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當七劍
尤不平道:「他們是因為發覺盛兄所中的毒無法解救,所以才讓南北二毒帶著你來找我。」
盛太平道:「因為這兩個老毒物在他們身上沒有搜到銀子,所以才硬逼著兄弟帶他們到客棧來的。」
尤不平道:「他們先派人在客棧中下毒,沈家兄弟也知道,但他們見南北二毒不過如此,所以才未加阻止,有心讓他們來吃點苦頭。」
白青楓冷聲道:「南北二毒並非虛名,憑他們那兩個傻小子,有多大道行,能解老夫的毒!」
尤不平道:「你的毒比起千毒姥姥的三尾蠍子如何?」
白青楓道:「那是你小子運氣好,如被它螫了一下,可就沒有現在神氣了。」
尤不平道:「你的毒藥也是碰運氣,我今天沒有被毒死,那是你的運氣不好了?」
白青楓厲聲道:「老夫承認運氣不好,但下次我會更加小心的……」
尤不平笑笑道:「你以為你還能有下次?」
白青楓道:「想留住老夫總得付出一點代價!」
尤不平道:「在下很想領教一下,但不知你閣下比起千毒姥姥如何?」
白青楓道:「她失手只是自己太託大,如聽老夫警告,這個小子怎會是她之敵。」
尤不平道:「你知道這個小子是誰?」
白青楓道:「不知道,但他決不會高過沈家那兩個小子……」
尤不平冷冷地道:「出手一招,挖下千毒姥姥雙目,你自信能辦得到嗎?
白青楓想想道:「他是你派在總兵府的人?」
尤不平道:「我沒資格派他,是他自己願意當我侍從的。」
白青楓道:「他是誰?」
尤不平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
白青楓道:「不必問了,老夫活捉了他,不怕不知道他是誰。」
他說著,身形疾閃,卻反朝盛太平撲去。
房間里的地方本來就小,而盛太平坐在床上又無處閃讓眼看白青楓五指已抓到前胸,突然從旁邊涌過一股暗勁,將他疾撲的身子撞得倒飛回去。
是尤不平出的手,他雖然只用六成真力,可是白青楓摔在地上卻爬不起來,全身軟軟的,一口真氣斷斷續續就是提不上力。
尤不平掏出一粒蜈蚣珠給盛太平服下,道:「姓白的,你看清楚了,閣下雖號稱秦嶺毒屠,看是你用毒高明,還是我的解藥有效!」
白青楓雖是靠毒起家,卻也沒見過這種稀世奇珍,他眼見盛太平服下蜈蚣珠后,臉上毒氣盡失,雙眼神光逼人,似較未中毒前,內力又增強不少。
他呆了一呆道:「普天之下能解老夫之毒,只有聖手華陀一人,小子,你不可能是他的傳人……」
尤不平道:「當然不是,聖手華陀並不是輕易替人醫病的。」
白青楓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麼葯?它能解去老夫所用的毒?」
尤不平道:「這並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而是一位江湖郎中所教我的解毒偏方。」
白青楓厲聲道:「放屁,你把天下江湖郎中都集中起來,他們也研究不出偏方,能解老夫所下的毒。」
尤不平冷冷地道:「信不信由你,單方治大病,氣死名醫,你總該懂得這個道理吧!」
白青楓怒聲道:「屁的道理!你剛才所用的明明是珠寶之類的異珍,老夫在毒藥里打滾一輩子,豈能上你的當!」
龍不平道:「你在總兵府里向不少人身上下毒,我哪來那麼多的寶珠。」
白青楓想想道:「既然不是珠寶,你就跟聖手華陀一定有關係!」
尤不平道:「你硬要那樣說我也沒有辦法,我的侍從醫術比我更高明,你看看那位千毒姥姥,她已快被自己毒死了!」
白青楓轉臉看去,果然見千毒姥姥全身都散發著灰色霧氣,腥味刺鼻,令人作惡,這雖是練功排毒的現象,可是她的臉上卻顯出痛苦的樣子,似乎是生命已到了盡頭。
白青楓暗中一震,驚聲道:「毒姥姥,你是怎女搞的?為何傷成這樣?」
千毒姥姥痛苦地道:「我吃了三尾蠍子……」
白青楓不解地道:「三昆蠍子對你乃是一種療傷聖品,你的功力應該恢復了才對?」
千毒姥姥道:「那小子在蠍子上動了手腳,有毒……」
白青楓仍不解地道:「你重傷后不是正需要毒來進補嗎?」
千毒姥姥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斷續地道:「他們的毒……比咱們的厲害,你快想辦法逃去……」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人已倒在地上不停翻滾,身上的肌肉也開始潰爛,從頭至背,最後連雙腿也爛光了,只剩下一堆衣服。
尤不平道:「怎麼樣?你遇上用毒行家了吧?」
白青楓望著呂艷秋,臉色一變再變道:「你是無毒尊者門下?」
呂艷秋冷聲道:「無毒尊者是什麼東西,你們兩個用毒專家亦不過如此,既稱無毒又怎能有資格收我做門人!」
白青楓獰聲道:「小輩真是無知,無毒尊者吳心仁乃是天下用毒至毒,無毒勝有毒,殺人全憑意念,你即不是他的門下,老夫倒想不出天下還有什麼高人!」
呂艷秋道:「真是井底之蛙,天下高人你見過多少,我是無師自通。」
白青楓不信:「千毒姥姥出生苗荒,自幼即以百毒為食,即使是她身上的一滴汗,都能毒死人,她已練成百毒不侵境界,怎會被你毒死?」
呂艷秋道:「善泳者溺於水,你如不服氣,現在不妨試試!」
白青楓猶豫一下道:「假如你肯告訴我那是什麼毒,老夫倒願意一試!」
呂艷秋冷聲道:「哪有這麼多的哆嗦,試不試又豈能容得了你……」
她說著話,左手疾出,已托住白青楓的下頦。
尤不平急忙攔住道:「不要殺他!」
呂艷秋怒聲道:「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哪來功夫跟他磨牙!」
允不平道:「你忘了跟我的約定?」
呂艷秋道:「我當然記得,但六個時辰已過去了一半,現在還沒有見人影。」
尤不平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那隻三尾蠍子,心裡很不舒服,但你即已殺了千毒姥姥這口氣也算是出了。」
呂艷秋被說中心事,紅著臉道:「象這種人總不能放了他吧?」
尤不平道:「白青楓雖以毒屠成名,但放下屠刀又為何不能立地成佛!」
呂艷秋道:「他如果能成佛,這個世界豈不成了毒人天下。」
尤不平道:「秦嶺毒屠的為人,我早就知道。武林前輩說起過,他雖殺人無數,卻無招之分,認真說起來,比崑崙、武當仍有可取之處。」
呂絕秋道:「照你這樣說法,咱們都應該死了!」
尤不平道:「那隻三尾蠍子是千毒姥姥從南荒帶來的。」
呂艷秋道:「盛大人所中的毒是不是白青楓下的?」
尤不平正色道:「他雖然在盛大人身上下了毒,卻不會要他的命,因為他的目的只是銀子,所以他也不會投靠三三會。」
呂艷秋道:「他如果是單純為了銀子,就該直接找你,為什麼跑去總兵府下毒?」
尤不平道:「他對千毒姥姥單戀多年,這次能有機會在一起,雖明知是受人利用,卻無法掙脫情網。」
呂艷秋道:「他們都是快進棺材的人了,還談什麼愛情……」
尤不平正容道:「愛情並不是年輕人的專利,象他這樣情有所專,終生不渝,才值得敬佩。」
呂艷秋道:「他們都是靠毒起家,只是臭味相投而已。」
尤不平道:「你如果這樣解釋也沒有錯,但至少可以說明白青楓是性情中人。」
呂艷秋冷笑道:「你們倒象有點英雄相惜!」
尤不平道:「沈宋賓倆兄弟的刀法,你是見過的,他們沒有殺他豈是無因……」
白青楓突然介面道:「鏢客,老夫雖然今天不死,也不會領你這份情,倒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告訴我!」
尤不平道:「在下處世原則只問該與不該,從不要別人領情,而我知道的事情雖多,但能告訴你的卻很少。」
白青楓道:「我的要求並不過分,三絕老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尤不平神色一動道:「三絕前輩是在下的一位忘年之交,他曾傳給在下三絕刀法。」
白青楓道:「三絕刀法不輕易傳人,沈家兩兄弟的刀法是跟誰學的?」
尤不平道:「是跟在下學的,但他們算起來跟三絕前輩尚有淵源。」
白青楓道:「他們門派中事,我比你清楚。」
尤不平道:「聽閣下口氣,似與三絕前輩是舊識……」
白青楓冷聲道:「老夫的事除了三絕老人,江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是不是他告訴你的?」
尤不平點頭道:「三絕老前輩對閣下的為人約略提過……」
白青楓道:「約略提一下已經夠多了,老夫曾欠三絕老人一份人情,這一生始終沒有機會還他,看來只好在你們身上了卻一份債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長長嘆了一口氣又道:「這是老夫的解藥,總兵府有不少人中毒,我知道你繞圈子說了半天,目的只是想要解藥,你身上可能有更好的解毒靈丹,但數量終是太少,拿去吧!老夫此生心愿已了……」
他把藥瓶丟給尤不平后,吃力地爬到千毒姥姥衣服旁邊,伸手撫摸了一陣,又是一聲長嘆,人已倒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一堆血水了?」
盛太平一怔道:「他自殺了?」
尤不平點點頭道:「千毒姥姥既死,他絕不肯獨去,我一直擔心他把解藥毀掉。」
盛太平道:「他的解藥可靠嗎?」
尤不平道:「秦嶺毒屠雖非正派中人,他的話卻是說一不二。」
呂艷秋也有些感慨地道:「姓白的倒是條好漢,就算他不交出解藥,大概你也不會殺他。」
尤不平道:「千毒姥姥的死,對他打擊太大,我如果事先知道是他,就不會叫你裝成中毒的樣子。」
呂艷秋道:「為什麼?」
尤不平道:「那隻三尾蠍子如果沒有爬在你的脖子上,你就不會逼著千毒姥姥吃下去,當然你也不會暗中加上七彩毒珠灰。」
呂艷秋道:「我當時只想整整她,卻沒想到毒珠灰如此厲害。」
尤不平道:「你現在知道了,以後可不能隨便整人。」
呂艷秋道:「有一天我也會整你一下,因為我已經被你整了好幾次。」
尤不平聳聳肩道:「你最好等我找到一個有我殉情的人再整我。」
呂艷秋紅著臉道:「你不是說鏢客到處都受女人歡迎嗎?」
尤不平道:「那種歡迎方式不同,雙方都是各取所需,目的達到了,一拍即散,誰也不會懷念誰,更說不上殉情了。」
呂艷秋道:「你從沒被人懷念過?」
尤不平道:「只有一個人,而且他天天都在懷念我。」
呂艷秋道:「這人是誰?」
龍不平道:「朱總兵大人。」
呂艷秋瞪他一眼道:「我是說正經話。」
尤不平道:「我也不是開玩笑,你不信問問這位盛大人,朱總兵是不是比誰都懷念我?」
盛太平趕忙介面道:「不錯,總兵大人時時刻刻都在關心大俠的安危……」
呂艷秋冷冷地道:「他關心的是銀子,可不是關心他的人!」
盛太平不由一窘道:「尤大俠乃一代奇才,集天下安危於一身……」
呂艷秋道:「鏢客這次帶來的銀子,如果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盛太平一怔道:「尤大俠武功蓋世,從他手中搶走銀子沒那麼簡單。」
呂艷秋道:「可是銀子並不在鏢客身上,而是由沈家兄弟帶著的,他們既化裝成你的侍從,身分仍被人發現,可見你們這個總兵府實在沒有幾個可靠的人。」
盛太平一驚道:「銀子真的在沈兄弟身上?」
呂艷秋道:「我親眼看見他們背在背上的,還能假得了……」
盛太平不安地道:「這怎麼可能,他們身上都搜遍了……」
尤不平道:「是誰搜的?」
盛太平神色一變道:「是兩個老毒物搜的……」
尤不平淡淡一笑道:「他們只懂得用毒,對保鏢的竅門還差得遠,怎麼會讓他們發現!」
盛太平臉色微微一動,卻沒再說什麼。
尤不平道:「事情既已鬧到這種地步,咱們只好提前趕往總兵府了。」
盛太平道:「大俠番辛苦,應該利用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尤不平道:「不必了!兵員神速,他們可能想不到南北二毒會是這樣收場。」
盛太平道:「大俠既然如此決定,下官帶路!」
他們離開客棧,也不走正門,雖是大白天,二人仍是穿窗而出,全力施展輕功,一陣急奔,已經進入了總兵府。
守衛的官兵見盛太平帶著人翻牆越屋直闖大堂,正自驚異,突見盛太平打出暗號,也就各回崗位去了。
三個人沒有受到任何阻擋,已來到總兵大堂,既是白天,他們也就不必掩飾身分,一飄身三人間時落到地面,盛太平帶領,當先往大堂走進。
但他左腳才跨進門,兩側同時劍光閃動,一招拒虎門外,又將他硬逼了回來。
盛太平退回后,兩柄長劍立時又收回去,大堂內寂然無聲,一片冷卻,哪裡還有總兵大堂的威嚴。
盛太平在大堂門口遭到伏擊,不由大怒,反腕拔劍,正待硬闖,卻被尤不平攔住道:
「盛大人的劍招人家早就摸清了,還是讓我來吧!」
他說著卻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但很意外的,既沒有人阻擋,也沒有遭遇襲擊。
盛太平微微一怔,也緊隨尤不平身後走去。
當他走進大堂后,才發現大門兩旁各貼牆壁站著四名持劍大漢,作勢欲攻,只是他們穴道已被制住,而臉上卻仍充滿了殺機。
他雙臂運足真力,正待分別劈出。
呂艷秋已出聲阻止道:「盛大人,他們的穴道已被點中,該留個活口!」
盛太平散去真力,仍憤怒地道:「真想不到他們竟是姦細……」
說著,你在每人身上狠狠地踢了兩腳。
呂艷秋冷冷地道:「你想不到的事還多呢!鏢客怎麼不見了?」
盛太平聞言倒是一怔,他進來只是注意被點中穴道的四名大漢,卻沒有注意尤不平,這時經呂艷秋一問,才發現尤不平不見了。
他怔了怔神道:「下官是被叛賊氣昏了頭,竟未注意到尤大俠。」
呂艷秋道:「這大堂之中,可還有其他門戶?」
盛太平道:「除了大門之外,再沒有別的門戶。」
呂艷秋道:「總兵大堂何等重要,難道平時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盛太平道:「總兵府大堂除了大人升堂外,平時嚴禁任何人進入,即使在下亦不例外,所以未派人看守。」
呂艷秋道:「既然如此,你怎麼敢帶咱們直闖大堂?」
盛太平道:「因為今天情形緊急……」
呂艷秋指著那四名大漢道:「他們怎麼能進來的?」
盛太平嘆了口氣道:「他們心存不軌,叛意已明……」
呂艷秋道:「十大護衙中,除了這四個人外,其餘的人當真可靠嗎?」
盛太平道:「十大護衙的職責是保護大人的安全,他們都經過嚴格訓練和身家調查。」
呂艷秋道:「他們保護總兵大人有多久了?」
盛太平道:「最少也在十年以上。」
呂艷秋道:「盛大人跟總兵有多久了?」
盛太平一呆道:「在下追隨大人已有十五年。」
呂艷秋冷冷一笑道:「這四個人都跟盛大人生死與共的相處了十五年,你真忍心殺他們?」
盛太平道:「他們既背叛了大人,就是死罪,我不殺他們,大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呂艷秋道:「總兵府是官府,而他們又是在官府當差,就算犯死罪,也應由國法制裁,盛大人想私下殺他們,難道不怕落個殺人滅口的嫌疑嗎?」
盛太平臉色大變道:「你這是什麼話……」
呂艷秋道:「是老實話,你盛大人既在官府當差,豈能不懂官府規矩。」
盛太平道:「在下見他們背叛大人,只是一時氣不過,並非真想殺他們。」
呂艷秋道:「你開始是想殺他們,似覺不妥,後來踢那幾腳,又想替他們解開穴道,但鏢客的獨門點穴手法你卻解不開……」
盛太平怒聲道:「你雖是尤大俠的朋友,可不能血口噴人,在下追隨總兵大人已經十多年了,豈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呂艷秋冷笑道:「在南北客棧我就知道你是那種人了,雖然你處處裝得很象盛太平,但卻漏洞百出!」
盛太平急聲道:「什麼漏洞……」
呂艷秋道:「你這種緊張的神色就是漏洞,還有盛太平那套官服上有兩個扣子,被鏢客故意用暗器把它擊破了一點,連他本人都不知道,所以你一進門就露出原形!」
盛太平臉色大變,急退兩步道:「我是回總兵府後,從新換上軍服來看尤大俠的……」
呂艷秋道:「假如你真是盛大人,你總該知道我是誰吧?」
盛太平一呆,還想狡辯,呂艷秋冷聲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承認,我不妨再說清楚一點,你帶咱們進總兵府,放著正門不走,卻藉口趕時間,專找僻靜地方走,而所經之處又都有你們的人在暗中接應,或通風報信,可是你卻沒想到那批人,在你還沒有走到總兵大堂,就被鏢客送上了鬼門關。」
盛太平不信:「鏢客就跟在我身後,根本沒看到他出手!」
呂艷秋指著地上的四名大漢道:「他們被點中穴道,你看到是誰出手嗎?」盛太平道:「這四人都是被暗器所傷,在下久聞尤大俠劍法,從未聽說他使用暗器。」
呂艷秋冷笑道:「你對鏢客知道多少?連飛天三狐都逃不過他一手暗器,何況是你們這些小混混!」
盛太平怒聲道:「你說話客氣一點,在下乃是朝廷的命官……」
呂艷秋道:「我對你已經太客氣了,要不是鏢客阻止,在南北客棧我就想宰掉你,結果便宜你多活一個時辰,並且還給你吃了一顆蜈蚣珠!」
盛太平道:「尤不平也知道了?」
呂艷秋道:「他不知道怎麼給你蜈蚣珠解毒?」
盛太平不解地道:「他既已知道我的身分,怎麼還捨得寶珠?」
呂艷秋笑道:「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如果沒有你帶路,他怎麼能很容易就清理掉那麼多叛賊。」
盛太平恨聲道:「這小子太狡猾了,想不到咱們功虧一簣。」
呂艷秋道:「豈止功虧一簣,只怕你們今天要全軍覆沒了!」
盛太平道:「沒那麼容易,咱們還掌握有最後王牌,你等著瞧吧!」
呂艷欲冷笑道:「你以為你們已經控制了朱總兵?」
盛太平道:「不錯!那就是咱們最後的王牌,連南北二毒也不知道真正內情。」
呂艷秋道:「你太相信你們潛伏在總兵府的那點力量了,鏢客到現在還沒回來,你早該想到他是去做什麼的,何況還有沈家兄弟那兩個超級殺手!」
盛太平道:「那兩個傻小子能成什麼大事,他們的刀法雖然不錯,頭腦卻太簡單。」
呂艷秋冷聲道:「那兩個傻小子頭腦比你高明多了,他們刀不出鞘,卻能使你們一個個自動送死。」
盛太平道:「可是他們一到,身分就被咱們識破了。」
呂艷秋道:「那是他們故意讓你們看出來的,他們假裝中毒,你們在他們身上找不到銀子,反而送掉南北二毒兩條老命,更乖乖地帶路,幫著鏢客清除叛賊……」
盛太平想了一下,大怒道:「這兩個混帳真該死,老夫竟上了他們的大當,我現在就去找他們算帳……」
他說著一抖長劍,竟幻起一片劍煞,迎著呂艷秋硬衝過去。
呂艷秋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可惜是運氣太壞了!」
她冷笑未完,「叮咚」之聲已接著而起,盛太平只覺手上一輕,劍氣盡失,而他手中的長劍只剩下一段劍柄,但呂艷秋的劍鋒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盛太平一臉獰色道:「小子,你動手吧!老夫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他現在還不知道呂艷秋的身分,只覺得她的劍術高不可測,似不在尤不平之下。呂艷秋寒聲道:「象你這種角色,知道的也不會多,我更懶得殺你,還是留給真的盛太平處理吧!」
她振腕輕抖,劍尖已點破他身上五處穴道,假盛太平厲叫道:「小子,你比尤不平更狠,你破了老夫的氣功,還不如殺了我!」
呂艷秋道:「這裡是官府,你犯的罪應該由國法制裁!」
假盛太平正待大罵時,外面已傳來喝叫聲:「總兵大人升堂!」
叫聲一直傳下來,沒有好久,大堂外面已站滿了官兵。
呂艷秋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如何應付,情急之下一指點了假盛太平的死穴,遂以奇快無比的身法,飛上大堂正中一方明鏡高懸的匾額後面。
她的身形剛剛隱好,背後突然起了一陣破空風聲。
呂艷秋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劈了過去,只聽尤不平急聲道:「是我,不要亂動!他們快進來了!」
呂艷秋聞聲收掌,可是匆忙之中也只能卸去一半真力,另一半的掌力卻結實地擊在尤不平的前胸上,她暗中一驚,但著手之處竟好象擊在一堆棉絮上。
尤不平不但沒有受傷,右手反被他抓住道:「你真兇!我如果不出聲快一點,恐怕就會被你這一掌要了命!」
呂艷秋被他握住手,只覺心頭一陣亂跳,紅著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尤不平低聲道:「這趟鏢可真不好保,整天都是殺呀打的,難得有此機會輕鬆一下。」
呂艷秋道:「大敵當前,你還心情輕鬆……」
她突然想到尤不平弦外之音,不由羞得低下了頭,正想收回右手,尤不平已低聲道:
「他們進來了,不管看到任何人,先別激動!」
就在這時,大堂中已陸續走進十多個人,為首一人身材威猛,穿著朝服,正是朱總兵,緊跟在他身後的,竟赫然是天魔劍客關重九。
呂艷秋乍見關重九,臉上立時布滿殺機,如不是尤不平緊緊抓住她的右手,她可能早就飛聲撲出去了。
關重九後面有六個老道,尤不平猜想他們可能是武當七劍中的六人,跟在武當道人後面的是崑崙二子老大,雲遊子胡不歸。
盛太平帶著四名手下和沈宋賓等走在中間,最後有八九名江湖人物,大多都是黑道上二三流的角色。但其中有一個叫鬼手郎中趙鴻緒的尤不平認識他,因為趙鴻緒醫術、武功都高明,而他在黑道中卻素以陰險狡詐出名,做案心狠手辣,專以下流手法用毒,竟有不少成名人物受害,所以尤不平對此人倒是特別注意。
從這些人行走秩序來看,他們簡直就是在押著總兵升堂,面最後的那批人,似是在監視盛太平、沈宋賓等人。
一行人走進大堂后,關重九跨前一步道:「大人請升堂吧!」
朱總兵怒聲道:「本官升不升堂還要聽你的指揮,你們這批江湖亡命徒,擅闖總兵府,囚禁朝廷命官,難道真的想造反!」
關重九陰笑一聲道:「大人說話太難聽了,他們都是出身名門正派,怎麼說人家也不會相信武當、崑崙殺官造反。」
朱總兵冷聲道:「總兵府死了這麼多人,不是你們殺的還有誰!」
關重九道:「是尤不平殺的,有人看見。」
朱總兵道:「胡說!尤不平乃正人俠士,他只殺江湖敗類,怎麼會殺官兵!」
關重九道:「咱們自進總兵府,從未離開大人一步,又怎能殺人?」
朱總兵道:「既有人見過尤不平,他的人呢?」
關重九道:「跑了,他殺了人之後,帶著銀子遠走高飛怎麼還會留在總兵府!」
朱總兵冷聲道:「尤不平是何等人物?本官豈能相信你們這群匪徒危言聳聽!」
關重九沉下臉道:「朱大人,你應該放聰明些,跟咱們合作大家都有好處,尤不平答應過你的銀子,咱們加倍照付。」
朱總兵道:「怎麼個合作法?」
關重九道:「你現在僅剩下五名護衛和兩名姓沈的小子可是他們都已中毒,既無能力保護你,就交由我來處理。」
朱總兵道:「你將怎樣處置他們?」
關重九道:「殺掉!他們對你既已失去利用價值,留之無益。」
朱總兵道:「不行!老夫為官多年,從未錯殺一人,何況他們還是我的部下。」
關重九道:「你是泥菩薩過江,先保自身要緊,哪裡還管到部下……」
朱總兵道:「老夫拜官一品,南征北討,什麼大仗陣我沒見過,豈能容你們這批匪徒在總兵大堂猖狂,來人!」
關重九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看不出你這位總兵大人倒下過一番功夫,但是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你的子弟兵都被我調到外圍去了,總兵府留下的都是我安排的人,還是趁早答應咱們的條件……」
朱總兵大喝道:「住口!本官就先拿下你這個叛賊,以敬效尤……」
他說著猛然一拳,直朝關重九前胸搗去。
關重九似是未想到他說打就打,見他這一招雖然力道沉猛,拳出有風,但完全走的是兩軍對仗路子,招中沒有任何變化。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朽忘了大人是武官出身,這一拳如果是打在靶子們身上,當真可以要他們的命……」
他口中說話,已伸出左手,只用了五成真力,並指疾切朱總兵的小臂。
朱總兵似是不知道厲害,依然拳出如風,「砰」地一聲,硬擊在關重九前胸上。
而關重九卻笑聲依舊,挨了一拳,身子連動都沒動,但他的五指切在朱總兵的小臂上,卻留下一道很明顯的痕迹,並且還隱現血絲。
朱總兵用左手掌心揉了揉腫起的小臂,怒聲喝道:「匪徒,你竟敢傷害朝廷大臣,還不給我跪下領死!」
關重九本是一臉得意笑容,被朱總兵這一聲大喝,卻由笑容變成死灰色,竟萬分痛苦地真跪了下來。
這個變化太突然了,起初誰也沒有注意到關重九的臉色,等他跪下后,群匪才猛然一驚,武當七劍老大清聖道人疾撲到關重九身前,伸手一把他的脈搏,發覺他竟五臟全碎,不由驚叫道:「隔山打牛功,朱大人,你裝得真象,想不到竟是深藏不露!」
朱總兵冷聲道:「本官奉皇命坐守邊關,職責重要,總得練兩手防身功夫!」
清聖道:「大人的防身功夫竟是江湖絕學,凡是擅闖總兵府,挾持朝廷命官者,格殺勿論……」
他殺字出口,盛太平等人已五劍齊出,翻身倒旋,把後面人的退路全都攔截住。
沈宋賓兄弟雙刀擺動,身如欺風,只一招就把崑崙二子的老大雲遊子胡不歸纏在一片刀光之中。
雲遊子的劍術比起逍遙子高出甚多,沈氏兄弟連出絕招,竟然未能將他放倒。
另一邊的武當六劍知道朱總兵身手不凡,已經拔出長劍,擺成了一座劍陣。武當派的劍法長處,就是不受人數限制,七個人的劍陣,六個或五個人也同樣能布陣。
六柄長劍早巳將朱總兵圍在中間,這位總兵大人雙拳緊握,毫無懼意,強敵當前,仍不失大將之風。
清聖沉聲道:「朱大人,貧道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有誠意合作,關大俠雖然重傷垂危,武當派仍願意保證你的安全……」
朱總兵大怒道:「本官的職責是除暴安良,豈能向你們這批匪徒妥協,倒是你們值得考慮一下,今天這一戰不論結果如何,朝廷必派兵把你們武當、崑崙夷為平地,只怕你們這兩派將從此除名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