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傅硯霜道:「泡水真能泡好嗎?」
李夢帆笑道:「如果沒用,你不會醒來,你感覺怎麼樣?」
傅硯霜皺皺眉道:「還是有點想吐的感覺。」
李夢帆道:「再運功逼毒。」
大約一個時辰后,傅硯霜噓了口氣,笑笑道:「可以了……你出去一下,我換件衣服,你也該休息了。」
「慢著」
「還有事?」
「硯霜,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我我原本無意雕人體玉像,經三女做活模子,各雕了一點擱下之後,我以為非找個十全十美的胴體完成它不可。」
硯霜一愣道:「要我做你的」
「硯霜,不要以世俗的想法來看這件事……」
「李夢帆,你以為你不世俗對不?」
「在雕刻一件十全十美的作品時,絕對能心無旁騖。」
「一個女人一絲不掛,完全裸裎在你面前,你能」
「硯霜,我不敢說能一點也不受誘惑,但能很快的把精神貫注在雕刀上。」
「夢帆,我也是個世俗的女人,我不敢……」
「硯霜,說句實話,一個男人如要選個妻子或愛侶,光以胴體來說,玉姑、容格恪和白綾都夠了.可是,我們既然是要雕一件曠世無雙的傑作,光是身段美好,骨肉均勻還是不夠的。」
「告訴你,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女人。」
「硯霜,你在我的心目中是的。」
「你不要強人所難,我……我不喜歡那樣。」
「硯霜,我可不是嚇唬你,也不是故意施恩,設若昨夜我和你一起暈倒,被弄到隆貝勒那兒去,你的清白」
「你竟以這種方式來找我做的活模子」
「世無不老之人,也無不謝之花,青春老去,就不復再見那花容月貌和脂玉般的胴體。如能留下人生中最美好的影子,老來就不必攬鏡悲嗟白髮,無從誇耀美好的青春,那也等於青春永駐呀!」
「想不到你真會說話,也說得動人。」
「硯霜,邊老去了之後,當今的雕塑名手,捨我其誰」
「好大的口氣!」
「事實是這樣嘛!硯霜……」
為了完成這曠世傑作,他們都沒有休息也沒吃東西。
雖是白天,這浴室中仍點著十餘支巨燭。
看到她的胴體,緞子無法比擬。
看到她的肌膚,珊瑚已太遜色。
那是玉白和緋紅的綜合色,使人有半透明的感受,挺拔的雙峰、渾圓的小肚臍,纖細而圓的腰,豐隆而上翹的臀……
腿是無可比擬的,光澤、膩滑,不見骨痕,粗細有致,也沒有一個小疤。
最初,李夢帆目眩神搖,耳熱心跳,自己變成一團火,視覺中的胴體也變成了一團火球似的。
發乎情止乎禮,這可正是時候。
可是很快地,他能把她當作女神或偶像,猥褻的心思一掃而空,這是一個普通的玉匠所做不到的事。
其實在李夢帆心旌動搖時,硯霜也並非未受感染,「情慾、情慾」,通常「欲」總是跟著「情」而來的。
只聞『『嗤嗤』』聲盈耳,玉粉飛揚,精神與雕刀加上那活色生香的女神已溶在一起了。
直到粗坯雕好,他才出去弄了吃的東西,然後休息。
五個時辰之後,再接再勵,一口氣又是一個通宵。
五天五夜也過去了,李夢帆筋疲力盡。
當初帶病之身,以三天三夜工夫為邊老代雕了一隻玉獅子,如今是在雕一位「秋水為神,玉為骨」的女神。
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已快接近完成的階段了。
傅硯霜的讚歎,使李夢帆在倦極中入睡了。
「篤篤篤」,隆貝勒被一陣敲門聲嚇了一跳,由於是三長兩短,隆貝勒忙開了門,外面的冷風猛襲進來。
這人帶進屋裡來的冷風,很決的就被屋中的兩大盆炭之驅散了。
「貝勒爺吉祥,打擾您的清夢了吧?」
「是不是有急事?」
「是的。」漆九在隆貝勒身邊說了幾句話。
隆貝勒是個頗能沉住氣的人,也不由面色驟變道:「真有這回事兒?」
「沒有把握,哪敢稟報貝勒爺?」
「果真這樣,那真是太險了,太險了……」隆貝勒似乎猶有餘悸,身上一陣寒顫,像是炭火全熄了似的。
漆九知道這是大功一件,甚至和捉住李夢帆一樣地重要。
隆貝勒道:「漆九,怎麼知道他沒有死?」
漆九道:「『萬里獨行客』司徒哲就是小蝙蝠的師兄,而司徒哲目前還和李夢帆之間有點誤會呢!」
「為什麼?」
「好像是為了白繼武的女兒白綾在吃味兒。」
「哦!如今他人呢?」
「前幾天深夜獨自闖入中堂府,差點被留下的人就是司徒哲。我聽李夢帆叫過他的姓名,也聽到駱奇及胡四海叫過。」
隆貝勒沉吟了下,才道:「漆九,如果辦成了這件事兒,本爵任命你為本府的護衛班領,而且有重賞。」
「謝謝貝勒爺!」
「你知道司徒哲的住處嗎?」
「知道。」
「好!馬上召集所有的好手開始行動。」
小蝙蝠吃完了蟹黃包子和一大碗滷麵,還喝了六兩白乾,帶著五六分酒意,出了這家飯館。他一個人喝悶酒,是因為師兄胡來又不聽勸,心情不好。
喝了悶酒之後,心情更不好。
十月中的天氣,好天像小陽春,一下雪就受不了。
小蝙蝠縮著脖子轉入小街,剛下的雪上有一行纖巧的足印,一看便知是女人留下來的。
抬頭望去,一個美好的身影在數十步前裊裊移動。
醬紫色的棉襖褲,似乎梳了兩條不太長的辮子。
這背影很眼熟,小蝙蝠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果然是她岳慧。
「大妹子,咱們又遇上啦!」
岳慧表情木然,道:「又遇上了,不錯!」
「大妹子,這是緣份!」
「哼!你不過是拿人開胃罷了!」
「這是什麼話,大妹子,到我的住處坐坐」
「又沒安好心!」
「這是什麼話呀!我小蝙蝠喜歡你還來不及呢!走嘛!你放心,我生了張爛嘴,心眼兒卻挺不錯。」
岳慧被他拉拉扯扯的回到他的小屋中去。
一進屋,岳慧就扇扇鼻子,表示屋中氣味不佳。
「大妹子,你要遷就點,單身漢嘛!都差不多。」小蝙蝠去生火燒水泡茶,道:「大妹子,你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小蝙蝠,你不必張羅了,還是坐下來聊聊吧!待會兒乖乖的聽我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小蝙蝠心頭一緊,是不是又中了毒?
試運內功,果然有點不對勁。
「大妹子,沒關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你的手中,死也瞑目了。」
「怎麼?你不信?」
「我為什麼不信?你的外公、外婆、母親和舅舅,都是使毒名家,耳濡目染,這有什麼稀奇呢?」
「知道就好,小蝙蝠,你想活命只有順著我。」
「我當然順著你,你晚上睡這頭我也睡這頭,你睡那頭我也睡那頭」
「啪」地一聲,挨了一記耳刮子。
「大妹子,你打我,我一點也不在乎。」
「小蝙蝠,把這包葯放在李夢帆的茶飯中,我給你解藥,而且還要告訴你一件大秘密,大危機」
「妹子,我不願做的事.你殺了我也是一樣。」
「小蝙蝠,為別人的事毒發而死,對得起你的祖先嗎?」
「對得起!李大俠為人處事很有分寸,他殺的人都是十惡不赦之徒,我知道,你是因為你母親和哥哥被殺而要復仇,可是你沒想想,他們害了多少人?」
「你真不想活了?」
「人哪有不想活的,但如不義而活,不如全義而死。」
「你」
小蝙蝠道:「你娘說過死在她手中的好人約二十餘人,你可曾為那二十餘個好人的父母、兄弟及妻、子們想想?他們是無辜的呀!」
岳慧怔了一會,道:「你這麼說,我可要走了!」
「你去吧!遠遠離開北京,千萬別回來,告訴你,為滿人做走狗,下場都很悲慘,最近就有一位高手和李大俠成了朋友,不久之前他們還拼過命呢!」
「誰?」
「岳慧,目前我不能告訴你,相信今後走他這條路的人一定不少。」
岳慧道:「殺母弒兄之仇,不能不報,小蝙蝠,合該你的運氣不好,遇上了我,我真的要走了!」
「走吧!」
「你不後悔?」
「絕不。岳慧,當你有-天想通了,頓悟前非時,希望你能到我的墳上去澆一壺水酒,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岳慧真的走了,在院子里她又補上了一句,道:「小蝙蝠,你認為值得嗎?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岳慧,如果你不討厭我,就請為我解毒,要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傷害大好的生命。總是有干天和」
岳慧「哐啷」一聲帶上門走了。
小蝙蝠深深地吁了口氣,道:「完了!死定了!李大俠,我為你而死,沒有什麼遺憾的,可惜的是……岳慧並不重視我對她的這份感情……而她也不相信母、兄之死是循環報應……」
頓了一會,又道:「算了,趁我尚能走動……我要再去勸勸師兄……」
正要下炕,人影一閃,岳慧又站在炕前,冷冷地望著他。
小蝙蝠一愕,道:「岳……岳慧,你怎麼又回來了?」
岳慧不出聲,她以為像這種忠誠良友,死而無憾的人,真是世上少見,李夢帆若是隱惡揚善之輩,絕不會交到這種朋友的。
小蝙蝠註定了岳慧道:「岳慧……也許你怕我解了毒找你報仇,所以要回來殺了我,以絕後患吧?」
「你怕了?」
「我說過,死在你的手中絕對無憾,只希望你能覺悟,害人者人恆害之,我仍要告訴你,你的親人死得不屈,甚至他們尚有餘辜。大妹子,你要殺就動手吧!」
小蝙蝠閉上了眼睛。
小蝙蝠,你要是真的喜歡我,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當眾說髒話占我的便宜?」
「大妹子,你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他們喜歡一個女人,有的人是猛追硬上,有的卻正相反,反而去逗她,惹她生氣,這種男人(或女人)大都有點自卑……」
岳慧一怔道:「你為什麼要自卑?」
小蝙蝠黯然道:「因為我是師門最沒出息的一個人」
「可是司徒哲是你的大師兄,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
「是……是的。」小蝙蝠突然大震,驚聲急問道:「大妹子,你……你怎麼知道家師兄是司徒哲』」
岳慧道:「我豈止知道這個,還知道司徒哲已在危險之中,隆貝勒和姦相和-派出了大批高手去捉拿他。」
小蝙蝠大驚,猛坐了起來道:「岳慧,這是真的?」
岳慧冷冷地道:「你是快死的人了,我騙你幹什麼?我剛才說的大秘密,就是指這件事的。」
小蝙蝠道:「岳慧,如果你能遲半個時辰殺我,讓我設法去救家師兄,我將永世感激你。岳慧,家師兄絕對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為什麼?」
「因為他要是死了,一件大陰謀將死無對證,果真如此,那將是天理淪亡。岳慧,我相信你不是心地狠毒的女人,你能成全我嗎?」
「是不是去找李夢帆?」
「是的。」
「這」
「岳慧,也只有他能救我師兄……」
「好!我答應你,給你解藥,但他救了你師兄后,我仍要殺他。」
「他是救我師兄弟的恩人,我怎能讓你殺他?」
「他救了你的師兄,也就等於報了他的恩,因為你師兄死了,就坐實了他雕刻出浴圖影射太上皇的醜事,所以你只要通知他去救了你的師兄,你已經不欠他的情了,因為像他那種人,名譽重於生命……」
小蝙蝠本不同意,但事已緊迫,只好先應付著道:「我答應你,快給我解藥。」
這是一個混亂的場面。
鄒季春已負傷。
霍大年、林崇及童家兄弟合擊,也是平手之局。折騰了百餘招難分高下,司徒哲一想起揚名立萬,壓倒李夢帆,就精神百倍。
但一邊還有個隆貝勒,手中有「烈火」寶刀。
為了避免司徒哲的同黨來援,隆貝勒道:「請四位退下來!」
霍大年等知道,這多少有點取巧。以隆貝勒的身手,不須取巧,大致和司徒哲差不多,可是今夜絕對不能再讓這個關鍵人物逃脫。
當然,隆貝勒也不能在三五十招內得手。
上次斷劍之恨,使得司徒哲的鬥志更亢奮。
在「烈火」寶刀的狂攻下,司徒哲居下風,但「八臂雷公」的技藝的確不凡,一時尚不致落敗。
「啪!啪!啪!」連擊三掌,這是暗號。
四周屋頂上突然探出一干人頭,且箭已上弦時,司徒哲略一分神,「嗆」地一聲,長劍又被切斷。
這次斷得多,剛好一半。
以這半柄殘劍來對付「烈火」寶刀,那就相形見絀了。
況且司徒哲又是疲兵。
其實最大的危機仍是他的鬥志。
司徒哲自發現四周百餘神箭手后,即難以聚精會神,不一會,殘劍又斷了一截,連柄在內,已不足尺半了。
鬥志一失,即不可收拾,肩上被砍了一刀,接著被掃了一腳,倒下時,「烈火」寶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俗語說:出多大的風頭,栽多大的跟斗。
司徒哲此刻忽然體會到,揚名立萬而達到李夢帆那種境界,實在太不容易了。
現場上的人撤退極快。
今夜很順利,一切都依計而行,漆九這下子可神氣了。
幾乎不到兩盞茶工夫,李夢帆、小蝙蝠以及駱、胡及蒙面的哈玉趕到,卻撲了空。
當然,一看血漬及雪地上打鬥的足印,即證明小蝙蝠的消息正確。
「李大俠,糟了!咱們來遲了一步!」
李夢帆道:「快!我們追下去,分兩路,一路追向隆貝勒處,一路向和-處……」
由紛雜的足印看來,人是到隆貝勒府中去了。
李夢帆當機立斷,交待駱、胡等人監視隆貝勒府前後,勿讓他把人(或屍體)弄走,他自己則去了神力王府。
時已三更剛過,王府中一片寧靜。
偌大的深宅大院,非但屋宇重重,千門萬戶,陌生人會迷失其間,就是院牆,也比一般民房高出一倍。
李夢帆來到籤押房附近,就被查猛發現。
「什麼人?」
「王爺在么?我是李夢帆。」
查猛忙抱拳道:「原來是李大俠。王爺在廳中。」
「煩請查猛兄通報-聲-一-」
「李大俠請跟我來吧!王爺最近常提起您,怪您不常來和他聯絡呢!」
李夢帆動容道:「王爺不避閑言,我卻不能不為王爺著想「這也是實情,可是正因為您自重自愛,王爺才不管閑言閑浯。」
到了大廳,不等通報,李夢帆入廳,就要行禮道:「草民李」
神力王玉珠忙道:「得了!得了!怎麼又來這套呢?坐吧!我還以為你把我玉珠給忘得一千二凈了呢!」
李夢帆道:「王爺,實不相瞞,我有急事相求」
「什麼事?坐下再說也不遲!」
「這事十萬火急,真的司徒哲已落入了隆貝勒及和-手中,請您立刻阻止他們殺人滅口,也要提防司徒哲被他們擊成重傷,而忘了記憶」
「哦!真有這回事兒?」
「是的。」
玉珠道:「你說司徒哲在什麼地方?」
「在隆貝勒府中。」
玉珠想了一下,喝道:「查猛,備馬跟我一起去,另外速派人到兵部去借調兩百名火銃來,遠遠地監視著隆貝勒府。」
「喳!」
玉珠去得夠快,但隆貝勒防了他這一手,像是剛在炕上睡覺醒來似的,衣扣還沒完全扣上,匆匆進大廳,道:
「王爺吉祥……」一看玉珠的冷森目光,連忙拜下。
但玉珠冰冷地道:「隆貝勒,這大禮我實在不敢當,請起!」
「王爺深夜蒞臨寒舍,又有什麼差遣」
玉珠道:「把人交出來。」
隆貝勒惶惑地道:「王爺,什麼人?」
「司徒哲。」
「司……司徒哲?」隆貝勒攤攤手,苦笑道:「您這不是和我開玩笑嗎,司徒哲早已經死了,您向我要人,這……這……」
玉珠冷冷地道:「我過去把你低估了,想不到你還真會演戲,我問你,你剛才帶著人上哪兒去了?」
「王……王爺,剛才我在睡覺……」
「胡說!」
「是真的,王爺蒞臨,屬下叫醒了我,順便告訴我,接到密報,說是亂民李夢帆隱伏在某民房中,屬下們來不及叫醒我就去了,結果撲了個空。」
玉珠「哼」了一聲,但他內心不由不暗暗佩服他的謊言,編得這麼快。
由於他們去抓司徒哲的現場上沒有外人,他的這套謊言就能暫時瞞過。隆貝勒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儀錶也不俗,卻是鷹視狼顧,年輕而堪稱奸雄。
他事先已有準備,除了在打鬥的現場上暴露了身份以外,來回在路上都不同行,而且曾易容化裝。
玉珠道:「我有可靠消息,司徒哲落在你的手中,而且告密的人還是你身邊的」這當然是詐他。
隆貝勒吃了一驚。
但他隨即道:「如果你把人交出來,既往不究,我一肩承當,把出浴玉雕事件平息下來,反之,你可要琢磨一下。」
隆貝勒雖然吃驚,卻也知道玉珠是在嚇唬他。
總之,事已如此,他不能不承認,又道:「王爺,謠言實在太可怕了,你怎麼會相信這些流言中傷」
玉珠大聲道:「造謠某某人雕刻出浴圖,才是流言中傷,隆貝勒,你敢讓我搜嗎?」
隆貝勒知道玉珠手中沒有證據,卻可能有人走漏了消息。不過泄密的人決不會是他貼身的親信。
這小子的確厲害,臉色一肅,道:「珠王爺,你是王親,我也是國戚,我敬你的文武全才,可不是怕你,按我們大清律法,要搜有爵位的府邸,至少要宗人府的認可及書面同意……」
的確,隆貝勒在宗人府職位不高,卻懂這些。
玉珠猛一拍桌子,怒道:「大清律法雖有這些規定,但特殊事件也可以例外,我搜了你,你又能怎麼樣?」
隆貝勒知道,這時來硬的,他是十之八九必搜,但要是明顯著心中有鬼,他也會搜,可真進退兩難。
隆貝勒只得道:「王爺要搜,我不敢擋駕,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事兒得找個地方評評理,這且不談,王爺,你是認定了這兒有個司徒哲是不?要是搜不出來,又該怎麼說?」
這可以說軟中帶硬,硬中有軟,珠王爺知道,搜了要是沒有,就不好交待了。
可是他和隆貝勒不同,他是龍子,隆貝勒卻遠了一層。
也可以說,在登龍的順序上,他要是排第五、六或第七、八位,隆貝子可還差上一大截呢!
玉珠為難了。
搜,不是件容易的事,宅第太廣闊,不是三五個人一時搜得了,必須派出大批人手,同時搜查才有用。
要不,搜東跨院時,他可將人藏到西跨院中。
搜完了東跨院,他又可將人技巧的弄回東跨院來。
但要在深更半夜一下子調動百十人之眾來,要是搜不到什麼,玉珠自己豈不是要下不了台?
倒不是宗人府的承諾問題,他可以立刻找老宗令(宗室年高望重者充之)要一紙搜查令,只怕擔個「仗勢凌人」之名。
「隆貝勒,你不必賣弄聰明,即使你殺了真的司徒哲,只要我進一步搜集證據,仍能使你伏法」
「王爺,我實在不懂……你叫我說什麼?」
「我不妨告訴你,司徒哲還有個師弟在,你一定也不會放過他,他還有師弟數人,另外,他還有一位名聲響亮的師父『八臂雷公』焦君實,你也能殺了他嗎?何況,司徒哲的朋友還很多,隆貝勒,你們這一套可以收起來了。」
隆貝勒這時是過河卒子,有進無退,道:「王爺,聽你這麼說,就像我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似的,這……這叫我怎麼說?」
玉珠向巴爾札使了個眼色。
巴爾扎是這四個猛護衛中粗中有細的一個,他略一想就懂了主子的意思,明搜不妥,可以暗搜,立刻趁眾人不注意時就走了。
在外面監視的李夢帆、駱、胡二總管、小蝙蝠、哈玉等,立即開始行動。
這時候,傅硯霜和邊玉姑也趕來了。
大廳中的玉珠,仍在拖延時間,希望暗搜的人能有所發現。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了!
巴爾扎入內,向玉珠暗暗的搖頭,表示一無所獲,玉珠心中明白,不得不帶著人向隆貝勒告辭了。
隆貝勒望著玉珠遠去的背影,不禁發出得意的陰笑。
已經是四更多了,在神力王府的小齋中,有李夢帆、傅硯霜,還有小蝙幅,四個人默默的對坐著了好半晌。
還是玉珠先開口:「小蝙蝠,這消息可靠嗎?」
「啟稟王爺,岳家父女本為隆貝勒及和-賣命,但自唐麗花死後,倍受冷落,死了三個人,隆貝勒只給一百兩銀子,且拒絕接見岳家父女,所以他們看穿了」
玉珠皺皺眉道:「既然岳家父女已不在隆貝勒的身邊了,岳慧又怎麼會知道這件十分機密的大事呢?」
「事後我也問過她,她說:『賊王』漆九對她說的,而發現司徒哲的人正是漆九,由於漆九對岳慧有非非之想,不免得意忘形,誇耀他建了奇功,將來定被皇家重用……」
玉珠點點頭道:「這不會錯了,不過隆貝勒很狡詐,依常情推斷,他會殺死司徒哲,除非有特殊原因。」
李夢帆道:「事不宜遲,必須儘快找到司徒哲,我已把玉姑安放在隆貝勒府內見機行事,這也是她自願的,自邊老被害,她一直想找機會復仇,這任務雖險,她說那兒宅深院大,她已換了旗裝,可以矇混一兩天。」
傅硯霜道:「這還不夠,因為玉妹一個人,畢竟不敢太接近隆貝勒,我以為容格格如肯援手,倒是一步有用的棋。」
玉珠道:「霜姐,玉容如果真有用,我求她必肯幫忙。」
硯霜道:「玉容格格說過,隆貝勒纏她很緊,她一直對這人不感興趣,而這次隆貝勒所以甘冒株連九族的大罪與和-合作誣陷李夢帆,說穿了還不是干吃醋……」
「對!我馬上去找福貝子及玉容格格,另外,我已派了十來個人在隆貝勒府邸四周監視,如果司徒哲在那兒,先把他弄出來。」
似乎一切努力都失敗了。
司徒哲失蹤,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玉姑在隆貝勒大宅中也沒有半點消息。
小蝙蝠又找到了岳慧,道:「岳慧,一切都晚了,但你我之約,我不想失信!」
「小蝙蝠,我不想害你了。其實我娘一生害人無數,我的兩個兄長也深受娘的感染,心黑手辣,過去我娘與我爹口角,我娘曾對我爹施毒呢!」
小蝙蝠一驚道:「夫妻間也來這一手?」
岳慧皺皺眉道:「所以,我是站在我爹這一邊的,不過李夢帆殺了我一家三口,我總是不能釋懷的。」
「岳慧,這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親人,如果不是,你一定也樂於看到這麼狠毒的人死去的。岳慧,我師兄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岳慧道:「我爹說,我們也要儘快離開北京,要不,也會受到連累。」
「岳慧,我總以為,若是讓隆貝勒及和-的陰謀得逞,那太不公平了,也太令人絕望了,你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能找到家師兄?他可能被藏在哪兒?
岳慧搖搖頭道:「這件事可能只有三兩個人知道,那是隆貝勒、『武醫雙絕』或是漆九三個人」
「噢」
「本來『武醫雙絕』是太上皇的御醫,但因他武功極高,隆、和二人不能不加利用,他們有的是銀子,俗語說:眼珠是黑的,銀子是白的。況且『武醫雙絕』又是一個有醫術而無醫德、唯利早圖的小人。」
小蝙蝠道:「岳慧,我這條命是李大俠救的,我不在乎為他賣命,如果此地事了而能僥倖活著,我一定要娶你」
他握住岳慧的手,她沒有大力掙脫。
其實岳慧對小蝙蝠極有好感,他的出身也不錯,「八臂雷公」焦君實在武林中也是頂尖人物,只是她父親絕不會同意。
手被小蝙蝠握緊,心頭狂跳,武林中的少女較為放得開,發育早,情竇初開,酥胸急劇地起伏。
小蝙蝠輕輕地擁住了她,她的嬌軀顫抖得更厲害。
小蝙蝠很懂得少女情懷,他適可而止。
岳慧道:「如能擒住漆九,用刑逼供可能有用,據傳發現司徒哲身份的正是他,他已是隆貝勒府中的侍衛副領班了。」
小蝙蝠把岳慧送到住處門外,直到她進入關上門后,他才離開,但走出不遠,突然聽到岳慧的驚叫聲。
小蝙蝠越牆而入,見岳慧抱屍悲鳴,死者正是岳松。
「岳慧,是誰幹的?」
「不知道……我回來時兇手已經不見了……」
「我想殺死令尊的必是隆貝勒及和-的人,你們父女知道不少的秘密,他們不能讓你們把秘密帶走。」
岳慧自然相信。
其實岳松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因不能當機立斷,馬上離開北京。而對方已有兩次想殺他們滅口,但都被李夢帆遇上而沒成功。
小蝙蝠安慰著她道:「岳慧,不要再哭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兒不能待下去了,快把令尊的遺體料理一下,離開這兒吧!」
岳慧咬牙切齒地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二人弄走屍體,買了口棺木裝殮.一切從簡。由於岳慧不想有求於李夢帆,就雇了幾名腳夫.抬棺到郊外草草埋葬了。
一家五口來到北京,不過數月光景,只剩下了她一個孤零零的少女,怎不令她傷心欲絕呢?好在小蝙蝠對她一片至誠。
一切料理完后,已是二更天了,原來住處已不能再回去了,也不便住客棧,只得到小蝙蝠的住處去將就一夜了。
當他們越牆而入,進屋點上了燈時,只聞「蓬」地一聲,一件十分沉重的物體自高處丟下,落在院中。
「卜」地一聲,小蝙蝠吹熄了燈,拉著岳慧蹲在炕前低聲道:「八成又有什麼兇險,我出去看看。你自後窗出去,在天壇前等我。廣「不!我要和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不要分開。」
小蝙蝠忙輕輕地道:「岳慧,我的武功雖不高,輕功還可以,不是一流高手想抓住我是很難的,一旦你落在他們手裡」
「好吧!要小心!快去找我,要是三更還沒到,我就回來找你!」
「就這麼辦,快去!」
岳慧道:「奇怪,怎麼沒動靜呢?」
「你不要管,快走吧!」
岳慧走後,小蝙蝠又停了一會才來到院中。
一具屍體仰卧在薄薄的雪上。
小蝙蝠陡的一驚,他幾乎已猜到這屍體是誰了?
火摺子一晃燃起照了一會,小蝙蝠全身猛顫,撫屍大哭:「啊!師兄……你死得好慘……師兄……是誰害寸了你……我定要找到這個兇手……」
李夢帆剛從王府回來,駱、胡、哈玉等人卻沒同來,現在每個人都急得團團轉,知道司徒哲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卜」地一聲,一塊小石頭破窗紙而入,小石頭上包了一片小紙,上面寫:「司徒大俠的屍體在他原住處院中。知名不具。」
這是誰告密的?
所謂「知名不具」又何曾知名?
當然,也可能是敵人的障眼法,但又不能不去看看,立刻留下一張紙箋。熄了燈徑奔司徒哲的住處。
小蝙蝠還在哭,李夢帆在屋面上已看出這屍體的衣著和身材正是司徒哲,果然是他的話,白忙一場,罪名坐實,死無對證,今生永遠也洗刷不了冤情了。
「小蝙蝠,死者真是司徒大俠嗎?」
小蝙蝠道:「正是。」
「怎麼發現的?」
「剛剛我回來,在屋中聽到『蓬』地一聲……」小蝙蝠抹抹淚水道:「李大俠,進屋裡來再說吧!」
二人人屋,小蝙蝠在李夢帆耳邊說了幾句話。
李夢帆大聲道:「小蝙蝠,我一定要找到兇手,為令師兄報仇!」
小蝙蝠道:「岳松也被殺了,不知誰下的毒手?」
李夢帆一震道:「噢」
「我剛和岳慧葬了岳松返回這兒,就發現了師兄的遺體,因此,叫岳慧到某處等我,因為這兒也不安全。」
「對!你去吧,別讓她久等了!」
「我把她安置好了,馬上回來料理後事。」
小蝙蝠一走,李夢帆不久就聽到了聲響。
但他鎮定得很。
反正他們不來,他也會去找他們的。
一會,衣袂破風之聲卒自院中-
有人道:「李夢帆,出來吧!」
「是誰?」
「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夢帆施施然來到石階上一站,院中這人約四旬左右,紫臉膛,一頭黃髮有如一團烈火,兵刃是外門的撾。
李夢帆心頭微震,他並不認識大內供奉齊鳴九,卻聽說過他的外門兵刃是撾,這是不足為奇的,司徒哲一死,對方可以明目張胆地全力圍捕他。
就是玉珠.王爺的庇護都未必有用。
李夢帆冷冷地道:「原來是齊大俠。」
「不敢,吃六扇門的飯,『大俠』二字實在不敢當,上面也知道李大俠號稱天下第一劍,武功蓋世,所以不得不委屈我們二人」
「還有一位?能和齊供奉一道來的,想必也是顯赫一時,名震京華的人物了?」
一人倏然飄落,竟是一代名醫「武醫雙絕」江帆。
李夢帆忽然大聲敞笑了起來。
齊鳴九一怔道:「你笑什麼?」
李夢帆仍笑著道:「這的確出乎李某的意料之外。一位御醫,一位供奉,看來清廷把我高估了,居然派了二位來。」
江帆道:「李夢帆,我們可是相識的,你也不必說風涼話,我們兩個的臉皮夠厚,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祿,就得豁出去,你要是不想碰這份運氣,就讓我們用四抬大轎抬你進宮,死活的成算各有一半,如果在這兒擺上,成算就沒有那麼多了!」
李夢帆道:「我不想趨炎附勢,就在這兒碰碰運氣吧!」
齊鳴九的撾加上江帆的眉刀,這是李夢帆的一個關頭,儘管劍氣綿密,光網氤氳,劍罡如汪洋海底暗流洶湧,可是對手是空前曠世的人物。
撾是外門兵刃,怪兵刃就會配以怪招,走的是剛猛中帶著詭譎的路子,勁風一道道一圈圈形成的鋼箍,一直想箍住像大霧中一支飛箭的李夢帆。
刀的種類很多,有大砍刀、斬馬刀、腰刀、桿刀、朴刀、鉤刀、折刀、三尖刀及匕首等,但江帆用的是眉刀。
這種刀很俏,以輕靈飄忽為主,用這種刀的人,大多是招術精奇,輕功高絕,而個性險詐之輩。
它有點像波斯刀。
他們兩人不大相信,以他們的合擊不能在百招內得手。
李夢帆卻以為,一百五十招內不能傷其二人之一,就表示師門的劍術他尚未得到七八成,當年他的師父獨接三個絕世高手,在一百五十招內傷了二人。
但齊、江二人越打越勇,一個是被派出的壓軸主角,一個是太上皇的御醫,客串出手,年齡加起來大約在一百一十歲以上。
而李夢帆還不到三十歲。
李夢帆雖然以為一百五十招內應傷其一人,但他遇上的卻是不但武功高強、經驗也十分老到的人物。
李夢帆像霧中的箭或光浪的織布梭子,人劍彈射、曲張、掃刺、升降,無不是在幾乎不可能穿過的刀、撾夾縫中瀉過去的。
熟能生巧加上過人的視覺,使一串串的刀芒、一疊疊的撾影和一片片的劍幕被撕裂或戳破。
由幻而真,由真而幻。
一陣陣冷森森的刀芒劍刃,就在似假還真,似真還假中落定了。
三丈方圓之內已不見半點殘雪,已被凌厲的勁氣刮到三丈之外去了。
似乎齊、江二人也知道百招內未必能得手。
李夢帆也以為,一百五十招傷其一人也沒有把握了。
以二對一,老臉皮已經夠厚夠韌的了,如果二對一仍不能勝又怎麼說?這念頭無形中振奮了他們的鬥志。
就在這時候,危機一寸一寸地接近了。
就在江帆沉喝聲中,二人只攻不守之下,進入了決定性的一刻,一條人影如鬼魅幽靈自屋中射出,頭面上有黑絨線「把頭擄(天不冷可折起戴在頭上,冷時擄下到脖子處,只露出雙目),這種帽子北方才有,是防凍壞耳朵用的。在猝不及防,出手如電之下,一劍刺中了李夢帆的左肋。
這人來得太快,也太意外了,任何人都會相信,以齊、江二人聯於對付李夢帆,就不該再有花招,也不必再有花招。
可是剛才江帆大喝一聲二人只攻不守,即為暗號。
總之,他們絕對不能空手而回。
在對付李夢帆來說,不空手而回,就必須不擇手段。
李夢帆知道,這人的身手可能比齊、江還高,卻不以真面目相見硬拼,莫非過去見過?或是熟人?
他感到劍尖已深入他的左肋三寸有餘,急忙「移腑挪臟」,同時施展「大隱身法」,「格崩」一聲,怪客的劍尖斷在他的肋骨縫中。
而齊、江二人的撾和刀,也幾乎同時遞到……
這怪客的一擊成功似在預料中,成功之後就不顧而去,似乎深信齊鳴九和江帆兩大高手對付一個肋骨中斷了一截劍尖的人,絕對十拿九穩。
這想法的確不錯,那截劍尖約三寸,插在左肋縫中,他以「移腑挪臟」之法,將內臟逼到右邊,使內臟不至受傷。
然而,這隻能持續短時間,而且也不宜劇烈活動跳躍。
但是,目前兩大高手在全力搶攻,希望在三兩招內以盡全功,又如何能不劇烈跳躍。
「大隱身法」是他的師門絕世不傳之秘,佛道兩家都有所謂「大隱隱於市」的精神,是集太極及瑜珈合研而成。
太極圖上半陰半陽,而陽中有一小圈為陰,陰中有一小圈為陽,表示世上萬物都因剛柔相濟,陰陽調和才能蔓衍下去。
而「大隱身法」,就是生生不息繁衍不絕之意。
儘管他施出了從未施展之「大隱身法」,受了傷,終是大打折扣,只是在十分危急時,這身法能堪堪自刀芒撾浪中勉強脫出來。
血已濕了他左邊一片衣衫。
劇烈的騰挪,使夾在肋骨縫中的斷劍像刮骨刀似地刮著,他幾乎能聽到「吱吱」聲。
他必須咬牙支撐,卻不敢期望他留下的那張紙箋會被駱、胡,以及哈玉等人及時看到趕來援手。
他只知道,一旦他倒下了,他將是個十惡不赦,欺君罔上,必須誅滅九族的叛逆,李家湮滅蒙羞,永無昭雪之日。
在隆貝勒府卧底的玉姑必然九死一生。
還不知有多少人會因他的死亡而遭遇危亡。
江、齊二人心頭驚駭,他們想不到李夢帆在身負重傷之下,居然仍能接下他們兩人十餘招,且身法怪異莫測。
只是,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江帆的眉刀有如雪山陡崩,當頭壓下,齊鳴九的撾有如毒龍出洞般,橫掃斜砸,即使肋骨縫中沒有一截劍尖,這壓力已夠他受的了。
不論是攻守或閃挪,身子總要做相當角度的扭折轉動,那劍尖在骨縫中奇痛鑽心澈骨,即使有「大隱身法」,也沒法靈活運用了。
這是他個人的感覺,但在江、齊兩個人來說,卻是羞怒萬分,人家在敵人身上留了一截劍尖離去,已表示以他們二人之力萬無一失。
但久戰不下,使得他們越打越寒心。
「嗤嗤」兩聲,江帆的眉刀在李夢帆背上劃了兩刀,衣屑紛飛,死亡的陰影在步步向著他逼近了。
但是,「天下第一劍」畢竟不凡,一劍挑開了齊鳴九的袖口,幾乎不可能的事他也做到了。
「李夢帆,跟我們走吧!」江帆道:「你就是有通天本領,也逃不過今夜。」
李夢帆道:「江帆,你的俠名得來不易,你要三思!」
江帆冷笑道:「江某做事,全憑隨心所欲,有利則往,無利而不為,你以為你很神氣,以你我而言,先走的必定是你!」
「唰」齊鳴九的撾,在李夢帆的大腿上擦過,褲子也裂了一道口子,肌膚也有擦傷。
李夢帆心裡明白,這樣下去必遭羞手,絕不能持久,立刻疾退二步,道:「慢著!」
齊鳴九道:「李大俠是聰明人,想必已經想通了,俗浯說: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
江帆道:「李夢帆,有話快說,你別想耍花樣!」
李夢帆暗運內勁,「卜」地一聲把那截劍尖逼了出來,江、齊二人這才知道上當,再次猛撲而上。
雖然劍尖出來之後,創口會流血,但不是血管處,流血也有限,李夢帆配以「大隱身法」開始攻擊。
江、齊二人全力夾擊,對方暫時可保平手之局。
就在這時候,駱奇、胡四海,以及蒙面的哈玉同時到達。
江、齊知道今夜這臉丟定了,幾乎都以「龍門三跳」身法,上屋而去,這份輕功就連李夢帆也不由暗暗讚歎。
「李大俠,你受傷了?」駱奇趕過來扶他。
「不要緊,喏!三位看那截劍尖……」李夢帆指著地上一截帶血的劍尖,道:「我在力戰江帆和齊鳴九時,一蒙面怪客!電射而下,一劍自后側刺中了我的肋骨……」
胡四海驚聲道:「什麼人會有這麼高的功力?」
駱奇道:「這人趁江帆和齊鳴九兩大高手合擊時施襲得手,實在算不了什麼,更談不上光明正大了!」
「不!」李夢帆道:「這怪客雖是施襲,我也敢說他的功力不在江帆或齊鳴九之下。」
哈玉道:「他為什麼一招得手就走了呢?」
李夢帆道:「這該分三點來說,第一、或許這人奉命來這協助,但卻和江、齊二人較上了勁兒,刺了我一劍,已幫了他們二人,以後的就交給他們二人了!」
哈玉等人連連點頭。
李夢帆道:「再說,這人蒙面出現,且不發一言半語,得手即去,而江、齊二人也不和他招呼,已顯示這人必是見過面的熟人。」
這說法,哈玉等人也認為有道理。
「第三、這人的身份雖然存疑,動手久了必然被看出來,或者,在江、齊兩人的身份來說,也不歡迎再加上一個幫手爭了他們的功勞去。」
「是的。」駱奇道:「這人必定是見過面的人,至少他認識李大俠,而李大俠也認識他。可是,這人是誰呢?」
哈玉道:「各位,這些話呆會兒再說,快點看看李大俠的傷勢,我這兒有刀創葯。」
李夢帆道:「不妨,我也有葯,最好回去先把傷口洗乾淨再敷藥,我先走一步,偏勞各位,把這具屍體弄走。」
胡四海道:「真的是司徒哲嗎?」
李夢帆道:「正是他,他的師弟已經證實了。」
李夢帆走後,三人在屋中搜索了一會,哪知再出來找那具屍體卻已不見了。
三人大奇,立即四下追索,也沒看到偷屍的人。
胡即海大罵道:「他奶奶的,還有偷死人的,可真是邪門兒呀!」
駱奇道:「會不會是李大俠順便帶走了?」
「不會的。」哈玉道:「李大俠既已走了,沒有理由折回來再弄走屍體吧?」
三人又找了一會,都認為是對方又弄走了屍體。
為什麼要這樣兒呢?當初又何必要丟在這兒?他們想不通。
但是李夢帆卻想得通。
三人返回,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