,悟義和洪禪上人合力圍攻人面蛇楊泰。
但洪禪上人負傷后,功力大減,招勢緩慢,悟義拼盡全力搶攻,也無法扳回危局。
人面蛇楊泰看洪禪上人,身力不支,立即展開迅猛的快攻,猛的一連向悟義攻了兩劍。
悟義被逼連連後退,人面蛇倏的一翻身,一招「千鈞聚點」,疾向洪禪上人當胸刺到。
驀地,刀光打閃,一道銀光,凌空而降,刀風帶起呼嘯之聲,從人面蛇持劍的手臂上卷下。
人面蛇楊泰吃了一驚,不顧傷敵,猛的收劍,驟演「天外來雲」,迎向來人劈下刀光。
洪禪上人猛的睜眼一看,見是悟靜救了自己,一定心神,立即揮動禪杖攻上。
人面蛇楊泰武功深厚,劍術詭異,對付三個武林高手圍攻,仍能應付裕如,毫無敗象。
黔南一毒和劉全古激鬥了十五六個回合,仍無法取勝,這就激怒了真火,大喝一聲,道:
「醜八怪,你接下我這一招試試。」說話間,暗運真力於兩臂,猛的一招「日月爭輝」,直劈過去。
這一掌已是全力而發,掌勢出手,勁風呼嘯,威勢如巨浪排空,疾猛撞到。
劉全古心頭一震,想避已自不及,只好揮動手上鋼刀,向黔南一毒雙臂削去。
可是遲了一著,招勢未起,掌風已襲到,被強勁掌風震退丈余遠,撲地不起。
冒一奇眼看老朋友得勢,立即展開凌厲的快攻,幾招后,劉全四就被逼得連招架之功都沒有了。
冒一奇功力深厚,這一展開猛烈的攻勢,丈余內都是掌風襲體,突的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劈下。
劉全四閃避不及,被這猛疾一掌,劈得腦汁四濺,當場身死。
鐵羅漢迦龍偷眼一望,當場情勢,於自己相當不利,九頭蛇闖進內院,未見轉來,人面蛇和長角蛇武功雖然高強,但好手難敵多人。
川中二丑又已死於非命,眼看這樣情形,不由心頭一驚,就這微一失神,險些被白雲道長的劍剌中左肩。
鐵羅漢迦龍心計甚鬼,眼看情勢對自己不利,邊戰邊退,快要退到廣場邊緣之時。
手中禪杖猛的一招「直搗黃龍」,向白雲道長當胸點去,就勢一翻身,向少室峰下疾奔而去。
人面蛇和長角蛇二人,雖然看見川中二丑喪身,鐵羅漢迦龍敗逃,想突開圍攻逃走。
但義兄曹大康闖進內院,時候很久了,未見轉來。暗忖:「是不是裡面還埋伏高手,纏鬥不能脫身。」
兩人仗劍術奇異,功力深厚,不怕多人圍攻,又激鬥了片刻,仍未見義兄返來,兩人心中感到疑惑。
人面蛇突的大喝一聲,劍勢急變一招「白雲出岫」,疾奔百拙大師前心。
百拙見來勢奇猛,不得不側身閃避,人面蛇借他一閃之勢,縱身一躍,凌空而起,向長角蛇招呼,道:「兄弟,走。」
走字出口,人已躍上樹梢,猛的一個倒栽蔥,頭下腳上,由樹梢上倒栽下來。
這突然而來的怪事,眾人都感到驚奇,集中目力,向那棵松樹望去,卻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
長角蛇一看義兄由樹梢墜下身死,不由心中一震,就這略一怔神,悟靜戒刀齊左肩削下。
閃避已自不及,猛的一抬左臂,向戒刀攔去.只聞」咔喳」一聲,左臂齊肘被悟靜戒刀削落。
這樣一來,卻惹怒長角蛇的真火,猛的大喝一聲,振劍直上,一招「罡風掃葉」,向悟靜頸項掃去。
悟靜想不到他受傷之後,竟還能搶攻,自己的戒刀,尚未完全撤回,寒光已逼眼前,勢難閃避,只好閉目等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洪禪上人的禪杖從左側揮來,把長角蛇的劍勢震偏。
就是這樣,悟靜的左肩,仍被楊泰的劍,連衣帶肉削去一大塊,連驚帶痛,當時暈倒地下。
長角蛇斷去一手之後,鮮血流出,又心痛義兄無故身死,不禁功力大失。
就在他全部心神,對付悟靜、悟道兩僧之時,洪禪上人一閃身,躍到背後,掄起禪杖,猛的一招「泰山壓頂」,向長角蛇當頭壓下。
只聽「砰」的一聲,楊泰的頭,被洪禪上人一禪杖擊開了花,腦漿四濺。
洪撣上人猛擊出一杖之後,身體也感到力盡身疲,獃獃地站著,一動不動。
百拙大師眼看這場兇猛的拚鬥,少林寺開寺以來,也未有過,不住搖頭嘆息。
百拙嘆息一陣之後,即刻傳諭弟子,把傷的扶入寺中治療,死的抬去埋葬。
說完,放眼四望,見白雲道長、冒一奇、黔南一毒三人都欺近人面蛇屍首邊觀看。
只見黔南一毒撕破人面蛇的衣服,把屍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搖搖頭,道:「這人不是中暗器和毒鏢死亡,乃是被一種極強的內功掌力,震傷內腑而死。」
百拙合掌對白雲道長、冒一奇、黔南一毒一禮,說道:「今夜如非三位出手相助,少林寺定遭浩劫……」
突然由峰下傳來一陣很細,而又很清楚的聲音,道:「斬奸除惡,武林道中人,個個有責,你們少林寺有不準女子入寺的戒規,今夜姑娘為追趕惡魔,擅入你們的少林寺,內心實感不安,但姑娘擅入少林寺破壞你們寺中的戒規,也是權宜之計,尚請原諒。」
百拙回身,循聲追去,但聲音愈聽愈遠,他追了一陣,連一點影子都沒有看見。
眾人返回議事殿,白雲道長等三人,即各返回休息室,百拙大師聽職事僧清理的報稟,藏經閣焚毀屋檐,幸一位女施主及時趕到,把敵人用極高內功掌力震死,藏經閣才算保存,若不是那位女施主趕來救援,藏經閣已付諸一炬了。
百拙聽了報告后,長長嘆息一聲,道:「敵人這兩次侵襲,都承女施主協助,不然,要鬧到不可收拾。不準女子入寺,是歷代傳下來的規矩,實在感到為難,等這次風波過後,一切戒規均得重新修正。」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這兩次的浩劫都是由簡治宇和迦龍兩個叛徒引起,老衲決定下山,把這兩個叛徒以門規制裁。」
悟義合掌,道:「此時掌門人不宜離寺,恬靜、悟法兩位師兄又受了傷,這件事只好我和悟道師兄下山走一次。」
百拙嘆息一聲,道:「這兩個叛徒武功雄渾,以二位的武功,實難完成任務。」
悟義和悟道合掌齊聲說道:「弟子自知功力不濟,但維護祖師的威嚴,只好不惜捨棄肉身。」
百拙一皺慈眉,搖搖頭,道:「二位雖然願意以肉身報答祖師的恩典,但這件事很關重要,待我考慮后再說吧。」說完,向後退去。
百拙大師退出議事殿後,即親到白雲道長和冒一奇黔南一毒卧室,請吃酒宵夜,百拙把下山找尋簡治宇和迦龍兩個叛徒治罪,向冒一奇說了。
冒一奇搖搖頭道:「這是什麼時候,你怎可離開少林寺,咱們相交數十年,彼此未能借重過一次,這件事雖然是你們的門規問題,外人不便過問,但我可從旁協助。」
百拙合掌笑道:「冒兄肯幫這個忙,這件事就好辦了,兩位監院長老,雖然願代老衲下出,可是他們兩人,非兩個叛徒的對手,有冒兄協助,當可馬到成功。」
他們這一頓酒,邊說邊喝,吃了也有個把時辰,才散席休息。
悟義、悟道兩位監院長老,次日清早起來,和冒一奇、黔南一毒四個人連袂下山,追擊鐵羅漢迦龍和草上飛虎簡治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