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是非難斷各一詞

第二十九回 是非難斷各一詞

黃十峰正容說道:「你如想生離此地,那就只有聽我的話。」

容哥兒心中忖道:「也許世間有一種藥物,能夠控制一個人的神智,使他不覺…」

他心中對黃十峰的轉變,有著無比的惋惜,替他想了很多理由來為他解釋。

黃十峰心中暗道:「這人怎麼搞的,我已經警告過他,此刻處境險惡,他卻渾如未聞。」

容哥兒道:「我是問你,也許世間有一種藥物,能夠使一個人的神智變得不清,覺不出自己的行徑,對不?」

黃十峰一皺眉頭,道:「在咱們周圍,已有著很多人在監視著咱們的一舉一動,處境很危……」

容哥兒沉聲說道:「大哥先答覆我的問話。」

黃十峰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連連皺眉說道:「此刻不是咱們說話之時…」

話還未完,突聞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黃十峰,不能讓這人生離此地了。」聲音遠遠飄來,容哥兒也聽得十分清楚。

情勢至此,已然明朗,在黃十峰的身後,確然有人控制著他,陳、王兩位堂主所說他出賣丐幫的事,並非是空穴來風的事了。心中大為激動,厲聲說道:「黃大哥,那人是誰?」

黃十峰臉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忿怒和悲傷,混合成一種奇異尷尬,長嘆一聲,冷然說道:「容兄弟,小兄無法幫助你了,你不肯聽我之言,那是自找死路了。」

容哥兒冷冷說道:「丐幫忠義相傳,天下武林敬仰,可是他們的幫主,卻是一位可卑小人,在下高攀不上,從今之後,咱們不再以兄弟相稱,劃地絕交,視若陌路。」言罷,大步向前行去。

行約數步,突覺背後掌風襲來,勢道十分強猛。容哥兒回身揮掌一擋,震開一掌。

一目光到處.只見那發掌人,正是那黃十峰,不禁心頭大怒。正待發作,忽聞黃十峰低聲說道:「且戰且走!」口中說話,左掌已然拍了過來。

容哥兒本想怒聲叱責他幾句,但聞得黃十峰之言,知他是為勢所遇,心中又覺不忍,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暗道:「我且接他幾掌,試試他真實的武功如何?」心念一轉,揮手還擊。兩人就在林外展開一場激烈的惡鬥。黃十峰用心要迫退容哥兒,要他且戰且定,掌力越來越強。

容哥兒卻存心要一試這位揚名天下丐幫幫主地真實武功,絲毫不肯退讓,也逐漸加力反擊。

如論兩人武功,容哥兒長在用劍,不但劍招奇異,而且,出手快速無比,但掌法卻非所長,功力允不及那黃十峰深厚,但他自服那鄧夫隊的易筋藥物之後,內力大增,此刻打來,竟如生龍活虎一般,毫無遜色。

黃十峰心中亦知,如是容哥兒拔劍還擊,自己未必能是他之敵,向是雙方赤手對掌,自己是穩操勝券,哪知搏鬥了數十招,仍然是平分秋色之局,竟然未能把容哥兒逼退一步。不禁心中大奇,暗道:「小別數月,他的內力,似是有很大進境。」

轉眼之間,雙方已斗五十合,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黃十峰心中大急,一面加強掌力,著看進攻,一面低聲說道:「此時此刻,你不宜久戰,快些退走吧!

容哥兒一心想知他武功成就,究竟有何驚人之處,雖然聽得清清楚楚,卻似渾如不覺,掌力亦是越打越強,全力反擊。

形勢迫人,黃十峰不得不全力施展,希望容哥兒能知難而退,惡鬥中,大喝一聲,全力攻出一掌。容哥兒不肯避讓,竟然一揚右手,硬把一擊接不下。

黃十峰心頭一震暗道:「這一掌如若接實,兩人之中,必要有一個受傷。」心想收勢,已來不及。砰然一聲,雙掌觸接在一起。

黃十峰只覺右臂一麻,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容哥兒更是被震得連退四五步遠,才站穩了身子。

黃十峰大喝一聲,欺身而上,又是一掌,劈了下來,口中卻借勢說道:「快些向西南逃……」

容哥兒這次不再堅持己見,轉身向前奔去。但聞身後步履聲動,似有一人亦步亦趨的緊追身後。回國一顧,只見那追趕之人,正是那丐幫幫主幫黃十峰。

奔行迅快,轉眼間已跑了十餘里路。但聞黃十峰的聲音,由身後傳了過來,道:

「容兄弟,你如還想和小兄談談的話,請折向正南方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我正有一腔怒火,能夠當面罵他幾句,也可消消心中的怒火。」

當下應邀:「好!我也有幾句話問你。」折向正南行去。

但聞黃十峰道:「你抬頭望去,星月微光,可有一片形若村落的黑影?」

容哥兒道:「有又怎麼?

黃十峰道:「那不是村落,那是座很荒涼的古廟,咱們在那古廟內,談談吧!

容哥兒抬頭看去,夜色中果然隱隱可見一片黑影。當下加快速度,放腿向前奔去。

心中卻暗暗忖道:「我們已經跑出了幾十里路,如若無人追來,早就可以停下談話了。

如若是有人造來,躲入那大廟中,那人也會追入廟中,他要到廟中談話,不知是何居心?」心中念轉,奔速未減,片刻工夫,已到了那座大廟前面。

容哥兒一推木門。但聞呀然一聲,木門大開。這座道觀,雖然破敗,但規模很大,容哥兒穿行了三重院落,才到大殿。

大殿前面,是一片白石堆砌的廣大石台。容哥兒踏上石台,黃十峰已隨後而到,沉聲說道:「進入大殿中去。」

容哥兒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難道這大殿之上,有什麼埋伏不成。」

容哥兒輕咳一聲,回頭面立。又見黃十峰緊隨著行入大殿。

容哥兒手握劍柄,說道:「黃幫主讓區區行入此廟,不知是何用心?」

黃十峰緩緩說道:「我想和容兄弟仔細地談談。」

容哥兒道:「談談可以,在下現要問黃幫主一件事情。」

黃十峰聽他一口一個幫主,不禁輕輕一嘆,道:「咱們之間,似是陌生了很多,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容哥兒道:「你是否為一種強烈的藥物,控制著生死,所以,才甘心聽人之命,為人所用?」

黃十降道:「我的神智如若不清醒,那也不會請你到此了。」

容哥兒神色肅然地說道:「如若幫主的神志很清醒,那當真不可原諒的了。」

黃十峰道:「唉!容兄弟,丐幫正面臨著從未有的危境……」

容哥兒道:「不錯,那是你以一幫之主,出賣了丐幫。」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不錯,我確實受著人控制要挾,但那並非是為了我黃某人一人之利,容兄弟,世間有一種比死亡更可怖的事情,你可曾想到嗎?」

容哥兒道:「干苦萬難唯一死,在下實還想不出有什麼比死亡更為可怕的事?」

黃十峰道:「就為兄而言,丐幫興盛存亡,那是重過我個人生死了。」

容哥兒聽他說的莊重嚴肅,不似謊言,心中大惑不然,一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越聽越糊塗了。」

黃十峰道:「我幫中數位長老,和二十八位舵主……」

容哥兒接道:「這些人都聽你之命:趕往去為那一天君主助拳,助他舉行那『求命大會』是嗎?」

黃十峰奇道:「你怎麼知曉那一天君主之名?」

容哥兒道:「在下不但知曉那一天君主之名,而且還見過一天君主其人了。」

黃十峰仔細打量了容哥兒一眼道:「容兄弟,你很好嗎?」

容哥兒愕然說道:「我很好啊!」

黃十峰道:「你說那一天君主是何模樣?」

容哥兒道:「表面上看去,長髯青衣,神態冷肅,」

黃十峰點點頭,道:「不錯!他又號無極老人,是嗎?」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他是否又叫無極老人,那就不清楚了。黃十峰輕輕嘆息一聲,又道:「本幫中二十八位舵主,和幾位長老,都中了他預下之毒,一夕之間,可以使丐幫精銳,全部毒發而死……」

容哥兒接道:「閣下呢?」

黃十峰道:「我雖然也中了毒,但卻未把生死放在心上。」

容哥兒道:「你為勢所迫,才一心為人效命。」

黃十峰聲音突然轉低,緩緩說道:「有一件事,使我百思不解,各處分舵的總舵主,如何為人下毒所傷,故已難以思解,那且不去說它,但我幫中幾位長老,都在養壽堂中息居,一向門禁森嚴,如何也會被人下了毒呢?」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是啊!那定是你們丐幫中人所為了。」

黃十峰道:「不但我幫中人作了姦細,而且那主持其事的人,在我幫中的地位很高,數月前,長安郊外,預布的一場陰謀,容兄弟是親自所見了。」

容哥兒突有所聞地說道:「你是說那神機堂主陳嵐風……」

黃十峰道:「此人才氣縱橫,不願久居我之下,但他還不致如此倒行逆施,企圖把丐幫一舉毀滅。」

容哥兒道:「你這是苦肉計了,一面和敵首接觸,虛於委蛇,一面想藉此機會,查出幫中逆徒,是嗎?」

黃十峰道:「我為丐幫之主,如此行險,實是為勢所迫,情非得已。」

容哥兒突然嘆息一聲,道:「真把我聽糊塗了!那陳嵐風說的話,不似虛言,黃幫主說的也不像假話,這其間真真假假,實叫人難以分辨了!」

黃十峰道:「不用分辨!」

容哥兒道:「為什麼?」

黃十峰道:「那兩個人對你都說的是實話,不過,陳嵐風不知小兄處境用心罷了。」

容哥兒突然神色嚴肅地問道:「眼下就有一個破綻,不知你要如何解釋?」

黃十峰道:「什麼破綻?」

容哥兒道:「方才在那樹林旁側,黃兄出手,招招不留餘地,似是和小弟作生死之搏……

黃十峰造:「那是因為,在小兄身後林木之中,有人監視於我,情勢所迫,不得不這樣。」

容哥兒道:「現在呢?難道那人就離開了你,不再監視你的行動嗎?」

黃十峰道:「我丐幫中神鷹五子,守在此廟四周,那人無法接近此廟……

容哥兒道:「連你一幫之主,也受人控制,無能反抗,那神鷹五子,怎的如此膽大,敢和那人為敵?」

黃十峰道:「神鷹五子,乃是我目前在丐幫中唯一的心腹之人,只有他們知曉內情,知我用心,是以,肯全力相助於我。」

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臉上,接道:「容兄弟,據小兄得到消息,趙天雪、田文秀一行,已然全人那無極老人掌握,西北武林道,已然沒有了反抗之力,容兄弟卻能獨善其身,不能不算是奇迹,唉!這是一場武林大劫,容兄弟既然沒有捲入這場漩渦,最好不要自投羅網。」

容哥兒道:「兄弟人微言輕,孤掌難鳴,縱然過問其事,也是力所不能,但那一向主裁江湖大事的少林、武當兩派,難道也袖手不管嗎?」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他們雖然想管,只怕也無能管得了。」

容哥兒道:「除了少林、武當外,江湖上還有很多門派,難道就不前管事嗎?」

黃十峰道:「就算他們有此胸懷,卻也無此能耐。」

容哥兒道:「如若幫主說的都是實言,江湖上,卻也未必全為那無極老人控制。」

黃十峰道:「什麼人?」

容哥兒道:「萬上門主。」

黃十峰道:「萬上門也未必肯出面和那無極老人為敵。」

容哥兒道:「據在下所知,那萬上門主,還在多方設法,阻止那求命大會……」

只聽一聲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閃開。」

黃十峰神色一變,低聲說道:「容兄弟,可否請躲在那神像之後?」

容哥兒心中暗道:「也好,躲起來瞧瞧來的是何許人物?」

心念一轉,突然縱身而起,飛落到一座高大的神像之後,藏起身子。

凝目望去,只見黃十峰急急盤膝而坐,裝作閉目調息之狀。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勁裝大漢進人大殿,道:「幫主…」

黃十峰低聲道:「要他送來。」那大漢低應一聲,倒躍而退。

片刻工夫,只見一個身著青衣的枯瘦之人,緩步走了進來。

那人走入了大殿之中,道:「黃十峰,那人呢?」

黃十峰道:「那人武功高強,打了在下一掌,小勝而去……」

青衣人道:「你傷得很重嗎?」

黃十降道:「震動內腑,但經過一陣調息,已然大見好轉了。」

青衣人回顧一眼,道:「求命大會即將揭幕,你尚未調度到足夠的人手聽用!」

黃十峰道:「在下已盡了心力,兄台親眼所見,當知在下所言非虛,還望在君主面前,美言一二,黃某是感激不盡了!」

但聞那青衣人冷冷說道:「君主耐性有限,你遲遲不肯兌現承諾,如若怪罪下來,連我也吃罪不起了。」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幫中弟子,大多都聽了那陳、王兩位黨主的挑撥之言,群情激動,在下如何能在此等情形之下,再傳出一道激動群情的令諭呢?」

青衣人冷冷說道:「黃幫主別忘了,丐幫數十位總分舵主和你黃幫主的生死,都在君主一念之間……」

黃十峰接道:「這個,在下一直記得很清楚。」

「如若你們丐幫,難為我等所用,一夕間,貴幫的精華高手,都暴斃而亡,此事閣下已然深知內情,並非我虛言恫嚇了……」

容哥兒隱身在神像之後,眼看那黃十峰受此迫害,心中大是不安,暗道:「這青衣人不知是何身份,口氣咄咄逼人,黃十峰受制於人,無能反抗,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心念一轉,陡然從神像之後,一躍而出,並指如劍,疾向那青衣人肋間點去。

那青衣人似是料不到、黃十峰竟敢埋伏人手,暗施算計,幾乎被穿哥兒一指點中,倉促間,急急閃身向一側讓開,喝道:「什麼人?」

容哥兒道:「要命的人。」長劍出鞘,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他劍招以快速見長,那青衣人還未來得及撤出兵刃,容哥兒的劍勢,已然劈向前胸。

青衣人駭然退出五尺,道:「你是丐幫中人?」

容哥兒道:「不是。」刷刷兩劍,逼那青衣人又退出了六七尺遠。

但聞那青衣人高聲喝道:「黃十峰,你的膽子不小。」

黃十峰暗暗嘆息一聲,』道:「暫請住手。」

容哥兒依言停下長劍,冷冷道:「我相信,你無法逃得遠去。」

青衣火冷冷說道:「黃十峰,這不是和你動手的人嗎?」

容哥兒冷笑一聲,說:「不錯,閣下既然看了出來,那是非得殺了你不可啦。」

這幾句話似是說繪那青衣人聽,又似是說給黃十峰聽。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容哥兒看那黃十峰沒有阻止,立時揮展長劍,疾攻過去。

這一次出手划招,較適才更加凌厲,劍劍都指向那青衣人的要害。

那青衣人這次早已有備,容哥兒長劍攻到時,立時揚手接下了一劍。

原來那青衣人一探手問,已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金色的短刀。

那青衣人手中金刀揮展,一連接下穿哥兒五劍,卻無法還擊一招。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十劍之內,我要取你的性命。」

青衣人似是已知自己處境之危,高聲喝道:「黃十峰出手助我拿下此人。」

黃十峰重重咳一聲,坐著不動。

容哥兒長劍快攻,眨眼又攻出四劍,那青衣人已被逼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一個失神,被穿哥兒一劍刺中大腿,登時血流如注。

黃十峰流聲喝道:「不可傷他性命。」

容哥兒寶劍平轉,啪的一聲,拍在那青衣人右腕之上,青衣人鬆手丟去了手中的金刀,容哥兒手腕一振,長劍閃動,挑破了青衣人前胸的衣服,冷冷說道:「閣下也許不怕死,不過在下亦將是真的殺人。」心中卻暗暗奇道:「這青衣人的武功,平常得很,那黃十峰怎會對這人如此畏懼。」

只聽那青衣人說道:「黃十峰,你膽子……」

容哥兒長劍平腕微顫,在青衣人胸前劃了一道兩寸長短的口子,道:「這和黃幫主不相關連,在下亦非丐幫中人,自然也不用聽他之命,閣下的生死,全操在我容某手中,什麼事,最好和我商談。」

青衣人眼看黃十峰不肯過問,心中雖然氣怒,但卻無法發作,只好強自忍下,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道:「似乎在下應該問你。」手腕一沉,森森寒鋒,又在那青衣人的小腹上劃了一道傷痕。

那青衣人腿上血流如注,前胸小腹間,也有鮮血流出,這些傷都不致命,但卻在他精神上構成了一種緊張無比的威協。

容哥兒冷冷接道:「閣下左腿傷得重,但右腿尚完好無傷,那末免有些不配合了。」

說著長劍一沉,又在那青衣人右腿上刺了一劍。

這一劍刺得很重,鮮血泉涌而出。

黃十峰眼看客哥兒忽然間變得十分殘忍,心中暗暗忖道:「數月不見,他似是有了極大的轉變。」

那青衣人精神,果然完全被容哥兒擊潰,神態大變,緩緩說道:「閣下問什麼?

容哥兒只覺千頭萬緒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問起,沉吟一陣,道:「你是一天君主的屬下嗎?」

青衣人道:「不錯。」

容哥兒道:「別人不識那一天君主真正面目,在下卻是知曉甚多,三位公主,七大劍主,四怪、三魔,乃是貴君主手下的精銳,但閣下卻非其中人物。」

青衣人道:「不錯,看來閣下確和敝上見過。」

容哥兒冷冷說道:「他舉行那求命大會的用心何在?」

青衣人道:「用心在一網打盡天下英雄人物。

容哥兒道:「這和丐幫何關,那一天君主為何要對丐幫中人下毒呢?」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中毒的又何止丐幫中人,普天之下那一門源中人,都有中毒的人。」

容哥兒道:「那又為何特別找丐幫中人,為一天君主效命?」

青衣人道:「我們人手雖多,但因那『求命大會』太過重要,需人甚多,故而尚需借重他們之力。」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不至如此吧!」長劍一揮,又在那青衣人前胸上,劃了一個傷口。

青衣人急急說道:「還有一作用。」

容哥兒道:「什麼作用。」

青衣人望了黃十峰一眼,突然一揚左手,疾向自己臉上拍去。

容哥兒早已有備,長劍一揮,刷地一聲,斜斜削去。

但聞一聲慘叫傳來,那青衣人一條左臂,齊肘間生生斷落。

容哥兒冷冷說道:「我知道你說出內情,難再有活命之望,不過,你如不據實回在下的問話,卻是求死不能!」

青衣人一臂被斷,其疼刺心,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已經完全屈服在容哥兒利劍威迫之下。長吁一口氣,道:「丐幫的黃幫主已得敝上答允了他一個條件。」

容哥兒似是突然感覺到前胸被人重重擊了一拳,半天說不出話,呆了一呆才道:

「你可知曉那一天君主,答應了黃幫主什麼條件?」

那青衣人道:「詳細內情,在下不知,但那自然不是很小的事情。」

容哥兒左手伸出,點了那青衣人兩處穴道,回頭望了黃十峰一眼,道:「大哥,這人的話,是真是假?」

黃十峰哈哈一笑道:「容兄弟,相信嗎?」

容哥兒道:「在下半信半疑。」

黃十峰道:「小兄弟舉說一事,若他說的都是實言,也不用他來監視為兄了。」

容哥兒道:「這青衣人武功並不高強,但黃幫主對他卻視若蛇蠍,不知是為了何故?」

黃十峰道:「因為他控制著我的生命。」

容哥兒道:「不知怎麼一個控制之法?」

黃十峰道:「不瞞你容兄弟說,小兄身中之毒,已經發作,每十二個時辰之間,必得服用一次解藥……」

容哥兒望了那青衣人一眼,接道:「這解藥可就控制在那青衣人的手中嗎?」

黃十降道:「容兄弟可是認為那解藥帶在他身上嗎?」

容哥兒征了一怔,道:「不帶在他身上,帶在何處?」

黃十峰搖搖頭笑道:「除這青衣人,再無知曉那解藥存在何處了。也許在樹上,也許在一處屋檐之下,或是在河溪旁邊的大石之後,每當為兄毒性要發之時,他就能適時取出解藥來給為兄服下,我如殺了他,也不過再活一十二個時辰……」

容哥兒目光轉到那青衣人的身上,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青衣人道:「他說的不錯,我雖然控制著他的生死,但身上卻未有解藥,每次能取到的解藥,只夠供他一次應用,下一次那解藥會在何處出現,連我也不知曉……」

容哥兒道:「黃幫主,我如殺了這青衣人,那是要連累你也不能活了?」

黃十峰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好!為了你黃幫主的生死,在下留下他的性命,我要告辭了!」

舉步向外行去。

青衣人高聲說道:「站住!你為何不殺了我?」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殺了你,那黃幫主無法取得解藥,豈不是也得死嗎?」

青衣人道:「他和敝上有著承諾,也有聯絡,敝上絕不會看著他死。」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如是你情急之言,我豈不中了你的詭計,害死黃幫主。」

不再理會那青衣人,縱身幾個飛躍,走得蹤影全無。

一口氣奔行出數里之遙,才停了下來,長長吁一口氣,暗暗忖道:「黃十峰言語支吾,神態冷靜,看起來,倒是那青衣人說的是真話了,其間的真實內情,實叫人無法測出,先得看看那黃十峰如何對付那青衣人,再作計議了。」

心中念轉,事時拼向西行,到了大道旁側,縱身躍上一棵大樹,藏好身子。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久,仍不見了個行人,容哥兒心中大感失望,暗道:「看來他們不會從此地經過了。」正待躍下大樹,突見幾條人影,遠遠而來。

凝目望去,只見五個身著勁裝的大漢,一排而行,身後緊隨著黃十峰和青衣人。

那青衣人斷了一臂,傷痕纍纍,像似已經敷過葯,包紮了起來。

大約是因那青衣人傷勢不輕,所以九人行得並不很快。

容哥兒仔細瞧那青衣人和黃十峰,似是毫無敵意,一面走,二面低聲交談。

這情景使容哥兒心中授起了一陣茫然,他雖然是極度聰明,但究竟是極少閱歷的人,面對這等繁雜的情勢,心中大感困惑。

思忖之間,黃十峰和那青衣人已然匆匆行過。

容哥兒眼看著幾個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躍下大樹,長長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江湖中事,果然是複雜得很,變化多端,莫可預測,剛才,我傷那青衣人時,黃十峰為何不出手阻止,這青衣人能夠控制他,那是等於抓著他的生死啊!」心中不想也還罷了,這一想,更覺得複雜萬端,理不出一個頭緒。

獃獃出神良久,突然想到此行目的,必得早些回家,晉謁母親,自己一身武功,都為母親所授,算起來母親也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只是她深居簡出,不肯過問江湖中事,那鄧夫人既然堅持要見她,只作是心中早有猜疑了。心意一轉間,興起了急欲歸家之念。

這時,他坐下之馬,尚留在那古樹林之外,只好施展開陸地飛行功夫,放腿奔去。

這一陣耽誤,延擱了不少時間,天色已然是將明的分。

奔行到中午時分,到了一座大鎮之上,選購了一匹駿馬,立時又兼程而進。

第三日太陽下山時,趕回到自己家門。

這是一座傍山臨溪的山村,三五人家,晚霞中炊煙裊裊。

容哥兒躍下馬背,轉身潦望了二陣,不見有人跟蹤,才牽馬直行,繞過山村,行入了一座幽谷之中。行數十丈,只見林木掩映中,露出了一角茅屋。

容哥兒直奔那茅舍之前,只見木門緊閉,一片寂靜。當下伸手打動門環,三晌之後,木門呀然而開,一個十八九歲,面目清秀的少女,當門而立。

只見那少女微一欠身,道:「公子回來了,夫人早餐時還談起呢。」

容哥兒牽馬而入,一面低聲說道:「家母呢?我有要事,必須立交晉見。」

那少女關上木門,接過容哥兒手中坐騎,拴在院中一株龍松上,搖頭答道:「不行,夫人正在入定,要到子時,才能醒來。」

容哥兒抓著頭皮道:「我有火急要事,不能多等……」

那少女嫣然一笑,接道:「我先替你煮碗面吃。」轉身向廚房行去。

片刻之後,玉梅端了一碗面和兩樣小菜進來,道:「相公長途跋涉而來,腹中定然飢餓,先吃一碗面吧!轉身而去。

這一去,足足過了將近一個更次之久,才珊珊而來。

容哥兒早已等得不耐,急急說道:「我母親醒了沒有?(LS:見自己的老媽還要別人通報,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卧龍生的小說大多如此!!)

玉梅道:「醒了,現在廳中等你。」容哥兒急急奔向廳中。

只見廳中高燃著一支火燭,一位身著青衣的中年夫人,端坐在廳中。

容哥兒整整衣衫,進入廳中,欠身一禮,說道,「見過母親。」』那中年夫人生得十一分美麗,但美麗中另有著一股威嚴之氣,當下微一欠動身軀說道:「你回來了!」

容哥兒道:「孩兒回來了!」

容夫人道:「虎兒呢?」

容哥兒道:「他留在長安,未隨孩兒一同歸來。」

容夫人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孩兒這數月所見所歷,奇幻如夢,有如二十年一般修長。

容夫人嚴肅的臉上,不見一點笑容,冷冷說道:「好!你坐下慢慢的告訴我,都是經歷的什麼事?」

容哥兒本來很急,似是有一肚子話要問母親,但見到了容夫人,卻又急不起來,依言坐了下去,把奉命趕往長安,幫助王子方奪縹的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自然有很多難以出口之處,卻從略而過。」

容夫人閉著雙目,似是在很仔細的聽他敘述,直待容哥兒說完之後,才睜開眼睛,說道:「我都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容哥兒征了一怔道:「母親,孩兒還有下情稟告。」

容夫人道:「好!你說吧!什麼事情?」

容哥兒道:「關於那萬上門主的事。」

容夫人道:「她怎麼樣?」

容哥兒道:「她就是鄧玉龍的夫人。」

容夫人內心之中,似是受了震動。但不過一瞬間,又恢復了鎮靜,說道:「那鄧玉龍死去很久了,鄧夫人還活在世上嗎?」

容哥兒隱隱感覺母親的話,言不由衷,似是借冷漠來掩飾內心的激動。當下說道:

「那鄧夫人武功甚高,組織了萬上門,目下是武林內唯一能夠對抗那一天君主的力量了。」容夫人道:「好!我都知道了。」

容哥兒想不到母親竟是如此冷漠,不肯多問一言,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那萬上門主鄧夫人,要孩兒快馬兼程,趕回來求見母親,有一件要事請示。」

他見母親一直不願多問,似是很怕觸及到江湖上的事,只好開門見山說了出來。

容夫人道:「什麼事?如若和我們無關,那就不用說了。你長途跋涉而來,也該早些休息了。」

容哥兒道:「這件事不但和母親有關,而且是針對母親而來。」

容夫人臉色微變,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那萬上門主,希望能和母親見上一面。」

容夫人搖頭說:「為什麼?為娘隱居此地,很少外人來往,你難道直不知曉嗎?」

容哥兒道:「孩兒知曉。」

容夫人道:「你就該代我婉絕了才是。」

容哥兒道:「孩兒已代母親推辭,但那萬上門主非要見你不可。」

容夫人雙目眨動了一陣,淡然一笑,道:「所以,她要你回來告訴我?」

容哥兒道:「正是如此。」

容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孩兒,你中了人家投石問路之計了。」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怎會中了別人投石問路之計?」

容夫人道:「如若那萬上門主派人追蹤於你,豈不是輕輕易易可找上咱們母子居住之地嗎?」

容哥兒道:「這麼說來,母親是不準備和那萬上門主見面了?」

容夫人道:「讓為娘仔細想想,明天再告訴你……」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一路跋涉,早些休息去吧!」

容哥兒站起身子,行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母親,孩兒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容夫人微微一紹柳眉,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母親素喜清靜,孩兒一直不敢打擾,心中早有所疑,但卻又不敢亂問。」容哥兒道:「孩兒總感覺到母親有些隱秘,在瞞著孩兒。」

容夫人微微一嘆,欲言又止。

容哥兒接道:「孩兒感覺到這哥兒兩字,似不像我的名字,縱然不錯,那也是孩兒小時乳名,現在孩兒這樣大了,連一個真正的名字都沒有嗎?還有我的身世,母親一直沒有告訴過孩子,我那先世的父親,原籍何處?因何而死?兇手是誰?這些年來,母親何以不肯替他報仇?」

突然雙膝跪下,接道:「母親心中分明有著很多內情,但卻不肯告知孩子,如今我已長大成人,母親不用再瞞著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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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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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是非難斷各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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