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

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

白英道:「看老夫佬么?」

容哥兒道:「如是老前輩旨在查明那雪谷中潛伏之敵,那就在雪谷之外,截下晚輩。」

白英道:「如是老夫希望查明根底,找出真正的敵人首腦呢?」

容兒哥道:「那就任他們把晚輩送往預定之地。」

白英道:「少年人如此膽氣,可敬可賀。」

容哥兒道:「老前輩過獎了。」

白英道:「適才酒席之上,老夫有所誤會,還望不要見怪才好。」

容哥兒道:「如非老前輩那一掌,我們演不出這場苦肉計了。」

白英道:「容大俠只管放心,老夫自會調度人手,追隨你的左右。」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和那雪雕白英商量好聯絡暗號,大步出室而去。

白英目注容哥兒出室之後,匆匆把兩具屍體收藏在冰窖之中,長長吁一口氣,帶上室門,匆匆而去。

且說容哥兒奔行到兩個灰衣大漢的居留之室伸手推開室門,四下打量了一眼,才緩緩走了進去,回手又掩上房門。

他想出此策也不知是否見效,當下盤膝坐在一張木榻之上,暗中運氣調息。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突聞石門上輕輕響了三下。

容哥兒用心聽去並不是和那白莫約好的暗號,顯然妙計已售,有人找了上來,不禁精神一振。不知和人聯絡信號,只好置之不理,坐以現變。只聽呀然一聲。室門大開。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身佩長劍的大漢,緩步行了過來,直到木榻前面。

容哥兒微啟雙目,留心著那黑衣人的舉動。

那黑衣大漢四下打量了一眼,緩緩說道:「天機消長。」

容哥兒心中一驚,暗道:「這定然是他們規定的聯絡信號了。」情急智生,睜開雙目,伸手一指嘴巴,搖頭不語。

那黑衣大漢怔了一怔道:「你可是被傷了啞穴?」

容哥兒點點者,望著黑衣大漢。

那黑衣本漢低聲說道:「周、管兩兄,哪裡去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人所說的同、管兩兄弟,定然是那兩個灰衣人。」當下伸手指指室外。

那黑衣大漢道:「他們可是被谷主招去了?」

容哥兒又點點頭。

那黑衣大漢,雖然覺得容哥兒有些可疑,但他口不能言,也無法問出所以然來,何況他又不能在此停留過久,只好說道:「現在,我要出去,谷外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代步,但此刻處境,雖然萬分險惡,但只有一段行程,出了這雪谷石府,就安全了。」

容哥兒心中暗笑,不住點頭。

那黑衣大漢又道:「你傷得如何?可否趕路?」

容哥兒心中暗道:「索性好好刁難他一陣,看他如何應付?搖搖頭默默不語。

黑衣大漢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在下只有背著你走了。」

那黑衣大漢也不再多問,抓住容哥兒的雙手一轉,已把容哥兒的身子提了起來,背在背上,大步向外行去。

容哥兒任他背著走動始終未發一言,心中卻留心著經過的道路。

黑衣大漢走過一段長廊之後,轉到另一座石室門外,舉手在門上,彈了三指。

只聽室中傳出三聲金鐵相擊之聲,打開室門。

這座石室堆滿了食用之物,竟然是一個屯積糧食的倉庫。

一個四十左右的青衣人,緩步迎了出來。

那黑衣大漢把背上的容哥兒,遞了過去,道:「有勞余兄了,要儘早設法把他送出谷去。」那青衣人接過容哥兒,急步人室,掩上石門。

容哥兒心中暗暗吃驚道:「那雪雕白英,還在夢中一般,原來這雪谷之內,早已布滿了內奸,不但人手很多,而且還有著十分嚴密的組織。

思忖之間,那大漢已把他放在木榻之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兄台請委屈一下,兄弟立刻想辦法把兄台送出谷去。」容哥地伸手指指嘴巴,默然不語。

那青衣人對那容哥兒似是異常恭敬,欠身一禮,說道:「兄台請稍候片刻。」

容哥兒點點頭,也不答話,暗中卻留心著那青衣人的舉動。

只見他轉身於堆積物品之中,取過一條麻袋,緩緩說道:「雪谷出口處,防守十分森嚴,還要委屈兄台,暫時躲在麻袋之中。」容哥兒望了那麻袋一眼,點頭不語。

那青衣人張開麻袋,放在木床之上。容哥兒雙目盯注麻袋之上,靜坐不動。

那青衣人怔了一怔,道:「兄台請。」

容哥幾點點頭,仍然靜坐不動。

那青衣人伸手抱起了容哥兒,放入麻袋之中。緩緩提起麻袋,把袋口扎了起來。

容哥兒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只覺身體被人概起來,迅快地奔走在長廊之上。

容哥兒也無法看到走廊上的景物,索性閉上眼睛。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停了下來。

容哥兒感覺到自已被人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又開始了很快的奔走。

他無法瞧到袋外景物,但寒氣襲來,顯然已經離開了石府,奔行在雪谷之中。

又過了頓飯工夫,那奔行之人,突然停下,容哥兒只覺服前一亮,袋口打開。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黑農大漢,背插單刀,站在身邊。那大漢對他亦甚恭敬,欠身一禮,道:「請兄台出來吧。」容哥兒點點頭,仍然靜坐不動。

那大漢呆了一呆,道:「兄台怎不說話?」

容哥兒伸手指指嘴巴,仍然不言不語。

那大漢沉吟一陣,道:「兄台可是被人佔了啞穴,」客開地佔佔頭仍不言語。

這時夜色騰隴,容哥兒極盡目力,也不過勉強瞧出三丈多遠,只見那黑衣大漢,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晃燃之後,握在手中,四下搖動了一陣。容哥兒心中暗道:

「好啊!這些人竟有著如此的周密聯絡。」那黑衣人手中的火拆搖動了一陣之後,立時熄去火焰,藏在懷中。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荒涼的郊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

凝目望去,夜色中只見一條人影,急急向容哥兒等停身之處奔來。

那人來得很快,片刻之間,已到了兩人身前。

容哥兒目光一轉,只見來人一身深色勁裝,背插長劍,臉上帶著一個犬牙外伸的恐怖面具。

那黑衣佩刀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月黑風高夜。」

那佩劍的黑衣人道:「殺人放火時。」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句聯絡暗語,當真是殺氣騰騰的盜匪行徑。」

但見那佩刀的黑衣人一抱拳,道:「兄台高姓?」

佩劍黑衣人道:「至高無上君主,遣我而來。」

容哥兒把兩人每一旬,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暗道:「原來兩人對答之言,故使牛頭不對馬嘴,局外人,如何得知內情。」

只聽那佩刀人道:「兄弟所送之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那佩劍黑衣人,突然一伸右手,一掌推在容哥兒啞穴所在。

此人十分高明,手出一擊,正是解啞穴的手法。

容哥兒勢難再裝下去,只好出聲咳了一下,目光轉動,望了兩人一眼。

他心中明白,此刻形勢,隨時可能露出馬腳,講話是越少越好。

那佩劍黑衣人冷冷說道:「還有何處的穴道被閉。」

容哥兒道:「左助間『帶脈』、『維道』兩處穴道被閉。」

那佩劍人右手揮動,在容哥兒「帶脈」、「維道」二穴上備拍一掌,道:「好了嗎?」

容哥兒緩緩站起身子,冷漠地說道:「多謝解穴。」

那佩刀的黑衣大漢,眼看容哥兒幾處穴道,盡被解開,拱手說道:「兩位保重,在下要回去復命了。」轉身急奔而去。

荒涼的山野中,只餘下穿哥兒和那佩劍大漢兩人。

容哥兒目光一轉,只見那佩劍大漢雙目一直盯注在自己臉上瞧著,顯然,心中已經動了懷疑,一時大感茫然,不知該如何才好。

正自猶豫之間,忽聽那佩劍大漢冷冷說道:「閣下在哪一位劍主手下聽差?」

容哥兒心中暗道:「他問我在哪一位劍主手下聽差,顯然,那劍主並非一位,不知他們如何一個稱呼,一言答錯,立刻就要露出馬腳來了。」

焦慮之間,突覺腦際間靈光連閃,忽然想起來那楊九妹來,當下說道:「兄弟嗎?

在三公主手下聽差。」

那佩劍大漢臉上頓時泛現出一片笑容,說道:「兄弟從未見過兄台,難免多疑,得罪之處,還望兄台多多原諒。」

容哥兒道:「言重了。彼此誼屬同門,豈能談到開罪二字。」

容哥兒一面說話,一面留心著佩劍大漢的神請變化,說到誼屬同門,忽見那大漢一皺眉頭,心知話已說錯,又不知如何修改才是,但只好接了下去,道:「兄弟承蒙相救,在下還未清教貴姓?」

那佩劍大漢緩緩說道:「兄弟在神鷹劍主手下聽差,奉得劍主之命,來此迎接兄台。」

客哥兒心中暗道:「好厲害啊!說了中天,仍是未把姓名說出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三公主和神主鷹劍主,一向相處甚治,還望兄台把姓名見告,兄弟見著三公主時,也好提提兄台大名。」

他自問這幾句話,說的十分得體,既可問出對方姓名,亦可表現自己乃三公主的親信,以提高身份。只見那佩劍大漢,雙目眨動了一陣道:「兄弟神鷹七郎。」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原來備有代號,不用姓名,幾乎又問出毛病了。」故作鎮靜,點頭道:「兄弟記下了。」一抱拳接道:「就此別過。」

神鷹七郎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兄台可是要回去復三公主之命嗎?」

容哥兒道:「正是如此。」

神鷹七郎道:「兄弟來此之時,曾得劍主之命,請兄台同往去見劍主一面。

容哥兒故作沉吟道:「那神鷹劍主可是非要兄弟去一趟不可嗎?」

神鷹七郎緩緩說道:「並非定要兄台一行不可。只是兄弟奉命辦事,那劍主怎麼交代,兄弟就怎麼執行,兄台知道咱們的規戒,兄弟實不敢稍違劍主之意。」

容哥兒道:「既是如此,兄弟也不能使兄台為難,只好相隨一行了。

他心知此去,無疑是羊入虎穴,稍有差地,立刻就有性命之憂,但想到此行或可揭開一樁江湖的重大隱秘,也只有硬著頭皮去了。

神鷹七郎道:「好,兄弟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緊隨那神鷹七郎之後,向前行去。

這時,他心中思潮起伏,想這月來際遇,實有著如夢如幻之感。

忽然間想到巧幫幫主黃十峰,和那神機堂主陳嵐風之間一番爭執,這兩人對自己的神態。都很誠懇,誰也不似講的謊言,這場紛爭,實叫人無法分辨出誰是誰非,誰在維護丐幫和武林正義,誰是丐幫叛徒。但覺思緒綿綿,不絕如縷,各種事端,紛至咨來,愈想愈覺得茫茫然,分不明白。

他只管想心事,隨在那神鷹七郎身後面行,也不知行向何處。

但聞那神鷹七郎,說道:「到了,兄台請留此稍候,在下通知劍主-聲。

容哥兒神志一清,口中嗯了一聲,流目四顧。

只見停身處,似是一座農家,竹林環繞,野花芬勞。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太白山中一片酷寒,哪來的襲人花香?此地不是一個幽深的山谷,定然是一處四面高峰環繞的盆地。」

這時,那神鷹七郎,已經穿過了一片竹林,消失不見。

容哥兒鎮靜一下心神,開始用心思索,見了那神鷹劍主問他規定的機密暗語,他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是非要露出馬腳不可了。

他本能地伸手摸一下懷中的至尊劍柄,心中暗道:「不知那白英里否追蹤而來?」

思忖之間,瞥見那神鷹六郎,大步行來,道:「敝劍主有請兄台,入室一敘。

事已至此,容哥兒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有勞帶路了。」

神鷹七郎轉身而行,容哥兒緊隨身後。

穿過竹林,只見一片茅舍,散布在竹林之中。一座居室中,燭火通朋。

神鷹七郎行到那燈火高燒的茅舍前面,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劍主,來人帶到。」

但聞茅舍中傳出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神鷹六郎低聲說道:「兄台自己過去吧。」

容哥兒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心念一轉,反而鎮定下來,緩步行人室中。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袍,背插長劍,臉上帶著一個血紅面具的大漢,端坐在一張松木桌子後面。容哥兒行前一步,欠身一禮,說道:「見過劍主。」

那黃袍人冷冷說道:「你在那三公主手下聽差嗎?」聲態倔傲,禮也不還。

容哥兒道:「不錯。」心中想道:此人大概就是神鷹劍主了。

那黃袍人緩緩說道:「可是那三公主派你混入雪谷的?」

容哥兒道:「在下正是奉命而去。」

黃袍人道:「那三公主遣人進入雪谷,為了什麼?」

容哥兒略一沉思,道:「三公主吩咐,不能隨便泄漏出去。」

黃袍人道:「稱可知老夫的身份嗎?」

容哥兒道:「知道,神鷹劍主。」

神鷹劍主道:「你既知我身份,為什麼還不肯實說?」

容哥兒道:「在下奉命,不得亂說,還望劍主賜諒。」

神鷹劍主道:「你可知道,只要我下聲令下立可把你置於死地,亂劃分屍。」

容哥兒道:「在下如果泄漏了,三公主也不會放過在下。」

只聽室外傳入一個宏亮的聲音,道:「玉雕劍主駕到。」

容哥兒心中暗道:「神鷹、玉雕,都是猛禽,難道這些劍主之名,一都是以飛禽相稱嗎?」思忖之間,只見一個身著白袍,臉上帶著白色面具,身材鋼高,背插長劍的人,大步行了進來。

容哥地暗道:「他們不但以飛禽排名,而且衣著也和名稱相配。

神鷹穿黃,玉雕著白。」

只見那玉雕劍蘭,步行到桌前,自己拉了一張竹椅,坐了下去,目光一掠容哥兒,道:「這人是誰?」

神鷹劍主道:「三公主的屬下。」

玉雕劍主兩道炯炯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兒的身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這人氣質不凡,是一位內外兼修的高手,不知三公主,幾時收留了這樣一個人物?」

容哥兒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想起那楊九妹曾經說過,那無極老人的手下,有著三姊妹、七兄弟,這些劍主,想來定是七兄弟中人物了。

但聞那神鷹劍主說道:「據聞那丫頭近年來日得寵信,雄心萬丈,大肆羅致高手,氣焰不可一世。」

玉雕劍蘭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兄錯了。」

神鷹劍蘭奇道:「哪裡錯了,小兄所言,俱都是有憑有據的事。」

玉雕劍主道:「二兄所得,已是數月前的事了,不錯,近年來三公主確然是大得寵信,咱們都膛乎其後,但她近日在長安城中,受了一次打擊,幾乎全軍皆沒,影響所及……」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連君父也趕來長安,傳下了令諭,定於後日三更時分,齊集於長安慈恩寺中候命,小弟此來,就是為通知二兄。」

神鷹劍主道:「丫頭武功不弱,智謀亦強過我等,而且手下亦有著不少出類拔草的人物,怎會逢到大挫呢?

玉雕劍主道:「一則因三公主平日鋒芒過露,諸位兄長,連同大。

二公主,都對她有些妒忌,二則,她遇上比她還厲害的對手,自然是要吃大虧了。

據小弟所知,三公主屬下精銳高手,一舉被殲,三公主浴血奮鬥,大哥和二公主,都在左近,但卻按兵不動,任令那三公主受挫敗。」

神鷹劍主奇道:「什麼人有這等本領,能一舉間盡殲那丫頭屬廠高手?」

五雕劍主道:「萬上門。」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萬上和他們衝突十分激烈,萬上門勢力,可能不及他們龐大,但個個都是武林中的精銳高手,是以,這武林中兩大神秘力量,交手之後,萬上門處處佔了上風。」

但聞神鷹劍主說道:「這麼說來,那丫頭幾年來辛苦羅致的武林高手,全都被殺死了?」

玉雕劍主道:「她手下的五女九男,一十四位高手,全都被殺身死,三公主僅以身免,而且她本身亦負傷多處,如非僅憑君父賜贈的靈丹,只怕也要死在那場惡戰之中了。」

神鷹劍主目光轉注到容哥兒的臉上,嘴角間現出一縷好笑,道:「你都聽到了嗎?

你仗憑的靠山三公主,此刻傷勢很重,只怕無能再顧到你了。」

站起身子,直對客哥兒行了過去。

但聞玉雕劍主說道:「二兄且慢。」

神鷹劍主停下腳步,道:「五弟有何見教?」

玉雕刻生道:「二兄要殺此人的用心,無非於以滅口,不如把他交給小弟帶去如何?

小弟負責,不讓他在三公主面前提起今日之事。」

神鷹劍主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玉雕劍主臉上瞧了一陣,道:「他還有何大用?

五弟要為他求情?」

天雕劍主道:「其實二兄早該知道才是。」

神鷹劍主道:「知道什麼?」

玉雕劍主道:「小弟和九妹的事。」

神鷹到主哈哈一笑,道:「怎麼?難道你對那丫頭還不死心嗎?」

玉雕劍主道:「情有獨鍾,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神鷹划生淡淡一笑,道:「如論那丫頭的長相,的確是明艷照人,體態風流,算得美人胚子,不過,老大比你捷足先登,你有幾個膽子,敢和老大為難?」

玉雕劍主道:「小弟怎敢和老大為難,只不過此等男女間事,成在雙方,大哥如是平獲芳心,小弟自應退避三舍,但據小弟所知,此刻還未能獲得芳心,這要二兄玉成小弟了。」

神鷹劍主沉吟一陣,道:「也罷,為兄的就答允此次相求之事,不過,為兄要先行把話擺在前面。如是日後此人從中挑撥,為兄可要唯你是問。」

玉雕劍主笑道:「包在小弟身上……」目光一掠容哥兒,大聲喝道:「還不謝二大爺饒命之恩。」

容哥兒無可奈何,包拳一禮,道:「多謝二劍主。」

神鷹劍主冷哼一聲,道:「算你命不該絕,由老五替你求情,如非瞧在五爺面上,今日有得你苦頭吃。」

玉雕劍主目光一掠容哥兒接道:「咱們走吧。」

容哥兒應了一聲,隨在那玉雕劍主後面,緩步向前走去,心中卻暗暗忖道:「那雪雕白英是否跟蹤而來,這等裝瘋賣傻的日子,不知還要過得多久。」

心中念轉,人即隨著玉雕劍主到了室外。

只見四個身著白衣,背插單刀的大漢,齊齊迎了上來,對著玉雕劍主行了一禮,兩個當先開路,兩個緊隨在玉雕劍主的身後相護。

玉雕劍主落後一步和容哥兒並肩而行,道:「你追隨那三公主很久了嗎?」

容哥兒道:「不過半年左右。」

玉雕劍主道:「三公主對你如何?」

容哥兒心中暗道:在他們這個神秘的組織之中,必得會有著一套嚴苛的規戒,管制著龐大複雜的屬下。那三公主對我如何?雖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如答得不對,將是很容易露馬腳。

但那玉雕劍主,在等候回答,勢不能支吾,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區區自覺被那三公主,當作心腹看待。」

那玉雕劍主長長吁一口氣,道:「你還要再見那三公主嗎?」

容哥兒暗道:他如此刻帶我去見那三公主,立時要當面拆穿,但事已至此,只怕是無法推辭了。只好說道:「那三公主待我甚重,小的怎有不急於一見之理。」

玉雕劍劍主道:「好!我設法讓你見她一面。」

容哥兒一抱拳,道:「多謝劍主了。」

玉雕劍主道:「不過,你要替我辦一件事。」

容哥兒道:「什麼事?」

玉雕劍主道:「帶一件東西,交給三公主,你是她心腹屬下,自然不會推辭了。」

容哥兒道:「不知那三公主現在何處?」

玉雕劍主道:「在一處很機密處療傷。」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說她是佐在那裡療傷也好,說她被囚在那裡也好,在她那宿住之處,防守極是森嚴,凡是探望她的人,都得冒生命之險。」

茫然中不知走了多少路程,那玉雕劍主停了下來,道:「你叫什麼名字?

容哥兒隨口應道:「小的么,叫容大虎。」

玉雕劍主揚手指著那對面山峰,說道:「你看那峰腰之上,翠竹之中,有一盞高挑紅燈。」

容哥兒凝目看去,果然不錯,在那峰腰之上,有一盞高挑的紅燈,點頭說道:「不錯。」

玉雕刻主道:「那三公主就囚在那紅燈之下的翠竹林中,那裡有一座小小撣院,三公主就在彈院存放屍骨的塔里。」

容哥兒道:「知道,劍主要送她什麼物品,可以交給在下了。」

玉雕劍主緩緩從懷巾摸出一個錦袋,說道:「把這錦袋交給那三公主就行了。」

容哥兒在手中掂了一掂,暗道:「分量並不很重,也不知放的什麼物品。」收入懷中,道:「在下此刻就去。」轉身行去。

玉雕劍主道:「不要慌。」

容哥兒轉過身來,說道:「劍主還有什麼吩咐?」

玉雕劍主道:「我要點了你的啞穴。」

容哥兒道:「為什麼?你要我去為你辦事,還要點我啞穴,不知是何用心?」

玉雕劍主道:「因為我不信你能闖過那重重攔阻,你的機會,只有十分之一,如若你被他們抓任,熬不過酷刑逼供,說出是我主使,在下豈不要受你牽累了嗎?」

但見玉雕劍主,陡然向前欺進一步,揮手一掌,拍向容哥兒的前胸。

容哥兒閃身避開,道:「且慢動手。」

玉雕劍主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在下不願你點我穴道,你縱然殺了我也是不行。」

玉雕劍主道:「如若依你之意呢?」

容哥兒道:「你要有心殺我,那就不用要我送此錦袋,如若你要我送此錦袋,那就不能點我穴道。」

玉雕刻主沉吟了一陣道:「兩害相權取其輕,你還是送那錦袋去吧。」

容哥兒道:「在下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那就是不論他們如何苦刑相逼,我也不會說出劍主指示而來就是。」

玉雕劍主道:「好!你去吧。」

容哥兒不再多言,向前走去,行了幾步,突聞衣挾飄風,一股暗勁,直身後襲來。

容哥兒一抬脫,手已握住了劍柄,正想閃身避開,回手擊出,心中突然一動。運氣護住要穴,微微一閃身軀,故意讓那玉雕劍主擊中,故意打個跟跪,回頭看去,只見那玉雕劍主,站在三尺以外,嘴含微笑說道:「閣下傷勢如何?」

容哥兒急乎出語反擊,但話到口邊之時,又忍了下去。

抬起雙目,打量了玉雕劍主一眼,搖首不語。

原來,他忽然覺到那玉雕劍主指襲之位,正是啞穴,雖然幸而避開,也不過毫釐之差。

玉雕劍主本來心中還有些懷疑,末點中他的穴道,但見那容哥兒裝作甚像,心中疑慮盡消,哈哈一笑道:「本座點你啞穴,手法極有分寸,你雖然口不能言,但卻不致影響你的身手,你如能混過那重重護衛,見到那三公主,那丫頭足智多謀,必有救你之策,你如是混不過那重重護衛,被他們殺死,那也算為公主盡忠,死而無憾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些人,個個都如蛇似蠍,惡毒無比,江湖上奸詐險惡,果然是一點不錯,那也不用存什麼忠厚之心了。想到激怒之處,不覺怒視了玉雕到劍蘭兩眼。

玉雕劍主冷笑一聲,道:「看你雙目的激忿之情,大概十分惱恨,其實我如不出面救你,此刻,你早已被神鷹劍主亂劍分屍,我把你從必死之中救了出來,再讓你去冒未必就死之險,那也算救你一命了。」

容哥兒也不答話,放腿向前行去,一口氣奔出了四五里路,才停了下來。

回頭看去,夜色中,已不見了玉雕劍主。

這時,容哥已到那山崖之下,抬頭看去,那紅燈更覺明亮,在夜風中微微幌動。

他凝目沉思了一陣,只覺不冒此險,這一番設計,算白費了心機,率已至此。只好冒險一探虎穴了,也許可以獲得不少內情。心念一轉,提氣向崖壁之上攀去。

這座崖壁,雖然壁立如削,但因其間生有甚多矮樹怪石,以容哥兒的輕功,攀登並非十分困難。片刻之間,已然登上大半。

那玉雕劍主,曾經再三警告於他,此處戒備十分森嚴,容哥兒不敢有絲毫大意,停下身來,休息片刻,又向上面爬去。

登上懸崖,眼前是一片密茂的竹林,立時一長身竄人林內。

行到林邊停下腳步,探頭瞧去,果見兩個黑衣人,一個手執長槍,一個手執弓箭,並肩站在一塊大石之上。

容哥兒打量了一下四同形勢,黑衣人據守之地,正是這片峰頂的核心,高桃紅燈,就在兩人身後一株大樹頭,一座小小彈院,就在那大樹之下。

除非是把那兩個黑衣人,一舉殺死,決無法逃得過兩人的目光。

思念之間,瞥見正東方人影一閃,帶起一陣輕微的飄風之聲。

兩個黑衣人耳目十分靈敏,聞聲警覺,高聲喝道:「什麼人?」容哥兒借那高挑紅燈垂照之光,看得十分明白,那黑影就隱身在兩人停身處兩文左右的大石之後。心中暗道:這人是誰呢?如是雪雕白英,追蹤而至,早該和我聯絡才是,如不是雪雕白英,又怎知此內情……

但見那手執弓箭的黑衣人,彎弓措箭,嘎地一箭射了出去。大約化並未發現那人影在何處,射了一箭,高聲喝道:「什麼人,再不現身,我要發動埋伏了。」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在山峰之上,還設下了機關埋伏不成。

那隱身在大石后的黑影,似是十分沉著,任那黑衣人恐嚇叫囂,始終是置之不理,恍若末聞。

大約相持一盞熱茶工夫,兩個黑衣大漢,再也忍耐不住,緩步向前行去。

將近那人隱身的大石之時,突然一齊跌摔地上,中了暗算,一齊託命。

就在兩黑衣大漢跌倒之時,一條人影由石后長身而起,直向那大街下的小撣院中撲去。這一次容哥兒瞧得十分真切,那人穿著身黑色勁裝,臉上黑布包起。

那人的身法甚快,兩個起落,已然進入了那小禪院中。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縱身而起,直向紅燈之下撲去。

這座小小禪院,除了正殿之外,只有東西兩廂,房中一片黑暗,不見燈火。

容哥兒心中暗道:「那玉雕劍主,再三警告於我,此地戒備得十分森嚴,怎麼只有兩個守夜之人。」

心中念轉,人卻飛上了大殿屋脊,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兩人高的石塔,聳立大殿之後。正想飛近那石塔一查究竟,突聞弓弦聲動,兩支管箭,破空而至。

容哥兒一伏身,隱在大殿屋脊之後,探頭望去,只見兩個手執弓箭的大深,並肩站在大門旁側。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糟糕!難道已經陷入了埋伏之中不成。

心念轉動之間,突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四盞燈籠。

這燈籠光十分強烈,立時間,照亮了整個小小禪院。

只聽冷笑聲傳了過來,道:「什麼人?那屋脊之後,豈是隱身之地?」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地豈是藏身之所,事已如此,倒不如正正大大地現身而出。心念一轉,緩緩站了起來,縱身飛落於庭院之中,說道:「在下嗎?姓容……」

只見人影一閃,暗影中飛出來一個勁裝老者,手中握著一把鬼頭刀,直逼到容哥兒四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道:「這座小小禪院,十分荒涼,閣下列此作簽甚?」

容哥兒心忖道:他把我當作偷竊一類的盜徒了。」中口應道:「夜下到此嗎?想見一個人。

那勁裝老者道:「什麼人?」

容哥兒道:「楊九妹,楊姑娘,又號三公主,可在此地嗎?」

那老者呆了一呆,道:「你是誰?

容哥兒心中暗打主意道:這四處暗影中,不知還有多少埋伏,這老者似是此地首腦,如能一舉把他制佐,他們縱有埋伏,也是不敢發動了。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在下乃三公主屬下……」

那老者臉色一沉,道:「三公主犯了叛君大罪……」

容哥兒接道:「在下此來,只望能見得三公主一面,立刻就走。」

那老者冷冷地打量了容哥兒一眼,道:「可是你殺了老夫幾個屬下嗎?」

容哥兒道:「在下為形勢所迫,實非得已,還望老兄多幫忙。」

突然一伸左手,疾向老者右腕之上知去。

那老者武功不弱,雖然在驟不及防之下,仍然疾快地一挫右脫,閃避過去。

容哥兒右手一翻長劍,寒芒閃動,連攻三劍。

這三劍俠迅絕倫,一氣呵成,老者避開一、二兩劍,卻無法避開跟蹤而至的第三劍。

正中肘間關節要害。

本來,容哥兒這一劍,原可斬斷那老者一條左臂,但他心知殺了此人,必將招來更多的人捨命圍攻,臨時轉劍平擊。擊傷了那老有的關節。

容哥兒一劍得手,左手隨即探出,抓住了那老者的右腕脈穴,低聲說道:「老兄如若想留得性命,就請幫兄弟一個忙。」但聞弓弦聲明,幾支長箭,破空而來。

容哥兒右手長劍揮動,擊落了射來的長翁,說道:「老兄如若不下令讓他們停下手來,兄弟只有借老冗的血肉之身,作為擋箭牌了。」

那老者只好高聲說道:「住手!果然,四周再無長箭射來。

容哥兒道:「麻煩老兄,帶兄弟去見見三公主如何?」

那老者冷冷說道:「你如想保得性命,還可藉此機會逃走。」

容哥兒道:「在如是怕死,那也不會來。」語聲轉低,接道:「老兄如是不肯聽從在下之言,可別怪我手下毒辣了,我要先挑斷你一雙腳筋,然後再點你五陰絕穴,使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老者心中畏怯,但口中卻冷冷說道:「你一定要去嗎?」

容哥兒道:「不錯,老兄別忘了,你此刻生死全在我掌握之中,如有什麼兇險,你老兄總要死在我前。」那老者回顧了容哥兒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容哥兒心中更加認定,這老者確是守護這座撣院的首腦人物,當下說道:「老兄要帶在下見到那三公主,在下立時放了老兄。」

那老者冷冷說道:「此言當真嗎?」

容哥兒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出口之言,決無更改,老兄放心。」

那老者不再多言,帶著容哥兒行到大殿後,石塔前。一指塔門道:「三公主就在這塔內第三層中,你進去就對以瞧到她了。」

容哥兒飛起一腳踢開塔門,道:「老兄,有道是殺人殺死,救人救活,老兄既然幫了兄弟的忙,還望能夠一幫到底。」

那勁裝老者冷冷說道:「我帶你來此就是,還要如何幫忙?」

容哥兒道:「這塔內可有埋伏?」

那勁裝老者搖搖頭,道:「沒有。」

容哥兒道:「那就有勞老兄帶路了。」

那老者無可奈何,只好當先行人塔中。

容哥兒回手關上塔門,伸手點了那老者兩處穴道,說道:「屈駕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見過那三公主,再放者見不遲。」那老者啞穴亦被點中,有口難言,只好望看容哥兒向上行去。

夜色幽深,塔中更見黑暗,容哥兒摸索登上了第三層,低聲叫道:「三公主。」

但聞暗影中一個柔柔的聲音應道:「什麼人?」

容哥兒和那九妹見面不多,無法分辨她聲音,當下說道:「在下姓容。」

顯然,那暗影中人,吃了一驚,接道:「你姓容?」

容哥兒已然欺身進前,低聲接道:「不錯,你是楊姑娘嗎?」

那女子不答容哥兒的問話,說道:「這第三層塔中,燈光不會外泄,你點燃火摺子。」

容哥說道:「可惜在下未帶此物。」

忽見火光一閃,一人應聲說道:「我有。」第二層中,大步行上一人。

容哥兒吃了驚,暗道:原來這第三層中,竟然早已藏了人。

借著火光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裝,蓬頭垢面的女子,雙手被一條白色的素帶捆著,倚在壁間,半坐半卧。

再看那舉火摺子的人,一個黑色勁裝,背插長劍,臉上也戴著黑色的面罩。

那黑衣人左手舉著火摺子,右手一翻拔出背上任劍,寒芒顫動,直向那女子手上報的白色素帶挑去。鋒利的寶劍,排在那白素帶之上,竟然是毫無效用。

容哥兒手握長劍,冷眼旁觀,只要那人稍有傷到楊九妹之意,立時將出手施襲。

但間那蓬髮女子說道:「這白索乃天蠶索,五哥不用費心了。」

那黑衣人還劍入鞘,揭去臉上黑紗,露出了蒼白的面孔,道:「九妹何以知是小兄?」

那女子微一擺頭,拋開了復在面上的長發,道:「此地兇險異常,五哥不用在此停留了,快些去吧!」

這時,容哥兒已從兩人談話之中,和那男子的聲音中聽出,此人正是那玉雕劍主,心中暗道:「原來他竟親自趕來。」

緩緩從房中摸出錦袋,兩手送了過去,說道:「屬下受玉雕劍主之託。」

那黑衣人冷然一笑,伸手接了過去,道:「現在不用了。」

容哥兒心中存疑盡消,確定此人果是那玉雕刻主。

但聞玉雕劍主緩緩說道:「你既知此地兇險異常,當知小兄來此所冒之險了。」

楊九妹道:「小妹感激不盡,此次如能死裡逃生,必不忘五哥這番情意。」

玉雕劍主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九妹,你還能行動嗎?」

楊九妹訝然道:「你想帶我離開此地?」

玉雕劍主道:「天涯海角,何處不可以安身立命,咱們走吧?」

楊龍妹搖頭說道:「君父耳目遍天下,咱們逃不了的,五哥早些走吧!這番盛情,小妹領受了,如若不死,日後自有報答。」

玉雕劍主道:「我冒死而來,如若不能救你……」說到此處,火摺子已經燃完,一閃而熄。塔中,立時恢復了一片黑暗。

只聽楊九妹低聲說道:「武林之中,從沒有一個人,能有著君父那等手段,要逃走,咱們只有一條路。」

天雕劍主奇道:「哪一條路?」

楊九妹道:「死,除了死亡之外,咱們無法躲過一日,行出百里,必將為君父所擒。」

玉雕劍主奇道:「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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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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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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