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隨著琴聲,在場數十個人的面前,似真如幻中乍然出現了十個身披透明紅紗的女人曼歌輕舞………這情形與當初夏江初聽到時一模一樣……琴聲淫韻越來越重……在場之和尚道士,已有人因功力抵不住琴聲誘惑,而口溢鮮血……突然有人「啊」的一聲凄絕大叫……此聲一起,就一連串地響起了瘋狂的叫聲!在場之人,因承受不起這「蝕魂曲」的誘惑,開始瘋狂了,一片人影飛奔……狂叫……和尚被這眼前的景物,迷了本性!

道士被那赤裸身子的夢幻中的女子所迷!女血神用蝕魂曲殺這些和尚與道士,其心委實稍嫌毒辣!當瘋狂的人撲著那如真似幻中的女人時,有的人卻口吐鮮血死了!撲向女血神之人,逃不過他的掌下。一時之間,有的瘋怔而死,有的撲在女血神的身上,而死在他的手裡……慘呼,狂叫,驚喊………這恐怖的聲音,憾栗了整個山野,聞之令人毛骨悚然………那琴聲,沒有停………這琴聲不但使在場無數群豪承受不起,就是連三十丈之外的「五湖煙客」等人,也幾乎承受不起。

但見「五湖煙客」與「玉飛燕」雙目緊閉,運動抵抗琴音,饒是如此,心中的慾火,也趺躍欲開……慘叫之聲,像一隻劍似的,刺著他們的心,「五湖煙客」暗道:真是一場殺劫,這隻因愛人受傷,便動了殺念,以後如得不到愛時,將不知發生何等驚人之事………心念中,琴聲突然停了!「五湖煙客」與「玉飛燕」同時吁了一口氣,當下「玉飛燕」伸手拭去了冷汗,脫口說到:「好可怕的琴聲」!

五湖煙客冷冷說道:「如果不可怕,也不會幾百個武林高手死在他的手中」。玉飛燕不期然地打了一個冷顫,問道:「那些人真的全部死了」?五湖煙客深深一嘆道:「可能死了」。「無一倖免」?「我想是的,無一倖免」。「好可怕,如非我親身經歷,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五湖煙客點了點頭,道:「是的,普天下之恐怕只有一個人不被琴聲所迷!」「誰」!「你的結拜兄弟夏江」

「是的,夏江,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受得住」。「為什麼」?

「天機不可泄漏,你知道他曾進「血谷」而唯一出血谷之人」?「誰知道」………玉飛燕話尤未落,但見一條人影,飄落面前,但見來人,正是女血神。但見他粉腮殺機尤存,看得玉飛燕打了個冷顫,五湖煙客上前問道:「那些人全部死了」?女血神冷冷一笑道:「或許全部死了」!五湖煙客嘆道:「可是,從此以後,江湖上可能要永埋殺機了,最低限度,各大門派也不會放過你」女血神冷冷一笑道:「這個我不放在心上」。玉飛燕見狀,就不相信這些全部死了,當下縱身向場中奔去,舉目一望,使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倒退了兩三個大步。

但見地上屍首橫陳,有的人把全身衣服撕破,有的人手插進土中,更有人抱著樹桿,死狀慘絕,見之令人毛骨悚然………誠如女血神所說,在場之人,無一倖免,全部卧身血泊,死狀雖盡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個人眼睛睜得象銅鈴一般,真是死也不暝目矣。玉飛燕閉目一嘆,場面慘不忍睹,突然她的腦海似有所悟,睜開了眼睛,掃向屍首一具一具地巡視………躺在地上的屍體。全部被他看過,唯只少了一個人,當下她轉身奔了回來。五湖煙客已在替夏江療傷,而女血神怔怔停立一側,她的目光,直盯在夏江蒼白的臉上。

玉飛燕走到女血神的身旁,說道:「姑娘說那些人全部死了」?

「我想是的」。

「可是我找遍了屍體卻少了一個人」!女血神臉色一變道:「誰」

「天靈劍客」。

「他沒有死?」

「我想他大概知道歷害,事先走了」!女血神微微點頭,玉飛燕望了女血神一眼,問道:「你很愛夏江」?女血神霍然望了玉飛燕一眼,緩緩垂下頭去,幽幽應道:「是的,我愛他」。玉飛燕苦笑了一下,道:「愛得很深」?

「假如不深,我不會為他殺了這麼多人」。

「他愛你么」女血神搖了搖頭,道:「他從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除了一個許素珍」。

「是的,除了一個許素珍…你跟他是兄妹」?

「是的,我們是一對錶兄妹」!

這時,夏江已悠悠轉醒,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凝望了眼前景物,喃喃道:「我沒有死么?」五湖煙客站了起來,道:「不錯,你沒有死,起來吧」。夏江苦笑了一下,道:「怎麼沒有人」?

「他們全部死了」。夏江愕了一下,應道。「殺了?……」「是的」女血神接道:「他們死了,死在我的『銷魂曲』下」。「你把他們全部殺了」?

「不錯,除了一個「天靈劍客」。夏江吁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好在他沒有死,讓我有手刃親仇機會,否則,我就要怪你」。

五湖煙客說道:「你表妹助你逃過一死之危,你已經取得了「藏珍圖」現在就應該快去取,否則,時間一長,可能要惹出麻煩來」。「我現在就去。」「那麼我有事先走一步,下次見面時,我告訴你幾件事」。話尤未落,飄然而逝。玉飛燕見五湖煙客一走,說道:「夏兄我想去料理一些私事,十天後,「千杯醉酒樓」再會如何?」夏江知道玉飛燕真幫過了他太多忙,當下心裡又感激又依依不捨,說道:「現在就走!不跟我去尋奇書」?

「我想還是夏兄一個人去比較方便」。

「好吧,那我們十天後再會了」。玉飛燕也不多說,縱身躍去,顧盼間,巳消失不見。夏江感激地注視了洪倩娥片刻,說道:「表妹,我感激你救了我的生命」。女血神苦笑了一下,道:「感激什麼,只要你以後不會忘記我就是了,我為你不惜用「蝕魂曲」殺人,相信你會了解我的心。」這一番話說得夏江怦然心慷,他的目光,不期然地掃向了女血神洪倩娥,但見她臉上罩著一臉凄色。

夏江道:「我不會忘記你」………洪倩娥苦笑了一下,道:「夏哥哥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是的,我不會愛你,也不敢愛你」!女血神道:「夏哥哥,我想問你一件事,請你老實答覆我」。「你說吧」!

「我要知道,我今生是否有希望得到你的愛」?夏江怔了半晌,答不出話來。女血神洪倩娥苦笑道:「表哥,別欺騙我,也不要昧著良心說話,我要知道,你應該告訴我。」

夏江咬了咬牙,道:「今生你不可能得到我的愛。」「為什麼」?

「我不能再愛任何一個女人。」「為什麼……為什麼?」夏江心頭一震道:「因為我……」說到這裡,他突然把下面「不能人道」四個字咽了回去。女血神冷冷追問道:「因為你什麼?」夏江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想讓你知道」。

「可是我卻希望知道」。

「我不能說。」女血神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聲凄涼,但又悲痛至極,夏江心頭一震,喝道:「表妹你怎樣了」?女血神洪倩娥的瘋狂笑聲陡然而止,道:「難道我這一輩子再無法得到你的愛?」「我想是的」。女血神粉腮突然為之一變,道:「你對我的感情視若無睹?」

「不,我不能夠………」女血神冷冷笑了起來道:「夏哥哥,我知道你愛許素珍太深,可是,難道你不能再愛任何一個女人么?」「是的,我不能,我不願看見愛我的女人,又離去」。

「象何青雪那樣?」「是的」。女血神冷笑一聲,道:「夏哥哥,你記得一句話?」「什麼話?」「女人無中庸之道。不是愛便是恨」?「不錯。」。夏江慘然一笑,道:「假如我不愛你,你會恨我?」「是的,我會恨你,甚至殺你。」夏江聞言,真是不寒而慄,他下意識退了一步,驚道:「你要殺我」?

女血神洪倩娥聲音大了一點,道:「是的,我知道我如果得不到你的愛,我會瘋狂而殺你,你知道么,當我回「血谷」之後,徹夜難眠,我痛哭,為什麼我要的東西,我永遠沒有方法得到?我告訴自己,從今以後,我要忘記一切,只要你答覆能不能愛我的問題,否則,我將會瘋狂而殺人。我知道我愛你太深了,如果我無法得到你時,我要改變自己,至於我會改變得成什麼樣子,我預料得到,我會找一個人來代替你,甚至玩弄天下男人……」夏江大驚道:「表妹你不能這樣。」女血神洪倩娥冷冷道:「我為什麼不能,當一個人失去希望時,對自己還有什麼可貴與珍惜」?夏江急道:「可是你不應該為我而玩弄別人呀」!女血神冷冷道:「別人玩弄我的只不過是肉體,他們玩弄不了我的心,我的心巳交給你」………「不不,表妹,你不應該毀了你自己」。「我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她停了一停,明眸射出兩道精光,迫使在夏江臉上,問道:「現在,我再問你第二遍,你不要敷衍我,更不能騙我,你愛不爰我」?夏江急問道:「表妹,你不要如此,我真是不能愛任何一個女人,我不能看著我的妻子又改嫁」!女血神冷冷笑道:「現在我只是問你,你愛不愛我」?夏江望著她粉腮冷若寒霜,不覺感到心痛如絞,他想告訴她自己的隱疾,可是,他不能夠!他體會出來,如果他不答應她,可能造成可怕的後果,誠如她所說,女人無中庸之道,不是愛便是恨,她可能為了恨,而走上歧途!

想到這裡,夏江不覺打了個冷戰,半晌才道:「表妹」……「你說呀」!

「我不能夠」夏江話猶未落,乍聞洪倩娥縱身一陣狂笑,道:「好,我要知道你已經答覆」。她話鋒略為一停,又道:「你我雖是表兄妹,不過,我對你付出不少,這一點,我問心無愧,至於我往後會如何,我不想告訴你,我言至於此,你請珍重」。

話落,嬌身晃處,已消失不見。夏江怔怔停立,他分辨不出自己的心目中存在的是什麼………他真想痛哭一場,以發泄心中的痛苦。然而,他沒有哭,他怔怔地想著,過去,將來………他告訴自己:「女人不是愛便是恨……去吧,反正,我並沒有虧待她」。想到這裡他不期然的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是慘淡的,這笑容也象徵了他的人身所隱伏的陰影!

他掏出了懷中的「藏珍圖」,展開眼前,細細著了一遍,他發現這張藏珍圖所繪的是雞公山形勢!在地圖上,寫了「雞公山」三個字外,其餘便是用紅線所繪條紋,夏江收起了地圖,取道奔向了雞公山。

「雞公山」地靈保設堂於此,夏江對雞公山的形勢,雖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也十分清楚。夏江到「雞公山」之後,又展開地圖,隨著紅線所指箭頭,他發觀是在一座密林中。夏江走進密林,舉目望去,但見遠處展現一片削壁,在削壁上,現出一條通道,這地圖所指自方向,正是這條通道盡處。

夏江一展身,越來越窄,三十丈之外,窄得不客人出入,夏江把腳步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頭。他心裡暗忖:「是這裡么」?……可是地圖所指,明明在這裡。夏江停了半晌,突然一他發觀岩壁的岩石,有一個石縫,夏江壯了一壯膽,閃身向石縫擠了進去。這石縫是天然長成,並非人工鏨造,夏江定了一陣,眼前景物為之一變。眼前出現了-片空地,這空地三面臨山,一面是斷崖。夏江望了這空地大約有十丈之寬,夏江又看了地圖-眼,但見箭頭指向一個山洞!夏江一緊腳步,向山洞奔了過去,突然,就在夏江經時,突然他的目光觸到了一遍新墳,但見墳墓泥土未乾,夏江不由怔了一怔!這空地之中,何來這新的墳墓。他心念一動,晃身站在墳前,眼光過處,使他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退了一步。

墳碑上寫道「故愛夫甘應忠之墓」夏江暗地心驚,甘應忠當初中了自己一掌而死,被何青雪帶走,怎會被安埋在這裡。夏江心念一轉,暗道:「莫非何青雪也在這裡」?……心中一動,他一強身,向洞中奔了過去,他現在擔心這藏珍圖所藏的奇書及旗令,已經落在何青雪之手。

他幌身到了洞口,舉目一望,只覺洞內一片漆黑,夏工不期然地打了-個冷戰!他輕咳一聲,舉步向洞內走了進去。突然間,從洞內傳束一個女人的聲音,喝問道:「是誰?」

夏江聞言,腦海中如遇棍擊,他霍然止步,這聲音正是出何青雪之口?如果讓何青雪得去了奇書和旗令,那還得了?試想她與自己有殺夫之仇呀。夏江心念中,接連打了三四個冷戰,這時,何青雪的聲音又傳來道:「是那一位朋友」?夏江雞皮疙瘩諞起,當下栗聲答道:「是我!」「你是誰?」

「夏……江!」何青雪驚道:「什麼?你是夏江」。「是的,我是夏江。」夏江話音未落,眼前人影晃處,何青雪已經停立當前!夏江霍然退了一步,但見何青雪冷冷一笑,粉腮立刻湧起了一片恐怖的殺機!她輕輕擺動了一下纖腰,冷冷說道:「夏江,想不到我們這裡又碰頭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你說是不是」?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我想不到你會在這裡,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何青雪身子欺前一步,陰冷冷道:「夏江我們從前是一對夫婦?」「是的,你又嫁給甘應忠」。「在你的身上,你給了我什麼?你知道你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

「是的,我知道。」

「你不能滿足一個女人所要的」夏江心裡一陣難過,道:「我知道。」

「那麼,你要我跟你一輩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

「夏江,我離你而嫁時,你說什麼?」夏江心頭一涼,道:「我說過我要給你幸福。」何青雪冷冷笑道:「你做到了么?」夏江道:「但我有苦衷,青雪,你應該原諒我,甘應忠是一個大惡不赦之人,如果我不殺他我將在三個月之內死去。」

「可是,他是我的丈夫。」她充滿殺機地笑了笑,道:「夏江,我明白我曾經瘋狂的愛過你,迫你跟我結婚,可是,一個女人要有正常的性生活,而你卻無法給我,我改嫁了,甘應忠給我你所不能給我的,觀在,你忍心殺了我的丈夫,帶給我不幸,夏江,你對得起我么?」夏江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何青雪道:「你不但對不起我,而且還奪去了我一生幸福,夏江,你當初諾言,今日何在?」

「青雪,我不能不殺他……」

「寧願讓我失去一切?夏江,我們既然再碰頭,殺夫之仇,我不能不報!」夏江欠然道:「青雪,你應該原諒我……」「原諒你什麼?原諒你殺了我的丈夫?」

「是的!」「我不能夠,你奪去了我生命的一切,我不能不討回來。」她語鋒略為一頓,反道:「我奇怪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在這裡出現?」「我來找東西」。

「什麼東西,是不是一部奇書了以及二張旗令?」夏江霍然道:「不錯。」

「在我手裡。」夏江驚道:「什麼,你已經取得了奇書以及旗令?」「不錯,而且我已經練就這種武功。」夏江打了一個寒噤,想不到何青雪竟無意而得,如今她已練就幾種武功,自己與之交手,勝負屬誰,可能還是一個問題。

何青雪今日勢在必報殺夫之仇,夏江想到這裡,不覺退了一步。何青雪道:「夏江,我已經說過,我們今日非了結這筆帳不可!」夏江道:「我不願跟你動手。」何青雪冷冷一笑,道:「你既不願意跟我動手,那麼,你就從那片斷崖跳下去」。夏江臉色一變,傲氣油然而生,冷冷一笑道:「這個我辦不到。」

「假如我迫你跳下去呢?」「你也辦不到。」何青雪冷冷笑道:「那就不妨試試。」夏江涵養功夫再好,也承受不起,當下退出石洞,到了空地,說道:「出手吧。」夏江一語剛落,何青雪一聲叱喝,猝然發動攻勢!

何青雪為了夏江殺死她的丈夫甘應忠,而勢報今日之仇不可,這一掌攻出之勢,真是快逾電光石火。

何青雪無意闖進這裡,得了奇書,這部奇書,為上古江湖異人遺留之物,其中所在絕學,目前江湖上均已失傳。何青雪與夏江一別,只不過十來日的時間,可是這十來天的時間,她的武功,巳令人吃驚。一掌玫出,不但快,而且變幻難測,掌影翻飛之中,挾著一片勁風,罩聲擊到。

何青雪一掌剛出,夏江暗道:「不好,今日我可難逃何青雪之手。」他心念中,攻出第一招「滿天鬼影」。可是他出手雖快,何青雪比他更快,左手腕揚處,一手掌力在夏江之右手甫自攻出之後擊到。何青雪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夏江見狀,心頭大駭,彈身而退。何青雪挾著叱喝聲中,彈身而上,一連攻出五掌。夏江的武功,江湖罕見,可是以何青雪所學的武功相比,卻又相差太遠。如果何青雪練就了全部,那江湖上第一人非她莫屬了。

夏江被五掌迫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險象環生,再不出三招,必定要傷在何青雪之手。何青雪冷冷笑道:「夏江,你跳不跳?」夏江已被何青雪迫到斷崖邊上,如果夏江從這裡跳下去,勢非粉身碎骨不可。

目前情勢,夏江如果不跳下去,也要死在何青雪之手,可是夏江卻不願意白白跳下去死。他寧願死在何青雪之手,也不願落得一個貪生怕死之名。當他拚命之心一起,呼呼反攻三掌。這三掌挾夏江全部功力所發,力道在千斤之上,何青雪雖被天質所限無法硬接,她輕飄彈了開去。

夏江赫了一大跳!這彈身之勢,微妙之至,但分明是一種絕高身法,怎不令夏江大為震驚?就在夏江一愕之間,何青雪升一丈,象一團棉花似的,再度攻向了夏江,連臂十掌。夏江目睹此情,知道今日難逃一死,在何青雪十掌攻出之際,他在閃身時,巳中了一掌,口吐鮮血,栽倒於地。

何青雪一陣狂笑,望了望地上口吐鮮血的夏江,陰惻惻道:「夏江,是你先殺我的丈夫,也不要怪我心黑手辣。」辣字出口,玉腕推出,呼地一掌,把夏江的身子,擊落在斷崖之下。隨著掌力的狂飛之中,夏江的身子,象一片樹葉般地向崖下落去,就在夏江的身子向崖下落去之際,何青雪自己巳不覺得怯了一怯,兩顆淚水,驟然下落粉腮!這眼淚代表什麼?向夏江懺悔?或是她自己替丈夫報了仇興奮而泣?……

不知經過多久,夏江在迷惑與朦朧中,蘇醒過來,他睜眼凝視了四周景物,不覺怔了一怔!他發觀自己躺在一片結成似網的葛藤之上,他回憶一下那已經發生的事……可是那太片斷與模糊了。

他想坐起來,可是全身一陣劇痛,又躺了回去,口中乾渴異常………夏江能從死神之手,揀回一條生命,已是難能可貴了,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這葛藤之上,連他也不知道。全身劇痛加上口渴,使他理智陷於昏迷……他想到了過去,以及如今幾乎死在何青雪之手,不覺黯然淚下。

他的腦海里,想起了許素珍的倩影,耳際,飄過了許素珍唱的那首「斷腸曲」的歌聲……他的精神為之抖擻,緊咬著鋼牙坐了起來,他舉目下望,到地上大約還有三四丈之高!他拉著一條葛藤,延索而下,到地面之後,他忍不住劇烈的用力,又溢出了一口鮮血!他伏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字「水」,他要喝水,否則他將渴死,他要找水喝!他咬著鋼牙狠狠道:「何青雪,總有一天,我也會這樣對付你……打得你口吐鮮血…打下斷崖。……

說到這裡,他突然地笑了起來,他知道如果找不到水喝,說不定渴死!他伏地爬著,茫然沒有目的地爬,他不知道自己爬向那裡,只有一股求生的慾望支持著他,他不能死,因為父仇未報,他怎麼能死。爬著爬著……口中念著:「水……水……我要喝水……水……」其聲悲慘,聞之令人心酸。太陽下山了!黎明接踵而來……

一天,恐怖的一天終於過去。夏江不知爬了多遠,直爬得他兩個膝蓋的褲管破了,血也流出來了,終於,他倒了下去!陽光照在他那蒼白的臉上,顯示出他自己的生命存下多麼渺小的希望?再度醒來,已是黃昏,他感到自己的喉中,象火燒,他喃喃道:「上蒼不應該這樣對我不公平」。他坐了起來,強運自己最後一口真元,運氣療傷,夏江如非內力驚人,勢非喪命不可了。療傷一陣,果然舒暢不少,他眸目一望,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座廢墟中!他苦笑了一聲,自已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破落的房屋地基,這廢墟除了損毀的圍牆、壁、柱子之外,連一個人也看不見。」

夏江注視了片刻,突然他發現前面一顆樹下,有一口古井,他驚喜若狂,打起精神,向古井走去。夏江來到古井,舉目下望,井中果然有水,夏江毫不思索向著古井躍了下去。這古井只有一丈來深,夏江縱身一跳,已經到了井中,習腳下一浸到水,使他精神為之一暢。連忙伏身吸水,也不問這水中是否有毒,喝了個飽,才站起了身子!猛地,夏江聽到,一聲冷冷而又帶著恐怖音韻的笑聲,傳自四周。夏江吃了一驚,暗忖:「這古井之中,何來這冷笑之聲?」心念中,他不覺掃了這古井一眼。在他所立的古井後面,有一個大洞,這個大洞約一個人可出入。

夏江泛起了一股寒意,暗道:「莫非這冷笑之聲,就是傳自這怪洞」?心念未落,那聲陰側惻的冷笑之聲,又告傳出,夏江聞聲,毛骨皆張,打了三四個寒額,退了一步。他壯了壯膽,暗道:「這井中什麼怪物?……不,這不是怪物,這冷笑之聲,分明出自人口。」一想到人,夏江的精神與膽量,為之煥發,他想:「反正我幾次都揀回來了生命,何不進去看看是什麼人?」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他向怪洞,摸索而進,這洞中潮濕異常,一股冷冷之氣使他不寒而慄,洞中越來越窄也越來越黑……夏江走了約千丈,依舊還沒到盡頭,可是眼前景物,漆黑得一無所見。夏江不期然地把腳步停下來,他真想退回去,可是既然進來,不好意思退回去。悠地一聲沙沙之聲音,傳至洞中前端!沙!沙!沙……這聲音在怪洞中傳來,這沙沙聲響,象一把刀……又象一支恐怖的曲子,刺進了夏江的耳朵………

夏江臉色大變,霍然而退……忽地就在夏江身子後退之際,一隻冷冰冰縴手,突然把夏江拉住!夏江驚叫出口!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你往那裡走?」夏江驚道:「你是誰?」「人。」夏江吁了一口氣道:「還好,你不是鬼!」對方哈哈一笑道:「小娃兒,你碰過鬼?」

「碰過一次!」對方冷冷說道:「是什麼人派你來這裡?」夏江聞言,為之一怔,脫口道:「什麼人派我來?」對方的語音,充滿了殺機的問道:「不錯,是什麼人派你來的?」夏江楞了一陣說道:「誰也沒有派我來。」

「那麼你為什麼會進入這裡?」

「我是無意。」對方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你叫什麼?」

「夏江。」

「你當真沒有人派你來?」「絕對沒有,在下因身受重傷,口渴尋水喝而進入這井中!」

對方沉思了半晌,說道:「既然你不是別人派來,那麼,我權充相信你一次。」夏江心裡大感奇怪,問道:「喂,你為什麼說我是別人派來?」「因為除了一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裡。」夏江問道:「誰?」「這個我們等會再談,不過,我要問你一件事。」「什麼事?」

「你想活,還是想死?」夏江嚇了一跳,當初「鬼中鬼」還不是問他要死要活?這人為什麼又會問他這個問題?心念中,笑了笑,應道:「你要我死還是要我活?」「我讓你選擇!」夏江笑道:「我並不痴獃,當然選擇後者!」「你想活?」「不錯,任何一個人都想活。」

對方哈哈一笑,道:「你想活,我就叫你活,你想死呢,我就償你一掌。」「你很辣,但為人不錯。」「你怎麼曉得我為人不錯?」「因為你有讓人選擇餘地。」對方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們進去吧!」「進那裡去?」「毒蛇堆中。」夏江嚇了一大跳,道:「毒蛇堆中?」「怎麼,你怕了?」夏江機憐憐的打著冷戰,道:「不錯,我生平最怕毒蛇與女人!」「為什麼?」「毒蛇咬人,無聲無息」「女人呢?」「不是愛便是恨!」「好好,你說得對,女人與毒蛇最可怕,不過你放心好了,我騙你的。」夏江忍住輕笑出口,道:「你很想嚇唬人!」

當下對方一拉夏江,就往裡邊走,夏江也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但他覺得這個人要比江湖上奸詐的人物好多了。

走了一陣,眼前景物為之一變,一縷陽光,刺得夏江睜不開眼睛。半響,他才把眼睛睜開,眼光過處,夏江的臉色不由為之一變!但見展觀在眼前的是一片盆地,谷中一片桃林,蒼林奇花異草,一片宜人景色。

夏江真不相信這眼前所見,他看得目瞪口呆。

背後,那冷冷的聲音道:「怎麼樣?這裡的景色不錯吧?」夏江霍然挺身,使他忍不住口驚叫一聲,但見一個披頭散髮的怪人,停立當前。

對方冷冷一笑,道:「你吃驚什麼?」夏江定了一定神,吶吶道:「我……我……」「因為我可怕?」「哦!是的,是的。」夏江話聲未落,突然發現這怪人的雙手,被一條粗大的鏈子鎖住!對方拂去散在臉上的長發,呈在夏江眼前的是一個五旬開外的老者,但見此人長得一表清秀不凡。對方望著夏江,冷笑了,道:「現在你不怕我了吧!」夏江笑了笑,道:「我本來就不怕。」那老者注視了夏江片刻,臉色微微一變,道:「不得了……」「什麼事!」「你快死了!」夏江驚道:「你怎麼知道?」對方說道:「把手伸過來,讓我摸摸看!」夏江也不由吃驚,怎麼這個人一眼便看出他要死了?當下毫不思索地把手伸了過去!那怪人的右手,按在夏江的動脈上,臉色越來越沉重……夏江駭然問道:「老前輩,我沒有救了?」對方緩緩吁了一口氣,道:「你身上的問題不簡單。」「為什麼不簡單?」「本來,你還可以活兩個多月,因為你吃了一種奇葯,內力在百年之上……」

夏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一下便能看出他的病症,當下脫口接道:「不錯,我吃了一種葯!」對方微微一笑,道:「這葯吃下之後,外表看來一無異樣,只是額角觀出紅根,稍懂醫學,均能看出。但在極短的幾個月之中,便會全身象烈火燒身而亡,你因與人交手,被人打了一掌,而對方用的是純陽內力,使你身上烈火之原,循迥更快,況你又不及時療傷,至合真元由「七星靜脈中」,溢了出來,你喉中乾渴如火……

夏江接道:「正是,我剛才就有這種感覺,所以急於找水喝!」

「而且你身上有一處隱疾!」

夏江聞言幾乎跳了起來,他真不相信這個人有先知之能,連他身上的隱疾,也能說出來,又驚問道:「是什麼隱疾?」

「如我所料不差,你是一個不能人道之人!」

夏江吃驚的連退兩步,驚道:「你真是仙人!」

「我只不過對於醫學,稍有研究吧了,現在你只能再活五天了!」

夏江聞言,猶似巨雷轟頂,眼前一黑,幾乎栽倒於地!

他喃喃問道:「只能……再活……五天?」

「是的,五天!」

夏江道:「完了……我只有五天……生命。」

那怪人呵呵一笑道:「小娃兒,你急什麼?我答應給你活呀!」

夏江聞言,又是一喜,說道:「老前輩真能救我?」

「不錯,普天下除我之外,無人可救。」

對方微微一笑,又道:「不是我誇口,當年江湖上,我還有一個神醫之號呢!」

夏江突然億起一個人來,驚喜道:「老前輩我知道你是誰了。」

「我是誰。」

「你說你是人?」

「我當然是人。」

夏江接道:「人當然是人,不過人下面加兩字『上人』。」

「不錯,你猜著了,我就是『人上人』,不過,現在「上」字應改成下字,叫做『人下人』。」

「『人下人』,為什麼?」

「假如我是『人上人』,今天就不會在這裡啦。」

「老前輩被人陷害?」

「或許是的。」

「誰?」

「我等會告訴你吧!」

夏江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如救我,我還能活多久?」

「這很難說,最低限度,你再能活兩個多月,因為你所服的一種葯,不是我所能解開的。」

「不錯,對方說我服了『烈火色元』之後……」

「什麼……你碰過『鬼中鬼』?」

「是的,我碰過『鬼中鬼』……」他把經過,告訴了「人上人」一遍。

「人上人」點了點頭,道:「你福緣不淺,能進『血谷』而不死,『鬼中鬼』既然把他生平絕招『鬼斧神功』傳你,對你愛護備至,此人生平奇特,我當年跟他感情不錯。」

「聽說你與『鬼中鬼』、『奇尼』,三個人同事一師?」

「是的。」

「後來為什麼搞得不好?」

「為了一個情字。」

「哦。」

夏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人上人」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三人同出一師,『鬼中鬼』為大,我次之,『奇尼』最末,先師死時,把『奇尼』許給鬼中鬼!」

「當然,那時候奇尼還沒有落髮為尼,而奇尼卻愛上我,我因為先師之言,而不敢愛他。我們三個人都很年輕,為這一點原故,表面上雖沒有什麼,但暗地裡卻互相不滿。『鬼中鬼』不滿我奪他所愛!『奇尼』恨我冷若冰霜!我恨『鬼中鬼』不成全我們。於是,我們三個人,為了一個『情』字,翻臉成仇,後來,『奇尼』終於落髮。」

『鬼中鬼』恨我從中勸導,致令『奇尼』落髮為尼。『奇尼』恨我對他的情意一無所睹。可是,我心申明白,我的確是愛奇尼的,只因為先師一句話,我不敢愛奇尼!後來,我們三人各得一份『三絕圖』,於是借故發揮,三個為這一張圖,打了十天十夜。可是,依舊不分勝負………」

夏江接道:「以下的事我知道?後來你們言明在今年的三月三日,在『仙覆谷』各收一徒赴約。」

「正是」。夏江心裡突然想起了海女,開口道:「老前輩,你收了一個女兒叫『海女』?」

「沒有呀!」

「沒有,可是,那個女的有一份『三絕圖』教人奪去。」

「那個人是誰?」

「天靈劍客。」

夏江聞言,臉色一變,道:「天靈劍客害你?」

「是的,當年我與天靈劍客感情頗為莫逆,那知道他就對我身上這份『三絕圖』打主意,暗中下手,點中我穴道,如非我內功精純,加之對醫學頗有心得,當場就得斃命。他就用鐵鏈把我雙手扣住,丟在這古井之中,當時,不問可知,我那一份『三絕圖』是失落了。」

夏江憤憤道:「老前輩為什麼不去救他?」

「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行?」

「我還有這個臉?」

夏江微一含首道:「是的,現在你因臉面問題,而不肯出現在江湖,同時,你與『鬼中鬼』『奇尼』也有約,如非分出勝負,不得出現江湖。」

「是的,我們三個人有這個約定。」

夏江又問道:「老前輩,我想請問你一件事,海里是否能長人?」

「你說美人魚?」

「不錯,美人魚!」

「人上人」道:「這個很難說,不過據傳說上,海里確是有-種美人魚生成,從前,就有人見過『美人魚』。」

「老前輩斷定海里有美人魚?」

「我肯定有,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見過一個女人,她說是海里的美人魚,這個少女身上發出-種魚的腥味,而奇怪的是,這個女人不會說話,而有一份『三絕圖』!」

「是真的?」

「晚輩親眼見過,她的外表看來,是一個純潔的少女,只是我不敢斷定,她是不是海里長出來的『美人魚』。」

「有尾巴沒有?」

「尾巴倒沒有,不過她的肚上,確有魚鱗,我親眼目睹。」

「人上人」皺了一皺眉頭,道:「她有一份三絕圖?」

「是的。」

「不過,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海里生長的美人魚,據你所說,似乎不可能,因為她雖然沒有尾巴,就不可能是美人魚,據我所知普天下醫學再高之人,也無法把她的尾巴去掉,換人的腳!」

「那麼,這個女人不可能是美人魚?」

「是的,不可能是美人魚,可能是人。」

夏江這一來不由大感奇怪,問道:「那麼,那魚鱗是從何來?」

「這個很難說,或者,是一種萬年黃魚之皮,這種黃魚之皮,為千百年難找之物,如能做成緊身內衣,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無法傷之分毫。」

夏江一時之間,不覺疑念叢生,這個女人既然不是美人魚,為什麼騙他是美人魚?心念中,問道:「那麼,她是『天靈劍客』的人!」

「是的,她既然持有三分之一的「三絕圖」,就是『天靈劍客』的什麼人,或許是他的女兒!」

夏江暗吃一驚,暗道:「不錯,可能是『天靈劍客』的女兒,否則她為什麼說她有爹爹?」

夏江心念一轉,說道:「可能是的,我不大明白,她為什麼騙我是海里的人。」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小娃兒,看來你對這個女人不錯,你是不是愛上了這個女人?」

夏江苦笑了一聲,道:「老前輩你知道我不解人道,怎麼能愛女人?」

「人上人」沉思了半晌,說道:「你我不期而遇,終歸有緣,現在我先救你才說!」話落,但見他轉身入洞,半晌,又走了出來,但見他手中拿了三包藥粉,說道:「我師兄,烈火還元葯,我雖然可解,不過,我現在能救你,這一點,相信你會明白,否則,他不肯原諒於我,我只好救你外表之傷了,把這葯吃下。」

夏江感激道:「晚輩蒙老前輩惠賜良藥,得於不死,此情永難忘。」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得了得了,吃下吧。」

夏江把葯吃下,運氣療傷一陣,果覺精神大暢,「人上人」又道:「假如鬼中鬼到到時不肯救你,我自然會救你,這個你放心。」

「多謝老前輩!」

「謝什麼,我剛才給你吃了幾包葯?」

「三包!」

「不錯,三包,可是,這三包葯功力各有不同!」

他語鋒略為一頓,又道:「你既然來了,我順便把十年所學一套閃身之法傳給你,這閃身之法,配合我師兄『鬼中鬼』的『鬼斧神功』運用,威力非同小可!」

夏江道:「晚輩無功不敢受祿,好意心領!」

「人上人」怔了一怔,道:「怎麼,你不學?」

「在下不敢多勞老前輩,況你對我已有救命之恩。」

「人上人」微微一笑,道:「你忠厚過人,不過,我傳你武功,只是你我相逢有緣,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麼,你找一把利刃,斷了我這鐵索好了!」

夏江道:「我一定替你找到一把利刃,把你鐵鏈斬斷!」

「那麼,你學不學?」

夏江道:「但是我覺得不好意思。」

「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語鋒略為一停,說道:「你走過去,在前面桃林下,有一排我走過的腳印,只要你照上面所排行的腳印,細練一遍就行。」

夏江感激道:「晚輩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

人上人呵一笑道:「假如你覺得不好意思,以後我出江湖時,請我喝杯酒好了。」

當夏江走到挑林之下,果然地上有一排腳印,夏江看了一陣子,就看不出這腳印有什麼驚人處。人上人笑道:「你不要先看,學呀!」

夏江照看腳步,走了一遍,人上人說道:「走快一點。」

夏江微微一笑,照著腳印,放快了腳步,夏江這一快,果然發現這個腳步有驚人與精奧之處。

夏江雄心大發,腳步越走越快,越快越覺得這腳步之中,不但包括了奇異的閃身之法,也包括進與退。

夏江心中大喜這數十個腳步,果然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他一口氣練了十多遍。

人上人說道:「小娃兒好了,你已經學會了。」

夏江停下了腳步,走到人上人前面,感激道:「晚輩得於老前輩救命之恩,再傳武藝,晚輩終身不忘。」

話落,伏跪於地,向人上人叩一個頭。

人上人雙手扶起夏江道:「人與人之間結識,講究一個『緣』字,你我有緣才能相逢,區區之事,算得什麼!」他語鋒略為一停,說道:「三月三日仙履谷之約,還望你能取回三絕圖,我那份雖被天靈劍客所取,但有人出面,我也不多說了。」

夏江點了點頭道:「海女既然是天靈劍客的人,說不定這其中有問題。」

「什麼問題?」

「說不定她會說活,而騙我。」

「這年頭騙人花樣百出,你也不要上她的當。」

夏江道:「晚輩不會的,老前輩請放心,如果海女騙我,我會不理她,那麼,晚輩就此告辭了。」

「好,你走吧。」

夏江緩緩走去,突然,人上人又叫道:「夏江,你回來。」

夏江轉身問道:「老前輩宵什麼吩咐?」

人上人微一沉思,從懷中取出一包綠色紙所包的葯:說道:「你把葯吃下。」

「可是,我的傷好了。」

「部分之傷,並未全部好,過來。」

夏江接過丹藥,納入口中,突然,就在藥物入口不久,一陣象火般心火,涌了上來!

夏江臉色一變,忽聞人上人低喝道:「快運出七星靜脈循經各處經脈!」-覺那般烈火,被他分散在各處經脈之火,全身如浴火海,痛苦難熬,他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落………終於他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然轉醒,舉目一望,但見人上人口角輕笑,立在身側。夏江爬了起來,道:「老前輩。」人上人接道:「現在你的病全部好了。」

夏江問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

夏江嚇了一大跳,脫口驚道:「我睡了五天。」

「是的,整整五天!」

「什麼葯這麼厲害!」

「當然是療傷之葯,現在你真的可以走了。」

夏江終於離開了那神秘的古井,也離開了那個救他生命的人上人。他離去時,不知流了幾滴眼淚,默然的在井口良久,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來救………於是,他走了。

他離開了那愛護他的人,來到了開封,因他結拜弟弟玉飛燕有十天之約。

他對此次雞公山之行,真似一夢,如非蒙人上人之救,他可能巳死在何青雪之手。

想到何青雪他又想起了那一份奇書及二大門派旗令,此物喪他父親之命,他如何能讓它落在河青雪之手了可是自己的武功,又不是何青雪之敵……他望著街燈初上的開封街,緩緩吁了一口氣,夾在人群中,他徘徊在街道上。行人,投給他奇異的眼光,因為夏江身上的衣服,因在地上爬過,而破爛不堪。他們認為他是一個叫化子,可是見他面目清秀,又覺不像。而夏江沉思事情,一無所覺別人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他在想,他如何才能取回那本奇書及旗令,……可是,他想不出,因為他武功不及何青雪。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到了那個純潔的海女,她既然是天靈劍客的女兒,為什麼騙自己來自海中?他想著海女所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動作……每-次笑容……忽然,他突然覺得背後被人一拍,他悚然一驚,一個聲音問道:「你不是夏公子么?」

夏江吃了一驚,轉身望去,但見一個夥計打扮的人,立正當前。

夏江怔了一怔,問道:「你是……」

「我就是裕昌布行的夥計,你上次不是……」

夏江馬上記起來,接道:「原來是你。」

那夥計打量了夏江一眼,皺了一皺眉頭,道:「夏公子怎麼變成這樣?」

夏江突然發現自己的衣服破爛不堪,當下尬尷一笑道:「我在地上爬破了。」

「到陳爺那裡換一件,他在開布行,只要你夏公子要,馬上可以做好。」

夏江心頭一寒,打了一個冷戰,他突然想起了那慈祥的老者,以及許素珍……他栗聲道:「不,不,我這樣可以。……」

「你,公子客氣什麼,陳爺對你救難之恩,無時不在言報,他說你公子為人正派,區區一件衣服算得什麼?」

「不,不,我不要……」

店伙怔了一怔道:「你公子不必客氣,還是跟我去做件穿,你看,街上的人都在看你!」

夏江眼光一掃,果然發現所有的人,都投給他奇怪的眼光……

那店伙一拉夏江,道:「進去,進去,不必客氣。」

夏江不覺跟著那店伙走進了布店,那店伙笑道:「公子,我們這裡雖然只賣布匹,但我有朋友在做衣服,只要你公子要穿,一日之內,包管可以做好!」話畢,拿起布尺,在夏江身上量了起來。

夏江心裡真不是滋味,但由此可以看得出來,裕昌布店陳爺對他解難之恩,是多麼感激……想到那慈祥的老者,使他想起了他太太許素珍……他輕輕一嘆,忍不住黯然欲泣。

店伙說道:「好了,你的身材尺寸,我巳經量好,請到客廳喝杯茶,然後吃飯!」

夏江道:「不必了,我要走了……」

他突然似有所悟,道:「陳爺的病好了吧?」

「唉!老毛病,說來就來說好就好,他巳經到外埠做生意去了。」

夏江應聲道:「他不在家?」

「不在。」

「那麼,你怎麼替他做主……」

「這個公子放心,他走時,特別交待,如果碰見夏公子,要好好招待不得怠慢,否則,我就得捲鋪蓋回家,他夫人在裡面,我領您去,她會招待你。」

夏江臉色一變,驚道:「不不,我要走……」

店夥計道:「公子,你也應該看在我家老婆孩子面上,你走了,我主人回來,我就得滾蛋呀!」

夏江見他可憐,當下心忖:「反正我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總不會做出對不起老人的事,與許素珍發生關係……」

他苦笑了一下,店伙領他進後院,但聽店伙道:「夫人,夏公子來了。」

但見後院走出來了許素珍,她見夏江后,先是一怔,隨即淡淡的一笑,道:「夏公子,賤妾有禮了!」

這時,店伙回店面去招呼生意!許素珍苦笑了一聲道:「我想不到你會來……」

夏江苦笑道:「這也出乎我自已意料之外……」

她淡淡一笑,道:「上次沒有好好招待你,現在就補請吧。」

當晚,許素珍準備一桌酒席,在房間里與夏江共飲,夏江如坐針毯,面對情人,想起了那慈祥老者,他怎能乘人不在,與昔日自己愛人,同桌共飲了他想到這裡,打了一個寒戰,但見許素珍喝了幾杯酒之後,粉腮呈觀紅暈,在淡淡的燈光下,她的眼波,像兩道攝人的光彩……她充滿了慾念……醇酒,美人,這兩樣東西,自古迄今,不知使多少人犯罪,害了多少人,走上死亡之路!

酒,使人精神錯亂……在錯亂中,加上美色的誘惑,縱使理智再高之人,也無法剋制,人,為了這一點,常常為這兩件東西而犯罪。

夏江明白,他不能對不起那慈祥以及心底善良的老者………可是,現在,他在精神錯亂中……許素珍的嬌軀向他靠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把她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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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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