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紅粉美人恩

第三十七章 紅粉美人恩

想到此處,赫連匡怯心微起,怒火漸平,決意仍照原計,先讓夏侯彬出陣,使自己在看清敵方深淺后,再復謀定而動。

夏侯彬本已起身,準備下場,這一聽得赫連匡發令,遂向虞大剛面前,緩步走去。

這時,項小芸忽然站起嬌軀,斟了一杯酒兒,目注虞大剛,展露如花笑靨朗聲叫道:「大哥,你第一陣使『追魂劍客』高少霖折劍,第二陣使『南劍』徐赤峰入棺,業已出盡風頭,項小芸欽佩萬分,我要先敬你一杯美酒。」

虞大剛外貌雄偉渾厚,其實極為內秀,聰明無比!他一聽便知項小芸敬酒是假,必系有甚話兒,要對自己囑咐。

故而,他立即閃身歸硨,從項小芸手中,接過那杯美酒,徐徐飲盡。

果然,項小芸趁他飲酒之時,嘴皮微動,低聲說道:「大哥,赫連匡雙眼亂轉,凶芒如電,分明是觸及前仇,怒火狂熾,要在看清你虛實之後,再復親自出手,你不妨在這一陣上,略加保留,等與赫連匡相互狠拼時,始大發神威,給他嘗嘗利害。」

虞大剛點了點頭,表示會意,並放下酒杯,回到場內。

但他剛剛把酒飲完,突覺有片陽和暖意,電布周身,使自己百骸皆舒,精神格外煥發。

虞大剛知道這種現像,決非偶然,定是項小芸生恐自己連戰力乏,而在酒中暗藏了固體培元,增強真氣的珍貴神奇藥物。

常言道得好:「最難辜負美人恩」,虞大剛心中感激得浹骨淪肌,不禁又向這位青眼獨垂的「紅粉霸王」,看了一眼。

項小芸極為大方毫不避忌,向虞大剛流露真摯深情地,盈盈一笑。

這一笑,幾乎比酒內靈丹的力量更強,使虞大剛在精神煥發后,再加煥發地,轉身走回場內。

人在精神煥發,內心愉快時,臉上會現出一種寶光。

如今,虞大剛的臉上,便呈露著這種湛湛的寶光,使夏侯彬看得心中怦然,益發懾懼。

虞大剛目注夏侯彬,抱拳笑道:「夏侯副教主,我們這一陣,應該換換花樣,不必再拿刀動劍地,比甚兵刃?」

夏侯彬點頭笑道:「在下正是來請教虞大俠的『金剛散手』。」

虞大剛故意把聲音提高地,含笑問道;「夏侯副教主是打算彼此點到為止?還是與『南劍』徐赤峰那般,要與虞大剛一死相拼,備棺而戰?」

這兩句話兒,問得促狹,使夏侯彬感覺有點左右為難地,無法回答。

因為他若答以「彼此點到為止」,則顯然對適才「南劍」徐赤峰,敗陣慘死之事,根本無動於衷,不是身為副教主的應有態度。

倘若答以「一死相拼,備棺而戰」,則又與自己歡雙方消耗實力,保存元氣,等待機會東山再起的原則違背。

夏侯彬正在左右為難,躊躇難答之際,虞大剛卻又「解鈴原是系鈴人」地,替他解圍笑道:「夏侯副教主,適才『南劍』徐大俠之死,是他性情褊狹,橫劍自絕,並非虞大剛恃技殺人!故而我們之間,根本無甚深仇大怨,還是按照武林人物的切磋原則,彼此點到為止了吧。」

雖然虞大剛業已替他解圍,夏侯彬仍然不好意思點頭示弱,只是含含混混地,抱拳說道:「虞大俠,請!」

夏侯彬與人動手,一向異常狠毒,並先發制人!故而「請」字才出,五指便張,搶步挺臂,向虞大剛左脅部位,電疾抓去。

虞大剛認得這一招名叫「五鬼抓魂」是「五鬼陰風掌」的起手家數,遂一面閃身避勢,一面揚眉笑道:「夏侯副教主好厲害的『五鬼陰風掌』法,虞大剛敬讓一招。」

夏侯彬雙眉微剔,「鬼王撥扇」,「閻羅點鬼」又是兩式狠辣絕招,回滾併發,幻起一天掌影,威勢無匹。

虞大剛因受項小芸之囑,把功力略為保留,遂不肯與夏侯彬硬接硬架,只是倚仗靈奇身形,在對方掌影掌風之間,飄飄遊走。

夏侯彬比鬼還刁,不消十來照面,便看出虞大剛確實有心相讓,倘若一見真章之下,自己極可能非傷即死。

故而,他在攻勢頻頻,未露敗象之下,業已心膽生寒,一面動手,一面尋求怎樣下台之策?

想來想去,別無良謀,夏侯彬竟老著臉皮,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虞大剛的耳邊,悄悄說道:「虞大俠,請你向我前胸或後背部位,擊上一掌。」

虞大剛真未想到夏侯彬竟會如此說法?不禁向他看了一眼,也用「蟻語傳聲」的功力問道:「夏侯副教主,此話何意?」

夏侯彬不令第三人與聞地,悄然答道:「因為夏侯彬早就知道『氤氳教』邪惡當消,意欲覓機而退。」

虞大剛明知他言不由衷,但仍傳聲問道:「照夏侯副教主這樣說法,你竟認為『氤氳教』的所創基業,今日難保?」

夏侯彬又是兩招攻出,外貌雖仍凌厲,但在勁力上,業已收斂甚多,使虞大剛體會得自己無與其爭勝之意!口中並再用「蟻語」傳音說道:「日光一照,寒冰自消,夏侯彬認為這是我脫離『氤氳教』的絕好機會!」

虞大剛一式「分花拂柳」,解消了夏侯彬的兩招進攻,口中也以第三人無法與聞的語音問道:「夏侯副教主既有潔身遠引之意,虞大剛自當遵囑促成,但前胸後背,均是要害,我所練掌力又重,你……你恐怕吃不住呢。」

夏侯彬哪裡知道虞大剛是聰明絕頂人物,在這片刻之間,業已想好極為奇妙的制他策略,竟自應聲答道:「多謝虞大俠關心,但我身上穿有刀劍難傷的『龍皮水靠』,前胸後背部位,並經特別加強,虞大俠只要手下留情,不發全力,大概夏侯彬便能禁受得住。」

虞大剛暗暗好笑地答道:「好,既然這樣,我在第三招后,發動後攻,夏侯副教主可用『凌空倒縱』身法,脫卻危機,我便跟蹤趕來,施展八成力的『金剛散手』,擊你後背!」

夏侯彬心中大喜,點頭悄道:「虞大俠請自施為,夏侯彬敬遵台命!」

語音方落,果然又接連施展「五鬼陰風掌」中的三式迴環絕學,向虞大剛猛攻,在行動上,絕未顯出破綻!

這時,「氤氳眾豪」與項小芸、艾皇堂、大忍禪師、庄七先生等人,均在各為己方耽心地,凝神觀戰,只有「氳氳教主」赫連匡那張險森森的臉上,單獨顯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猛厲神色!

原來——

「原來」什麼?暫時慢表,還是先敘場中情景。

虞大剛英雄氣慨,決不空言,果在閃避過夏侯彬這三招連環進手之手,立即還攻,施展出一式「頂天立地」,和一式「繼往開來」,把夏侯彬圈入如山掌影。

這兩招均是「一劍先生」公孫明獨創絕學,其氣派之大與威勢之強,直看得「氤氳眾豪」,個個怵膽驚魂,群俠方面,則個個點頭讚歎,尤其是那位「鴻門一宴相交后,萬縷情絲早系君」的「紅粉霸王」項小芸,更復展開了如花笑顏!

項小芸笑得好不開心,赫連匡卻氣得好不難過。

項小芸的笑有她笑的理由,赫連匡的氣,卻是為了何故?

好在事態即將揭曉,夏侯彬在虞大則「頂天立地」、「繼往開來」兩大絕招猛攻以下,業已完全遵從對方所說,施展「凌空倒縱」身法,自如山掌影之中,衝天飛起!

虞大剛一聲冷笑,如影隨形,跟蹤飛起,亦比夏侯彬飛得更高,然後右掌微翻,向他後背擊去。

雙方均屬有心人,一個有心打,一個有心挨,這一掌自然是打個正著。

「一劍先生」公孫明的「金剛散手」,威力神妙,獨步當今,虞大剛若是發出全勁,以十二成力施為,則無論夏侯彬身上,是否穿有「龍皮水靠」,也必應掌慘死!

即令虞大剛用了十一成力,也可擊散夏侯彬多年苦煉的一身內家功勁!

十成力,夏侯彬則將臟腑狂震,口噴鮮血!

若用九成力,夏侯彬也將受到相當損傷。

但虞大剛講話算話,決不失君子之風,他果然遵重適才向夏侯彬所作諾言,只在這記「金剛散手」以上,用出了八成功力。

於是,這一掌雖然打中後背,夏侯彬卻並未受甚傷損,只是被震得橫飛丈許,「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虞大剛微微一笑,緩步歸座,接受項小芸為他準備已久的慶功美酒!

夏侯彬則故意堆起滿面羞慚神色,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赫連匡面前,抱拳躬身,愧然說道:「夏侯彬無能,弱了本教聲威,甘領教主罪罰!」

這只是門面話兒,心中卻知赫連匡決不會真對自己有所怪罪。

但夏侯彬語音才落,赫連匡便雙手齊揚,搭在夏侯彬左右肩頭之上,發出了一連串的哈哈狂笑。

這陣笑聲,喜怒難測,直把夏侯彬笑得毫髮皆豎,心中好不發毛!

他勉強鎮定心神,囁嚅問道:「教主,你……你……你為何這樣發笑?」

赫連天臉上神色,宛如北極寒冰,冷然問道:「夏侯二弟,我昔年在關外,挨了公孫老兒的一記『金剛散手』,被震下百丈危崖,幾乎粉身碎骨!你今日卻為何毫無傷損?」

大凡梟雄之主,絕不喜手下有人在才智方面,超過主上!故而今日自己挨了「金剛散手」,未曾受傷一事,竟也觸犯了赫連匡的忌諱?

但原因雖已猜出,一時卻不知應該怎樣答話才算穩妥。

「適才我從虞大剛用『玄天七劍』以上,看出其威力之強,不弱於公孫老兒昔年親自施展!以此類推,『金剛散手』亦必凌厲絕倫,但我『氤氳教』中,居然出了夏侯二弟如此不怕這種奇強掌力的蓋代英雄,怎不叫我高興得哈哈大笑?」

說完,果然又複發出一陣不太悅耳的縱聲狂笑!

夏侯彬真弄不懂赫連匡是真笑,還是假笑?是諷刺,還是讚美?只好陪著筆臉,猛拍馬屁說道:「小弟的微薄功行,怎能與教主的精湛絕藝,相提並論?適才未曾受傷之故,可能是對方縮掌斂勁,手下留情……」

話方至此,赫連匡冷然喝道:「手下留情?虞大剛劈折高少霖兄兵刃、害死徐赤峰兄,均未留甚情面,怎會單單對你留情?夏侯二弟請說實話,你和虞大剛是什麼關係?」

這幾句話兒,把夏侯彬問得目瞪口呆,知道自己倉惶之中又告失言,拍馬屁拍上馬腳!

他正自奇窘無比之際,赫連匡忽又神色略轉緩和地,含笑叫道:「夏侯二弟,我和你患難相交,共組『氤氳教』,我作『教主』,你作『副教主』,可算得知心至友?」

夏侯彬不明白赫連匡的問話意旨,只好含混答道:「教主說哪裡話來?夏侯彬深感知遇之恩,顧效犬馬,甘供驅策。」

赫連匡笑道:「既是知心至友,我大概可以代替夏侯二弟,答覆你所不願答覆的問題!」

夏侯彬聞言一怔,赫連匡業已繼續怪笑說道:「關於夏侯二弟挨了一記『金剛散手』,而未受重大傷損之故,大概共有兩種原因。」

這時,所有在場群雄,均詫異得一齊注目,鴉雀無聲!

夏侯彬則通身冷汗,並起了微微顫抖!

他此次方感覺氣氛不對,兆頭不妙,有點想溜?

但赫連匡功力高於自己,那根可以令人生死立判的「氤氳化血指」,又正好搭在自己右肩頭上,卻如何能夠輕舉妄動?

沉沉靜寂之下,赫連匡繼續說道:「第一種原因,大概是虞大剛在那記『金剛散手』之上,只用了八成功力?」

夏侯彬心中,「通」地一跳,暗忖這「八成功力」之事,只有自己與虞大剛兩位當事人知曉,赫連匡怎會猜測得如此準確?

他心跳未已,令他心跳得更厲害的話兒又來!

赫連匡慢吞吞地說道:「第二種原因,大概是你身上,穿著一件可御兵刃掌力的『龍皮水靠』?」

這位「氤氳教主」的講話雖慢,動作卻快!

所謂「動作」,就是赫連匡在語音剛了之際,左手未動右手五指一抓,便把夏侯彬所著外衣,撕下了好大一片!

外衣既裂,遂顯出了夏侯彬貼身所穿那件密布鱗甲,閃閃發光的「龍皮水靠」!

夏侯彬知道機密盡泄,身陷奇險,但卻決不敢絲毫反抗,以及起下什麼逃遁之念!

因為,赫連匡左手那根僅存的「氤氳化血指」,如今已由搭在自己右肩之上,改為點在自己的右耳之後!

故而,夏侯彬乖得異常,只好一動不動地,聽天由命!

赫連匡指著他身上所穿的「龍皮水靠」,向夏侯彬揚眉問道:「夏侯二弟,你瞞得我好,白髮龍王譚玉成的『龍皮水靠』既已在你身上,他人必早死!」

夏侯彬知道此時決不能再作抵賴,遂點頭答道:「不錯!」

赫連匡道:「譚玉成的死因,定是滅口,也定是為了『日月雙珠』!」

夏侯彬答道:「不錯!」

赫連匡目閃厲芒,獰笑道:「日月雙珠何在?是否仍在你那『鴛鴦鋼膽』之內?」

夏侯彬仍然答道:「不錯!」

他這三個坦然直承「不錯」答覆,彷彿消卻了赫連匡的一些火氣,神色略霽地,繼續問道:「我再問你,放走『酒糟扁鵲』庄老七,火焚『糧倉』『錢庫』,以及『氤氳秘室』,也都是你?」

夏侯彬身陷危境,神智未昏,把利害辨別得極為清楚,他知道這是「內叛」,與瞞匿「日月雙珠」的「貪得」小罪,迥不相同,遂毫不猶疑地,搖頭答道:「不是!」

赫連匡怪叫一聲,嗔目問道:「怎麼不是?」

夏侯彬裝出一副憤然神色,揚眉答道:「是我便坦然直承,不是我便不甘心替人認罪!」

赫連匡獰笑說道:「不是你,卻是誰呢?」

夏侯彬道:「眼前有外敵當場,希望教主能容許夏侯彬在會後再細為答辯!」

這時,項小芸驚訝之際,靈機忽動,向虞大剛低聲問道:「大哥,夏侯彬怎會突然露出破綻,被赫連匡抓住狐狸尾巴?這件事兒,莫非是你的傑作?」

虞大剛遂把適才夏侯彬與自己動手之間,互作傳聲密語寺事,向項小芸說了一遍。

項小芸恍然笑道:「大哥,你定然耍了花樣,可能你的傳聲答話,並非專註於夏侯彬一人,而是分注到赫連匡的耳內?」

虞大剛笑道:「不僅如此,我並暗運玄功,連夏侯彬的來語音,也一併轉了過去!」

項小芸螓首微點,但卻蛾眉雙蹙!

虞大剛笑道:「芸妹嫌我做錯了么?但我對夏侯彬那等鄙下流的陰毒行為,委實厭惡已極。」

項小芸嬌笑說道:「大哥如此做法,自也大快人心,只夏侯彬這一垮台之下,他所暗暗組合的一股力量,恐怕又傾向於赫連匡,使我們掃蕩『銷魂堡』之舉,略費手腳!」

虞大剛點頭笑道:「芸妹說得不錯,我是略嫌衝動,莽了些……」

話猶未了,項小芸便介面笑道:「大哥不要自責,事既至此,我們便來個徹底剿滅,免留隱患也好!但再出手時,不能寬仁縱敵,應該除惡務盡的了!」

他們商量至此,「氤氳教」的內鬨之爭,也已告一段落!

原來,赫連匡聽得夏侯彬要他於會後細為答辯之語,想了一想,點頭獰笑說道:「好,我就讓你活到會後,再行細細答辯。但你卻休想再耍什麼花樣的了!」

話音甫落,左手微動,用中指尖端,在夏侯彬耳後,了一道小口,略見血漬。

說也奇怪,具有那麼高一身內家功力的夏侯彬,竟受了這指甲一劃,立告暈絕倒地。

赫連匡側顧「金鳳堂」堂主白飄天,沉聲叫道:「白堂主,夏侯彬有叛教之嫌,褫去副教主之職,暫時交你看管!他已中『氤氳毒甲』,若無獨門解藥,最多只能活上一對周時,而不虞逃脫,或被人救走!但你也不可過份大意,等此會後,我再親自盤問!」

常言道:「蛇無頭則不行」,夏侯彬平日所結以腹心的一般死黨,如今見他已被赫連匡毒甲所傷,個個心驚膽懼,只求不把他們也牽連在內,便算大幸,誰還敢再動什麼不軌之念?

白飄天本人,則更已下了決心,「氤氳教」若在與「紅粉霸王」項小芸等這一會之中,歸諸敗滅,自然不談,否則,自己便索性把夏侯彬弄死,免得他萬一熬不過赫連匡的嚴刑迫供,吐露出所結黨羽,便將同受牽連,齊遭慘禍!

赫連匡處置了夏侯彬,並將他交與白飄天看管之後,便向衛紅綃低聲說道:「昔年『金剛散手』,及『玄天七劍』之仇,我旦夕縈懷,無時釋念,如今公孫老兒,雖然未來,卻可在他徒弟虞大剛身上,先加報復!故而,我打算親自下場,施展『氤氳化血指』,以及絕無旁人知曉的另一殺手!……」

話方至此,有名教中弟子,忽然匆匆跑來,呈上一張大紅帖。

赫連匡接過拜帖一看,頓時滿面喜容,向項小芸把手微拱,含笑叫道:「項姑娘,我們雙方暫休片刻如何?赫連匡有遠道嘉賓來此,必須親往迎接!」

項小芸點頭笑道:「赫連教主請便,我們業已鬥了五陣,也該略為休息的了!」

赫連匡遂命衛紅綃坐鎮場中,自己與宇文珊前往「銷魂堡」外,迎接遠客。

艾皇堂皺眉說道:「項姑娘,不知來人是誰?但從赫連匡的滿面笑容看來,定系邪惡魔頭,添了有力幫手!」

項小芸揚眉說道:「添了有力幫手,又便如何?我如今覺得『氤氳群凶』,只是徒負凶名,根本不堪一擊!」

虞大剛搖頭笑道:「芸妹不能這樣說法,適才的高少霖與徐赤峰兩人,雖告戰敗,藝業顯然不俗!何況尚有衛紅綃等,未曾出手,尤其是赫連匡本人,更必厲害絕倫!我們身入虎穴,人手不多,實應事事謹慎,切忌輕敵的呢!」

項小芸嘴角有微揚,揚眉說道:「大哥適才神威凜凜,何等英雄,如今怎又……」

話猶未了,赫連匡與宇文珊,業已陪了三位奇形怪狀之人,一路談笑而來。

項小芸目光注處,「咦」了一聲說道:「這廝在『龍門』奪之時,尚和『氤氳教』是對頭,如今怎又與赫連匡沆瀣一氣。」

原來,在赫連匡與宇文珊所迎來的三人之中,有個穿著一身青皮緊衣之人,臉上也戴了副看來極為可怖,青慘慘的人皮面具。

這人分明是「人皮雙煞」之一,與「藍皮惡煞」畢勝青,向勢不兩立,是死冤家活對頭的「青皮惡煞」藍不靈!

「龍門」奪寶之際,藍不靈首先出現,搶走了「白髮龍王」譚玉成手中所持的膺品「日月雙珠」,似乎與「氤氳教」站在敵對地位,如今忽又作了赫連匡的座上嘉賓,遂令項小芸頗為驚異!

另外兩人,則一個是頭顱特巨,身形卻僅高約五尺一的紅袍老叟,一個是滿面笑容,看去和藹可親,極為慈善白髮老人。

虞大剛因不認識來人,遂向項小芸問道:「芸妹,這青衣怪客、紅袍老叟及白髮老人,是何來歷?你可……」

項小芸不等他話完,便即搖頭笑道:「我只認識那青衣客,便是『人皮雙煞』中的『青皮惡煞』藍不靈,其餘兩個,卻不知道,大哥應該去問那位見多識廣,幾乎無事不通的艾老人家,便知分曉。」

虞大剛也知艾皇堂久闖江湖,閱歷極廣,遂偏過臉去,低聲笑道:「艾老人家,你認不認識被赫連匡所迎來的白髮老人和紅袍老叟?」

艾皇堂「哼」了一聲,揚眉說道:「虞老弟和項姑娘,大概又有得忙了,來人是與『日月魔翁』金振明齊名的『三魔』之二!」

項小芸聽到此處,介面問道:「照艾老人家這樣說來,那紅袍老叟便是被江湖稱為『侏儒大頭鬼,神力血飛魔』的胡冷月了?」

艾皇堂點頭答道:「項姑娘猜得不錯,那廝就是胡冷月,光從他那『侏儒大頭鬼,神力血飛魔』的外號之上,便可看出此人,極為厲害!」

項小芸軒眉笑道:「艾老人家,我來問你,『神力』二字,是指他力大,『飛魔』二字,是指他身輕,『血』字大概指他愛著紅袍,但『侏儒大頭鬼』五字,意屬何指?除了說他身矮頭大以外,卻有什麼厲害之處?」

艾皇堂怪笑說道:「這五個字兒,才厲害呢!」

項小道:「老人家說來聽聽。」

艾皇堂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酒兒,含笑說道:「凡屬『侏儒』,必工心計,『大頭』又多半聰明,『鬼』字則狡詐無倫,飄忽無跡!項姑娘請想,這胡冷月既獲『侏儒大頭鬼』之稱,又有『神力血飛魔』之號,豈非厲害無比?」

項小芸秀眉微挑,傲笑說道:「越厲害越好,老人家的一番話兒,業已提起了我的興趣,我打算鬥鬥這位『大頭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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