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名門古剎
灰衣人搖了搖頭,冷冷地道:
「老夫沒有真正名號,但名號卻不少,你問得不合時,恕不答覆。」
東方野不由愕然,這算什麼話呢?對方既然不願回答,自己也沒非問不可的必要,此北上,目的已達,總算完成了件大事,當下淡淡地一笑道:
「是區區多此一問了!」
石公生擺手道:
「兩位都請便吧,老夫要靜一靜。」
東方野回劍入鞘,雙手一拱道:
「區區告辭!」
說完,彈身循原路下峰,仍回半夜前落腳的嶺上,露宿過夜,現在剩下的,便是少林之行了。
回想剛才的一幕,對石公生的君子之風,生出無比的敬意,論身手,他確有資格問鼎「血榜」,當然,能否成功尚未定之天,江湖中一山比一山高,能人頭上有能人,而最大的問題是田慕嵩的功力,到底有多高?苦無機會見識。
一想到田慕嵩,便想起了被囚在「無雙堡」的紅顏知已上官鳳,她賞識自己於卑微之中,這份感情是十足珍貴的,可以說世上難找。
她父子你還平安。「張鐵嘴」曾向自己保證她父女無事,但仍然使人懸心,此番回去,非把她救出虎口不可。
第二天,申牌時分,東方野來到了少林峰。
少林各門大派之首,任何武林人到此,均存幾分尊敬之心。東方野自不例外,何況還加上了「一戒和尚」這一層關係,是以在快抵山門之前,便緩下身形。
到了山門外,只見山門大開,卻沒有人影,照理,山門是該有弟子把守的。當然他不便冒闖,止步出聲道:
「有人么?」
連叫三遍,沒有回應,想了想,逕自入了山門。
山門到寺門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東方野循著石磴道慢慢行去。一路之上,仍不見有人影,這情況就顯得有些蹊蹺了。
顧盼間,巍峨雄壯的寺門在望。
突地,兩名五旬上下的虎面老人,左右閃出,橫攔道中,一持佛門方便鏟,一持鵝卵粗細的鑌鐵禪杖,貌相威嚴,神儀充足,一望而知是寺中有地位的高僧。
東方野一驚止步,看樣子少林寺的確是有事。
四道帶煞的炯炯目光,直照在東方野面上,略不稍瞬。
東方野雙手一拱,道:
「兩位大師請了!」
兩虎面老僧齊齊哼了一聲,其中持方便鏟的道:
「小施主請轉吧!」
東方野一怔神,道:
「為什麼?」
那持神杖的虎吼道:
「佛門聖地,不容褻瀆!」
「區區不懂大師說的是什麼?」
「本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區區仍然不懂?」
「施主來此何為?」
「求見掌門方丈!」
那持方便鏟的怒哼一聲,接上了話:
「除非小施主盡殺本寺三百高手,否則見不得方丈。」
東方野如墜五里霧中,茫然道:
「區區『青衣修羅東方野』,奉……」
「住口!」
「大師不能客氣些么?」
「沒什麼客氣好講。」
「大師是出家人……」
虎面老僧方便鏟一橫,大聲道:
「拔劍自衛!」
東方野心火直冒,仍念「一戒和尚」的情分,按捺住了,抬眼望去,寺門之外的道邊,已排了八名年齡不等的和尚,遠遠仍可感覺滿懷敵意,當下冷聲道:
「區區不是來動手的!」
「那來此則甚?」
「只是求見掌門方丈!」
「辦不到!」
「區區只是為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否則決無興緻光臨寶寺。」
兩老僧互望了一眼,那持單杖的道;
「他本人何故不來,而要托小施主?」
東方野又是一愕,「一戒」是少林棄徒,難道寺中早知自己來意,但不可能呀!同時也不必如臨大敵?當下困惑地道:
「大師早知區區因何而來么?」
「這話是多餘。」
東方野可忍不住了,不屑地道;
「少林執名門正派之牛耳,領袖武林,風範當然是高人一等,貴方丈如不允接見,只消一句話,似乎用不著擺這陣勢?」
「不必花言巧語。」
「這豈是花言巧語?」
「如此,本寺掌門方丈不允接見,小施主請便吧!」
東方野無名火高千丈,怒聲道:
「如果區區真有意入寺,相信無人能阻。」
兩老僧面色俱寒,各擺手中兵器,道:
「試試看?」
東方野委實氣對方不過,雙掌一揚,一排山勁氣,匝地捷出,兩老僧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被卷得朝路旁踉蹌直退。東方野大步便朝寺門欺去。
暴喝聲中,寺門口的八名高手,彈身堵截。
兩位虎目老僧,也從后圍上。
東方野立定身形道:
「各位是仗勢欺人么?」
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白眉老僧,出現寺門。
東方野身形一幌,幽靈似的自人圈中消失,只那麼一眨眼工夫,便直逼寺門,兀立白眉老僧身前。
眾僧吶喊一聲,圍向寺門。
東方野不理身後群僧,抱拳向白眉老僧道:
「請問法號上下?」
白眉老僧懾人的目芒,在東方野面上一繞,聲如洪鐘般的道:
「監寺大悲」
「晚輩東方野!」
「嗯!小施主,少林不可輕侮?」
「晚輩並無此意。」
「小施主意何為?」
「謁見掌門方丈,轉達一句話。」
「方丈不見客!」
「晚輩是以禮求見?」
「辦不到。」
「看來晚輩只有退下少林峰了……」
「如此最好不過。」
東方野哈哈一笑,道:
「監寺大師,佛門也有不慈悲時!」
「大悲」老臉一變,道:
「對魔障言慈悲將使佛門蒙垢。」
東方野一頓腳道:
「好,『濟慈』老前輩算多此一舉。」
說完,轉身便走……
「小施主留步!」
紅影一閃,「大悲和尚」已截在頭裡。
東方野冷極地道:
「大師還有話要說么?」
「大悲和尚」白眉連軒,驚疑地道:
「小施主剛才提及『濟慈』……」
「不錯!」
「怎麼回事?」
「晚輩受託傳一句話與貴寺方丈。」
「大悲和尚」合什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何不早說出『濟慈』師叔的法號?」東方野苦苦一笑道:
「貴寺大師們不給晚輩機會。」
「哦!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貴寺似乎發生了……」
「請到客室待茶!」說完,朝眾僧一揮手,又道:「你們散去,各守本位,加緊防範,切戒莽撞!」
「遵法渝!」
眾僧紛紛散去,東方野隨監院「大悲和尚」入寺,一路只見戒備森嚴,個個神情肅穆,氣氛顯得無比的緊張。
監院過處,所有弟子均合什為禮。
不久,來到客室,知客僧獻上香荼。
「大悲和尚」道:
「小施主寬坐片刻,老衲前去通稟掌門方丈!」
東方野欠身道:
「有勞大師!」
少林寺發生了什麼事呢?東方野心裡打了個悶葫蘆。
不久監寺去而復返,道:
「敝方丈有請!」
「煩大師引領!」
「請!」
轉過大雄寶殿,穿越兩重院落,來到了方丈室門外,「大悲」恭謹地道:大大
「濟慈師叔傳話人東方少施主候見!」
「請進!」
「大悲」示意東方野先入,東方野面色一整,舉步進入方丈室,「大悲」隨後跟進,只見迎面單床上,盤膝坐著一個富相莊嚴的白眉老僧,雙目清澈如水,顯然功力已到了返實入虛之境。
東方野恭施一禮,道:
「參見掌門方丈!」
「阿彌陀佛,小施主少禮,請坐!」
「敬謝,晚輩只一句話,說完即便告辭!」
「請講?」
「濟慈老前悲令晚輩專程拜謁,傳述一句話……」
「哦!本座在聽!」
「濟慈前輩說,他業已徹悟!」
少林掌門「宏慈」大師,立即垂眉合什,高宣佛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濟慈師弟竟有了悟登岸之日,願他迷津返本,明證菩提。」
監寺「大悲」念佛。
禪房中充滿了祥和莊嚴的氣氛。
東方野和聲道:
「晚輩所傳的,便是這麼一句話!」
「宏慈大師」軒眉道:
「多謝少施主傳言。」
東方野躬身道:
「濟慈前輩有恩於晚輩兩代,不敢當掌門人的謝字。」
「大悲,請少施主齋堂用齋!」
「謹遵法諭!」
東方野忙道:
「晚輩立即告辭,不打擾清修了。」
「宏慈大師」沉聲道:
「如此也好,寺中有事,恐少施主不便。」
東方野乘機道:
「是外敵侵擾么?」
「不錯,本門可能要經歷一劫!」
「晚輩可以請問么?」
「道消魔長,江湖擾攘何時休,我代本座送少施主,順便相告事因。」
「遵諭!」
東方野施禮辭出,與「大悲」並肩而行,「大悲」語言沉重地道:
「本寺三日前接獲『嶺南三聖』傳訊……」
東方野心頭一震,栗聲道:
「嶺南三聖?」
「少施主知道這三個魔頭?」
「曾有一面之緣,傳諱何為?」
「要敝寺獻出三寶。」
「三寶?」
「千年鶴頂紅,萬年沉香,及三粒大還丹!」
「對方什麼意思?」
「可能是配製某種藥物。」
東方野立刻想到了「無雙堡主」許與三魔的「九葉靈芝果」,可煉製延壽之丹,而丹方早被「乾坤真人」得手,莫非就是為此么?
自己是抄捷徑而來的,對方三日前就已傳諱,太快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此訊當然飛鴿所傳,由此地的爪牙送上少林,三魔隨後趕來,三魔如出面,「乾坤真人」必隨行,這倒是個好機會。
自己何不暗中截擊,一來報答「一戒和尚」宏恩,消弭少林一次災劫,二來追出「乾坤真人」了斷懸案。
心念之中,道:
「嶺南三聖親自來取么?」
「不,訊中言明,要敝寺派專人送到后峰交付。」
「今天是限期的最後一天?」
「是的!」
「貴寺準備如何應付?」
「為了本派聲譽,本門上下致決心寧為玉碎。」
東方野點了點頭道:
「聽說『嶺南三聖』是毒道聖手,武功也出神入化……」
「大悲」沉重地頷首道:
「是的,但無法顧及了。」
東方野心念數轉,突地道:
「晚輩此來,順便還要辦一件事……」
「為什麼事?」
「到嵩山後峰采幾味藥草。」
「哦!」
談說之間,已來到前院,東方野止步道:
「晚輩有一事之請?」
「少施主說說看?」
「晚輩對山勢不熟,可否請派一位寺中熟悉山徑的弟子,為晚輩帶路?」
大悲疑惑地望了東方野一眼,沉冷著道:
「此時到后峰採藥,恐怕無法回頭了!」
東方野爽然道:
「無妨,可以露宿!」
「那得備乾糧……」
「晚輩備得有。」
「好,少施主稍待片刻。」
「大悲」轉身而去,帶了一個約五旬的威猛僧人來,道:
「他是本寺三代弟子『明凈』,對本山地形了如指掌,足可供少施主驅策。」說著又轉介道:「明凈,這位是『濟慈』師祖的至交東主施主。」
「明凈和尚」右手持齊眉鐵棍,左掌立胸道:
「小僧極願效勞!」
東方野朝「大悲」拱手致謝,道:
「晚輩就此告辭了!」
「少施主請便。」
東方野在「明凈和尚」和帶領下,離寺奔向後峰,走了一程,眼看離少林峰遠了,才開口道:
「大師你知道『嶺南三聖』與貴寺約定的地點么?」
「明凈和尚」驚疑地道:
「知道,少施主要避開么?」
「不,正好相反!」
「少施主何意?」
「大師父想為少林盡些力么?」
「當然,這是小僧本份……」
「那就好了!」說著,自地上揀起一方山石,道:「大師父脫下僧衣,把石頭包好,捧在手中……」
「這……為十么?」
「獻寶呀!」
「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