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宇宙一尊
「宇宙一尊」哈哈一笑道:
「一點不錯!」
斐劍口唇一拐,緩緩抽出「天樞神劍」
「紫衣人」利用他傳話,誘使「紅樓主人」上石碣峰,所說的話,又響在耳邊:「……
十年,『宇宙一尊』為愛徒龔丙照索仇,把『屠龍劍客司馬宣』廢去武功,殘了雙目,放逐石碣峰頂岩窟之中……」
「屠龍劍客」經多方面證實是自己的父親,雖然因為母親的一句遺言,使自己心理上對她不曾見過面的父親存有成見,但父親業已死於「紫衣人」的陰謀.這筆血債為兒子的焉能不討。
「宇宙一尊」白眉一豎,道:
「你想做什麼?」
斐劍冷酷的道:
「殺你這老匹夫!」
「宇宙一尊」面不改色的道:
「殺老夫,為什麼?」
「十年前你曾以最殘酷的手段對付『屠龍劍客司馬宣』……」
「慢著,你說司馬宣?」
「不錯!」
「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父子!」
「這就不對了,他姓司馬,你娃兒姓斐,怎會扯上父子關係呢?」
斐劍心中一震,這老我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姓氏,當下冷析的一哼道:
「這你就不必管了!」
「宇宙一尊」好整以暇的道:
「笑話,這豈能不管,你要殺老夫,老夫縱死也得做個明白鬼呀!」
斐劍厲聲道:「你只說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
「你……不敢承認?」
「哈哈哈哈,不敢兩字從何說起,你的確是不知不天高地厚,想當年『五帝』,見了老夫,也得禮讓三分,你算老幾?」
提到「五帝」,斐劍不由大感悲憤,時至今日,尚不能誅凶報仇,慰師父師伯等之靈於地下……
「宇宙一尊」接著又道:
「娃兒,你的氣魄與身手,果然凌駕當年『五帝』之上,『五帝』有靈,也當告慰九泉了,老夫問你,你說的事可有根據?」
「當然有!」
「什麼根據?」
「紫衣人親口說的!」
「紫衣人是誰?」
斐劍不由一窒,的確,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紫衣人」的來路,連對方的真面目都沒有看過,但這無關宏旨,「紫衣人」的面目總有揭開的一天,現在,只是替父索帳,頓了一頓之後,道:
「不管『紫衣人』是誰,我只問事實!」
「宇宙一尊」輕蔑的道:
「你即不知對方來路,焉知其言可信?」
「我只問事實?」
「老夫說過沒有這回事!」
「真的不承認?」
「如果老夫說『紫衣人』殺害人『五帝』你相信么?」
「相信!」
「為什麼?」
「紫衣人業已自己承認!」
「依老夫所知,他僅承認與『五帝』動手,而否認殺害!」
「你知道?」
「當然『附骨神針』之謎並未揭曉……」
斐劍駭然退了一個大步,他震驚於對方意然也知曉這些秘密,他深信這秘密不可能傳出江湖,對方怎會得悉的。心念之中,迫問道:
「這秘密你如何知道的?」
「娃兒,難道老夫不得你稱一聲老前輩,開口你,閉口你,太刺耳了!」
「現在你已經不配了!」
「你不夠武士風度!」
「別把話題岔開,我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
「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的,除非不出口……」
「你是偷聽來的?」
「亦無不可!」
「你與『紫衣人』是一路?」
「老夫不否認!」
斐劍心念一轉,血洗東方霏雯別居的,「宇宙一尊」必有分,「宇宙一尊」殘害如此,多問無益。
心念之中,手中劍斜斜下垂,擺出起手之勢,栗聲道:「『宇宙一尊』我要出手了,你自己準備自衛吧!」
「你非要老夫的命不可?」
「當然!」
「不問理由?」
「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那你出手吧!」
「你承認殘害,『屠龍劍客』了?」
「根本沒有這回事,從何承認?」
「紫衣人以卑鄙毒計,炸死了『紅樓主人』與『屠龍劍客』,而你與他是同路人,這還不夠說明一切么?」
「天下事也許不是如你想象這麼簡單。」
「不管簡單複雜,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老夫今世不殺人,也不欠債呢?」
「詭辯不會使我改變主意的。」
「事理不明,是非不分,不能算一個完全的武士!」
這話使斐劍大大一怔,他幾乎不分清楚眼前的是友是敵,對方的話含有至理,無可尋瑕,但仇不可不報,安知對方不是以詭詞說服自己?
「你是真正的武士?」
「可以這麼說!」
「我什麼地方事理不明,是非不分?」
「憑『紫衣人』一面之詞,硬指老夫是兇手,這在別人,還不怎樣,以你目前的造詣,如果事事憑主觀見解,任性而為,天下要大亂了!」
斐劍又是一怔,但仍冷峻的道:「你否認是兇手?」
「不錯!」
「你不服!」
「當然!」
斐劍心念一轉,毅然道:「好,事實真相不難查明,這筆帳暫時擱下。」
「宇宙一尊」縱聲一笑道:「嗯!從善如流,可教,還有一點,大丈夫恩怨分明,不可口出惡聲,有損武士的風度……」
斐劍的性格,較之剛出道時已變了許多,這是磨練的。
結果,聞言淡淡的道:「稱你一聲閣下如何?」
「何以不照剛見面的稱呼?」
「在實真相未明之前,閣下還不配當『老前輩』的尊稱!」
「嘿嘿!有理!老夫不堅持。」
「現在話說回頭,閣下引在下來此,必有所為?」
「當然!」
「如此請講!」
「你必須與姓東方的那女人斷絕關係!」
斐劍心頭一震,寒聲道:
「閣下就為了這句話而找上了我?」
「可以這麼說!」
「在不的私事與閣下何涉?」
「不錯,是你的私事,但老夫也是為了你個人。」
「什麼理由?」
「宇宙一尊」老臉驟現湛然之色,變得莊嚴無比,沉聲道:
「你已承認『屠龍劍客司馬宣』是你父親?」
「嗯!」
「那你聽著,東方霏雯與司馬宣曾經是夫妻!」
斐劍恍若焦雷擊頂,蹬蹬蹬一連退了數步,激動萬分的道:「你說謊!」
「宇宙一尊」老臉一沉,道:「老夫在武林中薄有名位,豈能對你後生小輩信口雌黃?」
斐劍渾身似發寒虐般的顫抖不停,這會是事實嗎?太可怕了,幸而自己與她並未發生逾體的行為,否則豈不遺恨終生。難道「無後老人」和尹一凡的師父……等的忠告,也是基於這理由嗎?
大粒的汗珠,從額上滾了下來。
從這些事實看來,她的確是一個蕩婦,這和她的外貌多不相稱?
他的俊面蒼白得可怕,呆立著不發一言。
「宇宙一尊」再次開了口:「你與她難道已做了不可告人之事?」
「沒有!」
「那好,亡羊補牢還不嫌遲。」
「這……會是真的?」
「老夫以人格作賭。」
斐劍咬了咬牙,道:「如此說來,先父是一個無行的武士?」
「可以如此說,他一生罪孽深重,死不足以償其辜。」
這話,聽在斐劍耳中相當不是滋味,他第一次聽到他父親生前為人所批評,照「宇宙一尊」的語氣父親成了十惡不赦的邪魔,母親遺命要自己殺父親,難道也有某些必然的原因嗎?「紅樓主人」與他有關係,東方霏雯又與他有關係,而母親果然是被遺棄,由此,可證明他為人的一面,另外呢?還有什麼邪行流在江湖之中?
身為人子,他必得查明真相如果單屬女人方面。只能算私德不修,如對武林道有所危害,就不能怪別人的指責了。
心念之中,栗聲道:「在下很想知道閣下所云『罪孽深重』四個字的含義?」
「宇宙一尊」長聲一嘆道:「將來你會明白的!」
「在下極想現在明白。」
「時機未至,老夫不擬饒舌!」
「閣下別忘了我是他的兒子?」
「此語何意?」
「閣下得對自己的話負責任,在下並非強詞奪理,閣下所下的斷語,必然有根有據,否則便是侮辱在下!」
「如果事實俱在呢?」
「在下沒有話說。」
「否則呢?」
「閣下還出公道。」
「這筆帳也留到以後一起結算,如何?」
「對不起,在下要現在明白!」
「看來這一戰在所難免……」
「閣下願付之一戰而不願吐露實情?」
「非不願也,不能也!」
斐劍冷颼颼的道:
「這一戰是生死之爭,還是分出勝負即可?」
「宇宙一尊」毫不以為意的道:
「你看著辦好了!」
斐劍一橫心,道:
「如此體怪在下手辣了,到時不要再說在下不夠武士風度……」
「娃兒,你這是現買現賣?」
「接招!」
喝語聲中,一招「投鞭斷流」以十成功力發了出去。
「宇宙一尊」老臉一肅,手中烏藤杖急架相迎,出杖的姿勢詭異已極,如封似閉,全采守勢。
杖劍交擊,發出一聲「鏘!」然巨響,那聲音象金鐵交鳴。
雙方一觸即分,斐劍震得手臂發麻,「宇宙一尊」烏藤杖卻幾乎脫手而飛。杖重劍輕,顯示出斐劍的內功較對方雄渾。
「宇宙一尊」檢視了一下藤烏杖,只見交擊之處已崩了豆大一個缺口,老臉一緊,白眉上揚,激動的道:
「好劍,老夫這根藤杖生平第一次受損!」
斐劍卻是暗地咋舌,「天樞神劍」無堅不摧,連「金月劍」截鐵斷金「也不免受損,而對方的藤杖未被劈斷,僅受些微損傷,足見這藤杖不是凡品,普通刀劍別說損它,反過來還要被它所毀,心念之中,不由脫口道:
「閣下這根藤杖也是件寶物?」
「宇宙一尊」似乎一十分珍惜這根藤杖,看了又著,黯然道:
「寶物已受損了,何寶之有!」
「不被削折,已屬難能。」
「哼!」
「接在下第二招!」
「滿天星斗」用足十二成功力灑了出去,每一個部位角度,都在劍芒控制之下,威力強猛,世無能匹。
「宇宙一尊」倒也識貨,知道閃避無從,反擊更該不行,竭盡全力,封住門戶。
一陣連珠密響.杖劍交出不下十次之多。
「宇宙一尊」蹬蹬蹬連退了四五步,手中杖倒曳地面,如銀鬚髮蓬飛而起,老臉一片灰敗,喘息之聲遠遠可聞。
斐劍兩次出手傷不了對方,證明對方是除「金月盟主」之外的僅見高手,但以目前情況而論,只須再全力出劍,對方非死即傷,當下冷冷的道:
「閣下可以談話了吧?」
「不!」
「閣下有自信能擋得住在下的第三招?」
「老夫拚著受傷,再見識你一招!」
「刀劍無眼,閣下也許就此長眠?」
「你是存心要毀老夫?」
「閣下迫在下如此!」
「如果老夫接下了第三招呢?」
「不可能!」
「你娃兒看準了?」
「差不多!」
「出手吧!」
斐劍身形朝前一欺,「天樞神劍」回復出擊之勢……
場面驟呈無比的殺機。
斐劍的目的,是要對方說出他父親生前的行為,何以能當「百死不足以嘗其辜」的惡毒評語,當下奈住殺機,再次發話道:「閣下,你還有機會……」
「別妄想老夫屈服在你劍下!」
「閣下會反悔的。」
「後悔的可能是你娃兒!」
斐劍面上突呈一片恐怖殺機,他已決定不讓對方逃出劍下。
驀在此刻
不遠處的密林之內傳出一個極其耳熟的聲音道:
「斐劍,不可對老前輩無禮!」
斐劍帶煞的目芒朝發聲處一掃,道:「誰?」
「贖罪人!」這神秘人物會在此時此地出現,的確大出斐劍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