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方芍藥一聽這豪放高朗歌聲,便知正是那小酒館曾通靈犀的白衣書生所發,遂也含笑說道:「好個「莫道長生學不得,學得后,待如何?」稼軒此語,牢騷滿腹,但也等於恰為「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為」,下一註解!」
邊自說話:邊自走進林內,目光注處,果然看見那位英挺書生。
那書生仍是一襲白色儒衫,神態瀟洒地,坐在林內一個古樹枯根之上。
白衣書生瞥見方芍藥,不禁微笑道:「姑娘真是個有心人,居然不辭遠路……」
方芍藥不等對方語畢,便嫣然笑道:「不是不辭遠路,只是事有湊巧,因為我恰巧住在「六詔山」內!」
白衣書生笑道:「哦,那我這項約會,真是定得巧了!」
方芍藥含笑問道:「尊駕為何會這樣湊巧地,邀我來此地相見呢?總不會你也住在「六詔山」吧?」
白衣書生道:「我住在「峨嵋」,是來這「翠雲谷」中有事……」
方芍藥聽得略感驚奇地,微揚柳眉,道:「這「翠雲谷」中,似未住有甚麼江湖人物,尊駕……」
目光凝注對方,頓住語音笑道:「真是失禮,我已來此赴約,準備與尊駕訂交,卻尚未請教尊名上姓?」
白衣書生略略一怔,抱拳答道:「我叫凌霄,就是「志節凌霄」的「凌霄」二字,姑娘你呢。請宥我失禮之罪!」
方芍藥笑道:「我姓袁,小名則俗氣得很,就是沾了富貴的「牡丹」二字。」
她不說本名之故,是對這英挺絕世的白衣書生,印象太好,心有暗戀,更看出對方一團正氣,生恐萬一知曉自己是「天欲十女」的掌宮大姊,會生出鄙棄之心,遂把方芍藥的名兒,臨時換成了袁牡丹三字。
凌霄聞言之下,含笑說道:「圓姿替月,秀臉如花,袁姑娘不單人如其姓,人也如其名,其實牡丹姚黃魏紫,冠冕群芳,花的本身不俗,只怕世人偏要把它和「富貴」二字。強拉任一起而已。」
方芍藥含笑道:「多謝凌兄謬-,彼此已通姓名,但凌兄尚未說出前來「翠雲谷」,是為了何事呢?」
凌霄道:「我是來此尋找一樣東西,合葯治病。」
方芍藥揚眉問道:「凌兄要何物,小妹我或可幫忙,但我居住「六詔山」,卻怎未聽說過這「翠雲谷」中,生產甚麼罕世靈藥?」
凌霄指著四外修篁蔽日,疊翠如雲的無數巨竹笑道:「我聞得此谷之中,巨竹甚多,且皆是百年以上古物,遂想而來掘取一段「朱竹鞭」,誰知察遍全谷,均是綠竹,並無一根罕世朱竹在內。」
方芍藥笑道:「「翠雲谷」中,何來「朱竹」,凌兄是找錯地方了,幸虧……」
話方至此,忽似想起甚事,目注凌霄問道:「「朱竹鞭」療治內傷極具效驗,凌兄尋取此物,是否配製傷葯?」
凌霄頷首道:「正是,我有位至友,月前連誅一十三名江湖凶邪,雖告功成,但因眾寡之數太過懸殊,對方又個個功力不弱,故而本人也略受內傷,對真氣運行凝發方面,頗有影響……」
說至此處,俊目凝光地,望著方芍藥道:「袁姑娘適才曾有「幸虧」之語,又說我找錯地方,莫非袁姑娘知曉那種罕世「朱竹」是產生何處么?」
方芍藥暗佩對方反應敏捷,點頭嬌笑說道:「凌兄放心,小妹所居之處,便有一根朱竹,可以掘鞭相贈,包管凌兄對令友有所交待就是!」
凌霄搖手道:「那朱竹既成有主之物,非比山間明月,江上清風,我怎好意思……」
方芍藥也連連搖手,截斷對方話頭說道:「我們一見投緣,凌兄更是豪氣凌霄之人,何須作甚世俗客套?小妹所居之處,共有朱竹三根,便為凌兄掘去一根,也並不毀損靈泉。」
陵霄聽她這樣說法,也就不再推謝,目注著方芍藥笑道:「袁姑娘仙居何處,離此約莫多遠?」
方芍藥道:「離此並不太遠,翻越十來座峰頭便到,凌兄無須跋-,只需在此稍候,小妹去把「朱竹鞭」掘來相贈便是了。」
換在平時,「天欲十女」中,無論是誰,倘若遇見凌霄這等英挺人物,均會設法帶回宮去,姊妹同樂,但如今方芍藥卻似愛慕特甚,動了真情,才不願邀他回去「天欲別府。」
因為不邀對方同去,一來可避免凌霄識破自己的真正身份,產生鄙視意念,二來暫且不對「天欲十女」姊妹公開,免得她們見了凌霄后,大動染指之心,使自己無法應付。
方芍藥起下這種念頭,不禁在自己心中又是暗覺好笑,只是略興感慨!她好笑的是,自己一向自詡洒脫,不知怎的如今竟會與這凌霄相逢萍水,一見生情,居然與十妹「消魂-女」葉白,突然改變性情,愛上公孫化之事十分相似。
她感慨的是,既有這種情況,連續發生,大概「天欲十女」姊妹同樂的緣份已滿,從今後,多半會風流雲散,各散東西!凌霄聽對方不邀自己前往所居之處,自然不便勉強,只得把手一拱,含笑說道:「多勞袁姑娘,在下在此恭候,等姑娘轉來后,彼此再暢敘吧!」
方芍藥笑道:「我這就回去掘取「朱竹鞭」並處理另外一些小事,最多兩個時辰,定可返來,凌兄不嫌等得太厭氣吧?」
凌霄搖頭笑道:「此處景色清幽,正好作點荒疏已久的功夫,便等上一日半日,又有何妨?我們不見不散就是!」
方芍藥聽他如此表示,她似芳心頗慰地,帶著滿臉醉人甜笑,向凌霄揮手告別,閃身穿出竹林。
她出得竹林,離開「翠雲谷」后,自然是立向自己所居的天欲別府「歡喜橋」
馳去。
誰知這位「放誕夫人」方芍藥剛離開「翠雲谷」不遠,又聽得一陣歌聲。
這歌聲非詞非詩,非曲非賦,唱的是:「篩,天牌,香爐蓋,雨打灰台,霉冼斑點在,石榴皮翻過來,葵花帶子向陽開,密點濃圈文章光彩,破牛肚乾酒釀爛燒賣,菱花浮水面榆錢遍地栽!」
方芍藥起初聽來覺得雜亂無章,並有點莫明其妙?但等把這由一個字到十個字的寶塔形的歌兒聽完,方恍然悟出每句歌兒所詠所嘲的,都是一個「麻」字!歌剛聽完,人也出現。
從一角山崖之後,轉出一了一個身穿黃色儒衫之人。
若由背後或側方望去,這黃衣書生似乎舉止十分飄逸,風神頗轟瀟洒。但方芍藥偏偏是與對方正面相對,目光一注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這位黃衫書生不單一張臉兒,長得比那號稱「長耳公」的驢兒還長,並十分凸凹不平,大圈套小圈,黑點雜白點的,長滿了無數麻子。
由於黃衫書生這張臉兒,麻得太難看,以致使人估不出他的正確年齡。
約略看去,大概總在三十八九,或是四十一二光景?兩人是一左一右轉出,恰在峰角相逢,大約距離丈許遠近,停住腳步。
方芍藥是一驚,黃衫書生是一怔。
方芍藥驚的是這黃衫書生的一張臉兒,怎麼長得如此丑怪?黃衫書生怔的是這位宮裝少女的貌相風神,怎麼生得如此美俏?方芍藥一驚之後,不禁啞然失笑,心想自己這才叫「少見多怪」,彼此萍水未識,人家臉兒生得丑怪不堪,卻與自己有何關涉?她心中既有這等想法,足下自然不再停留,柳腰擺處,流水行雲地便欲走去。
足下才動,剛剛閃過那黃衣書生身旁,便聽得那黃衣書生,發話叫道:「姑娘留步!」
方芍藥眉頭微皺,停步轉身問道:「尊駕與我素昧生平,有何見教?」
黃衣書生一抱雙拳,陪著笑臉說道:「在下初到「六詔」,人地生疏,訪友無著,想奉煩姑娘,指引一條明路,尚望姑娘莫責冒瀆才好!」
這黃衣書生貌相雖長得極丑怪,出語到還斯斯文文地,不太粗俗。
方芍藥因對方以禮相求,不便峻拒,只得點頭問道:「尊駕欲訪之友人,是何姓名?所居是何峰谷?我若有所知,定必奉告就是。」
黃衣書生笑道:「照說人是大大有名,地點亦不太小,但我業已問了不少山民獵戶,卻偏偏毫無知曉……」
語音略略一頓,目注方芍藥,繼續說道:「在下要找的地方,是廣西勾漏天欲宮設在「六詔山」的別府「歡喜橋」,要找之人,則是「天欲十女」的「放誕天人」方芍藥。」
方芍藥逐才初睹對方那丑怪容貌,是不覺吃了一驚,如今聽見這番話兒,是著實吃了一驚。
她驚的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更無巧不有,這黃衣書生居然就找的是自己,更居然碰得上自己?就在她心中略驚,臉上神色略起變化之下,對方十分機警聰明,已從這神色變化中,有了覺察。
黃衣書生從他臉上那些大麻小麻,黑麻白麻中,綻放了令人看來全身都會發麻的難看丑怪笑容道:「這回我大慨問對人了,從姑娘神色之上,已看出必肯對我指引。」
方芍藥雙眉一挑,目中陡增寒意地,看著對方。
方芍藥緩緩說道:「尊駕自己也大有來頭,你多半便是被武林人物稱為「邊荒五丑」中的「天麻書生」劉伯涼吧?」
這位「放誕夫人」如今方在對方所問話兒,暨特別丑怪的貌相之上,恍然大悟地,猜出了對方身份。
黃衣書生一愕,閃動目光,向方芍藥盯了幾眼,脹開麻臉,嘿嘿冷笑說道:「姑娘,好銳利的眼光……」
方芍藥冷然接道:「我目光有何銳利?只不過是尊駕把招牌帶在臉上而已。」
黃衣書生笑道:「如此說來姑娘莫非便是「天欲十女」之一么?劉伯涼請教芳名?」
方芍藥道:「你先別問我的話兒,我有話要問你。」
劉伯涼呵呵笑道:「貼娘請問,在下無不直講。」
方芍藥道:「「邊荒五丑」雖與我們約定,但為期似乎還在數日以後,你為何獨自提前先來?」
劉伯涼笑道:「誰能獨具看花眼,便賞春風第一枝,我劉伯涼獨自提前來此的用意甚大,因為我想獨-花魁。」
方芍樂不解問道:「甚麼獨-花魁?」
劉伯涼狂笑道,「「邊荒五丑」向「天欲十女」求婚,每人要娶兩個,但我聞十女之中,內才最美的,首推大姊「放誕天人」方芍藥,外貌最美的,則推十女「消魂-女」葉白,故而我提早趕來,想定下這十女之中的一頭一尾!」
方芍藥又好氣又好笑地問道:「你憑甚麼,要想特別-便宜呢?是憑內才,抑或是憑外貌呢?」
劉伯涼傲氣十足地,揚眉答道:「兩者均兼,除了武功方面,「四尺蝦蟆」熊大量與我各具專長,互相伯仲,劉伯涼敢誇內才外貌,冠冕群倫,論內才,我上知天文,下識地理,稱通三教九流,諸子百家。論外貌,則這張麻臉,雖不漂亮,但在「邊荒五丑」之中,卻還是個丑中宋玉,怪壞潘安的標準美男子呢!」
這「標準美男子」五字,聽在耳中,再把對方那張難看麻臉,看在眼中,真把位平時極有涵養的「放誕夫人」方芍藥,氣得欲笑無聲,欲哭無淚!劉伯涼說完那畿句自鳴得意的狂言,又複目注方芍藥道:「但如今我突然改變了我那從「天欲十女」中一首一尾,獨-花魁之念!」
方芍藥問道:「為何改變?」
劉伯涼從目中射出含有慾火的邪惡光芒,怪笑說道:「因為我一見姑娘,驚若天人,假若你真是「天欲十女」之一,我便改變初衷,在「放誕夫人」方芍藥,「消魂-女」葉白二人中,取消一個,以你來代替她的地位。」
方芍藥知曉此事無法規避,彼此非見真章不可,遂搖搖頭道:「你不必改主意了……」
劉伯涼乍聞此語,不禁詫聲道:「為甚麼不必改?莫非姑娘並非「天欲十女」
之一?」
方芍藥冷冷道:「你既自詡文通武達,我且念首詩兒你聽,看你是否解開其中之意?」
說完,便自嬌笑吟道;「鎮日尋春不見春,舊鞋踏遍嶺頭雲,歸來試對梅花看,春在枝頭已十分……」
吟聲方畢,劉伯涼已自面色大變地,失聲問道:「姑娘莫非就是在「天欲十女」中,領袖群倫的「放誕夫人」方芍藥么?」
方芍藥頷首道:「對了,「邊荒五丑」既向我姊妹求婚,但不知憑的甚麼罕世條件,或是準備了甚麼令人見而貪得,不可抗拒的豐厚聘禮?」
劉伯涼笑道:「有……有……有……」
他說了三個「有」字,然後以一種充滿淫慾的邪惡目光,看著方芍藥,繼續緩緩說道:「想不到,真想不到,我居然會於無意中撞見方姑娘,足證我們之間,確實緣份不淺!」
方芍藥冷聲說道:「有甚麼緣?你以為「天欲十女」真會答允「邊荒五丑」的狂妄求親之舉么?」
劉伯涼道:「你們姊妹若是聰明之人,便定必欣然答允,決不拒絕!」
方芍藥不解。
「道理簡單得很,凡被「邊荒五丑」看中,而未獲得之物,也必被毀去,不容其他人獲得……」劉伯涼說至此處,從喉中發出一陣極難聽的乾笑道:「我相信賢姊妹於「月圓花好」或「月缺花殘」兩者之間,不難有所選擇!」
方芍藥挑眉道:「劉朋友對我威脅……」
劉伯涼發覺方芍藥柳眉雙挑,面帶慍色,遂把聲音放得緩和地,含笑說道:「不是威脅,我只是分析利害,何況僅從方姑娘適才所問聘禮,暨條件之上,我相信「邊荒五丑」也都遠遠高出一般男子之上!」
方芍藥冷冷地道:「莫替旁人吹牛,吹吹你自己吧。」
劉伯涼笑道:「常言道:「財帛動人心」,我們不妨現實一些,先請方姑娘看看我替你及「迷魂-女」葉白姑娘,所準備下的兩件罕世聘禮。」
語音一住,這位「天麻書生」當真伸手入懷,緩緩取出了兩件東西。
那是一隻錦囊,囊中盛著約莫比龍眼略大的兩粒明珠。
方芍藥咀角一披,哂然說道:「劉朋友,慢說「勾滇山天欲宮」,財富堆積如山,就是在我「六詔山」別府的「歡喜橋」上,這等徑寸明珠,為數也足論升斗,你……」
劉伯涼不等方芍藥的話完,便自含笑說道:「方姑娘,你莫太小看我這邊荒化外之人,這兩粒珠兒,恐怕不是甚麼如山財富,可以買得到的……」
他一方面發話,一面已把邯兩粒珠兒從特製絲囊之中取出。
珠兒才一離囊,便令人感覺異樣!所謂「異樣」是指珠光!兩粒珠兒的光澤不同,一粒珠兒的光芒奇強,流彩四射,色澤呈現火紅。
另一粒珠兒則光彩柔和,呈現淡藍色澤。
方芍藥一見之下,目中突閃奇光!劉伯涼笑道:「方姑娘,你為何突然動容?莫非你見聞廣博,業已看出我打算對你暨「消魂-女」葉白姑娘,用作聘禮的兩粒寶珠來歷?」
方芍藥又向劉伯涼托在掌上的兩粒珠兒,看了一眼,揚眉問道:「莫非這便是僅在武林中曾有傳聞,卻從來尚無人見過的「聚寶雙珠」?」
劉伯涼以一種-佩目光,看著方芍藥道:「方姑娘著實博識多才,你既看出這「聚寶雙珠」名稱,可知道它的來歷?以及用處?」
武林中人,多半皆心強好勝,方芍藥怎甘被「天麻書生」劉伯涼問倒,立即朗聲答道:「據傳聞所云,這兩粒珠兒,一名「天傷」、一名「天容」,乃明初全國首富沈萬三,鑲嵌於「聚寶盆」邊之物,明太祖於獲得「聚寶盆」后,隨手取下這兩粒珠兒,賜與侍立一旁的開國軍師劉伯溫,至於怎樣會流入江湖,卻無法知曉的了。」
劉伯涼連連點頭,怪笑說道:「來歷已被方姑娘說對,用途方面……」
方芍藥介面道:「據說發射火紅強烈光芒的,是「天傷珠」,用以浸入靈泉,或無根水,片刻以後,水色微紅,便可療治各種嚴重內傷,以及力乏氣弱等虛脫之症,無不藥到病除,著手回春……」
說至此處,方芍藥突然心中一動,暗忖若讓凌霄把這「天傷珠」拿去,救治他那至交好友的未-內傷,豈不比用「朱竹鞭」合葯,來得更具靈效?……劉伯涼見她突然停口不語,遂含笑問道:「方姑娘所知僅此了么?怎不說將下去?」
方芍藥道:「發出淡藍柔和寶光的,是「天容珠」,據說若以此珠磨粉服食,非常長壽,並可不老,縱過百歲,亦若童顏!」
劉伯涼哈哈一笑道:「這「聚寶雙珠」的來歷,以及用途,全被姑娘說對,但不知我以這樣兩粒寶珠,作為聘禮,能不能使你和葉白姑娘動心?」
方芍藥因已動了心思,打他主意,遂在略作尋思之後,搖頭答道:「不一定……」
劉伯涼詫然問道:「動心是否,一言可決,方姑娘這「不一定」之語,卻是怎講?」
方芍藥嫣然笑道:「這理由太簡單了,就是我縱動心,我葉十妹的意見如何,還不知道,應該由她本人來作決定!」
她故意對劉伯涼加以引誘,這嫣然一笑實麗絕天人,儀態萬千!劉伯涼果然看得有點如醉如痴,點頭笑道:「好,好,就算葉十姑娘,不識抬舉,則我不得驥尾,亦-鰲頭,「放誕夫人」方-娘是決定接受我這份罕世聘禮的了……」
方芍藥笑道:「不一定……」
劉伯涼驚叫道:「怎麼又不一定?」
方芍藥應聲含笑說道:「因為「聚寶雙珠」,僅憑傳說,當世武林之中,恐怕誰也沒有見過這兩顆寶珠,究竟是甚麼樣兒?」
劉伯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原來方姑娘是怕這兩顆珠兒不真,未必具有傳說中的神奇效驗?」
方芍藥風情萬種地,向他略一頷首,流波顧盼嬌笑說道:「江湖中講究的是「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在沒有事實證明之前,我無法僅從尊駕片面之言以上,便深信這兩顆珠兒,是含有特殊療傷駐顏妙用的罕世奇寶!」
她所說之語,入情入理,頓時把那位「天麻晝生」劉伯涼難住!劉伯涼抬起手來,抓抓頭皮,苦笑說道:「這倒難了,我縱肯將「天容珠」給方姑娘獨自或與葉姑娘,共同磨粉吃掉,但其效用也必須等待你們進入垂垂暮年,依然朱顏綠鬢,青春不凋,才可獲得證明……」
方芍藥聽至此處,介面笑道:「劉朋友還自詡文通武達,是「邊荒五丑」中的智多星,想不到竟頭腦簡單。」
劉伯涼被她罵得一頭霧水,不禁面含苦笑地,向方芍藥愕然注目。
方芍藥加以解釋道:「這「聚寶雙珠」中,「天容珠」的靈效,雖非短期可以得見,但「天傷珠」卻可立竿見影地,加以試驗!」
劉伯涼大笑道:「對,對,方姑娘打算怎樣試驗?」
方芍藥笑道:「劉兄請將珠兒交我,我回至「六詔別府」中,隨意尋名侍女,把她一掌震傷,然後再用「天傷珠」,加以療治,不就可以證明真假了么?」
這一聲「劉」兄,自然比「劉朋友」或「尊駕」等稱呼,受聽得多,使那位「天麻書生」劉伯涼,聽得眉開眼笑,幾乎連身都酥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