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宮鵬飛微笑道:「鄧兄這對眼神在下異常熟稔,何況這兩日鄧兄威名已震動京師,所以在下一眼便認出是鄧兄。」
鄧公玄目露迷惘之色,詫道:「傳聞那有如此之快?」
南宮鵬飛道:「京師乃藏龍卧虎之處,尤其江湖中事瞬息之間節能傳遍九城,鄧兄是否在華嚴寺遇君山巨盜辣手人屠龐洪尋仇……」
「不錯!」鄧公玄道:「他無事生非,硬栽鄧某擄囚了楊玉龍,無禮索放,之後催魂伽藍丁大江與天南魔頭唐天殘先後尋來,鄧某見機遁入華嚴寺由寺後逃去。」
南宮鵬飛點點頭道:「這樣說來,那楊玉龍是無中生有的事了。」
「正是!」
「但唐天殘揚言曾將鄧兄及同道困在奇門禁制內又被逃遁無蹤……」
鄧公玄冷笑道:「誠有其事,鄧某如非不願掀起是非殺戮,那甘心如此善了。」
南宮鵬飛嘆息一聲道:「鄧兄縱然為息事寧人計暫且容忍,可是唐天殘等人並非如此想法,京城內外已布下耳目甚眾,鄧兄形跡一落在耳目中脫逃就不易了!」
鄧公玄神色微驚道:「兄台是在何處聽聞,諒一個唐天殘有何能為?」
南宮鵬飛詫然道:「茶樓酒館無不談論此事,鄧兄卻無絲毫耳聞麽!鄧兄已成眾矢之的,不僅唐天殘,尚有君山盜魁楊鎮波、天山名宿三絕手裘元、天池逸叟葛慕九、催魂伽藍丁大江等江湖巨擘,最可慮的是欲獲漁利的無名老叟。」
鄧公玄不禁奇寒猛生,面色大變,急拉著南宮鵬飛轉入一條暗巷中,抱拳苦笑道:「兄台決不會危言相欺,請有以教我。」
南宮鵬飛面色大感為難,無可奈何似地,苦笑一聲道:「家業在此,又在下並非武林中人,無能相助,只望鄧兄及早抽身返回太湖,或可無事。」
鄧公玄冷笑一聲道:「勢成騎虎,寧折不彎,鄧某決與他們周旋到底。」
南宮鵬飛不答,目光凝視暗巷另端,十數丈外一雙來人面上,久久不移。
那兩人並肩緩步而行,低聲相談,目光頻頻抬起瞥向鄧公玄。
鄧公玄亦已發現走來兩人,只覺異常面熟,猛然憶起來人卻是與自己同困在唐天殘奇門禁制中三白衣人中兩人,情知南宮鵬飛之言不虛,忙低聲向南宮鵬飛告辭,匆匆走去。
南宮鵬飛疾閃向暗處,一雙來人卻疾掠而過,略一沉吟,逕望恆泰興布莊入去。
其二哥正在柜上招呼生意,目睹三弟南宮鵬飛入來,面色一驚,趕忙趨出,拉著南宮鵬飛進入密室,道:「二弟,你怎麼今日才回,有三位姑娘先後藉等候三弟為由,竟賴著留住店內不走,休看他們美貌如花,卻擅使刀弄槍,你怎結識……」說著忽瞥見南宮鵬飛肩頭亦搭著一柄鐵劍,不禁悚然無語。
南宮鵬飛笑笑道:「二哥放心,自有小弟應付,門外那匹紅駒請牽至後院馬槽餵食。」言畢向後宅走去。
忽聞送來一聲鬧笑道:「少俠回來了。」
南宮鵬飛抬目望去,只見谷中鳳、邱慧珍、黃鳳珠立在花棚下盈盈含笑,抱拳笑道:「在下一路之上貪賞景物,未免苟延時日,三位姑娘枉駕不知有何指教?」
谷中鳳嫣然一笑道:「一則拜謝途中相助之恩,再需問明一事。」
南宮鵬飛愕然道:「什麼事?」
谷中鳳道:「少俠似身不由主地涉身這宗武林疑案中,如陷泥淖,不可自拔,多日來少俠定然明了其中全盤局勢,胸有成竹,不知可否指點我等一條明路。」
南宮鵬飛微微一笑道:「並無谷姑娘說得這般嚴重,在下一直置身事外,毫無機心,姑娘是指找回『避毒珠』問在下是否查明下落麽?」
谷中鳳搖首道:「並不全是,而是如何才能獲得伏義天璣圖解?」
南宮鵬飛聞言心神一震,道:「那伏義天璣圖解對姑娘有如此重要麼?」
谷中鳳答道:「即使我不需要圖解,家母絕不甘坐視落入凶邪手中!」
南宮鵬飛長嘆一聲,道出途中經過,接道:「大劫將興,群魔亂舞,未必就能從心所欲呢!」
谷中鳳默然須臾,道:「風聞家母已離白鷺崖,必聞訊來京,只有俟家母來到再作計議。」
南宮鵬飛點點頭,目注黃鳳珠道:「黃姑娘為何不逕返關外,鄧公玄已在京城現蹤,萬一被他遇上危矣!」
黃鳳珠凄然一笑道:「賤妾身如飄萍斷梗,無所適從,回至關外也免不了一死!」
南宮鵬飛詫道:「這卻是為何?」
黃鳳珠道:「賤妾有難言之隱,莫非恩公有驅客之意麽?」
南宮鵬飛忙道:「在下並無此意,不過方才鄧公玄在對面已發現了姑娘形蹤……」說出識破鄧公玄行藏經過敘出。
黃鳳珠聞言花容失色。
南宮鵬飛忙道:「家兄處不可久居,在下知一極隱秘之處適於三位姑娘居住,倘不以為忤,在下即領三位前往!」
谷中鳳道:「當然願意啦!」
突然——
只見一個青衣漢子快步走來,稟道:「鄧公玄命人下書求見!」
南宮鵬飛不禁一怔,道:「人在何處?」
「現在二廳立候。」
南宮鵬飛略一思索,道:「你領三位姑娘去我平日習畫之所,待我去見此人。」說著,快步如風走向二廳。
二廳內立著一個四旬中年人,高顴鷹鼻,二耳招風,一雙鳳目啟闔之間,精芒逼射,蓄著三綹短須,面色肅沉,一望而知是工於心機之輩。
此人一見南宮鵬飛上立即泛上滿面笑容,長施一揖道:「在下饒百城奉了少主人之命攜書冒昧求見。」說著抽出一封密緘書函。
南宮鵬飛接過微笑道:「請坐。」拆閱書函,不禁油然泛起一絲不悅之色,道:「請上覆少主人,在下無意插身是非,書中所指什麽黃鳳珠姑娘在下毫不相識。」
饒百城淡淡一笑,道:「黃鳳珠乃塞外飛魔之徒,雖貌若桃李,卻心如蛇蠍,恐為少俠引來一場殺身大禍。」
南宮鵬飛道:「多承指點,日後遇上那黃鳳珠必須慎加提防一二。」語聲略頓,又道:「貴上現在何處?」
饒百城道:「泰康客棧內,敝上曾謂倘少俠有興,今晚泰康客棧內有場火熾好戲,不妨作壁上觀。」
他見南宮鵬飛似無動於衷,淡淡地哦了一聲道:「信中所求,如蒙應允,敝上自當感恩圖報。」
南宮鵬飛點點頭道:「只要力之所及,無不如命。」
饒百城抱拳一揖,趨出恆泰豐布莊。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只見天井屋面上疾躍下兩條人影,一是丐幫高手快刀馬安驥,另外是一五官端正,貌像如同儒生的中年人。
馬安驥道:「這位是武當俗家高手袁振斌,江湖尊稱鐵鞭崑崙,行俠仗義,深為龍長老器重,少俠若與袁老師同行,日後可減除不少無謂困擾……」
南宮鵬飛聞言已明白袁振斌是受龍霄騰之命而來,忙抱拳一揖,道:「在下不知袁老師駕臨,未及迎迓望請見諒!」
袁振斌道:「不敢,兄弟奉龍老前輩之命附隨驥尾,還請隨時賜教益以匡不逮。」
南宮鵬飛肅客入廳就坐,敘出饒百城奉鄧公玄之命下書,微微一笑道:「因君山老賊楊鎮波偕同三絕手裘元等落在泰順客棧風聲外泄,今晚催魂伽藍丁大江必去泰順客棧……」
馬安驥詫道:「丁大江豈非自投羅網。」
南宮鵬飛道:「因為他們卻知楊鎮波蘊藏隱秘,與川南四煞之死有著莫大牽連,但鄧公玄並非誠心邀請在下相助,而是調虎離山……」
馬安驥詫道:「這是為什麽?」
南宮鵬飛詳細說出黃鳳珠借乘紅騎來此,不幸為鄧公玄瞥見後影,因黃鳳珠無意撞見鄧公玄隱私,欲殺之滅口,但必須引開自己,說著朗聲一笑道:「但泰康客棧今晚有事絕不是無中生有,不管楊鎮波有無隱私,丁大江為了圖謀得遂,必須先發制人。」
…………
泰康客棧並不在京城內,卻傍官道上而建,是幢大四合院子,土牆瓦屋,不下數十間,為去津門必經之處。
日薄崦嵫,天際流霞,絢爛悅目,官道遠處現出兩匹駿騎,風馳電掣,騎上人卻是一色黑衣勁裝,目光森冷懾人,令人不寒而慄。
兩騎快馬韁繩一勒,轉望黃土坡上泰康客棧而去。
店門外早有夥伴接著馬匹,領著一雙黑衣人走入一幢小院。
兩黑衣人,一為五旬老者,背插鐵鞭,另一為約莫廿五六少年,背搭一柄銹匣鐵劍。
這幢小院僅有一明一暗兩間,那少年推門而入,只見窗明几淨,不禁道了一聲:「好!」
店夥忙道:「兩位要用酒飯麽?」
少年頷首答道:「有什麼現成菜肴即刻送上!」
店夥喏喏連聲,退出之際,又注視兩人一眼,快步跨出。
那黑衣老者正是鐵鞭崑崙袁振斌,低笑道:「少俠,你瞧出店夥舉動有異麽?」
另一人不言而知是南宮鵬飛,僅淡淡應了一聲,道:「這無足驚異,客棧中人均被催魂伽藍丁大江收買,令人震駭的就是在此整個客棧內已布設無形奇毒。」
袁振斌聞書神色詫愕,道:「少俠從何而知?」
南宮鵬飛道:「說穿了也沒有什麼驚奇,雙方均在張網捕鳥,明知對方存心搗鬼,卻自恃藝高不便示懼。」說著伸手一指,指在承塵橫樑上,低聲接道:「橫樑後裝有一支線香,此香雖無色無味,吸入並無任何不適之處,但線香須至天明時方始燃盡,待吸入漸多,便緩緩發作。」
袁振斌不知南宮鵬飛從何察覺,令人無法置信,心中大感不解。
南宮鵬飛笑道:「你我不必懼怕,且用過酒飯再作舉動,唐天殘楊鎮波等人就住在鄰院,我倆不妨暗中暫作壁上觀。」
須臾——
店夥已送上酒飯,待兩人用罷,已是月上中天,二更將殘。
南宮鵬飛拂熄燭火,與袁振斌雙雙疾掠而出,翻入鄰院,藏身一株參天古樹上。
那座院落異常寬敞,一列廂房七間,燈光如晝,房內人影晃動。
他們藏身樹上恰巧將室內景物瞧得清晰無遺,天氣炎熱,長窗敞開,室內擺有一張大圓桌面,盛宴大開。
桌上坐的是天池逸叟葛慕九、三絕手裘元、羅剎追魂唐天殘、無相天君余旭、混江金龍楊鎮波、及一霜眉銀須清瘦老僧。
只聽三絕手裘元高聲道:「依裘某看來,今晚丁大江未必真敢前來赴約,無非是危言恫嚇,令我等自相驚擾。」
唐天殘冷笑道:「他又為何投柬約定今晚三更必來。」
余旭淡淡一笑道:「他書中言說,各有所求,今晚來此非是動刀使劍,卻有所商談,依余某想法他定然應約。」
葛慕九道:「余山主心計過人,料事如神,不妨猜猜丁大江有何圖謀?」
余旭略一思忖道:「莫非他意欲在楊兄身上套出真言作為交換條件。」
楊鎮波面色一紅道:「楊某有何隱私,尤其在諸位兄台之前何敢隱秘。」
唐天殘冷笑道:「只恐言不由衷。」
楊鎮波不禁怒形於色道:「楊某隻知犬子為尋覓一柄寶劍而來,此不過捕風捉影之事,可有可無……」
裘元道:「什麽寶劍?」
楊鎮波搖首苦笑道:「聽說是一柄春秋神物,無異幹將莫邪……」
「藏在何處?」
「恕楊某不知!」楊鎮波長嘆一聲道:「此劍僅犬子與龐洪知道始末,楊某毫不知情,現小兒無故失蹤,龐洪又遭唐老師毒手斃命。」
唐天殘聞言目中凶光逼射,厲聲道:「楊寨主無須諉過唐某,龐洪應系死在丁大江慢性奇毒之下,稍時丁老賊來時,楊老師定會自吐隱秘。」
清瘦老僧高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看楊施主並非如此藏私不露之人,丁大江定能使楊施主吐露。」
唐天殘陰惻惻一笑道:「如果楊玉龍落在丁大江手中呢?」
裘元搖首笑道:「楊玉龍知悉此劍出處,丁大江盡可向他逼供,何必多此一舉。」
群雄雖相聚一室,氣氛卻不融洽,可隱約瞧出彼此之間勾心鬥角,同床異夢。
南宮鵬飛與袁振斌只覺此院中群邪並未布伏暗樁大感納悶。
兩人細心如發,知必有蹊蹺,仔細巡視院中景物,發現暗中雖設有暗樁,卻已被制住,顯然尚有能手先他們而至,不禁心神暗暗一震。
院中巨干古木多株,枝葉密翳如茵,南宮鵬飛目光銳利,發現一枝扎柯密葉暗處藏著一條身形,遂用手腕碰了袁振斌一下,伸手一指。
袁振斌亦察覺此人,不由暗驚道:「此人是……」
南宮鵬飛道:「難怪你我翻入此院未遇攔阻,唐天殘等人布下伏樁均被制住,此人如非丁大江門下,就是鄧公玄黨羽。」
袁振斌道:「你我進入此人未發覺麽?」
南宮鵬飛道:「那有不察覺之理,但不願因我等打草驚蛇。」說著摘取一顆樹實向室內打去,左掌隨著劈出一股掌風。
室內群雄正在勾心鬥角,唇槍舌劍。
驀地,燈火全熄,眼前漆黑。
楊鎮波突感脅下一麻,腦中微生暈眩,神智暫失,坐在原處不動,呆若木雞。
群雄紛紛大喝出聲,竄出室外。
恰在此刻,南宮鵬飛另一樹實疾如閃電打向藏於密葉叢中那條身形。
那人腿彎處如被蛇噬,不禁出聲悶哼,身形離樹墜下,唐天殘目光銳厲,不待此人身形墮地,一溜火光脫手而出。
但聞一聲輕微炸音過處,那人發出凄厲慘嗥,為唐天殘霹靂梭炸斷一隻右臂,昏厥倒地血涌如注。
四外巨干之上疾如飛鳥電瀉落下十數條人影,只聞森冷陰沉笑聲傳來道:「唐天殘,你也太心辣手黑了,丁某亦非懼怕於你,不過此事被你自誤了。」人影疾閃,現出催魂伽藍丁大江。
群雄紛紛立定,唐天殘桀桀怪笑道:「丁大江,你算計算錯了,你在此泰康客棧內設下毒香,意欲將我等一網打盡,須知人算不如天算,你那毒計已成泡影空花了。」
催魂伽藍丁大江聞言面色大變,嘿嘿冷笑兩聲,目光怨毒望了群雄一眼,道:「丁某本與諸立無仇無怨,何況毒香亦非針對諸位……」
唐天殘冷笑道:「說得好聽!」
清瘦老傳突高喧了一聲佛號,道:「那毒香是對何人施為?」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原來是峨媚金頂普修上人,丁某所設毒香原是意在君山總寨主楊鎮波,因丁某心疑楊鎮波就是無名老叟心腹羽黨,倘丁某不揭破,則諸位不知不覺地受他利用,至死而不悟。」
唐天殘曲唇獰笑道:「丁大江,唐某看你被無名老叟嚇破了膽。」
丁大江冷笑道:「你如不懼,何不向無名老叟索還『五行絕命針』?」
唐天殘沉聲道:「唐某如知無名老賊潛跡之處,定然登門索取,何用你出言相譏。」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一問楊鎮波就知,或擒住鄧公玄救出楊玉龍,他倆父子犯有重嫌。」
三絕手裘元發覺君山總瓢把子楊鎮波隨出室外,不禁噫了一聲,道:「怎麼楊寨主不見?」
天池逸叟葛慕九疾掠入室,偕同楊鎮波走出,冷冷一笑,道:「丁老師,你如有一言不實,今晚休想生離此處。」
丁大江目中凶光逼泛,道:「丁某自知武功不敵,但為了自保,不惜兩敗俱傷。」
普修上人誦喧了一聲佛號,道:「丁施主難道須施毒麽?要知老納等已有防範,只恐施主弄巧成拙,偷雞不著反蝕把米。」
「這未必見得!」丁大江冷笑一聲,目注君山總瓢把子楊鎮波,沉聲道:「楊寨主,無名老叟現在何處?」
楊鎮波被樹實打中穴道,神智恍惚,淡淡一笑道:「無名老叟麽?恕楊某不知情?」
唐天殘道:「奉勸楊兄不如實話實說,今晚處境委實對楊兄不利。」
楊鎮波望了唐天殘一眼,默默無言。
唐天殘見楊鎮披神色,認其於心有愧,是以無法作答,殊不知他已神智渙散。
催魂伽藍丁大江哈哈大笑道:「諸位兄台,如今可知丁某之言並非無的放矢。」
裘元道:「目前楊寨主又未承認與無名老叟狼狽為奸,丁老師怎能斷言必是。」
丁大江呵呵大笑道:「須楊鎮波吐實,只須以楊玉龍生死為脅,便可不勞而獲。」
「那楊玉龍何在?」
「現在鄧公玄手中!」
唐天殘冷笑道:「鄧公玄怎會自獻楊玉龍,此無異刻舟求劍,痴人說夢。」
丁大江陰惻惻一笑,道:「鄧尉梅隱現在丁某處,那怕鄧公玄不自行投到。」
群雄不勝愣然震驚,裘元道:「真的麽?裘某未能置信。」
丁大江微微一笑,道:「丁某現住紅葉山莊,乞將楊鎮波交與丁某同返,諸位若願光降,當掃榻相迎。」
無相天君余旭冷笑道:「丁老師何不將鄧尉梅隱移來泰康客棧內?」
丁大江冷冷一笑,道:「丁某既未勉強諸位,那麽諸位也不必勉強丁某。」說著右臂疾伸,迅如電光石火一把扣在楊鎮波腕脈上,大喝一聲:「走!」沖空騰起掠去。
其率來黨羽紛紛一鶴衝天拔起,去勢電奔,唐天殘面色一變,厲喝道:「那裡走!」
普修上人道:「窮寇勿追,我等如追至紅葉山莊,慎防誤中他一石兩鳥之計,現在尚無法斷定楊玉龍是否真落在鄧公玄之手。」語聲略頓,手指在地為霹靂梭炸斷一臂昏厥匪徒,接道:「不妨問他鄧尉梅隱是否陷身紅葉山莊?」
唐天殘走前,撥動軀體,發現此人面膚泛紫,氣息冰冷,早就氣絕死去。
普修上人嘆息一聲道:「丁大江心機辣毒,你我均非其之敵。」說著兩道目光忽炯炯如電仰面逼視在一株巨干之上,冷笑道:「那位施主藏身樹上請現身出見。」
袁振斌不禁心神猛凜,南宮鵬飛忙道:「另有其人,你我暫穩住不動。」
只見密葉中如飛飄落七條白色人影,為首是一面目森冷白衣老者,冷冷笑道:「禪師目光委實銳厲,察出我等七人藏身之處。」說著語聲一沉,接道:「我等均是守候鄧公玄前來,不讓丁大江陰謀得逞,與諸位無干。」
普修上人愕然詫道:「七位怎知鄧公玄必來,他莫非身蘊重大隱秘,不然他怎可受七位重視若此。」
白衣老者答道:「鄧公玄就住在泰康客棧內,蒙有重嫌豈可容他消遙法外。」
群雄不禁一怔。
唐天殘道:「七位是何來歷,可否見告?」
群雄中僅無相天君余旭知七人來歷,心知七人必不置答,果然七白衣人面寒如冰,屹立不答。
三絕手裘元見狀不由氣望上撞,他們都是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那堪忍受如此奚落,目中泛過一抹殺機,身形緩緩向白衣老者身前逼去。
普修上人喝道:「裘施主,且慢!敵友未明徒樹強敵則甚,俟鄧公玄趕至再作計議。」
裘元鼻中冷哼一聲,緩緩轉過身軀,與群雄進入室中,七白衣人倏地拔身騰起藏身樹上。
…………
夜靜如水,三更將殘,蒼茫月色之下,泰康客棧似一塊大礁影矗立於黃土坡上。
十數條人影如魅,電疾風飄由官道上竄起撲向泰康客棧,只聽一語聲騰起道:「少主,恆泰豐布莊內有何可疑之人物,為何施展調虎離山,少主有無發現。」
鄧公玄語聲答道:「饒老師,是在下疑心太多之過,那騎紅駒少女並非在下所料之人。」
饒百城點點頭,忽出聲詫道:「怎麼客棧內毫無動靜,丁大江竟爽約未至……」
忽隨風傳來陰森如冰冷笑道:「鄧公玄,你回來得太晚了點。」說著一條白影在十丈開外,黃土坡中冉冉冒起,飄浮如雲落在三丈遠近處。
鄧公玄凝目望去,認出是與自己同困在唐天殘奇門禁制三白衣人中一人,冷笑一聲道:「在下返回早晚與尊為何干?」
白衣人道:「鄧少俠休要盛氣凌人,要知少俠性命危在旦夕,倘與兄弟等人攜手合作,可保無虞。」
鄧公玄淡淡一笑道:「盛情心感,在下尚可自保……」
白衣人忙道:「兄弟絕不相強,少俠請入客棧,還有好朋友正在守候駕臨。」
鄧公玄聞言不禁一呆,道:「是何好朋友守候在下?」
白衣人答道:「羅剎追魂唐天殘、三絕手裘元、天池逸叟葛慕九、無相天君余旭及峨媚金頂普修上人,他們都是當今武林頂尖人物……」
鄧公玄愕然道:「在下與他們無怨無仇……」
白衣人忙道:「他們並無對少俠有不利之意,但丁大江已然來過,將楊鎮波擒去,並謂令尊鄧尉梅隱亦陷身紅葉山莊,少俠須以楊玉龍交換令尊。」
鄧公玄大驚失色道:「在下怎有楊玉龍其事,丁老賊存心鬼蜮,在下與他誓不兩立。」說著雙掌一拱,率眾掠入客棧中。
群雄所居院中岑寂如水,室內燈火全無,黑沉沉地一片,只聽鄧公玄朗聲道:「諸位前輩在上,晚輩鄧公玄拜見。」
室內火光一亮,燃著了燭光,門內紛紛趨出羅剎追魂唐天殘等人。
天池逸叟葛慕九打量了鄧公玄一眼,含笑道:「鄧賢侄,令尊已落在丁大江之手,被囚在紅葉山莊,恃強相救,反恐誤了令尊性命,賢侄不如用楊玉龍交換令尊出險再作計議。」
鄧公玄苦笑一聲,道:「前輩何能聽信他血口噴人之詞,晚輩迄未見過楊玉龍其人。」
葛慕九聞言不禁一呆,暗道:「看來決非謊言,他怎可置其父生死不顧。」微微頷首,接道:「老朽等均相信賢侄之言是實,但丁大江堅指賢侄囚擒了楊玉龍,更謂賢侄與川南三煞大有牽連。」
鄧公玄冷笑道:「事非曲直,終有水落石出之日,晚輩現在就去紅葉山莊救出家父……」
葛慕九道:「好,賢侄先走一步,老朽等隨後就至。」
鄧公玄抱拳躬身一揖,三絕手裘元忽身形疾閃,兩指迅如電光石火點向鄧公玄後胸。
葛慕九手腕一翻,迅疾無比點向乳中穴而去。
兩人出手神奧狠辣,拿捏分寸極准。
鄧公玄聞風知警,卻猝碎不及防,尚未閃避出手,只覺兩處飛麻,真力渙散,冷笑道:「這是何意?」
葛慕九微微一笑,道:「老朽不想節外生枝,只好委屈賢侄一時同往紅葉山莊。」
鄧公玄手下不禁大驚失色,不敢妄自出手搶救。
唐天殘道:「你等最好與我等同行!」說著目光仰注樹柯中,接道:「七位請現身!」
白影紛紛電疾瀉落,那白衣老者道:「唐老師有何賜教!」
唐天殘道:「方才閣下言說不可容鄧公玄落在催魂伽藍手中,所以我等商議之後認閣下之言不無道理,現在鄧公玄應如何處置,老朽等只須追回失物,不願招惹是非。」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道:「此不失為明智之舉,因鄧公玄師承來歷至今仍是一不可解之謎,既已被制,抽絲剝繭不難找出其底蘊,但眼前當務之急必須趕往紅葉山莊救出鄧尉梅隱及楊鎮波再說。」
鄧公玄不由暗暗震凜,追悔不該恃強而入誤罹暗算,冷笑道:「只恐你等後悔莫及。」
唐天殘陰陰一笑道:「老夫行事出手向不後悔,我等走吧!」
忽見無相天君余旭道:「余旭尚欲查明一事後立即趕來。」不待群雄答話,立即穿空如飛掠去。
唐天殘冷笑道:「余山主有不滿我等之意了。」
葛慕九搖首微笑道:「唐兄不可誤會,他實有逼非得已隱衷,試問川南三煞出事之處就在紫柏山附近,大煞洪逵更喪命在龍駒寨內,雖說楊玉龍罪嫌最大,究竟並非當場親眼目擊,他為求水落石出,又不願因人成事,他此去是為了追尋楊玉龍下落,卻非不滿我等。」
南宮鵬飛袁振斌目送群雄與七白衣人押著鄧公玄離去後,袁振斌低聲道:「我等急速尾隨他們……」
聲猶未了,鄰近巨干之上嗖嗖疾落下三條白影,傳出語聲道:「樹上兩位朋友請當面回話!」
袁振斌、南宮鵬飛兩人先後落下。
三白衣人似面上塗了一層白臘般,死板板的森冷如冰,中立一人道:「兩位是何來歷,奉誰之命探覷我等隱私?」
袁振斌雙眉猛剔,冷笑道:「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人管,誰也說不上探覷誰人隱秘,三位似自命不凡,盛氣凌人,須知我等亦非易與之輩,姑念初犯,否則休怨我辣手無情。」
三白衣人目光齊齊一變,白影凌空,揮手出劍,寒芒如電交織成一片劍網望袁振斌、南宮鵬飛兩人罩面而下,帶起洶湧如潮的勁風。
袁振斌冷笑一聲,鐵鞭挽在手中,振腕半弧,一招「分光掠影」揮了出去。
「叮叮」交擊聲響中,袁振斌鞭勢雷厲萬鉤,磕開了一劍,劍網頓破了一孔,沖空騰起,鞭勢突變如山壓下。
南宮鵬飛施展師門絕技,兩手抬指奇幻絕倫抓出。
一雙白衣人猛感手腕一麻,不知怎地兩柄劍均被奪出手外,只聽一聲凄厲慘嗥騰起,另一白衣人為袁振斌如山鞭勢砸破腦門,骨破髓濺,鮮血飛噴橫屍在地。
袁振斌飄身落下,只見南宮鵬飛雙劍已點在兩白衣人「期門」穴上,但聞喝道:「袁兄,速揭去他們面上塗抹藥物,查明來歷?」
鐵鞭崑崙袁振斌雖未看清南宮鵬飛是如何制住那一雙白衣人情形,卻欽佩南宮鵬飛果有一身非同尋常的武學,他雖出身武當,卻私淑龍霄騰為寄名弟子,敬重若師。
他自授業恩師病故後便未再返回武當,仗一身精湛武功走南闖北,行俠仗義,結納四方,因他交遊極廣,見識又豐,是以龍霄騰命他相助南宮鵬飛。
當下袁振斌笑應了聲,鐵鞭一橫,以六角鋼棱向兩白衣人面上擦去。
一雙白衣人面上果是塗有白臘,應鞭白臘脫落,現出本來面目。
袁振斌不禁失聲驚道:「兩位不是……」
只見兩人面色疾變青紫,七孔之內涔涔溢出黑色血絲。
南宮鵬飛道:「此二人諒是袁兄舊識。」
袁振斌長嘆一聲道:「他倆均是北嶽一派,人極方正,難道北嶽掌門……」
南宮鵬飛搖首道:「北嶽掌門絲毫不知真情,另有凶邪暗中已控制著各大門派的高手羅為己用。」
袁振斌道:「此人是誰?」
南宮鵬飛道:「這就是你我必需找出的主要關鍵,此人如非主使川南三煞竊盜『五行絕命針』等物凶邪,定是殺害川南三煞的主凶。」說時目睹地面屍體嘆息一聲道:「你我掩埋屍體離去吧!」
兩人掘土成坑,將屍體掩埋,袁振斌道:「快走!」
南宮鵬飛微點頭道:「袁兄別急,唐天殘等人必不敢進入紅葉山莊,雙方各懷首鼠,定在外僵持不下。」
袁振斌道:「我等總宜尋出九煞手漆元章下落,以免夜長夢多。」
南宮鵬飛本設下長線放遠鳶之策,只要丁大江不死,自會帶他上漆元章藏身之處,但又無法明言,不便拂逆袁振斌好意,雙雙穿空飛起,投入夜色蒼蒼中。
…………
紅葉山莊內燈火如畫,大廳檐外廊下站著催魂伽籃丁大江,目光閃爍,獨自沉思。
追魂學究蘇廷芳匆匆走來,道:「楊鎮波似罹受一種怪異陰毒手法所制,渾渾噩噩,神智恍惚,答非所問,蘇某無法解開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丁大江面色猛然一變,陰惻惻笑道:「怪道他們如此大方讓楊鎮波輕易為丁某帶走,如今理屈在我方,他們師出有名,哼!丁某豈能遂他們之願。」
蘇廷芳搖首道:「話不是這麽說,自無名老賊施展『五行絕命針』現蹤形勢立即突改,說不定他們數人中就有無名老叟在內。」
丁大江聞言不禁機伶伶直打寒噤,暗道:「此言極是。」苦笑一聲道:「如賢弟之言屬實,他制我等死命易如反掌,因何不出手……」
蘇廷芳道:「五行絕南針等物並非天下無敵,他欲恃以覓獲『伏義天璣圖解』方可稱霸武林。」
丁大江黯然嘆息道:「如此說來,那『伏義天璣圖解』得手無望了。」
蘇廷芳道:「這也未必見得!」
丁大江精神一振道:「計將安出?」
追魂學究蘇廷芳與丁大江低聲密語一陣,只見丁大江面泛笑容,連連點首道:「好計!好計,至少你我可立於不敗之地,鄧公玄、楊玉龍現在是無關緊要的了。」
晤談之間,忽見一名手下奔來稟道:「唐天殘等人擒住鄧公玄,現在奔來紅葉山莊途中。」
丁大江道:「我等出迎。」
明月在天,四野蒼茫。
羅剎追魂唐天殘等人身影疾如流星趕奔紅葉山莊。
突聞三絕手裘元喝道:「且慢!咱們不可進入紅葉山莊,我明他暗,恐罹暗算,防不勝防。」
只聽遠處傳來丁大江清朗笑聲道:「丁某雖然惡名在外,也並非不擇手段之人,行事自有分寸。」
遠處丁大江率著蘇廷芳十數人紛紛疾掠而至。
唐天殘冷笑道:「丁老師,你問出了楊鎮波究竟什麽沒有?」
丁大江搖首微微一笑道:「無有,只知來京尋獲一柄寶劍,詳情僅龐洪、楊玉龍兩人知道。」
裘元冷笑道:「那不是妄費心機了麽?」
丁大江望了裘元一眼,毫不為忤,滿面春風答道:「丁某絕非一己之私,裘老師何責之過甚。」
裘元不禁一呆道:「此話何解。」
丁大江正色道:「丁某不久之前曾獲一匿名書函,謂若習成伏義圖解,丁某將是首遭誅戮之人。」
裘元冷笑道:「那也難怪,催魂伽藍惡行如山,擢髮難數,看來此人亦算是有心人了。」
丁大江微微一笑道:「這封書信中竟開列甚多知名人物必須誅戮,裘老師亦榜上有名,何幸災樂禍乃爾?」
裘元不禁面色一變。
丁大江忙搖手微笑道:「裘老師不必動怒,信與不信均無關緊要,丁某卻非危言聳聽,此人下書之意,端在恫嚇丁某為他所用,取得那伏義天璣圖解。」說此語聲略頓,目光望了群雄一眼,又道:「丁某豈甘示弱,故設法探明天璣圖解藏處,先此人而得手,武林或可得以太平。」
唐天殘冷笑道:「好一個美妙詭詞,圖解倘落在你丁大江手上,武林之內將永無寧日了。」
丁大江哈哈大笑道:「不管諸位對丁某作如何想法,丁某絕無據為己有之意,所以丁某與諸位開誠布公商談,合則兩利,分則俱敗,丁某若有一言不實,日後當不得其死。」
普修上人忽高喧了一聲佛號,道:「丁施主出言至誠,我等豈可斷絕與人為善之意,不妨洗耳恭聽。」
催魂伽藍丁大江四面示意解開混江金龍楊鎮波及鄧尉梅隱兩人。
鄧尉梅隱怒容滿面道:「丁大江,老朽誓報被擒之辱。」說著大踏步向群雄走去,突發現鄧公玄目光怨毒,一臉不屈之色,詫道:「玄兒,你是怎麼樣了?」
天池逸叟葛慕九伸指解開鄧公玄穴道。
鄧公玄冷笑道:「今日身受大德,銘心刻骨,有生之年不敢或忘,爹!我們走吧!」
三絕手裘元大喝一聲道:「小子,你尚敢在老夫等面前發橫,老夫叫你死無葬生之地!」
鄧公玄厲聲道:「成名人物亦效那狐鼠之行,鬼蜮暗算,威望令譽一掃無存,怎可受在下尊重!」
群雄聞言不禁面露愧色。
混江金龍楊鎮波神智似恢復如常,瞥見鄧公玄,不禁怒火陡生,暴喝道:「還我兒來!」銀絲蛟筋鞭呼的一招「移山撼岳」揮出,鞭影橫空,泰山壓頂,滔滔不絕猛襲而去。
鄧公玄冷笑一聲,長劍灑出漫空流芒寒飈,劍招毒辣凌厲,無如楊鎮波乃成名老輩人物,又是江南水道雄主,一身武學已登峰造極,鄧公玄雖劍招詭奇,卻無法得逞。
尤其楊鎮波被一雙白衣人刺傷右臂,認是平生奇恥大辱,是以絕不存絲毫仁心,招招均是殺手。
這時鄧尉梅隱目露困惑神色,顯然他不知其子胸中隱秘,暗暗納悶。
普修上人默誦了一聲佛號,目注催魂伽藍丁大江,微笑道:「丁施主此乃何意?」
丁大江答道:「丁某慎思密慮之下,只覺縱然殺死鄧公玄,也無法使他說出實話,與其結怨,反不如釋之,長線遠鳶,他自會領我等找出端倪。」
普修上人頷首微笑道:「善惡是非端在一念方寸之間,看來丁施主並非如外傳之盛這等窮凶極惡。」
催魂伽藍微微一笑道:「老禪師不可言之過早,是非曲直,終須論定,丁某也不韙言邪惡,但比起無名老賊不啻霄壤之隔。」語聲略略一頓,又道:「諸位如不賺丁某,何妨入庄鄭重商議。」
適時無相天君余旭偕同白鷺崖谷姥姥如飛而至。
余旭笑道:「余旭與白鷺崖主不期而遇,相偕而來,丁老師是否歡迎我等這不速之客。」
丁大江含笑道:「那有不歡迎之理。」
突然場中兩條身影一分,楊鎮波、鄧公玄雙雙疾躍了開去,兩人肩臂等處均負有傷痕,鮮血透染衫袍。
鄧公玄冷笑一聲,向其父鄧尉梅隱示了一眼色,振臂穿空騰起。
楊鎮波大喝道:「那裡走!」身形倏騰,曳空如飛,去如流星,三條身影先後杳失於夜色茫茫中。
唐天殘愕然詫道:「就如此輕易縱之離去麽?」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他們未必就可走得了!」
群雄聞言已知丁大江另遣能手暗中跟蹤,遂不再言。
丁大江肅容延入庄內大廳,廳內燈火輝煌,布設華麗,已設下兩桌豐盛酒筵,山珍海錯,水陸紛陳,酒香四溢,令人饞指大動。
群雄不禁一怔,互換了目光一眼。
催魂伽藍丁大江已知其意,呵呵笑道:「諸位盡可釋去疑慮,丁某絕無相害之心,諸位飲用與否任憑心意,但丁某不可失禮。」說著亦不催請群雄就座,在懷中取出兩束圖卷,鋪展在胡床上。
群雄趨前圍觀,只見兩副山川地形圖,丁大江道:「無名老賊得手五行絕命針等物,志在藉以覓獲『伏義天璣圖解』可霸尊武林,『大還丹』、『七禽掌經』等物固是武林絕學靈藥異物,還不足以順利獲得圖解,必須另兩物不可……」
唐天殘道:「那兩物?」
丁大江道:「一是翠果,一是火龍珠!」
普修上人道:「此兩物有何異能,產自何處?」
丁大江微微一笑道:「此非一言可盡,如諸位不疑丁某有加害之意,請入席飲用,待丁某詳細道出其中究竟。」
群雄都是武林高手,涓滴入腹,有毒無毒立時察知,唐天殘朗聲一笑,率先就座。
丁大江仰飲了一杯以示相敬後,立道:「各位均知『伏義天璣圖解』乃上古秘笈,習成上面所載武功後,可縱橫江湖,霸尊武林,但這圖解深藏在地腹中,要取得圖解必先通過數道艱阻!」
普修上人道:「那數道艱阻。」
丁大江道:「那地腹內有毒龍魈魃防護其上,毒龍魈魃之下尚有密布陰寒黑眚,非武功已臻化境無法抵敵毒龍,因為此龍修為有年,矢矯幻變,大還丹可增半甲子功力,七禽掌經有助身法於疾幻……」
唐天殘道:「不用說了,不言而知避毒珠可克制毒龍噴毒,五行絕命針可制魈魃雙目。」
丁大江道:「是極!」
谷姥姥淡淡一笑道:「那風雷堡玉符到有何異能?」
丁大江答道:「玉符是萬年溫玉,穿過陰寒黑眚僅可保住心頭微溫不死,不然,立即血凝髓凍。」
群雄試出酒菜並未下毒,放心飲用,只覺酒肴腴美可口,香冽芳醇。
天池逸叟葛慕九道:「如此還是無法取得圖解。」
丁大江道:「尚須取得翠果、火龍珠兩物不可。此珠烈焰十丈,陰寒冰罡可逼驅不侵,但此珠熱度奇高,觸手枯焦,非先取得翠果服下。」
普修上人道:「兩物產自何處?」
丁大江手指在胡床上面圖笑道:「圖就是兩物產處,翠果產自北荒,由長白絕頂北望,冰天雪地中隱隱可見一柱插天峭峰,峰下壑谷中長年罡風狂卷,挾著無盡屑冰,宛如千軍萬馬,翠果就產在壑中……」說著鯨飲了一杯酒後,又道:「火龍珠產自邛崍萬山叢中火山,此火山三年必一發,發作時濃煙沖霄溶漿四溢,傳火口內蟄有火龍一條,此珠就在火龍腦中。」
唐天殘道:「唐某有一不明之處請問丁老師,為何丁老師知曉得如此清楚,此等重大隱秘又為何告知我等?」
丁大江哈哈大笑道:「諸位說丁某知曉得如此極為清楚麽?尚有更比丁某清楚之人。」
群雄不禁大詫,同聲驚問道:「誰?」
丁大江正色道:「無名老賊!」
群雄不禁一呆,互望了一眼,有不信之意。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如丁某料測得不錯,這無名老賊倘非與楊玉龍有關,必與鄧公玄大有淵源,也許在座各位中就有一系無名老賊化身……」
此言一出,群雄心神猛凜,不禁面色大變。
丁大江道:「此是丁某猜測之詞,丁某自離麻城大別七劍府後,似是無名老賊就尾隨不舍,但此刻卻又不見他現身,諒去長白途中覓獲翠果,自知一人難成此事,所以面告諸位,任誰取得翠果、火龍珠便能制止無名老賊得逞。」
唐天殘突冷冷一笑道:「唐某就不信你丁老師如此慷慨大方,必心懷叵測,另有圖謀。」
丁大江怒道:「若有一言不出自肺腑至誠,日後必死在寸礫凌遲之下,丁某係為制止武林浩劫,怎能另有用心。」
普修上人高喧了一聲佛號道:「丁施主從何處獲知此項隱秘。」
丁大江朗聲道:「丁某在九煞手漆元章口中獲知漆老師昔年當為華修翰得力手下。」
群雄不禁恍然大悟。
天池逸叟葛慕九道:「如今漆元章何在?」
丁大江微微一笑道:「漆老師目前正忙於覓尋天璣圖解藏處確址,再說那翠果及火龍珠即是得手也難以成事。」
葛慕九大詫道:「這卻是為何?」
丁大江道:「身無七陰絕脈而又童身之人,服了翠果之後,必肝臟寸裂無法全命。」
唐天殘冷笑道:「怪不得丁老師如此大方。」
丁大江沉聲道:「只要你唐老師覓得身有七陰絕脈,根骨奇佳童子作為衣缽傳人,即使翠果、火龍珠為丁某得手,亦自動送與唐老師!」
唐天殘道:「你就不懼唐某生心圖霸武林么?」
丁大江哈哈大笑道:「武林千百年來丁某就未聽說過那一前輩高人無敵天下,一統武林,須知物競天擇,互為克制,唐老師不要妄啟貪念,方可克享令名。」
唐天殘不禁默然語塞,面上泛上尷尬笑容。
丁大江道:「圖僅兩張,諸位請看後緊記於胸,方位不可謬誤。」
群雄均知丁大江之言雖虛假,但取翠果、火龍珠之前必還有一段艱辛難阻,尤其群雄均有私慾,丁大江就是利用此一點,使群雄在不知不覺中上鉤。
這一席酒飲用至東方大白,群雄方始紛紛告別而去。
催魂伽藍丁大江陰冷麵上不禁泛出得意微笑。
追魂學究蘇廷芳道:「你所說莫非尚有不盡不實麽?」
丁大江鼻中冷哼一聲道:「丁某之言,句句是真,並無絲毫虛假,我之所以出此一策,即是為了制止無名老賊順利得手,他們群雄這一離去之後,消息必然不逕而走,遍傳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高手相繼趕往長白之北,我等也遠離殺身之禍。」
蘇廷芳道:「武林群雄必不能同衷相濟,難免勾心鬥角,發生你爭我奪之舉,殺劫紛擾仍是難免。」
丁大江冷笑道:「正要如此,我等方可獲取漁翁之利,有煩賢弟喚吳豹來,我等即刻離開紅葉山莊。」
蘇廷芳道:「為何即刻離去?」
丁大江道:「丁某不願武林群雄懷疑我等留此別有用心。」
蘇廷芳點點頭轉身離去……
…………
燕京外城城垣上羅剎追魂唐天殘無相天君余旭白鷺崖之各姥姥袍修飄飛相對晤談。
只聽谷姥姥道:「余兄,你說丁大江之言是實么?」
余旭略一沉吟,頷首道:「在下細心觀察之下,只覺其言並無虛假,因丁大江自知無法取得翠果、火龍珠,與其讓無名老賊垂手而得,反不如集群雄之力制止老賊。」
谷姥姥道:「無名老賊究竟是何來歷?」
余旭淡淡一笑道:「目前還是一不可解之謎,丁大江說得好,昨晚我等在座之人誰都有嫌是無名老叟化身。」
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不錯,只有你余山主身負重嫌。」
兩人不禁一怔,循聲望去,只見是鄧公玄及門下高手在城角現身緩緩走來,面色冷漠如冰,尤其鄧公玄眉宇之間蘊含濃煞殺氣。
余旭不由哈哈大笑道:「倘老朽真是無名老叟,你怎可留得命在!」
鄧公玄冷笑道:「這也未必見得?」
余旭面色一沉,道:「鄧公玄,你若欲湔雪昨晚被制之仇,須知老朽並未出手,再說老朽也未必懼怕於你,難免自招喪身之禍。」
鄧公玄冷笑道:「在下非力所不敵,系不慎猝中暗算,你等均是一丘之貉,在下誓報此仇,唐天殘你放手過來一拼吧!」
唐天殘面色冷漠如冰,聞言兩道煞眉一挑,獰笑道:「你們同上吧!唐某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鄧公玄目中神光如同霜刃,霍地拔劍出鞘,挽出一圈劍花,厲聲道:「你們三人一齊上,在下若十招之內不取勝,從此永絕江湖。」
余旭聞言不禁一呆,鄧公玄既敢口出大言,必有所恃,忙傳聲道:「唐兄,鄧公玄此舉必有蹊蹺,須慎加小心!」
忽聞一個森冷語聲傳來道:「鄧公玄!你那用心究竟是何,老夫不信你一人之力可制勝武林三位威望卓著的高手。」
鄧公玄聞聲面色大變,這語聲使他終日惶惶,寢食難安,不言而知此人正是無名老叟。
他若無法說出,方才口出狂言,如今又不便不戰而遁,循聲四顧,卻不見身影。
唐天殘三人亦目露駭異之色,顯然他們並非同路。
鄧公玄忙向手下示了一眼色,示意搜覓無名老叟潛跡之處,率來羽黨紛紛撲去。
唐天殘冷笑道:「鄧公玄!方才那人是何來歷,瞧你似有畏懼之意,莫非此人就是無名老叟么?」
鄧公玄不願答話,倏的一劍電奔飛出。
寒飈疾閃,出劍之快無與倫比。
唐天殘雖閃避得快,但劍勢奇奧絕倫,嗤的一聲裂帛響音過處,一截衣角離身飄飛如蝶,墮向城外。
余旭谷姥姥暗道:「好快的劍法!」
唐天殘不由大驚失色,身形疾飄開去,又聞森冷語聲傳來道:「這一劍委實凌厲無匹,難怪你膽敢口出狂言,想必你昨晚離開紅葉山莊,獲有奇遇另得高明傳授……」
鄧公玄不由自主地機伶伶打一寒噤,暗道:「此人潛藏何處,怎麼同行之人卻是武功上乘高手迄無法搜出!」率來黨羽猶在四外城廂下搜索。
只聽森冷語聲接道:「老夫現在明白了,傳授你劍法之人必是主使川南三煞竊盜大還丹等物的凶邪。」
鄧公玄厲聲道:「不錯,閣下為何不敢現身,憑真實武功以決勝負。」
無名老叟傳來桀桀怪笑道:「憑你幾手劍法也膽敢向老夫狂妄無禮,老夫本欲收你作為衣缽傳人,所以饒你不死,如今老夫須改弦易轍,從你身上找出那人來歷!」
鄧公玄心神猛凜,厲聲道:「關你何事?」
忽聞一聲凄厲慘嗥騰起,相距七八丈遠城垣轉角處一條身影倒摔飛出。
無疑此人找到了無名老叟藏身所在,才罹遭喪身之禍,胸骨內陷,臟腑盡裂,鮮血似泉般口中噴濺而出,摔在城廂下斃命。
森冷笑聲又道:「鄧公玄,速通知你身後那人收斂妄念,不然可別怨老夫辣手無情!」
唐天殘等三人互望了一眼色,身形循聲慢慢走去。
突聞一聲大喝道:「站住!」
唐天殘不禁一怔,只聽厲聲傳來道:「老夫現在尚不想和你等見面,再要前進一步,恕老夫施展五行絕命針了。」
谷姥姥道:「尊駕為何吝於現身一見?」
「相見何益?」無名老叟答道:「雖說避毒珠等諸位乃系物主,但老夫卻在川南三煞身上取得,事成之後自當璧還,三位請速離去吧,老夫尚要對鄧公玄略施懲戒……」
鄧公玄不由心膽皆寒,未待無名老叟言畢,身形一躍而起,撲望城下,率來同黨慌忙離去。
十數丈外突掠起一條人影,只閃得一閃,瞬即無蹤。
唐天殘面色陰晴無定,向余旭谷姥姥兩人問道:「兩位是否察出鄧公玄小輩方才一招詭異劍法源流麽?」
余旭搖首長嘆一聲道:「劍法太快了,委實無法察出。」
唐天殘黯然一笑道:「日後遇上鄧公玄小輩,必須出奇制勝,砍斷小輩雙手,不然我等威望無存。」
谷姥姥知唐天殘心中難受,自己心情何曾不會沉重,只笑得一笑道:「你我先離開此是非之處再說。」三人飄身下城離去。
且說鄧公玄一路疾奔,心中怨毒無比,約莫奔出十數里後,投入一片楓林中。
在鄧公玄一行人等之後,遙綴一條身影,不即不離,始終保持二十餘丈左右。
那人一襲灰衫,衣布蒙面,頷下花白長須,肩頭搭著一柄鐵劍,目睹鄧公玄等投入楓林中後,即頓住身形,仰面疑視著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久久不動,似跌入沉思中。
驀地。
忽聽身後隨風傳來,一個陰沉語聲道:「尊駕為何不繼續追蹤?」
灰衫蒙面老叟一動不動,淡淡一笑道:「因為老朽知道朋友亦遙隨在後,老朽並非志在鄧公玄!」說時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個背劍黑衣老叟距他五丈開外立住。
無獨有偶,那黑衣老叟亦是烏巾蒙面,卻不掩住雙目,炯炯若電,懾人心神,聞聽對方之言,雙肩微撼,似抑制不住心頭駭凜,詫道:「尊駕從何而知在下!」
灰衫蒙面老叟道:「此易知耳,鄧公玄雖然武功辣毒,卻不致敢向唐天殘三人狂妄叫陣,更一夕之隔,武功絕無有此精進變異,料定必有所恃,更料定朋友必藏在近處。」
黑衣老叟冷笑道:「一切皆被尊駕料著了,但究竟難逃出在下手外。」
灰衣老叟道:「無須大言不慚,朋友命川南三煞竊偷大還丹等物,不幸功敗垂成為老朽不勞而獲,奉勸朋友永熄貪念,那『伏義天璣圖解』絕到不了朋友手中。」
黑衣老叟冷笑道:「未必見得!」聲未起掌已先出,勢如奔電攻向灰衣衫老叟前胸。
灰衫老叟料不到對方出手這快,右掌疾封,兩掌頓接,只覺虎口微麻,不禁心神一凜,暗道:「好銳奇凌厲的掌法!」身形疾挪,左掌橫切飛出。
黑衣老叟趁著對方疾挪身形之際,已然取得先機,雙掌交錯攻出,罡風如潮,力逾山崩。
灰衫蒙面老叟先機一失,處處受制,仗著身法變化靈巧,掌指奇奧才暫立於不敗。
轉瞬五十照面過去,黑衣老叟掌法凌厲迅快,絕不讓對方有緩手之機,因他畏忌對方施展五行絕命針。
陡然,黑衣老叟喉中發出一聲大喝,一掌擊實在灰衫老者左肩上。
只聞灰衫蒙面老者發出一聲悶哼,身形被震飛出去,尚未沾地,凌空倏地一翻,身似離弦之弩般,朝空斜飛而出,去勢如電。
黑衣老叟大喝道:「你走不了!」
身如流星奔矢望灰衣老者追去。
不料轉過一道山嘴,卻不見灰衣老者蹤影,黑衣老叟銳厲目光四顧巡掃,只見林樹森翳,無法察出灰衣老者藏身之處。
忽地,響起灰衫老者森冷笑聲道:「如今我暗你明,慎防老朽的五行絕命針。」一聲大喝:「打!」
黑衣老叟如受雷殛,雙掌狂掃,身形凌空。
只見一片斷折之聲,十丈方圓內林木根根催倒,枝葉濺飛,塵灰沖霄奔涌,威勢駭人。
似聞灰衫老者喝打之聲由四方八面連續傳來,黑衣老叟知如此僵持下去,難免為對方所乘,不敢逗留倉皇遁去。
…………
華燈初上,前門外車水馬龍,行入熙來攘往,絡繹不絕,人群中現出一黑衣背劍中年人及一黑衣少女。
那少女明眸皓齒,眸中卻蘊含煞氣,肩頭插著一柄青鋼長劍,忽低聲道:「丁大江離了紅葉山莊藏身嘉陵酒棧內究竟有何異謀。」
黑衣中年人沉聲道:「不論他有何異謀,你我奉命劫取那捲圖形,快走!」
嘉陵酒棧就在前門大街上,買賣旺盛,食客如雲,一雙黑衣男女逕向店內走去。
店夥堆著笑臉迎著。
黑衣少女道:「我們要找個僻靜之處最好是店後院內。」說著縴手取出一綻白花花紋銀。
店夥卻不用手去接,面上泛起尷尬笑容道:「後院早有食客在內,歉難應命,姑娘可否另選別處獨間……」
「有人了么?諒系他們早來了。」繼說出丁大江形貌穿著,接道:「可是此人么?」
店夥忙不迭的道:「正是這位客官!」
黑衣少女道:「這錠銀子還是賞給你,我倆與他們約定在此會面,不料他們竟先我倆而至,我倆自去找他們,你去前面招呼客人吧!」笑靨如花,語聲清脆甜美。
店夥千恩萬謝地向前走去。
一幢小院房中,催魂伽藍丁大江十餘人正在聚商前往長白如何行事,忽聞院中響起銀鈴笑聲道:「丁老英雄可否出見須臾?」
丁大江聞聲大變,霍地離座,疾逾飄風般射出房外落下,定睛打量了黑衣男女兩眼,抱拳笑道:「兩位請示來歷,恕丁某陌生得很……」
黑衣中年人突沉聲道:「我等奉命來此向丁老英雄借取一物,望慨然允借。」
丁大江愕然詫道:「兩位奉何人所命,借取何物?」
「借取一捲圖形!」
「什麼圖形?」
「伏義天璣圖解藏圖。」
丁大江不禁冷笑道:「兩位從何處風聞,老朽並無此圖。」
此刻房內群邪相繼掠出,黑衣中年人森厲目光望了群邪一眼,沉聲道:「漆元竟何在?」
丁大江不禁面色大變。
追魂學究蘇廷芳示意一矮瘦老人從後猝襲黑衣中年人,矮瘦老人拾指箕張,悶聲不響,突然挫腰攫撲而去,挾著銳利指風戮向黑衣中年漢子雙脅。
那黑衣中年人似身後長了眼一般,身軀一個疾旋,長劍應腕飛出,虹卷眩目,只聽一聲慘嗥過處,矮瘦老人雙臂頓被削斷,栽仆在地血涌如注,昏絕過去。
丁大江嘿嘿冷笑道:「尊駕如此手黑心辣,別怨老朽無法容忍,兩位此刻已身中奇毒,如不棄劍就縛,片刻後即身化濃血而死。」
黑衣少女嫣然笑道:「我兄妹倆如懼怕你無形奇毒,也就不敢前來了。」
丁大江怒道:「江湖是非,勝者為高,只要你們武功勝過丁某,丁某自會領你們去漆元章處。」
語音甫落,追魂學究蘇廷芳等人齊齊出手攻向黑衣男女而去。
一雙黑衣男女朗笑一聲,振腕出劍,幻出漫空寒星,劍飈虹飛電奔,挾著一片悸人狂嘯。
群邪卻是武功高強能手,出招辣毒,攻向部位,均是致命死穴。
一雙黑衣人兔起鶻落,身法矯捷,雙劍如天矯神龍般,突聞少女一聲嬌喝,劍光疾閃中,一人咽喉穴為劍芒點中,未及慘嗥,一道鮮血泉似地噴出,側身倒地。
黑衣中年漢子突然劍勢一變,突地劍嘯划空,兩個匪徒立時倒了下去,雙雙被砍斷腿。
凄厲慘嗥聲中,血噴如雨。
丁大江猛地潛龍升天拔起,凌空翻身,雙手倏揚,打出一片「飛蜈釘」,漫天花雨的罩襲而下。
「飛蜈釘」頭尾俱全,長有雙翅,神似一隻只蜈蚣,漫天匝地撲下。
一雙黑衣人雙劍疾卷為驚天飛虹,磕飛開去。
那知撞上劍身叮叮聲中冒出一蓬有形毒煙,只覺一陣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