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困獸劇斗天譴毒龍
懸崖的一片狹窄彎地上,砂飛石走,人影矯矢如龍!
菊花迷魂散的黃煙起處,異香撲鼻,帶動塵土如幕!
三個人分而又合,合而又分——
翻滾在這重重塵幕之中,頻頻傳來兩掌接實的隆然暴響!
確乎,這是一場難得一見的勢均力敵之爭!
就連鄔金鳳與酒怪,眼睛也看得直了!
一時片刻,卻甚難分同高下來!
賀天龍成名有年,算得當前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儘管此刻愈打愈心寒,肄雲在心中起伏不已,但是,仗著一身挨得起打的「青蛙神功」,心情在無法落實之中,倒是篤定了許多,最為急切的問題就是——
如何始能安然突破重圍,衝出強敵當前,兩極有人把守的此處龍門絕險?
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最最焦慮的,要算菊花仙姑了!她憑藉暖昧關係,向賀天龍學得這天羅八掌,今天,遇上血氣方剛的展寧,顯然地,在內力方面就相形見絀!
最使她困惑難解,驚詫無比的,就是「菊芬迷魂散」的效用了!
菊花仙姑,仗著「菊花迷魂散」成名,那也就是說,這「菊花迷魂散」是采拮二十餘色毒花之蕊煉製而成,只要敵人嗅得這股撲鼻的異香氣味,包管使人不得解藥無法更醒,百試百爽!萬應萬靈!如果要求敬免,除非他是一個停止呼吸了的死人!
現在,「菊花迷魂散」布成黃幕如煙,展寧不仍是生龍活虎一般,衝刺在陣陣濃煙之中,毫無半點中毒現象么?
為什麼他獨能例外?
「菊花迷魂散」藥力失效,菊花仙姑憑仗盡失,心防也就解體了!
她滿口銀牙一咬,心一橫,將手中鴻杖扔得老遠,索性赤手空拳來個強存弱亡!
她知道,賀天龍不是一個隨便能夠任人打發的人,他的心機不凡,說不定早已籌得全身而退之道了?
菊花仙姑的心念未了,果然,賀天龍又開口出聲了!
賀天龍抽得一個拳法掌來的空隙,未語先笑道:
「少俠!你太已誤會我了!雖然老朽與你的誤會甚多,但是,與那地獄谷勢不兩立的目的卻是全然一致,似恁般同室操戈,不是給地獄谷主要笑掉大牙?……」
「依你說呢?……」
展寧兩掌一翻,逼退了賀天龍與菊花仙姑,答出這句話,攻勢果真緩得一緩。
守在狹道北端的酒怪,真也撤骨精靈無比,情知是這賀天龍又持耍弄心機,唯恐展寧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語,一旦許下什麼諾言來,豈不功虧一簣,往後更要夜長夢多?
正因為一念於懷,未容那賀天龍再開口,卻在一旁跺腳插口道:
「賀天龍,我等已是仁至義盡,沒得什麼好說的了!想是你眼看今日狡計不成,存心要全身而退可是?」
一句話,點破賀天龍心存的鬼胎,間接地,也等於向展寧提出一個警告,老叫化用心良苦,由此可見一斑!
鄔金鳳慧質蘭心,存心助長酒怪的聲勢,發出二聲如冰的冷咄來!
賀天龍早有成竹在胸,豈能因這冷嘲熱諷而大動肝火?聞言,不怒反笑道:
「偉兄不容兄弟數說片言半語,一口論斷恩怨與是非,將兄弟認作包藏禍心而又不可理喻的人,不也過份武斷了么?」
「差不多!」
鄔金鳳面紗一揚,又爆出冷冰冰的三個字來。
展寧不傻,察言觀色,焉能看不出些許端兒來?他搖手制住酒怪與鄔金鳳,俊目一舒,卻向賀天龍冷笑道:
「賀大俠,俗說『三個蠻人抬不過一個理』!只要你理直氣壯,毫不牽強,展某願聆教益,而且勇於認錯,決不難為你兩位大俠!不過,在下時間不多,希望你賀大俠三言二語,筒單明了……」
「簡單之極!簡單之極!」
賀天龍一連說了這兩句,一縷喜色展現在他的眉宇之間……
蒼髮一顫,故作正色又道:
「我賀天龍若真如人別人所說,是一個假冒偽善的偽君子,是個包藏禍心的惡毒小人!請問,在仙霞齡只需我舉手投足之勢,你展少俠哪裡還有命在?卿里能有今天?……」
展寧微微笑道:
「想是你賀大俠,為了當時的一念心慈而感到後悔了是不?希望我也知恩圖報?在今天如法炮製來放過你是么?」
酒怪心中正自沒好氣,遽然插口道:
「他哪裡是什麼一念心慈?分明分當時心存顧慮而不敢任意遽施辣手!」
賀天龍聞聲一轉臉,含笑問道:
「依你偉兄的高見,兄弟顧慮什麼呢?」
「一定要我說么?你是顧慮你的女兒——賀芷青!」
「多謝偉兄一口道破了兄弟的難言之隱,哈哈!」
賀天龍說到這裡,猛然一轉身,朝展寧臞炯神厲的道:
「老夫既有成全小兒女之心,你展少俠怎地卻沒有敬老尊賢之念?」
展寧臉上顏色一變,就待啟口說上幾句什麼,賀天龍卻又搖手制止道:
「再說,你展少俠只不過機緣湊巧,致使你的造詣與日俱增,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賀天龍若無半點憑仗,焉能獨樹一幟,與那地獄谷主分庭抗禮?」
展寧冷然一笑道:
「你不就仰仗一身『青蛙神功』嗎?」
賀天龍呵呵一笑道:
「別小看『青蛙神功』,今天這龍門絕壁,慢說你展少俠一個人,就是加上這位偉兄,與那位黑衣姑娘,又豈能傷得了老夫半根毫髮?」
展寧又待啟齒,賀天龍再度一搖手,色厲內荏地繼續又道:
「所以,老夫不必乞求什麼,也用不著請人網開一面!只是,我等務必要分清敵我,與其逞強爭勝,不如雙方保留一份見面之情不好?」
展寧冷然笑道:
「賀大俠,你的話說完了么?」
「完了!」
展寧瞥瞥當前兩男兩女神合企盼與期待,而心情又絕然不盡相同的四對眸子,頭向後一仰,引發了一串凄厲無比的長笑之聲來!
笑聲震山盪獄,直在眾人耳邊嗡嗡響個不已!
這聲長笑,來得太以奇特,機警莫過於賀天龍,聞聲也不禁楞得一楞。
他的心情,正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在大霧滿頭之中,含笑問道:
「少俠,你笑什麼?」
展寧大笑頓歙,傲然答道:
「我笑你賀大俠自炫心機,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何以見得?」
「不是么?你如果少說一句話,與你此刻多說一句話的效果,卻是截然不盡相同的,這話,你信是不信?」
賀天龍茫然問道:
「老夫多說了一句什麼來?」
展寧傲然冷哂道:
「就是你說到最後,自炫『青蛙神功』無敵的這句!」
「啊?未必這不是事實嗎?」
「是事實!」展寧一仰臉,又道:「但是在我看來卻是不以為然!」
有這一說,賀天龍什麼也就明白了!
他極力按捺住脊尾上沖的絲絲寒意,展顏一笑道:
「少俠你自信,能破解老夫的青蛙神功?」
「展某有心來斗膽試試!」
這一來,圖窮匕見,賀天龍沒什麼說的了!
酒怪與鄔金鳳俱呈滿臉喜色,但,轉念想到展寧的自詡大言,卻又不禁隱憂重重!
展寧真能破解賀天龍的青蛙神功?
賀天龍在凜駭之中,倏與一念問道:
「請問你,我那青兒到哪裡去了?」
「在下不知道!」
「不知道?」賀天龍搖頭不通道:「除非是青兒出賣了老夫,否則你怎敢口出狂言伸手要來破解老夫的青蛙神功?」
展寧怒極也恨極,喝道: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來來,我等伸手一過招,一切也就告訴你了!」
話完,身動,起步欺進身來!
賀天龍似是意猶未盡,閃身讓在一邊,又道:
「就因為老夫多說一句話,激起你展少俠的意氣之爭,而將我面所說的一筆抹煞,置若罔聞是么?」
展寧聞言一收勢,撇嘴冷哂道:
「要我再來答覆你可是?」
賀天龍委屈求全地點一點頭。
展寧氣憤早已填膺,冷冷笑道:
「我不必多費唇舌,適才所說的你賀大俠『挑釁』、『狠毒』、『險惡』就算是我的答覆好了!我再補充一句,今天你賀大俠若要離開這龍門險地,可得搬出你的壓箱功夫來,要露點顏色結我看看!」
身形初動,一眼瞥及站在一邊,嘴角噙著浪笑,默然無言的菊花仙姑,喝道:
「還有你!」
菊花仙姑秋波一斜,媚笑嬌聲道:
「我可是與你這展少俠第一次見面,既無宿怨,又無血仇,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呢?格格格格!」
展寧可沒這份調笑的心情,戟指暴喝道:
「你打是不打?展某寧可揩上一個『偷襲』的臭名,也要出手來收拾你了!」
賀天龍苦笑插口道:
「仙姑!莫打算脫身苟免了!我倆就依言全力施為,看看這小子仗著什麼不凡功夫,竟敢這般趾高氣揚,目空一切,只要能夠合力放倒他,憑你的『菊花迷魂散』,那一男一女卻是不足道哉的……」
菊花仙姑咬牙一橫心,上前疾推兩掌!
未待菊花仙姑兩掌用老,賀天龍長髯一盪,跨步也自推出兩掌來!
四掌雖分先後,目標卻一致推向展寧!
好展寧,今天也是立意還以顏色,捨棄閃身超避這四掌夾襲的一途不用,一招天羅第十式「天無二日」單掌左右一分……
又是硬碰硬的接了上來!
轟轟兩聲!
隨著這兩聲隆然暴響,強弱已見——
展寧與賀天龍,單掌接雙掌,落了個持平之局,誰也沒佔便宜!
菊花仙姑在花容駭然中,一連暴退了兩個大步!
賀天龍似是得理不饒人,排出運掌之中呵呵笑道:
「就憑這點功夫,也來自詡自傲?不納善言么?看掌!」
賀天龍抬腕一亮掌,菊花仙姑應聲蟲般地,也是兩掌前推……
展寧雙眉一聚煞,殺機陡生,腳下一踩子午,飄身卻閃了開去!
四股掌勁落了空,轟地一聲,劈得石走砂飛……
賀天龍哈哈笑道:
「怎麼?你不是不打不甘心么?怎地又不敢硬接正鋒,躲躲閃閃的?」
「你看,這不是又來了?」
展寧一轉身,已然溜到了賀天龍身後,答得這一聲,疾出兩掌!
嘭地一響——
這兩掌打個正著,亟像打在一個充滿氣體的皮球之上!
賀天龍應掌跳了幾跳,青蛙神功的反彈之力,卻也將展寧震退一個大步遠!
賀天龍猛然擰回身來,顫聲笑道:
「如何?青蛙神功可是容人輕侮得了的!」
說到這裡,一偏臉,朝菊花仙姑知會道:
「仙姑,我走正面,你襲偏鋒,挫挫他的驕氣再說!」
菊花仙姑應聲好,點足飛身,與賀天龍又同時進招來!
展寧大叫一聲:「來得好!」腳下一動,便又飄閃開去!
展寧被賀天龍一激再激,早已心火熊熊燃燒不已,眼看這二人四掌再度撲空之際,腳下踩動「流雲步法」,鬼魅凌風般的,或隱或現,出沒在賀天龍與菊花仙姑之間!
變生當前,使這二人寒凜葉生,張惶失措了!
賀天龍算得是個大行家,驚見恁般離奇詭異的步法,也不禁脊尾寒生,張惶打量著展寧或隱或現的身形,接連推出幾掌!
不用說得,掌掌俱皆落了空!
就連展寧的衣衫擺角也沒摸得一著!
菊花仙姑途窮匕見,茫然更是傻了眼,竟然看不清展寧的來路與去勢,但是,自己的身形又不敢遽停,否則,豈不要註定挨打?
所以,她亟像一隻闖窗的蒼蠅,追撲著展寧瞬現瞬失的影子,團團轉動起來……
這一來,宛如兒童的迷藏戲,輪番追逐在這片絕壁開曠地上!
人形亟如粉蝶穿花,凌厲的掌反勁氣,卻在破空呼嘯不絕!
斷續地,偶爾傳來幾聲暴響——!
一陣子追撲下來,這男女二人駭然亡魂,寒意陡生了!
賀天龍仗著青蛙神功可以禁得起打,外強中乾地,故作鎮定道:
「這,算個什麼名堂?要打就打,依賴詭譎身法,與出手偷襲又有何異?」
展寧小試牛力,自也沒想到「流雲步法」竟有恁般神奇,左三右四,前六后五的步子跳動中,介面大笑道:
「賀天龍你看,我這不是偷襲,接招……」
人隨聲到,在賀天龍茫然四顧之中,展寧點足騰身,已然到了他的頭頂!
兩掌下按,嘭地又一聲——
這一掌,卻又按個妥妥實實!
賀天龍的應敵經驗何等老到,藉青蛙神功應掌跳起之勢,兩掌向上推……
詎料那展寧藉反彈之力,卻早已飄下地來!
一上一下,展寧卻將這一掌又避了開去!
展寧眼看賀天龍身在上空,欲墮尚未墮落的同時,疾向甫剛住足抬頭觀望的菊花仙姑,虎撲出掌道:
「滾你的!」
這掌來的相當突兀,待菊花仙姑聞聲知警時,雄渾的掌勁已然推攏到身邊……
菊花仙姑駭然暴退一步,雙掌一亮,打算硬接這一掌。
陡然一聲暴響入耳響起——
菊花仙姑頓感雙臂一麻,踉踉蹌蹌,連退了五個大步!
未待展寧再補一掌,身後,賀天龍又和身撲至——
展寧擰腰一轉身,踏動流雲步又與賀天龍周旋在一起!
賀天龍的這一援手,無異將菊花仙姑打從鬼門關里,拖回一條命來!
按說,她此刻理該奮不顧身,上前援手賀天龍,分散展寧的鬥志,實踐首尾相呼應,遵守彼此既定的諾言才對!
但是不然!
有這一掌硬接的教訓,她已是駭然亡了魂,哪裡還有捨生忘死的鬥志存在?
她瞥一眼守在南端:神情一直冷冰冰,距離自己約莫只有丈外的鄔金鳳,暗自探手入懷,早巳扣住一把「菊花迷魂散」捏在手裡!
眼看展賀二人正在鷂滾鷹飛,無法兼顧到自己的同時——
遽起發難—
錯步提身,撒手就是一把「菊花迷魂散」!
人隨「散」進,便向鄔金鳳撲過來!
鄔金鳳一掌退雙僧,孤身闖少林,與賀天龍、賀芷青曾斗得地暗天昏,一身造詣,又豈是容人能輕藐得了的?
菊花仙姑被展寧逼退過來,她早已留上了神,此刻見菊花仙姑奮不顧身,人隨「散」進,似也不敢輕擾「菊花迷魂散」的鋒頭,相明地勢,向後暴退七尺!
人在向後閃退中,雙掌一照地,地羅第十式「十殿閻羅」迅疾出手!
口裡卻在大聲暴叱道:「此路不通,回去!」
聲掌同施,將菊花仙姑的身形阻礙一阻!「菊花迷魂散」被掌勁劈飛,黃橙橙地,飄散在半空之中!
鄔金鳳唯恐毒砂近身,又唯恐菊花仙姑再度欺進身來,一連再出三掌!
掌影重重,毒砂漫天之中,人影電疾幌到——
人到掌也到,怒吼聲中,向菊花仙姑連攻三掌!
但聽得來人厲聲暴吼道:
「要走么?且先接我這三招!」
聞聲知人,來人正是展寧!
菊花仙姑三魂少了七魄,駭然失措,飄身打橫一閃——
她忘了,剛才停身的所在,乃是一條寬不兩隻的懸崖狹道,愴惶中這一飄身,有起沒有落,嬌軀宛如斷了線的風箏,逕自落下崖去!
待她入渾返虛發覺不妙而驚叫出聲時,人已落在崖下的三丈以外了!
不容展寧將菊花仙姑的下落看得清楚,那邊傳來酒怪一聲大喝道:
「此路不通!你也滾回去!」
頻頻傳來兩掌接實的暴響!
展寧哪裡容得賀天龍安然逸去,一步趕到賀天龍身後,冷聲笑道:
「賀大俠,趁亂偷生也是你這成名大俠能夠作出來的么?我倆未見真章,你的青蛙神功我也尚未破得,你就打算走了嗎?接招!」
賀天龍前有阻擋,已是逃生無門,耳聽展寧高叫接招,趕緊也就擰腰回身。
展寧含笑負手岸然而立在當地,卻是一付泰然悠閑的樣子!
賀天龍氣的發鬚根根干立,慘聲慘笑道:
「好,好,這龍門山上有插雲高峰,下有急湍奔流,未嘗不是一處良好的埋骨處所,你展少俠既然不容賀某等逃生,動手吧!」
話落身動,人已狠撲過來!
來勢奇疾無倫,完全一派困獸之鬥的拼骨招式!
展寧一飄一閃,在賀天龍眼前便失去了足跡!
一縷如冰人語,打從賀天龍身後傳來道:
「賀大俠你且莫氣妥,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展某今天尚無意結果你,只是有心來識你的青蛙神功而已!」
一字一刺,宛如根根刺在賀天龍心上!
賀天龍早已氣得暴跳如雷,睚眥欲裂,將青蛙神功運集周身,出招動式,全向展寧致命之處招呼!
奈何「流雲步法」以離奇奧妙,十招九撲空,急怒攻心中的賀天龍,被展寧捉弄的七暈八素,暈頭轉向了!
一盅熱茶的光景過去,賀天龍七竅生煙,已是沉不著氣了,偏偏那展寧一如御風幽靈,直在身前左右纏繞不休,眼看自己后力行將不及,就要飲恨當下之時——
倏地,展寧一聲大叫道:
「賀大俠,這是什麼?」
賀天龍沒想到展寧班門弄斧,也來耍弄心機,擰腰轉身一抬頭——
嘿,哪裡有什麼蹊蹺可看,那展寧雙手在賀天龍眼前一分,幻出了重重爪影!……
孰虛?孰實?哪能容他分得出來?
賀天龍暗叫一聲「要糟!」趕忙歪頭一閉眼……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賀天龍情知不妙,歪頭閉眼的同一頃刻——
展寧屈指如剪,一招「二龍槍珠」直奔賀天龍的面門而來——
就在這偏頭一讓,原本指向人右眼的指頭,卻插進了他的左眼!
搭地一聲!
一粒鮮血淋淋的眼睛珠子應指而出!
賀天龍痛的心肝欲裂,雙手掩面,滾倒在地上!……
厲叫,號啕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