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家見她似開玩笑似認真,也不知她葫蘆里賣什麼葯,但她鬼計多端是出了名的,相信她不是空口說白話,遂忍住好奇跟她走去,循著一條大路,慢慢上山,遠遠的果見一座小廟,還閃著點點燈火。
方梅影看了一下,示意大家放輕腳步,悄悄地掩了近去,來到廟外,她又叫大家分散隱伏,由廟牆的破缺口望過去,可以看見神殿中圍坐著三個勁裝大漢,都是胸前綉著八卦圖形,穿著八煞門標記的服裝。
江夢秋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先有人了?」
方梅影也低聲道:「別讓他們聽見了,這是八煞門通外面的秘徑,自然會有人看守的。」
「那白無瑕怎麼能過來跟我們連絡呢?」
「他來的時候,自然要摸掉這幾個哨兵。」
江夢秋忍不住道:「為什麼不現在就動手呢?」
「等一下,還沒到時候,你肚子不餓了?」
「餓!可是這兒沒吃的。」
「放心好了,會有的,酒萊齊全。噓!這不是來了。」
她手指之處,果然廟旁的一座荒墳處,斷碑輕輕移開,射出一點燈光,然後有一個年輕的女子,一手執燈籠,一手提了個食盒,緩緩地走到廟門前,廟裡的三名漢子迅速提劍出來,採取了包圍的姿態,一人輕喝道:「誰?」
那女子笑道:「是我,廖五姑,給你們送飯來。」
漢子看清了才道:「今天怎麼這麼晚?」
女子笑道:「莊上被人鬧了一場,死了一位齊老兒,八位堂主傷了五個,所以耽誤了,你們這兒還好吧?」
漢子道:「這條路根本就沒有人走。」
廖五姑道:「不見得,莊主接到城裡的消息說,有四個點子往這個方向來了,要你們小心點。」
漢子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連眼睛都沒眨過。」
廖五姑冷笑道:「還說呢,我來的時候,你們都沒看見,一起躲在裡面偷懶,點子來了你們不會看得見。」
漢子-笑道:「山底下還有兩個人呢,來人一定要先通過他們才能到此地,我們聽見警告再行動也不遲。」
廖五姑道:「今天不行!來人中有兩個妞兒被捉了起來,莊主想點子很可能會趁黑前來救人的,盤查得很嚴,要我送到了飯即回報,如果耽誤一下,就是這邊出了問題,莊主立刻就會帶人過來,所以我要趕回去。」
漢子笑道:「莊主也太小心了,這條路只有自己人才知道,點子不會摸過來的,有什麼可緊張的。」
廖五姑道:「莊主是這麼吩咐的,我不敢不聽。」
那漢子笑道:「對外人他是莊主,關起門來,他未必管得到我們,怕他個什麼勁兒。」
廖五姑卻道:「你們不怕我怕,莊主今天跟孫老兒鬧翻了,擺明各管各的,我隸屬在八煞門下,自然要歸他管,比不上你們有地靈夫人為後台,所以我必須趕回去。」
那漢子無可奈何地道:「今天真掃興,那你快走吧,要是沒事,就再來陪陪我們,一輪就是一天一夜實在太無聊了,守著破廟,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廖五姑打著燈籠,又從廢墳的人口處進去。
那漢子打開食盒,把裡面的酒菜-一搬出來,果然雞鴨魚肉俱全,而且十分豐盛,他吩咐道:「老秦,你下去看看,把底下的兩個人也叫上來吧,一起吃熱鬧些。」
那被稱為老秦的漢子道:「這不太好吧,莊主是說點子已經從這個方向來了,底下不能斷人。」
那漢子笑道:「見他的大頭鬼,段天化算是那一門的莊主!還要我們替他看門,點子來了最好。我們把點子擒下來。說不定八煞堂的堂主就是我們幹了。」
另一個漢子也道:「說的是啊、這幾塊料不過是有點名氣而已,居然高高在上當堂主了,論起武功來能比我們強多少,地靈夫人早就不耐煩了,都是天聖君力主慎重,想把血老的都收拾了再敞開來干,連累得我們跟著倒霉,七劍九狐又算得了什麼,孫老兒還是三公之一呢,照樣被製得乖乖的,偏偏天聖君卻把那個仁翁看得那麼重。」
姓秦的漢子道:「這些話還是少說,天聖君如此做必然有用意的,天聖君籌劃多年,創開了局面就不容許失敗了,還是把事情做穩當些好。」
最初開口的那名漢子似是三人中的首領,他將聲音壓低了一點道:「老秦,老馬,咱們是自己多年的兄弟,我才不怕告訴你們,穩當是天聖之意,咱們的那個主子可就等得不耐煩了,希望能鬧點事出來早些分門立戶!所以才叫我把那雙鳥派到下面去,你們也不想想,下面的工作比上面重要多了,怎會派上那種窩囊廢的。」
這兩個漢子都是一怔,姓馬的漢子道:「王大哥,這麼說來,地靈夫人是對大哥有了指示了?」
姓王的漢子道:「當然。要不然段老兒也不敢跟孫老兒鬧翻,孫老兒也不會這麼忍氣吞聲!」
姓秦的漢子道:「我也覺得奇怪。段天化是天聖宮的人,孫老兒是地靈宮的人,原來是有夫人撐腰,但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不是打自己的耳光,折自己的顏面嗎?」
姓王的笑道:「兄弟,你又不懂了,孫老兒雖在地靈宮,卻是天聖君制服的,對夫人一向不太馴服,利用段天化氣他一氣,他就死心蹋地的追隨夫人了,而夫人若得孫老兒忠心支持,才可以跟天聖君別別苗頭。」」
姓秦的道:「天聖地靈,誼為夫婦,難道也要一斗嗎?」
姓王的笑道:「老秦,如果你是夫人,會對天聖君這一個丈夫滿意嗎?年齡懸殊且不說,單憑那張醜八怪的臉,你終日相對不見得舒服吧?」
姓秦的想想道:「這倒也是,王大哥,聽說地靈夫人每夜無人相伴就不能安寢,這是真的嗎?」
姓王的笑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夫人正在如狼似虎的年歲,何況她練的武功需要在這上面求進境,那還能免得了嗎?八煞中除了瀟湘劍客,差不多都是人幕之賓,段老兄那麼大的歲數,也難免挨到一份。」
姓秦的道:「這就怪了,八煞中以瀟湘劍客最瀟洒,她怎麼會單放過了呢?」
姓王的笑道:「因為諸葛晦是自願人魔宮的不大受約束,再說她是真正的喜歡諸葛晦,不願讓他知道自己的淫蕩,想用慢工來贏取諸葛晦的好感,更不能操之過急,其他幾個老兒人宮時,都是我悄悄去召來的。」
姓馬的笑道:「原來王大哥在夫人面前如此得寵,難怪知道得這麼多,不用說,你也時常得親芳澤的了。」
姓王的笑道:「只有一次。以後我就設法推託了,寧可替她另外找人,也不去受那個罪了。」
姓馬的一怔道:「那又為什麼呢?大哥,我聽說夫人的床上功夫絕頂,可以擺布得人慾仙欲死,人又是美絕,一身肌膚如霜賽雪,大哥不是專好這個調調兒……」
姓王的狎笑道:「話雖不錯,但銷魂一次,至少要休養過五六天才能復原,那婆娘練功之法,專門吸取對方的精華以自注,我還想多活幾年,這一身功夫得來不易,犯不著奉獻上去,段天化最聰明,他領略過厲害后,漸漸就薦人以代,所以他的功力能比別人深得多,孫老兒不也是經她這一手,才把面目弄成那個樣子,像天聖君差不多,使她望而生厭,才保得住自己。」
姓馬的吁了一口氣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王大哥幾時有機會,你也挑兄弟去銷魂一次如何?」
姓王的道:「兄弟,你要有這個興趣,我隨時都可以幫你這個忙,只是我勸你別去嘗試,留著點精力好好地忍一忍,受委屈也不會有幾天了,到時候,咱們也不必叫什麼老大老二老三了,也不必受這個窮罪了,等咱們出頭之後什麼樂子沒有,何必一定要找死路呢?」
姓秦的漢子道:「大哥說的也是,想我們太行三梟當年在江湖上,也是跺腳四海顫的人物,自從那時候被天聖君看中后,弄得連人都不敢見了,想起來可實在窩囊。」
姓王的一嘆道:「別說了,這還是咱們的福氣,被地靈夫人看中了,調到她這邊來,如果留在天聖宮待遇更難堪呢,有多少比咱們名頭大的人物,在天聖官中操司下役,連個奴才都不如,那不是更慘。」
姓馬的漢子仍不死心道:「大哥,兄弟只想去嘗一下滋味,以後不去就是了,一次總不要緊吧。」
姓王的道:「一次是不要緊,但是沾上一次后,你想不去也不行,那婆娘的一身狐媚工夫,能叫你把命送了都捨不得丟開,你知道她那寢宮後面荒園中埋了多少死人。」
姓馬的道:「有這麼厲害的嗎?你大哥不是就煞住了嗎?」
姓王的道:「兄弟,你不能跟我比,在這方面,我比你經驗多了,當天覺得不對勁,我下了狠心,在涼水裡泡足了一天,才忍住沒再去找她,你可沒那份定力,我們是自己兄弟,我才告勵這些,絕不會害你的。」
姓秦的道:「大哥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他都說厲害,老三,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把命送上可實在不划算。」
姓馬的道:「大哥既然這麼說了,兄弟自然不敢再存這個意思了,可是八煞他們怎麼沒多大影響呢?』」
姓王的道:「那是段天化管得緊,而且有四五個人輪流,中間還頂上幾個補缺的,才沒讓他們元氣大傷,不過也夠瞧的了,他們得到了天聖君的傳授,內力修為,應該進展幾倍,可是除了段天化,其餘幾個都軟綿綿的,看不出有多少進境,全是叫那婆娘吸去了精神。」
姓秦的笑道:「天聖君是她丈夫,怎麼看得下去?」
姓王的道:「有什麼辦法呢?天聖君自己也受不了她的糾纏,只好由她打野食了,在魔宮本壇,她也是公然召人人待,聖君為了面子拉不下,才讓她到這兒來坐鎮的,無非也是落個眼不見為凈罷了。」
說著又道:「老秦,你去把邛崍雙鳥叫來吧,她們從午前寄到現在,一粒米還沒下肚呢,而且沒有她們,喝起酒也沒勁,段天化大驚小怪,我想是不會有事的,就是有事也沒啥關係,地靈夫人正求之不得呢。」
姓秦的漢子答應後起身而出,姓馬的卻笑道:「大哥,你大概是俄饞了,連那兩個老太婆也有胃口。」
姓王的漢子笑道:「她們不過才四十齣頭一點,老也不算太老,真要上了床,固然是差點勁。但在一起喝喝酒。又可比小娘們解風情多了,解解悶也是好的。」
崔明珠比著那姓秦的漢子後背就要出手,卻被方梅影阻止。
方梅影道:「不錯,太行三梟是綠林道上首屈一指的梟雄這姓王的叫人麵條王鐵虎,走的叫夜梟秦子久,那一個叫笑梟馬青剛,這三人若輪武功,絕不在七劍九狐之下。十五年前就突然銷聲匿跡,想不到也被魔官搜羅了去。」
崔妙人也湊過來道:「別說三梟了,就是邛崍雙鳥,飛燕莫青青、雲雀莫非非,也都不是簡單人物,她們居然在魔宮中擔任這種守衛的工作。可見那魔宮的主持人不簡單了,那個什麼天聖地靈,真不知是何方神聖。」
方梅影道:「這倒不清楚,但我們這一番偷聽,卻大有收穫,至少對魔宮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崔明珠忍不住道:「把他們制住了問一問,不是知道得更清楚了嗎,您幹嘛不讓我出手呢?」
方梅影道:「太行三梟都是使暗器的能手,你的無影飛針未必能製得住他們,反倒麻煩了。」
江夢秋道:「方大姊,他們不是說有什麼!邛崍雙鳥在下面守衛嗎?怎麼我們上來時沒見到?」
方海影微微一怔道:「是啊,我也弄糊塗了,也許白天狐另有安排吧,否則他不會約我們在此地見面的。」
崔明珠道:「不放倒他們,白無瑕怎麼現身呢?」
正說之間,那個夜梟秦子久-掠而回道:「大哥,怪事了,邛崍雙鳥被人制住了,倒吊在一根樹枝上。」
王鐵虎愣然道:「是誰下的手?」
秦子久道:「不曉得,他們不能開口,穴道被制住了。」
上鐵虎道:「你不會把他們放下來問一問。」
秦子久道:「樹高七八丈,兩個吊在一根橫枝上,那下手的人很絕,橫枝只能負擔那點重量,多加一個人上去,就要斷了。他們被制住了穴道,摔下來非死不可,邛崍雙鳥與咱們到底還有點交情,兄弟不忍心要她們的命,再說摔死了,更問不出所以了。」
王鐵虎道:「老秦,你也是的,用暗器把樹打斷。」
秦子久道:「可是,兩人分開弔,我也能接住一個另一個非摔死不可,我只好回來找個幫手。」
王鐵虎沉吟片刻才道:「看來真有人找上來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吧,莫家姊妹是我們的老交情,總不能見死不救,老秦,你沒發現有別的人跡嗎?」
「沒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王鐵虎一笑道:「沒人怎麼雙鳥會上了樹梢呢?恐怕是來人功夫太高,你不易發現而已,走吧。」
馬青剛道:「這兒不要人看守了?」
王鐵虎道:「咱們三個人如果落了單;就一定會遭人算計了,來人分明是調虎離山,要咱們走開,何不落得做個情,反正這只是一條秘道人口,沒多大關係。」」
秦子久道:「那要不要放個信號,通知莊上呢?」
王鐵虎道:「不必,讓段天化知道了,他就有了戒備,天聖君怕跟人過早接觸,才吩咐段天化步步為營,地靈夫人卻巴不得有人闖了去,所以才叫我們別太認真,由著對方長軀直人,咱們當然是聽地靈夫人的。」
馬青剛道:「可是追究起來,我們就難逃責任。」
王鐵虎一笑道:「這只是一條人口而已,咱們來個矢口否認,難道段天化還敢咬定人是從這進去的,再說地靈夫人也會替我們掩飾,追究不到我們身上的。」
說著三個人都離廟而出。
方梅影笑道:「現在的酒菜,我們進去享用吧,保證比外面買的好。」
招呼大家進去,她自己撕下一條雞腿就吃了起來,江夢秋也不客氣,就著菜場,大口地吃饅頭。
崔妙人道:「萬一那三個傢伙回來了怎麼辦?」。
方梅影笑道:「那一定是白天狐鋪的路,要解開獨門的閉穴手法,最少也得半個時辰,我們早就酒足飯飽了。」
崔妙人道:「也許他們不等解穴就回來了呢?」
方梅影道:「這也沒關係,你沒聽王鐵虎說嗎?他是奉命存心放我們進去,即使看見我們,也會躲了起來。」
崔妙人慢慢地嚼一片肉,皺著眉頭道:「那個地靈夫人故意要放人進去,會不會是一項陰謀?」
方梅影道:「那是一定的,但我們也有內應,白天狐與孫華軒碰「過頭之後,自然會通知我們躲開陷井的,但這地靈夫人的武功必然很高,憑真功夫對搏,我們恐怕很難佔到便宜,只好見機行事了。」
崔妙人憂形於色道:「這麼多的高手都被製得乖乖的,你有多大把握前去一碰呢?」
方梅影笑道:「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我對這地靈夫人很感興趣,去會會她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崔妙人忍不住道:「梅影,你別逞能,要知道這不是兒戲的事,萬一失陷在內又怎麼辦呢?」
方梅影道:「我不想去逞能,也不是非去不可,你能把江兄弟勸回頭,我絕不逞能,你能嗎?」
崔妙人看了江夢秋一眼,不再說話了。
江夢秋道:「崔大姊的顧慮也不無道理不如讓我一個人去。」
方梅影道:「兄弟,你別說這種話了,我與崔大姊受江爺爺之託照顧你,絕不會放你一個人去涉險,崔大姊也不是顧慮自己,她是不放心你。」
崔妙人道:「是的,從王鐵虎的口中,你也知道地靈夫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我們都是女的,失陷了也沒什麼,你若是落在那淫婦的手裡,可就不I。」
江夢秋肅容道:『大姊請放心,大姊關顧之情,兄弟十分感動,但兄弟在這一方面還能把持住自己。」
崔妙人道:「你別太有信心了,有許多事是令人防不勝防的,他們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江夢秋一笑道:「絕世姿容,地靈夫人不會美過崔大姊。惠心蘭質,也巧不過方大姊,兄弟受兩位大姊月余熏陶,美玉在胸,還會受頑石所惑嗎?」
,方梅影笑道:「該死,你怎麼拿我們來作比喻。」
江夢秋忙道:「請恕兄弟失言,但兄弟說的是真心話。」
崔妙人的臉不知怎麼紅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也不會怪你出言無狀,只是你落在地靈夫人的手中,就不會像我們一樣地對待你的。」
方梅影一笑道:「對這一點我倒是絕對放心,我們這位少爺自製的功夫可真有一套,他跟倚紅偎翠……」
才說到這裡,江夢秋已是滿臉乞求之色。
方梅影才改口笑道:「他跟那樣兩個大美人別居一室,卻像個木頭人似的。地靈夫人不管擺出什麼風流陣仗,大概還勾不動他。
江爺爺晚年學道,他跟江爺爺在一起對定心克欲的功夫,一定修得很到家,用不著我們為他擔心。」
江夢秋這才吁了一口氣,用感激的眼光看看方梅影道:「是的,爺爺很早就打算要我出來闖江湖,他老人家對品德的陶冶最注重,唯恐我因偶一不慎而自污名節,對自製方面的功夫很著重,也教了我許多臨危自全的辦法。」
方梅影哈哈大笑道:「江爺爺不愧名家,知道你這俊俏的小後生在江湖上,必然會有許多風流魔劫,所以才教了這許多應變的法門,崔大姊,你該放心了吧。」
崔妙人紅著臉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男人不比女子,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就算偶有不慎,也不會影響到名節,我也是提醒他注意,地靈夫人是練採補之術,他這一身功夫修為到這個程度很不容易,也正是採補者最受注意的對象,毀在這上面太不上算了。」
江夢秋感激地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崔妙人不再說話了,四個人把東西吃了近半,差不多都飽了,忽見人影一晃,卻是白無瑕飄了進來,見狀笑道:「你們倒悠閑,居然還有心情吃東西。」」
方梅影道:「為了等你呀,枯坐無聊,放著好酒菜,不吃太可惜了,白天狐,你的情況如何?」
白無瑕道:「我見過孫華軒了,想不到他真是勇士。」
方梅影道:「這點我們早就知道了,他怎麼說?」
白無瑕道:「對他如何進身魔宮的事,他不肯說,但他倒是很有心幫我們的忙,得知我約你們在此地見面的消息后,非常著急,因為此地守值的人很不簡單。」
方梅影笑道:「我們也知道了,是邛崍雙鳥、太行三梟,五頭扁毛畜生罷了,沒有什麼了不起。」
白無瑕笑道:「有你方女俠在,自然不算回事了,孫老兒卻頗為著急,他說這五人早年技藝已是不弱在魔宮中又受了一番熏陶后,進境更為驚人,萬一衝突起來,你們雖不至落敗,但是想順利的進去可不容易,叫我趕緊由另一條路出來,暗中接應一下,誰知道你們已經上來了,而且那調虎離山之計也真高明,現在三梟還在為莫家姊妹推拿活穴,一時不上來,我們正好偷偷進去。」
方梅影道:「什麼,雙鳥不是你制住的?」
白無瑕道:「方女俠別開玩笑了,這五個人的身份連諸葛晦都不知道,還以為是普通下屬,才叫我由這條路引你們進去,我好容易找到了孫華軒,問知情形后,急得不得了,另換了一條路出來接應你們。」
江夢秋忙道:「我們也沒有下手,還以為是白大俠為我們鋪的路呢?這一說倒是奇怪了。」
白無瑕道:「是啊!難道還另外有人不成。」
江夢秋道:「沒有了,我們就是四個人來的。」
崔妙人道:「會不會是孫不老自己出來的?」
白無瑕道:「不會,我剛離開他,而且勇士雖然名列三公,卻不擅點穴,雙鳥的啞穴雖然被解開了,身上的穴道還沒有解開,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手法。」
方梅影沉思一陣才道:「裡面的情形如何?」
白無瑕道:「警備很森嚴,但從這條秘道,可以掩近禁區而不驚動八煞,孫老兒說他現在只能不與我們為難,可不能幫我們的忙,禁區內的情形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個女子在主持著,此女十分厲害,要我們小心應付。」
崔明珠嘴快道:「是一個叫地靈夫人的女子,她是天聖君的妻子,天聖君就是魔宮的主持人。」
白無瑕愣然道「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
方梅影道:「你究竟知道多少?看來還沒有我們清楚。」
白無瑕道:「我是不清楚,諸葛晦雖然收藏我,他自己很忙,沒時間跟我細談,孫老兒跟我談不了幾旬,就把我催了出來,倒是你們在外面,消息還靈通得多。」」
方梅影想想道:「這些都不談,你是從那一條路出來的,從哪一條路到禁區方便嗎?」
白無瑕道:「不方便,要繞很大的一個圈子,通過許多守衛,我是得了孫老兒一塊號牌,才通過盤話而出來的,現在我一個人轉回去還行,帶了你們就麻煩了。」
方梅影道:「那麼由荒墳這條路就沒有麻煩了?」
白無瑕道:「是的,這條路最近,而且是地道,兩端都有人守著,這邊的問題解決了,那邊只有一個人。」」
方梅影道:「諸葛晦與孫老兒都指定要我們走這條路?」
白無瑕道:「諸葛晦也知道這一條路,孫老兒倒沒有指定,但他也說這條路比較好,沒什麼阻礙。」
方梅影想想道:「我實在想不透他們的用心何在?」
白無瑕怔然道:「方女俠以為他們會陷害我們嗎?」
方梅影道:「我想他們會陷害我們的。」
崔妙人道:「我想他們不會,可是我們從太行三梟的口中,聽出地靈夫人似乎希望我們走這條路。」
江夢秋道:「因為這條路是段天化負責的,我們從這條路進去,責任是可以歸在段天化的頭上去。」
白無瑕道:「孫老兒也這麼說,他放我出來的那條秘道是由他把守的,如果我們由他那兒進人,他勢必要與我們作對,如果走別的路,他就可以不管了。」
方梅影一笑道:「除了段天化之外,似乎每個人都希望我們走這條路,可是把守這條路口的三梟去跟地靈宮的人,責任也歸不到段天化頭上,你們說是怎麼回事呢?」
眾人都怔住了沉默片刻。
方梅影道:「我想到這裡面-定有蹊蹺,雖然我說不上來,為今之計,只好兩方面試-
下,以免一起都陷住了。」
崔妙人道:「我也贊成這個辦法,大家分開行動好。」
方梅影道:「我跟江兄弟從這條路走,自兄與崔大姊姑侄從另一條路過去,大家到了禁區內再會合。」
白無瑕道:「我來的那條路盤查得很緊,我有通行的號牌,另外兩位恐怕不容易過去。」
方梅影笑道:「白兄如果這點辦法都沒有就愧稱天狐了。」
白無瑕心高氣做,受不得刺激,聽方梅影那樣一說,立刻道:「好!白某負責把她們帶進禁區,就算要跟孫老兒硬幹一下也不在乎,但你們只有兩個人……」
方海影一笑道:「我們這條是八煞負責的,有江兄弟一個人就夠了,別忘了在黃山雁回峰上,江兄弟一人獨鎮七劍九狐,我們都是他手下敗將呢!」
江夢秋深感不安,忙道:「方大姊,你這麼一說,小弟就不敢當了,那天的對象只是八煞而已,何況還全靠著你們支持,才使八煞知難而退……」
方梅影道:「現在我們也是支持你的呀!」
江夢秋道:「二位大姊對小弟呵護備至,自然不會跟小弟爭什麼,可是對白大俠而言就太冒犯了。」
白無瑕一笑道:「老弟!別客氣了,白某對你是心服口服,而是白某從不作意氣之爭,我名單上第一個要殺的是段成志,可是進人八煞門后,才發現內情如此複雜,現在我最大的興趣是把八煞門的底子翻出來……」
方梅影笑道:「白兄湊熱鬧只是為了興趣?」
白無瑕道:「不錯!九狐七劍,不論正邪,誰都夠不上一個俠字,我們都缺少那份氣度。」
方梅影道:「這個我可不承認。」
白無瑕道:「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我說的是事實,行俠為求心之所安,為所當為,如果我們真是行俠之輩,就不該受簡老鶴的約束封劍十年,在這十年中,我遇上不少不平事,卻只能擺在心中記在帳上,這就是修為不夠,如果我們立志行俠,誰又能阻止得了呢!」
方梅影道:「給你這一說,我也只好認了,十年之約,我只是捧捧簡老鶴的場,沒想到把自己的俠字給捧掉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崔妙人道:「別閑扯了,既然決定了分頭進行,我們就開始行動吧,回頭怎麼碰頭呢?」
方梅影道:「禁區之內,我們都沒去過,想預約個地方也不可能,只好見機行事吧,反正此行以救人為主,救到了人就迅速退出,我說在禁區會合,也只是說說而已,誰知道我們能不能碰頭呢!」
崔妙人道:「段家堡不過就這麼大的地方,禁區只是其中一部份,我倒不信能把我們給困住了,假如事情順利,我們就在白天聚會的那間萬堂碰頭。」
方梅影想想道:「好吧!有個指定地點,也免得瞎摸,只要能突破禁區,八煞已有六個受了傷,諸葛晦不會跟我們作對,一個段天化也不足為懼,就這麼說定了。」
計議定了,白無瑕與崔妙人崔明珠繞道到廟后,自尋路途而去,方梅影與江夢秋來到那座荒墳之前,方梅影很內行,在碑上婆姿了幾下,就找到了開關,輕輕揭開了墓碑,弓身而人,江夢秋緊跟在後面。
這是一條地下的通道,穿透山腹,四面還用磚塊砌了起來,裡面很寬可容兩人并行,通道很直,每隔丈許就在牆上插著一枝粗銅火炬,點著拳大的火苗!照得很光亮,腳下光潔乾燥,好像經常有人走動。
江夢秋道:「這還算什麼秘道呢?」
方梅影一笑道:「只要平常不用作道路,只有特殊事故才用來Z通行的路,都叫做秘道。」接道:「江兄弟,我考考你,你知道這條路是作什麼用的?」
江夢秋道:「那我怎麼會知道呢?」
方梅影笑道:「你真不會用腦筋,這條路雖是八煞門所管,卻由地靈官派人經管,而地靈夫人又是個色中女魔,八煞門的人畏之蛇蠍,你想這條路是作什麼用的?」
江夢秋哦了一聲道:「是為她擄劫面首而用的。」
方梅影點點頭道:「孺子可教,八煞不勝其擾,地靈夫人又需求吞度,只好求之於外了,但這種事又不能讓下人們知道,段天化只好專辟一條路來供她使用了,所以這條路是最安全的。我們保證可以直達禁區。」
江夢秋一怔道:「那為什麼還要叫崔大姊她們分開呢?」
方梅影道:「因為我不要她們進去,崔大姊性情剛烈,明珠又是個女孩子,地靈夫人的住所一定有很多不堪人目的情形,不宜為她們所見,我才支開了她們。」
江夢秋道:「大姊以為她們到不了禁區?」
方梅影道:「是的,孫老兒位列三公,技業與你爺爺不相上下,屈身魔宮,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勇士與崔大姊的先人無敵金劍崔放翁的情誼極深,一定會設法阻撓她們前去涉險,我證實了孫華軒就是孫不老后,特地叫她們去走那條路她們不會有危險的。」
江夢秋道:「崔大姊自己知道嗎?」
方梅影笑道:「她當然知道,她才選擇那條路,一則是想私下一見孫老兒問問內情;二則是想利用早年的友誼,請孫老兒幫幫忙,給她們一點方便,如果地宮內沒有危險,孫老兒是會成全他們的,否則也會把她們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所以你不必為她們擔心。」
江夢秋道:「那我們也該走那條路才對。」
方梅影道:「不能!我對孫老兒很清楚,他那個人不失為正派,但是很自負,我爺爺成名較早,但他一直不眼氣,幾次找上門來,要找爺爺較量,我爺爺總是謙讓再三,實在被他逼急了,就跟他切磋一下,也總是讓他佔先一著,這樣他才滿意了,後來你爺爺也成名了,而且被世人並稱三公,他一定也會找去較量的……」
江夢秋怔怔地道:「爺爺沒說過呀!」
方梅影笑道:「你爺爺為人忠厚,但是在武功上卻比較認真,不會像我爺爺一樣故意輸給他……』」
江夢秋道:「方爺爺是故意輸給他的嗎?」
方梅影笑道:「若論武功技藝,你爺爺後來居上,允推當世第一人,這是我爺爺的公評,想來不會錯的,在萬家寶錄上,我爺爺列下當世十大高手,你爺爺排名第一,我爺爺自己排在第四,你知道孫老兒徘在第幾?」
江夢秋道:「不是第五就是第六……」
方梅影搖頭:「不!說出來你也不相信,正榜上十個人都沒他的份,副榜上他列第一,那是第十一名。
再者以他的性情,在魔宮中落得如此狼狽,心中也有一股怨氣,很想找一點外來的力量,幫助他脫離束縛,可是你若跟崔大姊在一起,他一定什麼都不肯說了,所以我把崔大姊他們分開,就是想了:解一下內情,究竟魔宮的天聖地靈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控制住他。」
江夢秋道:「他肯說出來嗎?」
方梅影道:「不曉得,我只是如此希望,但崔大姊她們不會有危險,則是可以確定的。」
江夢秋道:「那我們會有危險嗎?」
方梅影笑笑道:「這條路是地靈夫人存心為我們所留的,自然一定會有危險,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來了。」
江夢秋頗為感動地道:「為了兄弟一念固執,累得大姊跟我來涉險,兄弟心中很是不安。」
方梅影道:「你是否要我回頭呢?也去走那另一條路?」
江夢秋哦了一聲道:「不!」
方梅影道:「為什麼,你難道要我陪你去涉險?」
江夢秋道:「小弟心中絕不希望大姊涉險,但是知道大姊絕不會答應的,又何必使大姊不快呢?相信我們易地而處,大姊也不會要小弟回頭的,又何必徒費口舌呢?」
方梅影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終於嘆了口氣道:「兄弟,大姊在江湖闖蕩了這麼多年,見人只想整他一下,才換得這智狐之號,很少與人投緣過,更別說是賣命了,因此我自己想想也奇怪,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天總算明白,那是你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打到我心裡去,你如果硬著性子一定要我同行。固然會使我感動,可是你不拒絕我同行,卻更令我感澈心脾,大姊這條命交給你也是心甘情願的,想不到我浪蕩半生,竟會遇上你這個知己。」
江夢秋只有默默地聽著。
方梅影忽而-笑道:「不僅是我如此,崔大姊也是一樣,她為人面冷心寒,那是早年在情場上失意形成的,後來幾年,她見到男人就討厭,唯獨對於你,也不知怎麼的,熱心一反常情。」
江夢秋道:「這話不對,崔大姊玉潔冰清,怎會在情場上失意呢?從諸葛晦的口中,可以知道那些人根本配不上她,完全是她自動放棄那些人的。」
方梅影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因此養成了孤傲標世的性情,可是對於你,卻是打心裡熱起。」
江夢秋笑笑道:「那可能是因為小弟對兩位大姊心中無偽,坦誠敬慕之故,相交以誠,自然就沒有隔閡了。」
方梅影點點頭道:「暫時就這麼說,因為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可是我認為人與人之間,還是一個緣份,多年來,我們不是沒有遇到坦誠論交的朋友,但始終親近不起來,或許你天生有一種令女人傾心的魅力吧。」
江夢秋漲紅臉道:「大姊,你又在開玩笑了。」
方梅影道:「雖是在開玩笑,卻也是真話,像倚紅偎翠那兩個女孩子,不就死心場地的為你賣命嗎?」
江夢秋道:「那是她們生具忠心的本性,對誰都是一樣。以前她們對盧滄客,不是也忠心耿耿的嗎?」
方梅影笑道:「盧滄客造就她們,像女兒一樣愛護她們,贏得她們忠心相對是應該的,你給她們什麼?相處不到兩個月,也談不上恩,為什麼取得她們忠心相對呢?」
江夢倚紅著臉,莫置一詞。
方梅影又笑道:「你別跟我裝老實,那天晚上你跟她們計誘東海人魔上當演的那一場戲,精彩萬分,可見你懂得不少呀。」
江夢秋漲紅了臉道:「大姊既然在旁邊,就該知道小弟不是那種輕狂的人。那是爺爺的教育,他老人家說我將來處身江湖時,必須懂得多,才不會吃虧上當。」
方梅影笑道:「對江爺爺這套教育方法,我是由衷贊成的,守正在胸,可不能形之於外,否則養成一個木頭人,誰還會喜歡你,男子漢大丈夫,風裡浪里敢去不算英雄,要進得去,出得來,才算男兒本色,所以今天我跟著你,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見識一下,你在地靈夫人面前有多大的定力。照太行三梟的說法,那一定是個絕代尤物。」
江夢秋一笑道:「大姊說得太嚴重了。」
方梅影正色道:「不算嚴重,你沒聽見人面梟王鐵虎所說的話嗎?這妖婦確是有一套迷人的本事,八煞中那些傢伙都不是好色之徒,卻仍無法拒絕她的誘惑,明知其毒如蛇蠍,也不能剋制住一下……」
江夢秋道:「那是強迫的,他們身不由己。」
方梅影道:「地靈宮既然在外面擄取面首,可見並不一定要他們,因此我相信沒有強迫的事,再說孫老兒那麼大的歲數,卻逼得要毀容來擺脫她的糾纏,可見其魅力的厲害,你的定力難道會深過孫老兒不成嗎?」
江夢秋一笑道:「大姊也聽說有一個人沒受感。」
方梅影道:「你是說諸葛晦,你可別跟他比,此人技業之高,不在三公之下,今天日間你跟他對過劍。就可以明白他技業之精,簡直就是莫測高深,崔大姊當年交往的那些人,誰不是出身名家高手之後,聽他說來,似乎每一個人都折在他手下,而且嚇得乖乖地受他威脅而不敢聲張,可見他武學之深,高出那些人太多了。」
江夢秋道:「那也許是他們太差了。」
方梅影道:「在我祖父的萬家寶錄上,仁翁名列第一,你是江爺爺的孫子,夠資格說這種大話,但你也要明白崔大姊眼界很高,她肯交往的人必非庸手,所以你不要把諸葛晦看得太輕,他側身魔宮,卻是唯一不受控制的人。」
江夢秋道:「小弟並沒有輕視他,今天交手后,小弟就發現他的技業高出他人太多,八煞中大部份是他刺傷的,都能不著痕迹,控制自如,足見他高明,可是我們此去,並不是以他為對象,也不必拿他作比較吧。」
方梅影道:「是的,不過我是拿他來作比喻,說明地靈夫人的厲害,叫你小心一點,別著了道兒。」
說著已到地道盡頭,有一扇石門虛掩,門縫半開半合,方梅影到門前,外面已有人喝問道:「是誰?」
方梅影壓低嗓子,粗聲粗氣地道:「是我,王鐵虎、」
門外人道:「老王,你來就來了,幹嘛鬼鬼祟祟,難道還要老子給你開門不成,你回來幹嘛?」
方梅影再度學王鐵虎的聲氣道:「有事察報夫人。」
門外人道:「那你就快去吧!」
方梅影在門縫中看準那人的身形所在,突地推門,一劍直刺過去,劍是刺中了,卻不像是個人,急切間還無法放出劍來,原來那是一段樹樁,高與人齊,披著一件黑色外衣而已,接著樹椿後門出一人,用劍比著方梅影,打量了一下才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智狐方女俠,沒想到會栽在我手裡吧!」
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漢子,身形異常俐落,劍法也很凌厲,一劍出手,就把方梅影給制住了。
方梅影卻十分沉穩,笑笑道:「佩服!佩服!能夠制住我方梅影的人確是不多,閣下高姓大名?」
那漢子道:「在下謝金龍,乃東海門下。」
方梅影哦一聲道:「原來是齊鐵山門下的三歐一謝,你那個老鬼師父都歸了位,你怎麼不跟去呢?」
謝金龍沉聲道:「方梅影,你們今天用陰謀殺害了我師父,老子正要找你們算帳,難得你自己送了上來。」
方梅影淡然道:「既然落在你手裡,自然生殺由你,只是我在未死之前,想弄清一件事,我覺得學人面梟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像了,你如何聽出破綻的?」
謝金龍得意地道:「不錯,你是學得很像,只差了一件事,身入魔宮的人,除非得到允准,都已收起本名不用,像我們被派在地靈官司役的人,都只有姓氏加上行次,如王鐵虎只被稱為王老大,你居然自稱王鐵虎,我一聽就知道是別人冒充,方梅影,你聰明一世,做夢也沒想到毛病會出在這個地方吧!還有一點,太行三梟在外面洞口司值,不到接替的人到,是不準回來的,如有要事回報,自有更快的通信方法,用不著自己回來一趟。」
方梅影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是誰想出來的絕主意,倒是真能坑人。」
謝金龍笑道:「這是段天化設計的,他說最簡單的方法最容易被人忽略,在外面守值的人,即使失手受制,也可以招供一切,只要隱起那兩點,誰也無法混進來,而這兩點是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到的漏洞。」
方梅影一笑道:「高明!高明!段老邪不愧為八煞堂的負責人,果然還有兩手,你在地靈宮中行次第幾。」
謝金龍道:「第六,如果你要冒充我的話,別忘了我叫謝老六,只是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方梅影笑道:「怎麼會沒有呢,你也該想想我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哪有這麼容易就被人制住了。」
說著身子後仰,脫出他劍尖的威脅,跟著雙腳斜挪,往橫里移上,謝金龍冷笑道:「你還想溜。」
長劍一追,跟著進身撩出,但已慢了一步i留在洞中的江夢秋因為方梅影出洞受制,將身子貼在洞壁上等待機會援手,方梅影一挪開身子,等於是給他一個暗號。
因此他電疾刺出一劍,貫胸而人,謝金龍也曾注意識中是否還有人,可是因為洞門大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江夢秋貼壁隨身,剛好借尺來厚的石門擋住了身子,方梅影有意無意還擋住了他的視線,使他忽略了這一點。
為了救人,江夢秋出手勁厲,又准又狠,右手的劍得手后,左掌跟著切出,砍在對方的喉結上。
謝金龍連一聲都不哼,即告畢命,江夢秋輕輕地托住屍體,送到樹樁處,倚樁而立,取下外衣,又披在他身上讓人看不出他已死去,才輕聲一笑道:「好險!好險!」
方梅影也搖搖頭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萬想不到會在這兒栽了個跟頭,我平時目空一切,今後當收斂一下了,上得山多終遇虎,受點教訓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