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樵北相獻奇謀
「你已註定為三百年後天下武林的救星,唯天下萬物,首成殺戳,而重仁心,但願你勿憑一己之快,視蒼生如草莽,重軋殺人,濫積殺孽,否則,終會觸動天怒,滄入萬劫不復之地。」
「老夫之遺體,你休要移動,因老夫窺破天意,泄露天機,又毀此靈山,心甘天譴責懲罰,打入九層地獄,枯骨永陪此靈山。」
「記事於此,一切遵命照辦,蒼天不仁,遺我此哀,枯木死灰昔日名諱,已隨我作古。孤天聖劍第一代劍主絕筆。『孤天聖劍』第一劍主是誰,以及此人昔年之軼事,後頭自會詳敘!」
古西風讀完這段記事,恍如自己沉浸夢中,感到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光怪陸離,而且,也暗自慶幸自己有此段曠世奇緣。
古西風從來不受人說出半點替他了卻心愿之事,這些使古西風心中忐忑不安。
他暗忖道:「這位老前輩活時,未遇著一個知己,死了之後,枯骨又要永沉崖底,實在凄涼孤獨已極,自己怎能平白受人恩惠,現在離山崩還有六個日夜,不如我守在這裡陪他一些時日,也可聊慰他孤獨的陰靈。」
驀在此刻——
古西風只聽一陣,「轟!轟!隆!隆!」雷鳴股的響聲大作,整個石室地面,微微搖晃起來。
古西風俊臉色變,知道這位老前輩的記事不錯,照這樣地盤震動如此厲害,自己也無法呆留室中。
「轟!轟!」又是一陣雷般的響聲過後,地盤震動得比前更厲害,緊隨著,一陣嘩啦!嘩啦的響聲大作,也許有一角砂岩開始倒塌了。
雷般的聲響,每隔瞬刻便響一次,時間越縮愈短,地震的現象愈來愈烈,古西風有些站立不住了。
極奇怪的,那位老人的法體,經受如此大的震力,仍然安詳期挺立坐著。
古西風最先暗想,這些聲響與地震,過了一些時刻也許會停上的,那知愈來愈厲害,置身於石室之中,直似天地將要毀滅一般,驚心動魄。
「轟……」一聲巨大無比的雷響,過後,緊隨著,一陣極其強烈的波震力傳來,古西風腳下一顫,被彈震開三四尺。
「劈啪」一聲暴裂的響聲,石室中晶瑩潔白,堅硬無比的石壁已被震裂幾條細小的縫口,洞室外邊也緊隨著,傳來一陣陣巨岩墜落的響聲。
古西風暗道一聲:「不好,若是這石洞,經不住巨大的波震動撼,預先倒塌下來,自己便要活埋於此地!」
他想著,把手中那本小冊子,塞進懷中,他已無暇再看寶劍,忙背在肩上,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法體行了一禮,朗聲語道:「晚輩古西風惠蒙前輩深思,本意在此陪前輩法體幾日,以聊表感恩之由,但因山崩現象,已經開始,晚輩生恐意外,只得早走一步,晚輩定要以前輩相贈之,『孤天聖劍』,維持武林正義,日月可鑒此心。」
語畢,古西風立時疾縱出室外。星目凝視處,差點驚駭得叫出聲來。
只見離這間石室的甬道口十丈外,一片如烏雲涌飛的毒蟲上千累萬地塞住十丈外整條甬道空間,發出「嗡嗡」的鼓翅聲音,幾乎令人耳膜震破。
原來潛伏崖中千萬洞穴的毒蟲,已被地震的波盪力,搖撼得紛紛逃生,古西風進來的這口奇天石洞,乃是峭壁間的天然縫口,直通崖頂,奇長無比,至少也有百丈左右,裡面分散的大小洞穴,不上千萬個,裡面都潛伏著各種毒蟲,所以,那些毒蟲,都紛紛向兩邊出口飛來。
古西風暗叫一聲,「糟了!」他星目放出寒光,功行雙臂,只等毒蝗湧來,便發出凌厲掌勁掃去。
那知這成千累萬的毒蝗蟲,儘管在十丈外的甬道,有如一片烏雲,完全遮住光線,卻沒有一隻飛入洞來。
古西風腦智何等機敬,這時面露喜色,那位前輩的記事中,不是提到門前這株「碧綠草」,乃是萬年寒玉釀成,功可避萬毒等。
他想著,一個箭步,輕飄到花盆的旁邊,停手抓住那株「碧綠草」的根底,只覺觸手生寒,一般冰冷之氣,循臂而上,濃香芬芳,端的是件奇珍異寶。
「嘶!」地一聲輕響,古西風拔出這株碧綠草,其根也長有密虹盤結的綠盤,全長有五寸,碧綠閃光,美麗雅緻已極。
古西風左手持著這抹「碧綠草」,右掌運聚功力,以防不測,緩緩向那毒蝗逼去。
說也奇怪,這群巨大的毒蝗蟲,見古西風逼來,震動著雙翅,紛紛飛退。
古西風心中大喜,右掌驟若閃電,劈出一道剛猛無比,破空狂飛,那群毒蝗蟲,紛紛被銳利掌勁,劈掃得粉碎。
古西風白吃了地龍血寶,功力陡增,每隨意揮出一掌,勁力之巨,非同小可,不過片刻間,毒蝗蟲屍體累累,那浸天匝地未被擊斃的毒蝗,紛紛四散飛竄。
眨瞬間,古西風已奔至這洞穴的進口,摹然,又有一陣潮濕霉臭的氣味送入鼻中,他知道另有一種毒蟲出現,於是用後背緊貼在石壁上,敏銳的月光,四下搜索著,右掌運聚攻力,蓄勢以待。
洞口已被那片蝗毒蟲遮漠,甚是陰暗。
毒蝗蟲,只要帶頭的飛去,縱然是撲入火海中,後面仍跟著。
那片毒蝗蟲,迅快地向外湧出,震耳欲聾的鼓翅聲,已見減弱,瞬刻,飛得一個不剩。
這時洞口立劍出現一條五彩斑瀾、奇長的毒蟒,沿著石壁,毫無聲息地游進來。
此條大毒蟒,看其五彩斑斕色彩,以及那顆三角形的怪頭顱,一定是條極奇毒的蟒蛇,只要被其咬上一口,定必立斃無疑。
古西風看得心中大駭,右掌一彈一震,五縷銳利無比的勁風立刻襲向那斑斕巨蟒的怪頭。
「轟!轟!」一陣勁響,五縷威力穿石的勁氣,射中那條巨大毒蛇的頭顱,但絲毫不受損傷。
五彩斑潤毒蟒,見有人襲他,兩顆如電燈泡的怪睛,暴射出一直慘綠的怪光,仰頭一聲聽之毛骨悚然的嘯聲,血盆大口一張,頓時噴出一團腥臭的彩色毒煙,聚若閃電,疾射向古西風。
古西風萬想不到,這條毒蟒,如此怪凶暴庚,身軀怪忽一閃,躍至另一邊峭壁,左掌斜揮,發出一道極凌厲的氣勁,漫卷過去。
五彩斑瀾毒蟒,似也知道古西風的掌勁利害,怪頭少昂,前半身立刻挺立起來,「拍!」地一聲大響,那道掌勁,擊中堅硬如鐵的毒蟒身上,仍然毫無損傷。
又是一聲凄厲刺耳的怪嘯響起,這條毒蟒,龐大的身體,一周一轉,奇長的蟒尾,盤卷向古西風。
威力之巨,驚心動魄,風雷之聲大作。
古西風身軀疾速地暴射出去,「轟!」一聲震天大響,峭壁一陣巨大的震動,漫空沙石飛棲,峭壁一角,已被掃得倒塌一片。
古西風驚駭不已,驀地,一道靈光急速閃過腦際。
「錚!」一聲龍吟清嘯,古西風手中已舉著一柄霞光萬道的寶劍,古劍全身光潔一泓秋水,隱隱浸透出粉紅色的煙霧,籠罩整個寶劍,美麗至極。
五彩斑瀾毒蟒,一見古西風舉出「孤天聖劍」,血盆大口箕張聲聲怪吼著,一團團霧煙,疾噴射出來。
但一至離孤天聖劍粉紅煙霧三尺時,立刻紛紛四散,化為烏有,毒煙是慘綠色,劍光是粉紅色,兩種顏色相觸,襯托出一種極其美觀的色彩。
漸漸地,五色斑斕毒蟒,口中毒霧,越來越稀疏,全身慢慢癱軟,昂首的怪頭,也很馴服地伏在地上,兩顆怪眼綠光漸弱。
反之,孤天聖劍所發散出的煙霧,愈來愈濃,幾乎籠罩古西風整個身軀,神奇詭異,端的是柄天下最怪的寶劍。
古西風星自暴射出一絲欣歡若狂的眼光,樂而忘形,端視著這柄「孤天聖劍」,他真是愛不釋手,忘記了殺此條毒蟒,盡逐出洞。
「轟!轟!」一聲震天大響過處,整個山洞激烈地搖晃起來,緊隨著,這座奇大的岩洞,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響聲,也許已經塌落一大片岩石。
古西風聞聲,突然驚醒過來,手中孤天聖劍,一陣顫動,凝成圖圈層層的弧線,徑若明虹經天,神彩奪目,挾著一片鏗鏘之聲,恍若一道閃光,劈向五彩斑斕毒蟒那顆三角怪頭。
奇怪的是,這次毒蟒並沒有暴閃抵抗,其實,古西風這劈擊之勢,奇快絕倫,毒蟒也無從閃,「錚!」一聲輕響,劍鋒一接觸毒蟒,就象似在切一塊豆腐般。
一聲慘厲的怪啤,血花噴洒中,那顆三角怪頭,已被古西風劈得粉碎。
古西風身形頓挫,一道虹光疾射,劍氣溢勁,四丈余長巨蟒軀體,已連被孤天聖劍劍斬成數十塊,腥胞之氣,充塞整個洞中。
古西風手舉孤天聖劍,疾縱出這洞口外,目光凝處,只見離自己二丈外,已經被兩塊巨大的岩石兩旁塞住,只剩下一丈寬的空處。
但是,那丈余寬的空處,卻被一雙奇大的蜘蛛,盤結著一個雪白的大網,網上沾著許多蝗蟲,蜘蛛正在匆忙地吞食著蝗蟲。
古西風心中瞎驚,忖道:「自己要安全脫離山洞,還有三十丈的距離,那麼外面那個巨大的洞穴,一定還有著無數的毒蟲,看樣子,自己若不趕快離開這座山洞,一旦倒塌下來,那時任有通天本領,也要被壓得粉身碎骨。」
他想著,星目圓睜,左拳揮出一道銳利的勁風,掃向那蛛網,古西風只覺掌才著一團較綿綿的東西,一股反彈震之力,立刻暴彈過來。
心中大駭,暴退兩步,只見那面蛛網彈展了幾下,居然毫無破損。
那隻巨大蜘蛛,性已通靈,見有人襲擊它,龐大的身體一彈跳在地上,「啪!」一聲大響,巨蜘蛛的長爪,跳落時抓在一塊百斤大石上,立刻被擊得粉碎,石屑滿天濺射,聲勢驚人至極。
古西風看得大駭,哪敢怠慢,手中孤天聖劍,亦若橫空長虹,匹練般電摯,翻刺巨蜘蛛身上。
那雙巨大蜘蛛,怪聲嘶叫,綠水冒濺,瞬間,也被古西風劈得七零八落,萎頓於地。
古西風腕中寶劍,一彈一震,劍光倒轉,在那蜘蛛上劃了幾道孤圈,左手揮出一股狂飄,整片蛛網被掃得乾乾淨淨。
他不敢再稍為滯留,捷迅絕倫地躍入那奇大的洞穴,星目一陣掃過來,直使他嚇得倒退幾步。
原來這座二十餘丈寬闊的洞穴,已經倒塌許多石塊,岩石之間,都被織結了一片蛛網,每個蛛網上都守著一雙灰綠的八瓜蜘蛛。
更恐怖的,就是周圍的地上一片紅色的浪潮,湧來涌去。
這一大片紅色的浪潮,敢情都是特別巨大的紅蟻,腳長善走,為數奇多,所布面積之廣,最少也有二十丈方圓,幾乎整個洞穴都被布滿。
原來這紅色巨蟻,都是由峭壁裂縫中冒湧出來的。
古西風心中大駭,知道這些巨大的紅蟻,必定身懷大毒,如被咬上一口,定然命喪黃泉。
古西風再一看形勢,暗中叫聲苦也,原來這些紅蟻奇多,四周大小石塊,也都被爬滿,連那個洞口,也布滿數以萬計的紅蟻,簡直像是布下了天羅地網。
若是單有這群紅蟻,以自己的輕功要躍出洞口,最多只須換叫口氣,但是,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四周所有空隙之處,全被蛛網綢晴,要縱躍過此地,最少需要碰破四道蛛網,可是,只要自己腳叫站,立刻會被紅蟻爬滿。
古西風心急如火,無計可施,此刻,那些紅蟻又由縫口湧出許多,有的紛紛向這邊爬行過來。
倏地——
古西風左手取下那柄劍鞘,身形狡然射擊,一道耀眼眩目的星茫,疾似迅雷閃電般,射向第一道蛛網。
「嘶!嘶!」一陣輕響,第一道蛛網已被劃為兩片,這時古西風懸空的身軀,突要墜落,左手劍鞘,急速電掣,突向地面一點,身軀又疾起,射向第二道蛛網,照樣擊出,以右手孤天聖劍,破去那片蛛網。
只不過眨眨眼兒的瞬間,古西風已順利破了五道蛛網,左手劍鞘再向地面輕輕一點,身形疾若流星隕石般射出洞口。
古西風猛地驚覺,暗道一聲:「糟糕!這洞口離岩底,差不多有七十餘文,這一疾速墜落下去,縱然提聚全身真氣,不死也要重傷。」
意念剛起,身形已射出洞口五丈外,隨著便要往下墜去,古西風星目圓睜,眼掃著四周,卻沒有一處可落腳提氣所在,身形已如電般往下落……
此時,又是一日的黃昏,夕陽西落,紅霞滿天……
古西風腦際突然掠過「彌氣飄蹤」身法的凌虛字訣,一提丹田其氣,身軀變為一團棉絮般,下落之勢已漸漸緩慢下來。
這時,古西風雙臂箕張,兩腳尖,互相交踏在腳背,身形就像一片羽毛般,輕輕地飄蕩著,勁風吹起了他的衣衫,艷麗的夕陽霞光,映照在他的身軀之上,真是曼妙已極。
只不過晃一晃眼的片刻,古西風已經降落地面,他仰首長長地吁了口氣,嘆道:「沒想到自己的輕功,已臻如此絕高之境。」
他仰首望著這座高插入雲的危岩,不僅蒼涼地輕嘆了一聲,腦際又浮起那位孤獨老人,生前已是如此凄涼孤獨,死後骨骸又要永沉地底,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他永葬於此。
此時,高岩又響起雷般的「轟隆」之聲,整個高岩,好像在微微地搖撼,倒塌之勢已現,岩底周圍的地面,有的已經裂開一道道裂縫,深不見底。
「唉!」古西風又凄涼的輕嘆一聲,腦際泛起了自己近二月來的遭遇,如夢似幻,但其中都是慘痛,不如意的悲事,文儒冠士、耿晶星、孤獨老人,這三人是他一生之中,永不能忘記的人,但他們一個人也沒在人世了。
想到耿晶星,他已經淚如雨下,滿腔凄涼,吐之不盡。
他此生從來不曾如此悲哀過,更不會軟弱得垂淚不止,就只有他——耿晶星的倩影印入他心扉之處。
以往浪蕩江湖,雖有不少苦難,但他只要咬咬牙,便熬過去,而見在,不,最近,他才懂得人生不是那麼簡單,這世上畢竟有些東西,能令人心碎腸斷。
而他也正經歷巨變,猛地里變得更成熟了,有如他歷風霜的中年人。
此時此地,已想起他常引以為自傲的一句話:「英雄流血不流淚目」,他只盡情地,任自己眼淚暢流。
他抬頭望望天空,只見群星羅布,沒有月亮。
古西風仰首一陣震撼蒼穹長嘯,展開蓋世的輕功,朝著西方直奔而去,他想要在一里之外,找尋一處峰頭,練習孤獨老人那本小冊子記載的三招劍術,以及要親眼目睹,這座插天高岩崩裂的現象。
夜色之中,四下的樹林山石,勁風拂過,怪影幢幢,杯弓蛇影,宛如山魈鬼魅,正等候迷途的人來送死。
古西風飲下地龍血寶后,功力一時猛進,已臻日干月坤,大懷若虛,玄中至玄的無上境界。
他體內的真氣,幾種奇線靈精的匯合,已能川流不息的循環,那強厚的精厲,在如大海中的層層被浪,洶湧澎湃,無窮無盡。
他的身形是那麼輕,飄得宛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綿絮,每次起落,皆達十里之遙,恍似御空飛行一般。
輕功之造詣,真是蓋古凌今,放眼當今天下武林中,其輕功之造詣,大概已無人能與其頜頑。
朦朧的星輝下,有若流星落空益,候起倏落,越來越快,竟象似腳不沾地,御風行空,以眩人眼目的快速一閃既逝。
晃眼間,古西風已馳到一里之外一座高峰上,他站立在此高峰的一座懸岩上,四周環繞青松翠柏,幽雅至極,於此確可看清對面的高崖。
古西風雖然吃下了千古凝聚的地靈之氣「地龍血寶」,精神充沛,他幾日幾夜來,不眠不休,此刻一靜下來,於此也感到有點睏倦之意。
於是,盤膝跌坐地上,瞬聞,已人物我兩忘之境。
古西風醒來之時,已是隔日清晨,這天,高崖所發出的駭人響聲,更見激烈,連這峰頭也遭受巨大的波動地震。
古西風由懷中取出孤獨老人的記事小冊。研解三招劍技,裡面文字雖然經過他細細的解釋,繪圖分段說明,但因劍式太過玄奧,詭譎精妙,仍是極難悟懂。
經過二夜的苦思,古西風已經悟出第一招的大要,他感到驚訝不已,原來此劍式,能和文儒冠士傳授自己的那把「河漢星幻」,有並駕齊驅霸道奧妙,只不過兩種不能合用,而只能分開施展,不然,所發出的威力,定陡增幾倍。
古西風本是武功狂之人,一得訣要,更是欣喜若狂,終日埋頭於三劍式的研究,他從不放開架式施展,只是腦際思索研解,有時他搔首抓腮,眼望雲空,獃獃怔著神,就好象入定般,一怔神就是半個日子,但每當他悟解出精奧難題之時,樂以忘形地雀躍三丈,仰首連聲厲嘯,形狀好笑已極。
總共花費五個日夜的時光,古西風已完全記熟三劍招的每一細小動作。
隔日的清晨,也象徵著有些不平凡,旭日未東升,但浩大的蒼穹,已呈一片霞光萬道的金黃世界,空中浮雲,並不是以往的白色,而是烏金的色彩。
清晨的景色,但今日卻變為夕陽西斜,古道蒼茫,像是絢麗多彩的晚霞,給浩渺的大地,抹上了一片凄涼的色彩,以為又是黃昏了……
山崖所發出的怒吼聲,卻呈一時的沉寂,周圍的山巒,死寂得可怕,空間無風,樹木不揚,好像這些無靈魂的生靈,也預知今天要永沉地底,而默默沉哀!大地卻是一片恐縮、陰森、凄涼……
古西風凝立在懸崖上,遠眺著那巍巍矗立的插天高崖,它是那麼雄壯地屹立著,任誰也不會相信,它會平空倒塌,永沉地底。
倏地——
山崩地裂,千古罕得一見的奇事,隨即展開——
高崖發出一聲震天的爆響聲,緊隨著「轟!轟!隆!隆!」的聲響,就像似天地將要毀滅一般。轟雷疾響,那是不中斷的。
爆響一起,地震隨到,「劈拍!」一聲大響!
古西風星目已看到那高崖,光滑的石骨峭壁,已裂了幾道縫口。
「轟!轟!劈拍」一陣極其巨大的地震波動力傳來,古西風只覺腦中一陣暈眩,腳下站立不穩,被震得傾跌地上,但他瞬即翻起來!
「嘶!嘶……」
一陣地裂之聲響起,古西風只見那蒼翠的崖下山野,已平白被彎曲劃了幾千白縫線,那是地面的裂痕。
「轟!轟!轟!劈!劈!拍拍!」一連串的響聲大作,以及地震大發,天旋地轉起來,古西風以絕高的定力,支持著這極大的波震動。
就在剛才,一連串不同響聲發出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直矗入雲天的高崖,突然縱橫空斷落下來,滾落的爆響聲大起,滿天岩石,四周飛舞,「劈拍!」又是一聲爆烈的聲響!
高屋已由峭壁中間分裂為二,「轟!轟」另一邊又開始倒塌了,整個高崖,就如開花似的,四面八方,飛散出石岩,蒼穹變為一片烏黑。
山崩的疾驟響聲,沖震雲霄,山谷四周迴響,「轟!轟!轟!轟」端的裂膽驚魂,駭人至極!就像是天地末日。
「啊!隆沉!」
古西風口中發出一聲驚叫,原來高崖的一里方圓,地面突然震裂一個巨大圓圈,整個一里的地面,倏地盤旋起來!
頓時周遭狂風大作,一股雄勁無比的捲風,急旋而起,古西風俊臉色變,急速跪伏地上,「劈!劈!格拍」響起,緊隨著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
古西風立身的這座懸崖,所有的青松翠柏,全被攔腰折斷,卷飛而去!
那座高崖與整個地面,越旋越烈,隨著旋轉之勢,整個地面緩緩下沉,因旋形成的疾風,勁力激增,排氣成渦,風聲如雷盈耳般銳嘯,直響得蒼穹迴音不絕。
其聲勢之大,真是天地將要毀滅一般,懾人心魂已極!
古西風緊伏在地面,額角緩緩透出一滴滴的汗水,他知道自己在此座懸崖,雖然不會隆沉,但其周遭空氣,真空的壓力,實使人血脈暴漲欲裂,呼吸顯著要窒息一般,痛苦已極!
倏地——
古西風提聚全身的直氣,輕若一片羽風,隨著那強烈無比的捲風,載浮載沉,直如騰雲駕霧,流失須星,以眩人眼目的快速,曼妙美觀至極,脫離陸沉所發出的旋風窒息範圍。
經過一日的隆沉,那一里方圓的生物,全葬送地底,地面頓時變為一處大泥沼,泥漿像是滾熱的乳液,熱泡圈圈。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冉冉搖搖升空。
這景象極像是幾萬年前,混沌初開,乾坤始莫的洪荒時代。未凝固的石液泥漿,由地底滾滾噴起的狀況。
太陽西下,暮色蒼茫!
高崖周遭二里方圓,樹木花草,經過一陣暴風的摧殘,景色凄涼至極!
是暮秋的寒風,蒼冷,蕭條!
一個歷經大劫,而生還的年青人,他口中發出一聲聲凄涼的嘆息,已悄悄地離開這片泥沼。消失在攀山的夜幕中!
酷寒的初冬,隨著殘秋落葉,無聲無息地降臨人間……
丙日中天的初冬,並不使人有瑟縮之感,仍然是那麼的暖和。
通往沙城的要站,易家灣的官道上,一位身背古劍的青年,在和風麗日之下,踏踏獨行著……
他那雙含煞精光閃閃的銳眸,顧盼著道路兩旁,那已禿的楓樹,在他眉宇之間,略帶一段夏炎傷感之色。
「唉!」她然蒼涼地輕嘆一聲!
這聲輕嘆,何嘗不是代表著那落寞與孤獨的心情……
突地——
他劍眉雙揚,臉罩寒霜,嘴角顯出一股冷酷、堅毅的神色,這何嘗不是影射著他那孤傲不屈的俠土氣魄,正在付度那冷酷的英竣歲月,他——正是古西風。
易家灣,是往長沙城的最後一站,如果趕不到長沙的遠鄉商旅,大部分就落宿於易家灣。所以,此地比別的市鎮氣象自是不同。但見街道兩側的樓房,鱗次林比,商業繁榮。此刻,正是中午時分,酒樓飯館,酒店客棧,人馬如龍,熱闊非凡。
古西風經步踱至一處較為幽雅的酒樓門前,抬頭一望,只見樓閣橫匾上,斗大的四個漆黑大字一「醉仙酒樓」。
這時門邊兩位侍者,趕快上前,躬身抱拳笑道:「這位爺,請進!敝樓陳年好酒,南北名菜,應有盡有,招待周到,包君滿意……」
古西風口中低哼一聲,緩步上樓。醉仙酒樓是易家灣有名的酒樓,坐位寬大,不下二三百坐位,現在雖然是中午時分,三教九流,聚積一堂,酒客盛旺已極。
古西風撿了一處靠窗的空位坐下。
侍者呈上菜單,古西風要了一斤狀元酒,幾盤精緻小菜,便低頭自斟自飲起來,此刻,他滿懷惆悵、凄傷、加之冷傲的天性,使他連旁邊坐位的酒客,都懶得去看一眼。
其實,今日醉仙樓的酒客,顯得有些反常,由他們身上的兵器,以及每人的那雙銳利眼神,內行人一望即知,都是些闖蕩江湖的武林人物。
本來樓上的酒客,豪邁粗擴的談話聲,如鬧市販夫喧嚷。但自見古西風走上樓來,頓時一片沉寂,數百道眼光,皆投以驚訝的神色,大概他們都被古西風冷傲、蕭灑、卓越不幸的氣概所懾。
他對面桌上,坐著兩個人,對走上樓的古西風,略一注視,便又高談闊論起來,絲毫不在意。
其中一位是身著藍布長褂,足著高沿芒履,腰結草繩,樵夫裝扮的虯髯大漢,其身軀之高大,真是駭人,臉膛紫黑,坐在椅上直像似一座鐵塔。
另一位是相士打扮,滿身素白的中年人,身材矮小,和大漢恰成反比,但臉上露出無比機智、幹練之氣色。
這兩個人由外表看來,便可知道經大風大浪,炎手可熱,成名露臉的武林人物。
只聽那樵夫打扮的高頭大漢,如破鑼似的聲音道:「殷兄,你剛才說,當今武林,又要歷一次浩天劫運,這意思怎講?」
白衣相土毫不經意施舉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道:「雷老弟,你竟連發生的幾件奇特大事都不知道,還要枉稱什麼神風火樵。」
那被稱神風火樵的大漢,怒吼一聲,大聲道:「殷兄,誰不知道你號稱妙機相士,比我多見聞也是應該的事,神氣什麼!你不要再賣關子了,趕快說吧!」
這兩人,互相一呼出名號,四周座客,心中不禁各自一震,他們萬沒想到這兩位奇特人物,便是名震武林的「南樵北相」。
南樵北相,便是神火風樵雷驥,妙機相土殷漢雲,此兩人一南一北,但因一次慘斗,打得天昏地暗,搏鬥一夜,武功都在伯仲之間平分秋色。於是,握手言和,結為莫逆之交。他們行事非常義氣但也極其任性,對於那邪惡之徒,所下的手段亦殘酷無比。性格怪僻異常,從不和武林中人談交情。
妙機相士殷漢雲,見自己這位拜弟,已急到如此樣子,不由「呵,呵!」朗笑了幾聲,慢慢說道:「雷老弟,看你急的這個樣子,難道連你真不知那幾件事,把你拖入旋渦嗎!」
神風火樵雷驥,大聲道:「殷兄,你未免太損自家的威風了,神風火樵,闖蕩江湖二十幾載,刀山劍林都闖過,兄弟只不過欲問那事情,怎麼足以引起武林大波。」
酒樓上酒客,大家都儘是拉長著耳朵,傾神靜聽,欲知妙機相土能說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古西風雖然表面裝出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態度,但他眼神中的銳利,暗中已打量了全樓的酒客,也把南樵北相的問答句句聽到,內心也感到驚異無比。他急欲知道究竟何事,能使江湖武林人人人恐惶。
只見妙機相土殷漢雲,臉孔一板,正色道:「雷老弟,你這出名火爆性子,整年闖蕩江湖,但對最近江湖上這些事情,不單是一件,而且,件件都使人感到驚心不已。」
妙機相士殷漢雲,長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第一件奇事,便是人所共知的十三年前,那縷奇覺異的歌韻。」
「本來武林中人,大家都懷疑那縷怪歌,是昔年武林怪傑文儒冠士為要報二十年前,大雪山組峰被人圍殺之辱,以此縷歌韻,誘惑那些邪惡好徒入他的圈套,然後一一殺絕,哪知武林中人的猜測全都錯了,那縷歌韻,並非文儒冠士所為,聽說是位名不見經傳青少年所唱的……」
南樵北相,這兩人對於武林前輩軼事,都用一種特殊銳利眼光來評衡量,決不為大眾傾向,歪曲渲染,而另有其正確觀感。
文儒冠士乃是被現今武林,公認為十惡不赫的混世魔頭,但妙機相士卻稱他為武林怪傑,以及稱要向文儒冠士追剿者,為邪惡奸徒,這種大膽的評價,實使武林上的人物,驚駭不已。
古西風聽得心中激動異常,他萬沒想道,當今天下武林人物中,還有南樵北相兩位英雄,對恩師有這種公正的看法。
神風火樵雷驥,插口問道:「殷兄,那位少年是誰?照你的話,也不能完全說武林中人的猜測是錯的,那位少年,可能就是文儒冠士的傳徒。」
古西風聽得暗暗驚疑,這位外表孟浪粗魯的神風火樵,也是位心思續密的人,南樵北相之能獨步江湖,倒真有非凡之處。
妙機相士殷漢雲,喝了一口酒,又道:「那位少年是何名號,不太清楚,以我推測他的確是文儒冠士傳徒。」
神風火樵雷驥,輕嘆了一聲,道:「照這樣說來,十八年前所失蹤的一些武林高手下落之謎,足可由文儒冠士的徒弟身上查明。」
妙機相士搖搖頭道:「雷老弟,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那些失蹤的高手,根本與文儒冠士無關,可是,他准知道是何人所為。」
神風火樵雷驥,驚疑無比地說道:「假兄,你愈說愈玄,真是使人費解。」
妙機相土殷漢雲,更神秘地說道:「十八年前失蹤的高手,乃是一件詭譎多端,殺人滅口的陰謀,主持這件勾當的人,便是武林中的那些沽名釣譽,盜世欺名的邪惡之徒……。」
倏地——
酒樓的一角,突然飛射出幾道寒光,接著勁疾銳利的破風之聲,驟若閃電,直向妙機相士背後之要穴飛射過來。
這件暗器,暴出得突然,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驟閃間,已離妙機相士不過三尺,眼看妙機相士便要遭人暗算。
倏地,妙機相士只覺一股幽風拂來,那幾道寒光,怪忽地盤空一轉,「嘶!嘶!」一陣勁響,捷速絕倫地掉頭反射回原處。
只聽二聲聞哼傳來,「通,通」兩聲,樓角一處某位上,已連續倒下兩個人,每人身上要穴,各著三支寒光閃閃的凌釘,七孔流血,暴死於地。
這種突然的驟變,不禁使眾人驚駭失色,都以為施出這種駭人的手法,反擊偷襲之人的是妙機相土,樓上群家,對南樵北相的武功的評價,都又為之改觀。
就在大家略為分神的當兒,古西風對桌角位上,已如幽靈般端坐著一位白衣少年,肩背一柄蛇形的銀劍,相貌生得俊俏已極,劍眉星目,有一副薄薄下疊的嘴唇,他的神態之間是那麼狂傲、冷酷。
妙機相土殷漢雲那道冷電,向那白衣少年投以一個感激的眼光。
白衣少年臉若寒霜,毫無一絲表情,目中微發出一聲冷人骨髓的語音,道:「繼續說下去!」
妙機相士與神風火樵,目見白衣少年,此等霸氣凌人的狂態,內心覺得很不是味兒,兩人臉色微變。
古西風眼光銳利無比,暗器襲向妙機相士之時,他已發覺,正要暗中出手相救之時,卻被那奇異的白衣少年,搶先一步,他看出才對方擲飛暗器的手法,感到驚駭不已,冷傲的他,見白衣少年此種冰冷的狂態,心頭也覺得很不舒服,眼角射出一股甚寒的凌光,斜著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語音出口,那雙駭人的寒煞,也斜著打量古西風,兩道犀利的寒光一接觸,兩人各由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不屑的冷哼。
但他們兩人內心各自一震,都為對方超凡的冷煞氣概,感到驚訝不已,同樣,心裡暗自忖道:「普天之下,怎麼也有像自己這樣冷傲的人,他是誰?他是誰?……」
這些一連串的異事,只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發生的事情,樓上群豪,聽到兩聲低沉震耳的冷哼,數十道冷電,都集中在古西風與白衣少年的身上,但他們兩人此刻各自低頭沉思著。
神風火樵雷驥,輕吼了一聲,大聲道:「殷兄,下面怎樣了,快說呀!」
妙機相土為人機智異常,此時他已經知道面前二位少年,身上各負有蓋世神技,他精通相術,知道兩位少年眉宇之間,各泛著一股隱隱的正氣,絕非是邪道的人物,只不過他們有著一股天生的冷傲性格而已。
妙機相士殷漢雲,腦際突然驚起一道閃光,暗叫道:「真是這兩位嗎?」
神風火樵雷驥見妙機相土臉上神色飄忽不定,又急聲道:「殷兄,兄弟急欲明了真相,你怎麼不說明?」
妙機相士殷漢雲,猛然驚醒過來,暗叫一聲慚愧,機智的他,趕忙笑著說道:「雷老弟,你急什麼,剛才我在想一件事情,疑難不解之時,被你一叫,就想出來了。剛才說那是陰謀,著實不錯,來因始末,過不了幾天,自會知曉,總之,這件事情牽連著江湖間極大的恩仇,以及那些邪惡好徒要獨霸武林的詭謀。」
古西風知道妙機相士,現在不肯說出真相的原由,他暗自忖道:「今後要查出恩師文儒冠士,以及雙親的仇人,大概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一定要暗中保護他的安全,最後考慮的就是這位白衣少年,是否沖著妙機相土而來,如若是的話,就一定非常辣手了。」
妙機相士殷漢雲,用筷子扶了一些菜,送入口內,又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就是昔年武林最大的幫派——金刀幫,被人毀滅后,所遺留的忠貞之士,刑堂堂主閃電寒爪上官逸等三四百人,被人殘酷地謀殺殆盡。」
古西風聽得熱血沸騰,臉色驟變,但仍然強忍著,暫時不露出自己的真相。白衣少年始終是冰冷異常,臉上毫無一絲表情。
妙機相士在說話之間,眼神偷偷瞥掃著他們二人神色。
古西風那激動的神情,當然也為他發覺,他內心已經漸漸清楚,古西風與白衣少年的底細。
神風火樵雷驥,怒聲喝道:「殷兄,那些兇手是誰?竟如此泯滅天良,兄弟定要替那些死者雪仇。」
妙機相土殷漢雲,呵呵朗笑,道:「雷老弟,那些死者,已經有人替他們報仇,憑他一人的能力,大概不夠,如你能助人家一臂之力,倒是可以的。」他喝了口酒,繼又說道:「兇手,便是百年來,不復中原武林的南海幻魔宮中人。」
古西風聽得暗駭不已,妙機相上真是名不虛傳,難道他真是神仙之流。不然,這些事情,他怎麼那麼清楚,而且好像已知道金刀幫後繼有人。
妙機相土又輕笑了一聲,好像是暗地要古西風解去心內之疑,道:「金刀幫,早在二十年前,全幫便已被人催毀,所留下的有志之士,沉隱深山,不問江湖之事已二十餘年,任是先前毀滅金刀幫好手,手段如何地毒辣,也絕不會向他們再下毒手了?百年前,武林第一劍與孤海一劍,在南海幻魔宮論劍之後,南海幻魔宮交出一柄鎮宮富之寶:『幻魔短劍』,為信物,並約定幻魔宮門下,從此不反中原正湖武林,那柄劍相傳至昔年的金刀幫主古劍昌的手裡,金刀幫冰消瓦解之時,古劍昌又把那柄:『幻魔短劍』,傳給閃電寒爪上官逸保管,近年來,南海幻魔宮主,寒天一劍查子清,雄心萬丈,四齣羅集一些武林敗類,打算再做侵犯中原武林之雄舉,但『幻魔短劍』,乃在中原武林人物之手,以昔年武林第一劍,論劍之規條,凡事攜此魔劍者,可以新殺進侵中原的幻魔宮中人。」
「所以,以此推論,幻魔宮中人,侵犯中原武林的第一條件,便是先要奪回『幻魔短劍』衡情度理金刀幫之道主,豈不是為幻魔宮中人所慘殺嗎?」
古西風對妙機相上殷漢雲的機智才能,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神風火樵雷驥:笑道:「殷兄,真是有你的一套,但你剛才說,金刀幫有後人。那麼是誰?」
妙機相上殷漢雲,又道:「在一個月以前,南海幻魔宮,傳出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有位神氣非凡的少年,獨闖幻魔官,連殺幻魔宮高手多人,最後竟中幻魔島的鬼魄魅伎倆而道槐,但卻逃過酷毒己比的幻魔官五刑,闖出幻魔島。」
「若不是和南海幻魔宮,有著舉天大仇的人,誰肯獨闖,而且那少年,聽說姓古名西風。自稱是武林怪傑文儒冠士的傳徒。昔年金刀幫主是古劍昌,而這位少年也姓古,所以,我只猜測定是古劍昌之後人無疑。」
古西風聽得暗駭不已,萬沒想到妙機相土之消息,是如此的靈通,江湖武林傳播消息,的確是神通無比。
妙機相上殷漢雲,凄涼地輕嘆了一聲,道:「南海幻魔宮勢力雄厚,一旦侵犯中原,不知又要多少武林同道遭受災難,而且,中原武林當今潛在著一種極大的危機,就是不少人,已組織成一支雄厚的勁旅,大概最近他們就要明目張鼓,茶毒生靈,稱雄武林了!」
神風火樵雷驥,也蒼涼地輕嘆一聲,道:「若是武林怪傑文儒冠士還活在世間,大概這些魅魅扈魎,還不敢如此大膽,唉!文儒冠士實在死得可惜。」
妙機相上殷漢雲,又神秘地說道:「這些事情還不怎樣神奇,最近中原武林,出現了一位奇特詭異的少年,武功所向無敵,這位少年專門找尋那些成名露臉的絕項高手,比鬥武技。」
「他的出手敗敵之計,總是問對方一句話:你是不是,攝服青海派的武技,若是對方說不服,便舉手殺卻,無一活命,如對方說服,他便放其逃生。」
神風火樵雷驥,臉色鐵青,怒道:「天下哪有這樣瘋狂的小子,雷某倒要會一會他,是否長有三頭六臂。」
妙機根土殷漢雲,暗道一聲:「糟糕!若那白衣少年是他——青海奇少,那麼這麻煩可就大了。」
古西風也聽得暴怒異常,他暗下決定,要會一會,那狂傲暴戾的青海奇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
妙機相士殷漢雲,又繼續說道:「那青海奇少,武功手法,像似已經曠絕武林三百餘年,孤天聖劍一脈的武技,奇詭精奧異常。」
古西風一聽到孤天聖劍,不禁臉色微變,他是多麼急需知道,孤天聖劍的一些軼事,他真想表明自己的身份,讓妙機相士說清楚孤天聖劍的傳聞事迹。
神風火樵雷驥終於替古西風開口問道:「殷兄,你說孤天聖劍一脈,什麼叫孤天聖劍?他是誰?」
妙機相上殷漢雲,笑道:「孤天聖劍一名詞,放眼天下武林人物,大概很少人能夠知其原由,除非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但我如說一個名號,你大概就會知道。」
那白衣少年,始終臉罩寒霜,冷漠無比,好像人世間的事情,對他都毫無相關的樣子。
妙機相土殷漢雲,眼角常常瞟射著白衣少年,但他並未察出可疑之處,他假裝長吁了一口氣,又道:「三百年前二代蓋世之人,凄風老人的事迹,你是不是知道。」
神風火樵雷驥,驚奇不已,道:「殷兄,你是說那『紅霞劍主』,普天天下最孤獨的凄風老人嗎?」
妙機相上殷漢雲,點頭答道:「正是紅霞劍主,孤獨無依,被認為天下公敵的凄風老人!」
古西風聽得驚喜不已,他白天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肩上這柄「孤天聖劍」,便是被公認為天下第一柄寶劍的「紅霞劍」,但凄風老人的事迹,他仍然不大清楚,由妙機相士話中,已知道凄風老人,在當時真是孤獨的人。
神風火樵雷驥不解地問道:「他居然是紅霞劍主,凄風老人前輩,為何又稱孤天聖劍。」
妙機相土殷漢雲,輕嘆了一聲,道:「凄風老人,不但武功絕世,而且胸羅奇門絕學,觀星測象,地理風水,無一不精,端的可稱天下第一奇人。」
「但他性格冷傲,孤僻,而且,憤世嫉俗,當時天下武林,道風日衰,他是位有志之士,當然要負起改造武林大志,免不了殘酷的殺戮那些卑賤邪惡之徒,但因其武功奇絕,又有一柄犀利、神奇無比的紅霞寶劍,武林中人對他本已存著嫉妒的心理,再見他那柄奇劍,更是眼紅,引起天下武林人物,公然和他一個為敵,搶奪那柄紅霞寶劍,於是,武林中頓成一片混亂之局。」
「和凄風老人為敵之人,不但是正邪各派,黑白兩道的人物,甚至連他們的同門弟子、妻子兒子,也千方百計,向他酷毒地下手,以天下最卑鄙下流、惡毒的手段來對付他。」
「凄風老人當時痛心已極,他萬想不到,自己最親近的人,也會和他為敵,只要搶得紅霞寶劍,不顧道德異常,最後引起他一片殺心,手持紅霞寶劍,展開一場瘋狂的屠殺,凡是對他起歹心之人,便格殺勿論,當然包括同門弟子、妻子兒子,這種大舉滅親的行為,其內心實已痛苦欲絕!」
「昔年那場慘殺,至今仍使人心生餘悸,血流成河,哀鴻遍野,血腥之氣,幾乎充塞整個蒼穹每寸空間。」
「實是一場天下最慘絕的殺劫。」
「凄風老人經過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慘殺后,仰天一聲懾人心魂的長笑,笑聲凄厲刺耳,充滿著極盡悲槍、慘痛的氣氛。」
「那笑聲便笑了一天一夜,方才中斷,然後他對著蒼穹,說出一些隱含玄機的話,道:『我凄風老人,註定是海內無知己,天涯只一人,紅霞寶劍仍是孤天聖劍,三百年後孤天聖劍一脈,便再重視江湖,挽救萬千武林同道。』」
「凄風老人說了這些話后,便告失蹤,三百年來,紅霞寶劍便永久地沉寂,但凄風老人仍是蓋世奇人,他的一言一語,無不隱含玄機,三百年轉眼已屆,可能持孤天聖劍的人,已經出現江湖了。」
神風火樵雷歡,急聲問道:「殷兄,那麼你說青海奇少,便是孤天聖劍一脈的人嗎?」
妙機相上殷漢雲,蒼涼地輕嘆一聲,道:「青海奇少,是否真正是孤天聖劍一脈的人,只不過是武林中推測而已,因為凄風老人,當時也是青海派的門弟,青海奇少縱然不是,凄風老人預言中的龍,定是青海派一脈的門弟無疑。」
「唉!當今武林已是多事之秋,如果那柄紅霞寶劍重現江湖,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
「再次最近那縷怪誕的歌韻,已轟及整個天下武林,各派的高手,已紛紛要追剿那少年,逼問歌韻里歌詞的含意,尋出那部蓋世奇書:『蒼穹科笈』,這樣一來,寶劍,奇書,兩種招人眼紅的東西,便引起武林大亂的導火線。」
古西風暗中聽了南樵北相這一番長談,內心激動不已,他知道凄老人事迹后,不禁暗暗悲傷,痛恨世態之炎涼,他喃喃輕念著「海內無知已,天涯只一人」,這兩句話是如何充滿著凄涼和怨恨。
凄風老人與自己恩師文儒冠士,他們慘痛的道遇,頗有相同之處,怎麼蒼天偏要這些有志之土,遭受殘酷的命運呢?
現在自己身負兩位奇人遺主,任何一件,都是關係著武林命運,啊!古西風呀古西風!古西風,你當今的任務是如何重大!
你不但要了卻私仇,更要為天下武林萬千同道的命運著想。
可是,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幾乎無一善良之輩,若被其查明真之後,自己今後的遭遇,說不定要比凄風老人與文儒冠士,更要悲慘得多!
唉!我該怎麼辦呢?
唯一之途,只有殺!殺!殺!讓那些卑賤邪惡之徒的鮮血,洗盡人世間的污穢,革新武林的道風。
古西風想至此處,劍眉上豎,星目暴射出一股甚駭人的凌光,那是象怔著他要履行自己冷酷的決定。
江湖武林的命運,也就像似古西風這一決定,註定了今後殘酷的結局。
古西風的心就是這般的冷酷,殘毒嗎?
不,絕對不是他先天就具有這種嗜殺的本性,而是他自幼就嘗盡慘痛的道通,又加上世間種種的醜惡、卑鄙行為,使他聽得太多,看得太多,以致使他生出此種非凡的抱負。
但要履行此種抱負,只有「殺」字,才能夠幸成掃蕩妖氣,造福蒼生之宏願。
倏地——
神風火樵雷驥,哈哈一陣破鍾似的大笑,嚷道:「殷兄,怎麼那群膽小鼠輩,逃走得一個不剩。」
原來此刻樓上的灑客們不知何時,已走得一個不留,連那白衣少年,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龐大的酒樓,只剩下南樵北相與古西風三人而已。
妙機相士殷漢雲,那雙銳眸,本是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古西風神情的變化,聽到叫聲,如夢驚醒。捷迅地掠掃著四周,連那兩具屍體,也不翼而飛。
妙機相士殷漢雲,機智的臉容,也漠然起了變化,但瞬剎即逝,仍是一副毫不關心的神色。
古西風也感到今天的氣氛有異,像似隱含著無窮的殺機。
這時,一位侍者,哭喪著臉,畏縮地走到妙機相土的面前,道:「這位爺,敝樓今天要早點關門,抱歉得很,請……」
神風火樵雷驥,看著窗外天色,離黃昏時刻還早得很,不禁嚷道:「他娘的,你們幹什麼生意的,如此早就關門,是不是怕老子們吃了不給錢,小心惹怒了老子,給你一個三翻筋斗,黃狗吃屎。」
妙機相士殷漢雲察顏觀色,已明了大概,他微一抱拳,道:「這位兄台,請你放心,若有意外之事,我們定擔當得起,絕不損壞貴店的一桌一椅,等下重賞你們就是。」
黃金是亮的,銀子是白的,縱然待者受別人的生命威脅,但聽了妙機相士的話,以及雪白的銀子,只有稱謝後退。
妙機相士殷漢雲,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古西風面前,微一抱拳作禮,開門見山地問道:「敢問這位少俠,可是勝古?」
古西風深感一驚,江湖人物眼光真是銳利得很,他對南樵北相,內心深有好感,而且也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請教於他,只是固執冷傲的性格、不願胡亂跟人打交道,這時,見妙機相士恭聲相問,真也不好意思再加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