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
成大威似亦知那毒煙厲害,大聲叫道:「目下形勢,那玉蛙已似如我等囊中之物,很快就可取到手中,用不著施放毒煙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人最是可惡,必得給他一點苦頭吃吃才是。」運集功力,辨聲認位,由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正待運勁打出。鼻息聞突然聞到一股異香,頓覺天旋地轉,一跤跌倒地上。
醒來,景物已然大變。自己正卧在一張褥榻之上,錦帳綉被,布設得十分華麗。
無法說出這是一間什麼樣的房子,四周不見天光,高燃火燭,照得滿室通明。靠壁間,陳列著一張木桌,放著一雙五瓶,瓶中插滿奇花,散發著幽幽清香。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準備挺身而起,哪知一挺之間,竟然未能坐起,這才警覺到,早已為人點了穴道,不禁暗嘆:「想不到我容某竟然不明不白地被人困於此地。」
忖思之間,突然門聲呀然,一個白衣少女緩步而人,直行榻前。
那白衣少女兩道秋波,凝注在容哥兒的臉上,緩緩問道:「你醒來很久了?」
容哥兒道:「剛剛醒來。」語聲微微一頓,道:「這是什麼所在?」
那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不管什麼所在,你不是休息得很舒服嗎?」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在下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白衣少女嗤地一笑,接道:「夠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此刻你已經為我們階下之囚,生死都難得主意,還提什麼頂天立地丈夫。」
容哥兒心頭火起怒聲喝道:「你們施展陰謀詭計,毒香、暗襲,天所不用其極,擒得了我,也非英雄行徑。」
白衣女冷冷說道:「你如再這般倔強,那是自討苦頭吃了。」
容哥兒喝道:「臭丫頭……」
只見那白衣女一揚右手,玉婉揮動,左右開弓,啪、啪兩掌聲,打了容哥兒兩個耳光。她落手甚重,只打得容哥兒雙須紅腫,嘴角間鮮血湧出。(LS:打的好,不知道利用環境的莽夫應該受此待遇!)
那白衣少女,卻故作悠閑之態,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緩緩說道:「大英雄,大丈夫,也是一樣的吃耳光啊!」
容哥兒雙目暴射出忿怒的火焰,怒聲喝道:「我容某人這次如若不死,日後見著姑娘時……」
那白衣女嗤的一笑,接道:「你的生死之權,完全操諸我手,你哪裡還有死與不死的自由。」
只聽那白衣女子笑道:「你身懷玉蛙,我們已經取去,傳說那玉蛙之中,藏有著一冊武功秘錄,雖只有數招武功,但卻是奇奧無比,只要你能說出開啟那玉蛙之法,我們取出中藏秘密,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了。否則,就砸碎玉蛙。」
容哥兒暗道:「此刻我停身之地,必然在那座石堡之下,就算黃十峰能夠趕來此地相援,只怕也無能攻入石堡,目下處境是只有自行設法,以謀自救之道了。」(LS:才想起來?!)
容哥兒心中思忖,當下說道:「不錯,那玉蛙之中,確然藏有秘錄,但如不知啟開之法,也是枉然,但不能砸它。」
白衣女道:「你說為何不能砸那玉蛙?」
容哥兒道:「那玉蛙如被砸壞,腹中機關自行發動,那秘錄亦將毀去。」
白衣女怒聲道:「哪有這等事,胡說八道。」
容哥兒道:「姑娘不肯相信,那就不用問我了。」言罷,轉過頭去,閉上雙目,不再理會那白衣少女。
一支滑膩的玉手,緩緩伸了過來,摸過容哥兒的臉。
容哥兒睜開雙目,冷冷說道:「在下既是被擒,早已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殺剮任憑姑娘就是。」
那白衣女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子,冷肅地說道:「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走,一是生回,一是死此。」語聲微頓,接道:「如是你肯告訴我那開啟玉蛙之法,立時可放你離此,家人團聚,母子再見;如是不肯講出那啟開玉蛙之法,量那一隻區區之蛙,也難不住人,終將被我們尋得啟開之法,不過,朋友,你將遍歷人生間最悲苦的慘刑之後,步入死亡。」
容哥兒劍眉聳動,欲言又止。那白衣女突的又展顏一笑,柔情萬種地說道:「現在,不用決定,你仔細地想想再說,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來瞧你。」言罷轉身而去。
只見她輕移蓮步,款擺柳腰,走得風俏至極。
容哥兒眼看那白衣女啟門而去,回手一拉,把門帶上。
幽暗的密室中,又剩下穿哥兒一個人。他開始用心思索對付眼下處境之策。
想了很久,仍是茫然無措,想不出一個辦法來。正自想得入神,突然呀然一聲,室門又開。
只見那白衣女手中捧著玉蛙,緩緩行了過來。
那白衣女行到木榻前,淡淡一笑,道:「容兄,這可是你的玉蛙嗎?」
容可兒仔細瞧了那玉蛙一眼,搖搖頭道:「不是。」
那白衣女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他認得出來,還是把那真的玉蛙拿進來吧。」
只見室門復開,緩步走進來一個青袍道人,長髯垂胸,左手執著王蛙,右手執著拂塵。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金道長。」
那青施人人拂髯一笑,道:「容相公的快劍,貧道早已有過見識了。」
原來,這道長正是萬上門行令堂主金道長。
只聽金道長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容相公,自那日水浮閣一見,貧道就懷疑到你的出身,幾經查證,果然不錯,目下令堂的安居之處,已為貧道查出,但貧道不希望驚憂到她。」
容哥兒吃了一驚,但表面上卻故作鎮靜地道:「知道了又能怎樣?」
金道長望著手中玉蛙緩緩說道:「敝上不願在此時此地和人衝突,因此,已決定今夜子時,撤離長安,此刻已是太陽下山時分,距我等離開長安的時光,不過兩三時辰左右,因此,貧道的時間無多,容相公也無太多的考慮時間。」
容哥兒道:「道長之意?」
金道長接道:「貧道之意是說,我等不能再拖延時刻了,因此,不得不鄭重相告,容相公如不肯說出開啟這玉蛙之秘,貧道為勢所迫,不得不使用非常的手段了。」
容哥兒望了那玉蛙一眼,緩緩說道:「開啟這玉蛙,非常簡單,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在未開玉蛙前,在下心中有幾點不解之疑,想請教道長,不知肯否見告?」
金道長略一沉吟,道:「那要看你問的什麼事了。」
容哥兒道:「那假冒成大威,把在下誘人一座巨大的宅院,虛情假意,把我安排在這裡,可是你們萬上門作的嗎?」
金道長道:「如是萬上門,那也不用如此多費手腳了。」
容哥兒道:「在下如非你們設計所擒,何以會落在你們手中?」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瞧你不要問了,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緩緩把玉蛙遞了過去,道:「快些說明打開玉蛙之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玉蛙乃是江大姑娘的偽造之品,如何能夠打開」口中卻道:
「在下雙手難動,如何打開玉蛙?」
金道長略一沉吟,伸出右手,解開了容哥兒雙臂上的穴道,緩緩說道:「記著,你此刻仍然無反抗之能,如生妄念,那是自討苦吃了。」
容哥兒舒展一下雙臂,果然已能夠伸縮自如,緩緩接過玉蛙,道:「道長請暫離此室。」
金道長雙目凝注容哥兒的臉上,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在下不願讓道長瞧到開啟玉蛙之秘。」
金道長淡淡一笑,竟然回身退出,順手帶上門戶。
容哥兒舉起玉蛙,獃獃望了一陣,暗道:「這玉蛙既是江大姑娘的偽制之品,如何能夠打開,此時此情,縱然肯實言相告,他們亦是不會相信,想不到為這一隻玉蛙,惹起如許的煩惱。」想到氣忿之處,隨手把玉蛙摔在木榻之上。哪知這一摔,竟然摔出了奇迹。只見那完整的玉蛙腹間,忽然裂開一個小洞。
容哥兒征了一怔,暗道:「糟了,那江大姑娘記得玉蛙,竟把真的交給了我。」
撿起玉蛙望去,果然見蛙腹之中,塞著一張便箋。
取出便箋,只見上面寫道:獨臂拐仙為人十分自負,雖取在賤妾之手,未必就肯心服口服,他雖和賤妾有約,不敢傷害容兄,但難免小施手段,迫容兄交出玉娃,但賦妾料想他對玉蛙,愛護備至。不敢稍有毀損之行,只怕又要容兄開啟。
賤妾估計容兄才慧,定然為會遣命周圍之人,離開此地,容兄因知這玉蛙乃賤妾份制,未必會心生珍惜,只要棄置於地,自可震破機關,如若不出賤妾預料,君此刻已有性命之憂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不論何人,如若發現這玉蛙是偽制之品,大失所望之下,大半要對我施下毒手,這江大姑娘,當真是料事如神了。」
繼續向下看,只見寫道:「如是此刻容兄四周無人,賤計得售,在這玉蛙腹中,藏有另一張珠砂錄寫的武功竅要,系賤妾親手筆著,內容是半真半假,深奧玄虛,諒那獨臂拐仙也難看出來,君持之,可以和他們討價還價了!切記此書。江煙霞容哥兒一口氣讀完函箋,心中暗道:「不睹此函,實難知江大姑娘之才,這江煙霞,定然是她的名字了。」
心中念轉,先把那封函箋吞入腹中,人口清甜,似是糖汁寫成,不禁心中一動,好啊!她連處境都日料想到了,我會把這函箋吞入口中。右手食中二指,探入蛙腹,果然扶出了珠砂寫成的一張黃箋。
容哥兒展開黃箋,只見上面寫道:「寶籍秘錄,珍重收藏。」
看了八個字,容哥兒已是忍不住,嗤的一笑,暗道:「好啊!只看這八個字,就叫不知內情的人,喜一個心花怒放。」
但聞呀然一聲,門戶突開,金道長面含微笑,緩步而來,說道:「開了玉蛙嗎?」
容哥兒迅快地把手中黃箋,放入口中,淡淡說道:「打開了。」
金道長兩道目光,投注在容哥兒的口中,緩緩說道:「閣下口內何物?」
容哥兒道:「玉蛙腹中的寶典。」伸手取過玉蛙,托在掌心之上。
金道長目光一掠,玉蛙果然已經打開,不禁臉色一變,道:「閣下萬一失神,把那秘典吞人了腹中,在下豈不要砍去閣下的內腹,覓取寶典嗎?」
容哥兒道:「在下如是把寶典吞人腹中,定會先予嚼碎,縱然破我之腹,也難取得寶典。」他口中含物,說話不清,但那金道長卻能聽得明明白白。
金道長揮手一笑,道:「年輕人,如非我等相救,此刻你早已死對無存了,我要奉勸閣下幾句,遇事要三思而行,你要估量一下,死亡和寶典。孰重孰輕?」
容哥兒道:「在下縱然獻出寶典,只怕也是難保性命,既然難免一死,何苦留下這秘笈害人?」
金道長道:「貧道擔保閣下交出寶典之後,可以平安離此,隨身之物,一併交還。」
容哥兒道:「在下如何能通道長之言?」
金道長臉色肅然,道:「貧道二向是許諾千金,出口之言,絕無更改。」
容哥兒緩緩說道:「貴上可在此地?」
金道長道:「閣下要見敝上嗎?」
容哥兒道:「不錯,我要親見貴上,讓他親口許諾,放我平安離此,才肯交出寶典。」
金道長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不肯信任貧道了?」
容哥兒道:「非是在下不肯信任道長,實因情勢變化難測,萬一道長做不了主,在下屆時抱怨道長,也是枉然了。」
金道長沉吟一陣,道:「好!貧道先去請教敝上,看他是否願意見你,再來答覆閣下。」
容哥兒道:「如若他希望得此寶典,萬無不見之理。」
金道長不再答話,轉身而去。
容哥兒直待金道長離開之後。才張口吐出黃箋,握在手中。心中盤算著應對之法,和脫身之策。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久,金道長才轉回室中,道:「敝上此刻無暇接見閣下,但已授權貧道。」
容哥兒接道:「不要緊,在下可以等待。」
金道長冷冷說道:「那要明日午時之後,你要多等十個時辰。」
容哥兒道:「這倒不用道長操心了。」
金道長無可奈何的望了容哥兒一眼再次退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兩個容色秀麗的青衣少女啟門而入。
容哥兒目光一掠二女,只見二女面目肅冷,嬌艷的粉頓之上,似是罩了一層寒霜,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年輕輕的,怎的神情之間,如此冰冷。」
只聽左面少女冷漠地說道:「你是容相公嗎?」
容哥兒道:「正是在下。」
「你請求金道長要見萬上?」
容哥兒道:「不錯。」
左面少女道:「現在,可以動身了。」
容哥兒緩緩說道:「兩位姑娘想是四燕中的人物了?」
二女相互望了一眼,齊聲應遵:「不錯。」
容哥兒道:「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左面少女道:「你這人不覺問得太多嗎?
右面少女接道:「告訴他也不妨事,她叫金燕,我叫玉燕,行了吧!起來走啦!」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行,我全身除雙臂之外,都被點了穴道,難以行動。」
金燕回召望了玉燕一眼,道:「過去解開他身上穴道。」
玉燕心中似甚不願,但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緩步行近木榻,掀開棉被,拍活容哥兒各處被點制的穴道。
容哥兒挺身而起,長長吁一口氣,笑道:「多謝姑娘了。」
王燕冷笑一聲,道:「哼!不知死活,一個被擒捉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出得室外,是一道狹窄幽暗的走廊,二婢一前一後,把容哥兒挾在中間,行約三丈左右,突然向一側折去。一陣涼風迎面吹來,使人神情為之一爽。
抬頭看去,天上星光隱隱,約有二更時分。
金燕緩步而行,進入了一座花園之中。但覺花氣芬芳,撲入鼻中,暗淡星光下,隱隱可見荷地正中的小亭下,端坐一人。
金燕行到荷地旁邊,停了下來,理了一下散發,整整衣衫,屈下一膝,高聲說道:
「小婢金燕,見過萬上。」
荷池小亭下,傳來一個低微得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道:「那姓容的帶來了?」
金燕道:「帶來了,恭候萬上示下。」
那聲音又傳來,道:「好!你要地上來,給我答話。」金燕應了一聲,回頭對容哥兒道:「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來。」
容哥兒道:「就站在這裡說話。」
金燕道:「不錯,萬上耳目靈敏,你站在這裡說什麼都可以聽到。」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這個丫頭,也難以作得主意,倒不如直接對那萬上說了。」
當下高聲道:「容某有事求見,不知可否賜予接見。」
半晌之後才聽那荷池中傳過來萬上門主的低沉聲音,道:「你可是想過荷地,到這座養心亭來?」
容哥兒道:「在下有幾樁請教之事,不便高聲呼叫。」
萬上門主道:「什麼事?先說給我聽聽,如是些微小事,那就不用談了。」
容哥兒道:「關於玉蛙腹中之秘,和那金鳳門,以及獨臂拐仙。」
萬上門主道:「好!你過來吧!」
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停身之處,相距那養心亭至少有兩文五六的距離,四面又無可通之橋,估計自輕功只怕是很難一躍而過,不禁為之一呆。只見金燕手中舉起一塊木板,說道:「你武功恢復了嗎?」
容哥兒道:「恢復了。」
金燕道:「如若讓你在中間借一次力,是否能躍登亭上?」
容哥兒道:「那是綽有餘裕。」
金燕道:「好,你留心了。」一抖玉腕,手中木板飛出,落飄在一丈開外的水面上。
穿哥兒縱身而起,腳尖一點水面木板,借力躍登亭上。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披黑色披風,頭戴連坡大草帽的人,背東面西,端坐在一張木椅上,自己正好落在他的背後。
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還未來得開口,那人已搶先說道:「先把那玉蛙腹中取出秘錄交給我。」
容哥兒心中暗道:「反正那是江煙霞錄記的假本,交給他也不要緊。」手握黃箋,說道:「好!不過,我要先了解你的身份,你可是萬上門主?」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不錯,此時此情,你難道還不信我的身份?」
容哥兒道:「在下不得不慎重的多問一聲。」緩緩遞上黃箋。
萬上門主頭不迴轉,只緩緩把手伸了過來,接過黃箋。但卻未展閱,說道:「你的膽子很大。」
容哥兒道:「什麼事?」
萬上門主道:「那玉蛙腹藏的寶典,是一本小冊子,你給我的卻是一張摺疊的素箋。」
容哥兒道:「此物從玉蛙腹內取出,是真是假,在下也無法辨別。」
萬上門主冷森的輕笑一聲,道:「你騙得他們,但卻騙不過我,不過,量你也沒有偷換玉蛙中秘典的本領,必是金鳳谷的大小姐的傑作,我猜得對不對?」
容哥兒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
萬上門主道:「你可是覺得很驚奇吧?其實,是她少算了我,只想到對付獨臂拐仙,沒想到這玉蛙會落在我的手中。」一隻手臂伸了舉采,接道:「還給你吧!再裝回玉蛙腹中,也許還可以救你一次性命,騙騙那獨臂拐仙。」
容哥兒疑目望去,只見兩個纖細的手指,夾著那張黃箋。
這是個很尷尬的局面,沉吟了半晌,還是伸出手去,接過了黃箋,收入懷中,心中暗暗道:「這人之能,看來是不在那江大姑娘之下。」
但聞萬上門主冷冷問道:「我只要問你一句話,你要據實回答。」
容哥兒道:「什麼事?」
萬上門主道:「那江大姑娘是否已有爭霸江湖之心?」
容哥兒暗暗忖道:「這話她倒是說過,但客某是何等人物,豈可轉話。」當下說道:
「這個在下不知。」
萬上門主突然回過臉來,兩道森寒的目光,一直逼現在容哥兒的臉上,冷冷說道:
「那江大姑娘的性格,我十分瞭然,她如對你毫不關心,絕不會費盡心機,為你造出這隻假的玉蛙。」
容哥兒暗道:「好厲害的萬上門主!」口中卻緩緩接造:「江大姑娘是否有逐鹿江湖之心,在下實在不知。」
萬上門主冷笑一聲,道:「你要見我,就是想說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嗎?」
容哥兒道:「那金道長要我開啟玉蛙,交出寶典,在下信他不過,故而求見萬上。」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見我用心何在?」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半天這不出個所以然來。
萬上門主冷然一笑,道:「你可是認為見我之後,交出這假的寶典,倉促之下,我無暇辨出真偽,就可以放你離此是嗎?」
容哥兒道:「萬上多心動了,在下並無此心。」凝目望去,只覺他臉上肌肉僵硬,一片冷漠,瞧不出一點表情,心中暗道:「這人怎生長了如此的一張怪臉。」
他的臉並不難看,只是怎麼看也不像一張活人的臉。
忖思之間,只聽萬上門主冷冷說道:「眼下有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容哥兒接道:「哪兩條路?
萬上門主道:「一條是投入我萬上門中,為我所用;另一條是眼下我一粒忘我神丹,忘去今日之事,放你離開。」
容哥兒心中暗道:「倒是從未聽過忘我神丹之名,不知是何等藥物?」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何謂忘我神丹?」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忘我神丹,是一種很甜的丹丸,服用之後,不但對身骨無損,而且忘去了經歷之事,變得毫無煩腦,兼收了延年益壽之功。」
容哥兒只覺那怪臉笑容,看上去有股陰森之氣,但一笑之下,更是難看無比,似是整個一張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不禁心中微生寒意,暗道:「這人不知練的什麼武功,笑起來,牽動全臉。」他只管想心事,卻忘了回答那萬上之言。只聽萬上門主說道:
「你要快點決定了,我沒有時間等你。」
容哥兒心中暗道:「江煙霞偽造武功寶典被他識破,看來是難免一戰了。」
心中在想,人卻霍然站起了身子,抱拳一禮,道:「萬上珍重,就此別過了。」轉身大步而去。
萬上門主怒聲喝道:「站住,你要到哪裡去?」
容哥兒道:「在下既不願選擇萬上限定的兩條路,在下只好先行別過了。萬上門主道:「你自信能夠走得了嗎?」
容哥兒道:「就算是走不了,也該試上一試。」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你如此自信,試試也好,你現在可以走了!」
容哥兒暗中運氣,緩緩說道:「多謝萬上了。」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向前行去。
萬上門主突然一場右手,一道寒光,疾飛麗出,釘在那飄浮在水中的木塊之上,緊接著一挫手腕,那木塊陡然飛了回來,落在亭子上。
容哥兒望了那木塊一眼,心中暗暗忖道:「這荷事四周的水域,都在兩丈以上,如若沒有其中的木板借力,只怕是難以越渡,他用暗器。
故意把那木塊收在亭子之上,分明是有意和我為難了。」
這時,那萬上門主又緩緩轉過身去,望也不望容哥兒一眼。
這些時日之中,容哥兒歷經萬甚多兇險,他心中明白,此刻正處在一種險惡無比的局勢之中,如是過付不了,立刻有殺身之禍。
他想了半刻,決心冒險一試,提聚真氣,陡然間飛身而起,直向對岸飛去。
就在他飛身躍起的同時,那背面而坐的萬上門主,突然一揚主腕,擊了過來。
一道紅素應手而出,正好纏在容哥兒足腕之上,容哥兒反應迅速,右手向下一探、抓住了紅素。但他仍然晚了一步,萬上門主的內力,已經發出,一收一抖,容哥兒身難自主地連翻了兩個跟斗,又落回亭子之上。
萬上門主一抖手,收回紅素,冷冷說道:「閣下還沒有走嗎?」
容哥兒心中大是氣憤,暗道:「你武功高強,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這樣譏笑於我。」當下冷冷說道:「萬上紅索纏足手法,十分精妙,在下佩服得很。」
萬上門主道:「你心中可是還不服氣嗎?」
容哥兒道:「但不知萬上拳掌上的武功如何?在下亦望能領教。」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久聞你出劍快速,但不知是真是假,我坐在此地不動,試試你快劍如何?」
容哥兒道:「大概萬上知道在下身上無劍。」
萬上門主高聲說道:「替這位容大俠遞過一把劍來。」
只聽一個女子聲應道:「婢於遵命。」緊接著寒芒一閃,一把連鞘長劍,投了過來。
容哥兒伸手接過長劍,長長吁一口氣,道:「萬上清亮出兵刃吧!
萬上門主道:「如用劍勝了你你心中仍是不服,我瞧還是坐在這裡不動的好,你可以快手法劈我三劍,看看能不能傷了我?」
容哥兒手握劍,長長吁一口氣,道:「如是在下失手傷了萬上呢?」
萬上門生道:「那是最好不過啊!你如能一劍把我殺死,不但你可以自由自在而去,而且萬上門也將從此瓦解了」
容哥兒目光轉動,突然揮手一劍,削下木欄上一節木塊,緩緩說道:「萬上想見識在下的劍法,在下是當得獻醜,不過就用這一節木塊代替。」
說罷,一震左腕,把木塊投擲甚高。然後,又把長劍還入鞘中。
直待那木塊下落至距水面四尺左右時,才迅快無比的拔出長劍。
只見寒光連閃,那落下木塊,應聲成四塊,跌落水中。
只聽萬上門主冷笑一聲,道:「快是夠快了,只可惜出劍太飄,斬劈木塊,勉強可以,如若那落下的是鐵石之物,只怕你就無法斬動了。」
要知那木塊由高空下墜,其勢是愈來愈快,容哥兒能一劍劈開木塊,再出一劍,把一片木塊斬作四塊,飄落水中,劍勢不能算不快了,但那萬上門主,竟然視作無睹,仍然要以身試劍。
容哥兒臉色微微一變,道:「萬上當真要以身相試嗎?」
萬上門主道:「難道我和你說笑不成?」
容哥兒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萬上門主道:「我以生死作為賭注,那你賭注是什麼呢?」
容哥兒心一沉吟,道:「萬上之意呢?」
萬上門主道:「你如斬我不中,就該棄劍就縛聽我發落。」
容哥兒暗道:「如是我傷你不了,就算我不肯棄劍,亦是有所不能。」當下說道:
「好吧!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了。」
萬上門主道:「從此刻起,你隨時可以出手了。」
容哥兒長吁一口氣,勁貫右臂,道:「萬上小心了。」陡然一劍,刺向萬上門主的背後。那寒芒閃動的劍尖,距方上門後背半尺左右時,仍然不見他縱身避開。
容哥兒只覺這等搏鬥,縱然傷了對方,亦非什麼光明磊落舉動,一挫腕,收住了長劍。」
萬上門主冷笑一聲,道:「你怎麼不刺了?」
容哥兒道:「這等背後傷人的事,在下實不願為之。」
萬上門主的聲音,突然間轉變得十分平和,緩緩說道:「你很君子。」
容哥兒嘆道:「萬上如是一定要和在下動手,那就清亮出兵刃,咱們彼此一刀一劍的對面相搏,在下死而無憾。」
萬上門主緩緩轉過臉來,說道:「你相不相信因果報應?」
容哥兒微微一怔,暗道:「這當兒,怎會忽然談起因果報應來了。」
當下說道:「這個,在下有些相信。」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那很好,你如堅持不願留在此地,現在可以走了。」
容哥兒心中有些茫然不解,但他既然要自己走了,何苦再多停留,夜長夢多,也許等上片刻,他又改變了心意,正待飛身躍渡,突聞輕輕嘆息一聲,傳了過來,道:「站住。」這一聲嘆息,雖然輕微,但卻使容哥兒吃了一驚。
原來,那嘆息聲嬌脆柔細,分明是女子聲音,和那萬上門主說話之聲,大不相同。
容哥兒回過頭去,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萬上門主嗤地一笑,道:『你看什麼?」
容哥兒道:「我要瞧瞧這亭上有幾個人?」
萬上門生道:「兩個人,你和我。」這一句話說的聲音清脆和嘆息聲如同一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萬上門主也不知是男是女,忽而男子口音,忽而又若女子口音,既然是他一人,那也不用多問了。」
忖思之間,只見那萬上門主,緩緩伸出一隻手來,說道:「這裡有一枚玉牌,你拿去帶在身上。」
容哥兒心中大感奇怪道:「這人越來越怪了,不知為何要給我一枚王牌。」心中念頭轉動,手卻緩緩伸了過來。
只見萬上門主右手一翻,把王牌丟在容哥兒的手中,接道:「好好的保存它,對你會有很大的用處。」.
容哥兒托起手掌,就暗淡星光之下看去,隱隱可辨一塊白色的方玉上,雕刻著一個鳳凰。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不要輕易拿給人看,你現在可以走了。」
容哥兒暗道:「這人怪僻善變,常改主意,不能等了。」縱身一躍,疾飛而起。
容哥兒的輕功雖佳,但還無法一下子渡過這片水面,距湖岸還有一尺左右,力量用盡,陡然向下沉落。
容哥兒心中暗道:「要糟,這下子只怕要落往水中去了。」忖思之間,已落在水面上。
就在此刻,突聞撲的一聲,一塊木板,疾快飛來,恰巧落在容哥兒的雙足之上的水面上。借那木塊浮力,容哥兒一接腳,輕易的登上岸邊。
只見玉燕笑意盈盈,站在岸畔,說道:「相公要走了?」
容哥兒道:「不錯,姑娘……」
玉燕道:「婢子為相公帶路。」也不待容哥兒回答,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隨在玉燕后,行到一座小圓門處。那圓門早已大開,似是已在等他。
容哥兒一低頭,行出圓門,只見金燕牽著一匹白馬,早已在門外等候。
只見金燕一欠身,道:「相公請查點一下,可曾缺短什麼?」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至尊短劍,接在馬鞍之上,伸手取過,拔劍出路,只覺一股森寒之氣,逼了過來,那形如銹鐵的劍身,已然脫去,現出了扁平的劍身,奇怪的仍是一片黑色。
金燕輕輕贊道:「相公這把劍很好!」
容哥兒還劍入鞘,道:「多謝姑娘為在下收管之情。」
金燕笑道:「相公多多保重,小婢不送了。」言罷,欠身一禮。
容哥兒只覺這些女婢突然客氣起來,心中大感奇怪,抱拳還了一禮,跨上馬背。
玉燕緊隨著追了出來,道:「此去長安,奔向西南。」
容哥兒道:「多謝兩位。」一抖級繩,健馬如飛而去。
他心中一片茫然,對今夜中的經過,雖然記憶清晰,但卻是想不出何以會有如此一個結果,那萬上門主的神秘和怪癬,真使人愈想愈難了解……」容哥兒放轡一陣疾馳,只覺蹲下馬兒,愈跑愈快,一口氣奔行二十餘里,仍無停目之勢,心中暗暗忖道:「此馬如此善跑,萬上門主何以肯把此馬相送於我,倒是令人費解。』健馬快速,到天色微明時分,已到了長安城中。
低頭看著健馬,昂首奮鬃,毫無一點倦意,身上亦不見一滴汗水,不禁心中油生惜愛之心,忖道:「此馬如此健行,當真是百年難遇的千里駒了。」
忖思之間,瞥見人影一閃,一個中年叫化攔在馬前,兩道眼神,不住在容哥兒臉上打量。
容哥兒心中忖道:「我身遭險難,誤了那黃十峰的約會,只怕他早已焦急異常,派遣丐幫弟子,到處找尋於我了。」心念一轉,不待那人開口,搶先說道:「兄弟姓容,閣下可是丐幫中人?」
那中年叫化點點頭,道:「敝幫主下令我幫弟子,出動百人之多,尋訪容相公的下落……」
容哥兒微微一笑,接道:「黃幫主現在何處?」
那中年叫化道:「要飯的前面帶路,容兄請隨在後面就是。」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健馬緩進,遠遠地隨在那中年化子身後而行。
轉過兩條大街,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再看那中年叫化,竟已不知去向。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仍然不見那中年叫化出現,正待帶轉馬頭而去,突聞門聲呀然,一座高大的黑漆木門,突然大開。
容哥幾轉目望去,只見黃十峰當門而立,舉手相招,神色間十分嚴肅。
容哥兒一提馬級,健馬直衝入宅院之中,才翻身下了馬鞍。
只見兩個中年叫化,立刻關上了大開的黑門。
容哥兒口齒啟動,還未說出話來,黃十峰已搖手阻攔,大步直向一座大廳中行去,回目望去,只見那白馬已為另一個叫化子牽入後院。
容哥兒略一沉吟,跟在黃十峰身後面行,進入了一座大廳之中。
目光轉動,只見大廳中,雲集著老叫化、中叫化、小叫化,不下三十餘人,正中一張木桌之上,正位空著,左右兩側,各坐一個叫化子。
黃十峰大步行到正位之上,坐了下來,指著對面的空位,說道:「容兄請坐。」
容哥兒微一欠身,道:「多謝幫主。」緩緩坐下去。
目光微轉,只見左面位子上,坐了一個發髯皆白的老叫化子,左眼已瞎,只余右面一隻眼睛。
右面一人,看上去,只不過三十餘歲,雖然也穿著打有補定的衣服,但卻洗得一塵不染,神氣充沛,一臉精幹之色。
黃十峰指著那獨跟老丐,道:「這位是我丐幫中三長老之一的江尚元。」
容哥兒一抱拳,道:「江老前輩,晚輩慕名已久,今日有幸得暖。」
江尚元微微含頷首道:「好說,好說。」
黃十峰目光轉到那年輕的身上,道:「『這位是敝幫中神機堂主陳嵐風。」
容哥兒欠身,說道:「久仰大名。」
陳嵐風微微一笑,道:「幫主常談到容兄的快劍,兄弟心儀已久了。」
容哥兒道:「宋學後進,還望陳兄指教。」
黃十峰接道:「這位就是容大俠了。」語聲微微一頓,道:「容兄昨日失約,兄弟已知是為人所誘,曾派我丐幫中弟子,四處尋訪,一直未曾查得一點頭緒。」
容哥兒道:「兄弟際遇,一言難盡,唉!江湖上的險詐,當真是防不勝防。」
陳嵐風接道:「容兄經過如何?還望能詳述一遍,也許有助我等瞭然敵情。」
容哥兒點點頭,把經過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陳嵐風聽得十分用心,在待容哥兒說完經過,才長吁一口氣,道:「聽容兄口氣,那初次遇難所在,就在這西門城內了。」
容哥兒道:「不錯,那也是一條僻靜的巷口,和這條巷子有些類似。」
陳嵐風道:「那些人自然亦非萬上門的人了。」
容哥兒道:「想來不會是了。」
陳嵐風道:「那萬上門主未見容兄之前,似是已知容兄的玉蛙不是真品了?」
容哥兒道:「他是當時知道,還是早已瞭然,兄弟無法斷言。」
陳嵐風道:「他明知那玉蛀是一件偽品,內中的秘籍亦是偽造,為何竟放走容兄,而且還以一匹千里駒相贈?」
容哥兒道:「這個,亦是在下不解之處。」
陳嵐風道:「天下事出逾常情者,不能以常情度之。」
容哥兒早已從黃十峰的口中,聽到了這位神機堂主是一位滿腹才學的自負人物,聽他這兩句話,不禁暗暗點頭,忖道:「看來丐幫中這位堂主,果是位多謀善計的人物。」
那一直很少講話的獨眼老丐,突然立起身子,道:「此刻要緊的事,是如何去取回那藥物?那人的用心如何?至於萬上門和那容大俠的事,稍後再談不遲。」
黃十峰點點頭,道:「江長老說的是。」
陳嵐風道:「就在下之見,眼下有兩策可循,一是盡出我長安弓幫的精銳和他們決一死戰,二是依照那人函上所言,咱們丐幫暫時退出這場是非。」
黃十峰道:「我丐幫以忠義相傳,豈可遇難畏縮。」
陳嵐風道:「幫主既是決心一戰,那也不用再商量了,屬下立刻就選派人。」
黃十峰對獨自神丐,似是異常的敬重,回首望著那獨目神弓,道:「江長老之意呢?」
江尚元道:「老朽和幫主之見相同,寧可惡戰一場,也不能接受他們的要挾。」
黃十峰目光轉到陳嵐風的臉上,道:「復函給他,說咱們按時赴約。」
陳嵐風站起身子,急步出廳而去。片刻工夫,重又走回廳中。
黃十峰道:「送走那人嗎?」
陳嵐風道:「一切悉聽幫主之意。」
黃十峰道:「傳渝下去,要我集聚於此的兄弟,人人坐息以備迎接今宵惡戰。」
陳嵐風應了一聲,環顧大廳中數十個丐幫弟子,道:「諸位可以退出廳外坐息,今夜之戰,關係我丐幫榮辱,還望諸位多多養息精神,動手之時,個個奮勇爭先。」
四周丐幫弟子齊齊應了一聲,魚貫步出大廳。容哥兒雖然無法辨識這些人在丐幫中的身份,但看上去,都似是小頭目的樣子,心中暗暗忖道:「丐幫召集這多頭目,在此集會,此事定非小可。」
忖思之間,廳中群丐已走得不見蹤影,只餘下江尚元、黃十峰、陳嵐風等幾人。
黃十峰低聲說道:「陳堂主可曾瞧出一些眉目嗎?
陳嵐風道:「此刻屬下亦難斷言,不過,就屬下料想,今夜三更之前,定可瞧出一點端倪來。」
黃十峰道:「此事體大,還望你善作安排。」
容哥兒低聲問道:「黃兄,貴幫中可是遇上什麼大事嗎?」。黃十峰道:「容兄不是外人,說明亦無妨,本座自和容兄分手之後,回到我丐幫分舵,但分舵早成了一片瓦礫,十餘具燒焦了的屍體,橫陳於中。」
容哥兒吃了一驚,道:「那王總鏢頭是否受到了傷害?」
黃十峰臉色沉重,緩緩說道:「王總縹頭、趙堡主、田少堡主,都受了很重的傷,不過,都沒有性命危險,稍可告慰的是,除我丐幫弟子之外,尚無死亡之人。」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容兄那位隨來的僕從虎兒,在那場屠殺中奮勇當先,連斃強敵,但卻絲毫未曾受傷。」
容哥兒對那王總縹頭的傷勢,似是十分掛懷,緩緩說道:「那王總鏢頭傷在何處?」
黃十峰道:「傷在助間,雖不致命,但卻要很久時間療養。」
容哥兒道:「那王總縹頭現在何處?在下是否可以瞧瞧?」
陳嵐風介面說:「幾位受傷之人,都已為我家幫主暫時寄居在一處十分隱秘的所在,此刻敵暗我明,在下之意,還是不看的好,候過了今晚這場大戰之後,明日再去瞧著不遲。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好吧!就依堂主之言。」目光轉到黃十峰的臉上,綴緩說道:「貴幫中今宵似要和人決戰,不知和什麼人物?」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不瞞容兄說,本座出道江湖以來,還是初次打這等糊塗之位,對方派人下書挑戰,今夜三更,在城東荒崗中一決勝負,在下也答應了,而且今宵準備盡出我丐幫散布長安城百里之內的精銳弟子,和強敵一決死戰,可是此刻,本座還不知對方是誰。」
陳嵐風道:「不論如何,咱們總要設法生擒他們兩個人,或可問出一點頭緒。」
黃十峰道:「但願如此,容兄長途跋涉,也須早些休息了。」
容哥兒覺那黃十峰言未盡意,似是還有話未曾說完,但對方既是不願多言,自是不好多問下去,略一沉吟,說道:「幫主這些時日之中,對在不照顧甚多,在不願能有一報,今夜隨同赴約,也好略盡綿力。」
黃十峰沉吟一陣,道:「容兄的盛情,區區是十分感激,只是目下已有甚多寫幫高手,都集於斯,論實力已不用邀人助拳。」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知道,但在下既然遇上了這件事,豈有坐視之理。」
黃十峰沉吟一陣,道:「好吧!屆時區區派人邀請就是。」
目光一抬,高聲說道:「來人,帶容大俠去休息。」
只聽廳門呀然,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叫化子定了進來。
第十九回眾叛親離三更時
黃十峰那幾句話,無疑是逐客之令,容哥兒只好站了起來,隨在那小叫化子身後出了大廳。
只見那小叫化子左彎右轉,帶著容哥兒行到一座跨院中,說道:「容大俠請。」
容哥兒舉步而人,只見庭院中花木繁盛,一座雅室窗子大開。
那小叫化子欠身說道:「那座窗子大開的雅室,就是容大俠的住處。」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容哥兒心中奇道:「他既送我到此,何以競吝惜這數步之勞,不肯把我送到雅室之中。」心中念轉,人卻行到雅室前。房門虛掩,容哥兒舉手一推,房門呀然大開。
只見靠窗外的木案上,抹擦得十分乾淨,靠後壁放著一張木榻,羅帳高掛,雖只是一間卧室,但卻布設得十分精緻。
容哥兒緩步走入房中,心中暗道:「這座跨院之中,除了我住這一座雅室之外,還有幾座門窗緊閉的房間。不知是否有人,那黃十峰的為人,一向光明磊落,這次怎麼的竟也改作神秘起來。」再回想到這幾日的經歷之事,有如作了場夢般。不禁暗暗嘆道:
「江湖上的事情,當真是複雜得很。」
緩緩行近木榻和衣躺了下去。但覺心潮起伏,難以靜下心來。
迷茫之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忽聽一聲輕咳傳了過來,道:「容兄睡熟了嗎?」
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黃十峰面色嚴肅地站在門口,急急挺身而起,道:「幫生請進。」
黃十峰一笑,道:「幾日不見,你我好像生疏了很多。」
容哥兒道:「在下心中正有基多不解之處,要請問黃兄。」
黃十峰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很多懷疑,因此匆匆起來,你對在下照顧甚多,在不願能有一報,今夜隨同赴約,也好略盡綿力。」
黃十峰沉吟一陣,道:「容兄的盛情,區區是十分感激,只是目下已有甚多寫幫高手,都集於斯,論實力已不用邀人助拳。」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知道,但在下既然遇上了這件事,豈有坐視之理。」
黃十峰沉吟一陣,道:「好吧!屆時區區派人邀請就是。」
目光一抬,高聲說道:「來人,帶容大俠去休息。」
只聽廳門呀然,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叫化子定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