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追雲神乞」羅俊峰很早就起床,昨晚羅俊峰根本不曾合眼,自與鄭美惠分手后,思潮起伏,一種無名的惆悵,充滿腦腹。
「追雲神乞」雖問了好多話,但他只支唔地敷衍一下,終不能使「追雲神乞」滿意,當然他知道這位老弟一定碰到煩腦的事懷。
二人剛起床,羅俊峰就吵著要離開這裡,問他何故,他又答不出來,「追雲神乞」已從他的神色猜出一點端倪來。
只好答應立刻離開,但必須向主人辭行之後再走,羅俊峰當然無話可說,跟著老叫化向「百禽神君」屋室走去。
二人走出門,前面那塊多穴的地上,成千上萬的飛禽,各自低頭啄吃著穴內的穀粒,廣場周圍站立著二十來位壯漢。
二人哪曾見過這種場面,只見黑壓壓的都是飛禽,這時正是它們吃早飯的時刻,羅俊峰不禁脫口叫道:「『百禽神君』真是名副其實。」
「單憑這飼料也是驚人的啊!這老兒怎麼會有這種興趣,要是老叫化子我就是十隻也養不起呀!」
此時壯漢中走出一人,來到二人面前弓身作揖說道:「我家主人吩咐,請二位到他那裡一趟,小的這裡便帶路。」
說著雙手一送,領著二人繞過廣場,向那片竹林右側走去。
「追雲神乞」打量前面,見一片修竹的后側,有三間孤立的樹造房間,全部紅色油漆,非常醒目,似乎不像「百禽神君」修功之所。
因為武林人物修功之處,都是隱敝得無法讓人發覺,以免在緊要關頭,被外人所破而導致走火入魔的危險。
他那裡知道這正是「百禽神君」聰明的地方,他便利用了虛虛實實的武家妙諦,反而令人莫測高深,真是怪人怪癖。
不一會兒工夫,已來至紅屋門面。屋前一株樹上立著一隻純白鸚鵡,向倆人叫道:「請坐!請坐!」
二人不覺相顧一笑,隨著那位壯漢進門,一進門倆人頓覺眼光一亮,咄咄驚嘆,羅俊峰就像劉姥姥人了大觀園似的,一雙眼睛忙碌地東瞻西望。
只見滿室珠光晶瑩輝煌,在正門對著的封穴中,嵌著一顆碗大的夜明珠,珠光四射,再加上四牆藍、紅、青、綠的各色珠光,倍覺光輝滿室。
二人正在眼花繚亂之際,右側小房開處,傳來一聲哈哈大笑,走出「百禽神君」來,說道:「老叫化,鄭某怠慢之處,尚請原諒。」
「好說,好說,老叫化二人打擾一夜,現在特來告辭,治毒之恩,永銘不忘。」
「要走也等吃了早點再走,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羅俊峰覺得「百禽神君」今早好象變了一個人,昨日冷傲逼人,今晨卻溫和慈善,怎一夜之間,此怪全變了樣。
這也難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昨晚「百禽神君」自羅俊峰走後,獨自回顧前生,深覺自己生平為人居傲自負,獨裁專橫。
「追雲神乞」這時心中也嘀咕不已,不但沒有揣猜到「百禽神君」的心意反而懷疑此老另的詭計,這也是「百禽神君」平時不得人緣,無法取得於人之苦。
「二位既然要走,我也不強人所難,不過……」
「追雲神乞」看他這種神色,微微一怔,不由希望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問道:「鄭兄,你我未非泛泛之交,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
「老叫化,你是知道我個性的,若非事關人命,我死也不傾吐心話的。」
「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托你一件事,但不是我自己的事,是關於我女兒的……」
「哈哈!我道是什麼在大的事,原來是要我老叫化子做媒,這事好辦,老叫化對此倒是萬無一失。」
「不是那回事,你錯會我意了。」
「什麼?」
「是的!我說的並非我女兒的終身大事,而是她後事的問題。」
「喂!喂!鄭老兒,你別拿我老叫化開心啦!你女兒好好的那有什麼後事?」
「唉!說來話長,你知道昨天我接到一封信吧!」
「是的。」
「那是一張戰書,十二年前,我不慎在魯東誤殺一名強賊,十二年後的今天,就是我埋首之日,我死並不足惜,可慮的就是我那小女美惠,我想煩你在我死後,望能念舊交份上,照料小女,到我含笑九泉,決意結草-環。」
說首,眼眶結滿著淚水,但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追雲神乞」也不禁動容,忙問道;「到底是誰?莫非有三頭六臂,怎麼會使你變得如此畏縮?」
「老兄所言差矣,我鄭士永生平怕過誰來,若非大有來頭,我怎麼會如此懦弱,送信人是『飛龍幫』……」
「什麼!是飛龍幫?」
羅俊峰一聽「飛龍幫」三字怒火填胸,恨不得將飛龍幫一拼殺光。
「百禽神君」一瞥羅俊峰,然後緩緩說道:「今晨要來的是當今黑道中一等一的絕世魔頭,其中以獨眼魔恭超,陰狹鬼曹乞霖二人最為棘手,何況是還帶著二、三位綠林魁首,就連十二年前強賊之師活閻羅也聯袂而來,難道不令我心寒?」
「追雲神乞」一聽這話,一股冷氣直透背脊,尤其獨眼魔薛超,更使追雲神乞不寒而粟。
羅俊峰雖曾聞這些老魔來歷,但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心中反而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見到那人。
「百禽神君」見二人默不出聲,以為二人懾於對頭的厲害,而心存顧忌,於是笑說道:「老叫化,這檔事是沖著我姓鄭的,兩位不必介入淌這混水,望兩位在對頭來到之前,攜帶小女遠避,我就感激不盡了。」
「笑話!你把我老叫化看成什麼人,難道我是貪生怕死之徒?你的女兒我願照料,你的事我也要管。」
「百禽神君」搖搖頭苦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領就是!」
「追雲神乞」一聲狂笑,豪放地說道:「鄭老兒,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交友亦望危急伸手,你是知道我個性的何必令我掃興。」
「這樣說來,好意反而誤了你,那就煩請這位小弟,帶著小女先逃啦!」
羅俊峰挺身向「百禽神君」說道:「鄭前輩,晚輩雖學淺藝,但叫我逃命更非我願,我想,讓我也充充數,打個頭陣,也決不會讓你失面子的。」
「我這弟弟一定要參加一份,說句良心話,老叫化這位弟弟的武學,真是佩服的很,有他在,倒是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百禽神君」一聽老叫化竟叫為病少年「弟弟」並且言語之間,對少年的武非常敬仰,不由使「百禽神君」半信半疑。
「追雲神乞」看出他的心事來,笑嘻嘻地說道:「不可以貌取人,等上陣了就會知道的。」
羅俊峰被老叫化子捧得臉紅如火,「百禽神君」也訕訕地好不自在。
這時,一聲凄厲的怪嘯從前面傳來,從門前到「百禽神君」住所,少說也有三百丈遠,那嘯聲竟能滑越破風傳入可見來人的武功並非一般。
「百禽神君」一聽此音,臉色頓變,「追雲神乞」也不由發麻,只有羅俊峰神色如故,並不被嘯聲所動。
「百禽神君」知道此時危急燒眉,忙奔入屋內取出十年未曾動過的「霜雪劍」。出來時反鎖屋門,這時屋內傳來鄭美惠的叫聲。
原來「百禽神君」想將小女鎖在屋裡,不讓她出來,羅俊峰並不以為然,於是他向「百禽神君」說道:「老前輩,我看還是讓令千金一起出來,比較妥當,萬一我們不敵,也好帶她同逃,不然萬一鬼崽子放火燒屋,令千金就會白白葬身火海。」
「百禽神君」覺得有理於是反身回去打開室扉,從裡面叫出鄭美惠來,她已全聽到三人所說的話,知道前面來了強敵。所以不敢向往日那樣蠻橫頑皮,似乎預感著不幸即將來臨。
「百禽神君」見愛女如此,心中微感安慰,忙一打手勢,自己先穿門而去,「追雲神乞」、羅俊峰、鄭美惠三人相繼隨後追出。
這時前面嘯聲再起,把成千的飛禽,驚叫著四處飛竄哀鳴。
「百禽神君」四人,向發嘯處飛也似地趕去,其中鄭美惠的輕功較差,等她趕到時,前面已雙方二陣峙對站著,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百禽神君」落地之後,一看對方統共來了五人,品字形站著,「追雲神乞」一下就認出前排二位老者來,他低聲向羅俊峰介紹道:「右邊的那老兒,就是陰狹鬼曹乞霖,乃天山七鬼中老五,為人陰險毒辣,鬼計多端,左邊那位,單看他的尊象,老叫化不多介紹,你一定可以猜得出來的,這老鬼便是天字一號的老魔頭。」
只見「百禽神君」向著來人一拱做禮:「諸位光臨,寒捨生輝,鄭某迎接來遲,失罪,失罪。」
說著轉向前排左面站立的那獨眼老者說道:「薛師伯多年未見想不到您老風采依舊,愚侄這廂有禮了。」
前面那位獨眼老者,並不馬上回答「百禽神君」的話凌目逼人地的望了這邊四人一眼,手指羅俊峰,轉面向身旁陰狹鬼曹乞霖問道:「蔡幫主說的可是這小子?」
陰狹鬼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前輩。」
獨眼老者手指著「百禽神君」怒喝道:「永兒,他們是你的朋友嗎?是不是為你助拳來的?」
「百禽神君」看獨眼魔的神色,知道事情要糟,但他不因此畏縮,昨晚他已想開了,他緩緩地答道:「這位是『追雲神乞』趙哲,那位是空空叟的嫡傳羅俊峰,他們是我的朋友昨天才到但並不知道今天的事。」
「好呀!你倒會愛護起朋友來,想推得一乾二淨?老魔今天要不生擒他們,從此江湖上就沒我這人。」
羅俊峰哪見過這種咄咄逼人的話峰,對著獨眼魔喝道「好狂的口氣,憑你也配生擒少爺我。」
獨眼魔輕狂,羅俊峰何當不是更狂,他這一怒喝,使得所有在場諸人震驚,「百禽神君」及「追雲神乞」心中暗念:「要糟!」
對陣眾魔中,除了獨眼魔訕訕耳熟外,其餘四人均怒容滿臉,其中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竹林三狼老大九頭蛇吳武,首先暴喝一聲,越眾而出,罵道:「臭小子,看你乳臭未乾,竟說大話,來來來,大爺先割掉你的爛舌。」
說著一口魚齒刀直劈過去。
「住手!吳武。」
獨眼魔喝住九頭蛇,但為時已晚,那口魚齒刀已全力劈出,一時無法收招,看著堪堪劈到病書生身上時,也不見病書生怎麼動,九頭蛇吳武,一個龐大的身軀,突然被一股輕風摔出五、六尺遠,四腳了朝天,呻吟不已。
「好身手!」獨眼魔也不禁脫口叫好,除了此老魔外,其餘三人都不知道九頭蛇是怎麼被制的,不由得對病少年的武功驚懼不已。
此時,獨眼魔身後的竹林二狼,雙雙搶到九頭蛇身旁,扶起老大,退回原處,但卻狠毒的回瞥羅俊峰一眼。
羅俊峰像沒事一般,負手而立,嘴唇露出輕蔑得意的冷笑,但他心中已暗暗地決定著,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這裡作者想介紹一下來人,以免讀者著急。
來人中為首的獨眼魔。乃當今綠林道上,數一數二的魔王,現在年齡已逾百歲,與乃弟缺耳魔恭越,同稱厲山雙魔。
此魔遠在七十年前就名震綠林,三十年前在太華山頂一宇內二叟之一的柴樵叟碰到,結果被柴樵叟毀去一眼,江湖盛傳此魔在太華山埋屍。
不想三十年後的今天又出現江湖,一手「五毒陰風掌」巳練到爐火純青的至高境界,發掌時寒風森森,五丈之內植物變黃,柘枯萎而死。
前日羅俊峰在候馬祠所遇少女就是此魔唯一侄孫女,武功得此魔之五、六后又拜在白髮妖婆門下,故一出道就震懾武林,所以才有紅裳羅剎之稱。
與獨眼魔並肩站立的那老者是天山七鬼中老五,陰狹鬼曹乞霖,在七鬼中專司運籌帷幄,現在「飛龍幫」也掌握全幫財經大權。
武功在七鬼中是最弱的一個但鬼計多端,殺人不見血。
此次連袂硬闖「百禽居」亦是此鬼的計劃之一,他們並不全是惹事生尋仇而來,真正的來意就是欲并吞「百禽居」,擴張「飛龍幫」勢力。
與他們同來的三人,乃竹林三狼,老大九頭蛇吳武,老二生死判官陳榮豪,以及老三活閻羅曹希堯。
獨眼魔對羅俊峰的絕世武功感到驚奇心中思索著:「這小子,即是空空老兒的徒兒,武功雖能算得一流,但若真要和老夫交手,那不是以卵擊石,三十年太華絕價潛修,難道還不能統帥群雄?」
想著冷厲的嘴角露出得意自滿的微笑。向「百禽神君」說道:「永兒,看在你是父與老夫世交份上,在事情尚未弄僵之前,老夫想勸你幾句話。」
「當今武林,派系之爭益劇烈,『飛龍幫』幫主千面老者,廣納成名成志士,共扶大業,如冬本幫已為萬幫之尊老夫見於此,有心成全你為本幫效勞,此議深獲蔡幫主贊成,老夫此行就是專為你而來,至於你與曹希堯之間那殺徒之仇一筆勾銷。」
「百禽神君」自昨夜徹悟前非之後,已完全變了一個人,若早在二日前獨眼魔很可能說動他,今天太晚了,他聽了獨眼魔說完,毅然地回答道:
「師伯好意,愚侄只有心領,我已對恩怨看得非常淡,至於曹兄若要一報殺徒之仇,任隨尊意,我一樣接著就是。」
此時竹林三狼中老三活閻羅,平提蛇骨鞭,走到獨眼魔面前恭敬地請命道:「老前輩,在下願憑手中蛇骨鞭取下對方首級,替吾徒報仇。」
「且慢!老夫不信他敢違拗我的好意。」
說著向「百禽神君」怒喝道:「你真的不識抬舉?老夫向來言出法隨,那容得你反對!」
「追雲神乞」實在看不慣獨眼魔的專橫霸道,只見他冷笑一聲說道:「人家心意已堅,你何苦強人的難?」
「住口!憑你的武功還敢管老夫的事兒!」
獨眼魔說畢,身旁的陰狹鬼湊過嘴來,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陣。
隨見獨眼魔臉色傲慢,怒目也瞪了「追雲神乞」一眼,說道:「史村分舵毛舵主是你這叫化所傷?今天我要你還老夫一個公道。」
「鄭士永,老夫好話說完,你既然有膽承擔,可別怨老夫反臉不認人。」
說著示意活閻王放手報仇去。
活閻羅一聲怪嘯,蛇骨鞭憑空一抖,「叭噠」,響聲好不威猛。
「百禽神君」見活閻羅舞鞭而來,也就毫不猶豫地拔出「霜雪劍」來,神劍出鞘,一聲龍吟,藍汪汪青光,被陽光反射得刺目難睜。
活閻羅手中蛇骨鞭亦非凡品,乃采自百年以上毒蛇的骨,加鋼畏毒而提煉,成節與節之間用鋼絲牽著,平常寶劍無法損其皮毛。
活閻羅見「百禽神君」拔劍躍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暗中氣流丹田,力貫右臂,一招「毒蛇搶食」筆直地射向「百禽神君」。
「百禽神君」不慌不忙,微偏頭,長劍斜刺活閻羅腰部,一條蛇骨鞭,一把寶劍,剎那間,二人換過了三回合。
「百禽神君」斗過五回合之後,漸漸地不敢輕視對方,運氣貫臂,展開自創絕學「百禽劍法」,果然絕妙威猛,只見綿綿不絕的劍風勁力,立時化解了活閻羅凌利的鞭風。
十招過後,活閻羅敗象漸露,「百禽神君」不但劍法凌厲,精神也越戰越勇,照此情形不出五招,活閻羅就得當場出醜。
果然不出所料,正當活閻羅蛇骨鞭一招「穿雲取月」刺向「百禽神君」胸前「巨闕穴」時,「百禽神君」不但不躲反而長劍一壓來鞭。
「百禽神君」使出十成勁力,那條蛇骨鞭「叭噠」刺插地上,入士尺深,「百禽神君」借一壓之勢,順手長劍平揮掃向活閻羅咽喉。
活閻羅「呀!」驚叫一聲,藍汪汪的劍芒閃電般砍到,此時任你身法再快,也無法閃避,活閻羅只有閉目待斃。
驀地一聲暴喝,四道銀光電射而至,「百禽神君」長劍被震到失了準頭,劍尖往下一劃,活閻羅胸脯上劃下一道三寸深,一尺長的傷口。
活閻羅一聲慘叫,雙手壓住傷口,阻止汩汩的血流,但人卻暈過去,就在他倒下的同時,「百禽神君」面前多了二個人。
「姓鄭的,好狠的心腸,今日的事我倆不死不休。」
竹林三狼中老二生死判官陳榮豪咬牙切齒地說。
「百禽神君」一見來人,並不怎麼吃驚,只淡淡地回答道:「兵器無眼傷亡在所難免,那隻怪令弟學藝不精。」
生死判官陳榮豪,一對判官筆向「百禽神君」點去,筆挾勁風力時奇猛,「百禽神君」縱身一躍,避開筆風,凌空借勢,長劍出手下擊,「蒼鷹抓羊」猛向生死判官頭上削去。
「百禽神君」身子懸空勁道大減,二件兵器空中一碰,長劍被震得脫手欲飛,身體落地后也踉蹌地退了三步。
生死判官得寸進尺,雙手舞起萬道筆影,撲向「百禽神君」,「百禽神君」先機一失,處處受制,百禽劍雖然了得,但一時間要反敗為勝談何容易。
驀然,生死判官一聲怒吼,手中雙筆猛然向前急攻,眨眼間又攻了十招,把「百禽神君」逼退了一丈多遠。
「百禽神君」借著被逼的身子,往後再躍三步,猛一停身,暗換一口真氣,將數十年內功修行全數運及全身。
勁貫劍尖,長劍盤空微抖,招發風雲變色,朵朵劍花如急雨聚發,罩著生死判官,這是他拚命狠抬,也是百禽劍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
生死判官微覺一怔,判官筆也舞起一層筆幕,但在一怔神間先機已失,筆幕剛剛布成,「百禽神君」手中長劍已破幕侵體。
此時生死判官心存兩敗俱傷,左筆擋劍,準備失去一條左臂不要,右手判官筆疾如飛箭般,脫手射出。
「百禽神君」一瞥來筆,再想揮劍招架,已來不及,不由地聲驚叫:「完了!」
那知就在這生死間不容髮之際,驀間破空傳來一聲暴叱,一股勁道,卷塵打到,聲未到,前面已落下一位老叫化來。
「百禽神君」只覺兩眼一花,整個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勁風送出五尺之外,那支射來判官筆斜斜地從耳旁穿過。
生死判官自信這一手,定能收效,如今卻被人從中搗亂,自己一個身軀也不由自主地被來人勁風,推退四、五步才拿椿站住。
抬頭一看,來人竟是「追雲神乞」老叫化,滿腹怒氣,全遷怒在他身上,頓時殺機浮現,怒喝道:「臭叫化子,暗箭傷人算得那門好漢。」
說著手中余剩的一支判官筆,疾如流星般向「追雲神乞」「曲池穴」點來,二人一個空手,肉掌,一個判官筆狠命地斗在一起。
這時陰狹鬼見機不可失,趁「百禽神君」尚未恢復過來,立刻足一點,「餓虎撲羊」撲向「百禽神君」。
「百禽神君」猛一怔,縱身右避,堪堪避過一擊,陰狹鬼鐵鎚舞起呼呼之聲,「搜!」急逾流星般射到。
驀的一聲嬌叱,空中落下了一條藍影,藍影一入戰團,陰狹鬼吃驚地後退半步,「百禽神君」身邊出了一位美麗藍裳少女。
鄭美惠這一加入,馬上起了變化,「百禽神君」趁這瞬間運氣活血,長劍又舞起萬點劍星,與愛女合攻下去。
「百禽神君」展開百禽劍法,霜雪劍帶起砭骨冷風威猛異常鄭美惠手中玉環似靈燕般,圍著陰狹鬼隙縫點刺。
陰狹鬼連鎖錘忽長忽短,鎚頭圈環叮噹作響,聲音懾人魂魄震耳嗡嗡,鄭美惠這般內功造詣,每被那圈環響聲搞得心亂神迷。
只見「百禽神君」額角冒汗,長劍已不如先前凌厲,鄭美惠雖還能伺機阻擊,以長補短,但已不能像先前般配合得天衣無縫。
陰狹鬼似乎是逾戰逾勇,連鎖錘舞得呼呵風響,一會兒放錘遠打「百禽神君」,一會兒縮短近擊鄭美惠,把「百禽神君」父女兩人,逼得團團轉。
正斗得高興「追雲神乞」乘隙偷瞥「百禽神君」父女那邊一眼,陡地雙掌一沉,翻腕吐掌,集凝其力「玄天氣功」挾著狂風,浪濤般卷向生死判官。
生死判官見老叫化半路施出玄天氣功,不由心中又驚又怕,忙左手布起一層筆幕,右手運勁抵擋來勢。
就在「追雲神乞」得手的同時,「百禽神君」那邊也傳來一聲慘叫,「追雲神乞」回顧一瞥「呀!」一聲驚叫瘋狂地撲了過去。
羅俊峰更快,慘叫聲未停,他已阻立在陰狡鬼前面。
剛才那聲慘叫就是「百禽神君」,這時他已躺在血泊里,腹間破裂成一個拳頭大的洞,腸流血涌,看看已無法可救。
鄭美惠丟手跪抱著「百禽神君」的身體哭暈過去。
陰狹鬼手提著帶血的鎖錘,嘴掛冷冷的笑容,看似得意非常,羅俊峰氣極智暈,一聲凄厲長嘯,運足十成「混元罡功」,一聲:「老鬼納命!」雙掌猛推,噝!噝!勁風挾雷霆萬鈞之勢,往陰狹鬼胸前襲去,陰狹鬼反而單掌貫勁往來勢一迎,身體不退反進一步。
獨眼魔在旁一看陰狹鬼如此輕敵,急得叫了一聲「要糟!」糟字未落,迎面兩股勁風已在空中相遇,「轟隆」震天暴響,接著:「哎唷!」陰狹鬼一個龐大的身軀,像球般,震飛在三丈遠處,「叭噠!」整個身體摔撞在顆大石上,頭顱開花,腦漿四溢,死狀極為可怖。
獨眼魔瞥見病弱書生,一掌劈死天山七鬼之一,回看自己帶來的人,已二死二傷,慘敗得無臉再留下去,也無心斗下去,暗然地抬起頭來,向「追雲神乞」說道「今日就為止,已死兩人自有人出面報仇,老夫今日饒過你等一命,但已死二人屍體要你等妥善埋葬。」說著頭也不回地領著受傷的人,大步走去。
「追雲神乞」一聲冷笑,說道:「好個不要臉的老魔虧你這麼堂皇地下台,老叫化子有生之日,決為亡友報仇。」這引些話聲音很大,剛離去的獨眼魔一定可以聽到,並沒回頭,他要趕緊回幫與千面人魔做一次周密的安排,野心地計劃著如何去吞併所有武林各派。
「追雲神乞」又神色莊重地說:「人死不能復生,你應好好地把令尊所傳的武功,再加勤練,計劃報仇要緊,那霜雪劍乃你鄭家傳家之寶,你要好好保管,將來憑著劍盪群魔,責任如此重大,老叫化也想利用時間,閉室參修未完的玄天氣功,這其間想借貴居一間,你也應乘此機會多向我和峰弟討教幾手絕藝。」
鄭美惠一聽他們倆人要在此住,並向羅俊峰討教,感激地望了「追雲神乞」一眼,向羅俊峰問道:「真的嗎,峰哥哥你真的要教我,我太高興啦。」
羅俊峰那曾答應,只是老叫化做人情,看惠妹那般高興,他真不願拂她的意,於是笑答道:「我這點能耐那能教人,我看你還是向他討幾手『追雲手』才是真的。」
「他的『迫雲手』我也要學,但是他也要你傳我,不然我可不依你們……」鄭美惠扭著腰,撒嬌地說。
「哈哈!我說丫頭!放好師父不拜,幹嗎要學我叫化子三腳貓的東西。」「追雲神乞」笑著說。
「不來啦,你們倆人盡在那兒推來推去,嘴裡說的好聽,其實不教人就說一句得啦!何必這樣呢?」
「追雲神乞」瞥著嘴向羅俊峰說道:「看你這吝嗇鬼,你要真的不教,我老叫化回頭就走,教不教?」
羅俊峰真拿這叫化哥哥沒辦法,只好點點頭笑道:「教呀誰說不教,不過追雲手也不能藏私,我也向你討教。」
說著轉臉向鄭美惠說道:「惠妹妹,說真的我這點本事還資格說教,何況我倆年紀相差二歲,我怎麼好意思做師父,以後互相切磋就是了。」
鄭美惠一聽這才破啼為笑,一手拉著一個說道:「趙伯伯、峰哥哥,你們真好。」
「乖乖!還不快收起眼淚,哭個什麼勁兒,走!我們去看他們辦得怎樣。」
鄭家喪事在「追雲神乞」指揮下,很順利的辦完,費時約半個月,這期間鄭美惠素服戚容很難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笑容,她變了,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