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為貪慾 強逞能
單由此時的情勢,再笨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劍拔弩張,誓不兩立之局勢已然形成,一拚之局已是在所難免了。
「道慈」轉臉望向「猩猿」,冷森的目光中映溢著欣喜之色,而此時,「猩猿」正好也望著他。
似乎都看通了對方的心思,互相點了點頭,緩慢的,各自向後退了三尺,重又立身於石碑下,看樣子,短時間內,他們似乎無意下手。
「三險」因「南疆公子」的拒絕,此時正彷徨於「二凶」與「南疆公子」之間,不知何去何從。
不耐煩的回頭掃了三人一眼,「南疆公子」冷聲道:「我說是不用你們插手,你們就別想再加進來,否則,哼哼,就是這姓雲的小輩宰不了你們,我也不會讓你們活過今天!」語辭不但狂傲凌人,甚至連給對方一個下台的機會也沒有。
「三險」心中雖覺得不是味道,但凝於「二凶」的面子,倒也沒敢說什麼,「二凶」兩張老臉這就掛不住了,一陣紅,一陣白,一時間倒無法決定是忍,還是反臉。
突然大笑了一陣,「邪劍」笑道:「哈哈……這可真是好心作了驢肝肺,世間居然有人舉手打起送禮的來了,哈哈……難得難得。」話落老臉上笑意倏然一收,聲聲道:「俗語道:生死事小,丟人事大,世間的人既然三位已丟光了,來來來,我易見心對於向地獄送客一向是當仁不讓,『三險二凶』既然世所聞名,在陰司地府里,也不好拆散,三位也加進來吧。」
「三險」此時正在氣頭上,聞言臉上齊露凶光,倏然轉身,就要圍向邪劍易見心。
黑袖一抬,「二凶」老大沉著一張黑臉冷冷的道:「站在那裡,這邊用不著你們。」
「邪劍」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道:「對,谷老兒,你想得也對,萬一那小雜碎有個三長兩短的,嘿嘿,他那老子可不是好說話的,到那時,只怕你們躲到十八層地獄的最底下,他也能把你們挖出來踢上三腳,因此嘛,還是留下三個以備萬一的好,不過!」他把「過」字拖了很長,才道:「話可又說回來了,老夫是一向殺人不眨眼,那娃兒,嘿,可是殺人就連看也沒看見了。」
「二凶」老二冷冷的道:「易老兒,你話說完了沒有?」
精眸中殺機突然一閃,冷電般的目光直射在「二凶」臉上,緩慢冷沉的,「邪劍」道:「冷冰心,單憑你這個稱呼,老夫就要先戮你三劍,你信嗎?」話落左手緩慢的揚起「邪劍」,倏然間,右手一幌,錚然一聲,他右手中已握住一柄寒芒刺目的冷刀雪鋒般的利劍了,冷冷的道:「兩位既然急著赴九泉之約,老夫豈可誤人,來吧,咱們動手!」
「邪劍」的話說得並不大爆,但他那份冷靜的出奇的神態,卻使人打心底深處湧上一股寒意。
彼此對望了一眼,「二凶」老大谷峰重重的點了點頭,兩人開始緩慢的向左右兩側移開去。
回頭向「二凶」這邊看了一眼,「南疆公子」轉向雲天岳冷冷的道:「姓雲的,那邊已經要開始了,因此,咱們這邊也不能久拖,不過,在開始之前,本公子有幾句話得先說明,免得日後江湖同道誤以為本公子揀你的便宜。」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雖然不知道尊駕要說些什麼,但卻能想得到尊駕這幾句話如果說出后,一定會後悔,假使尊駕還愛惜自己那條狗命的話。」
「南疆公子」冷傲的狂笑一聲道:「哈哈……如果本公子沒有把握留下這條命,這些話豈不是白說了嗎?」
俊臉倏然湧上一層冷霜,雲天岳道:「在雲某同意的情況下留下你那條狗命嗎?」
又狂笑了一聲,「南疆公子」道:「哈哈……姓雲的,本公子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你,並不知道你的個性,但本公子以為你或許會同意留下本公子這條命,不過,話可又說回來了,本公子卻無意讓你再活下去。」
冷漠的點點頭,雲天岳道:「尊駕話已說得夠明白的?那就說下去吧。」
白臉突然一整,「南疆公子」冷聲道:「雲天岳,中原聽說有兩大美人,你可知道。」
他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云天岳已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冷然一笑道:「尊駕不用再說下去了,雲某已完全明白了,尊駕此來的目的,就單純的是為了這個嗎?」
嚴肅的點點頭,「南疆公子」沉聲道:「美人是人間一寶,雲天岳,你相信本公子的說法嗎?」
嘲弄似的掃了「南疆公子」一眼,雲天岳道:「雲某以為尊駕來得不值得,但云某卻不否認尊駕的說法?」
「南疆公子」一怔,道:「姓雲的,你不覺得把話說矛盾了嗎?」
冷冷的,雲天岳道:「一點也不矛盾,因為尊駕根本連見到她們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像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南疆公子」桀傲的狂笑道:「哈哈……姓雲的,假使本公子沒看錯的話,那麼你是把自己估得太高而把別人看得太低了。」
俊臉上的寒霜好像突然間加濃了三千層,盯著「南疆公子」,雲天岳冷沉的道:「為美色而受人利用,為美色而向自己未見之人動殺害之心,天下不仁不義之人,大概以閣下為最了,來吧!武林中人人讓著苗疆三分,今夜,雲某卻想看看苗疆少主,到底有些什麼驚人藝業。」
就在這時,那邊響起「二凶」兩聲暴喝,接著涌到一片罡猛駭人的氣流,不用回頭,雲天岳也知道那邊已動上手了。
「南疆公子」白臉一沉,陰聲道:「雲天岳,本公子決不使人失望就是了。」話落探手入袍,猛然向外一扯,只見銀光一閃,他右手中已握著兩柄薄如蟬翼的鋒利軟劍。
一見他手中的兵器,雲天岳心頭也不由自主的暗自一震,如果,「南疆公子」真能使起這對薄劍,那麼他的功力也必然達爐火純青之境了,否則,他將無法在高速下控制這種軟劍的方向,也許,這就是他目中無人的理由。
心中雖然已有了警惕,但卻未形之於色,冷冷的掃了地上的「八荒神龍」一眼,雲天岳對「道慈」道:「閣下馬上就有機會將他搬過去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慈」,道:「雲幫主,老夫以為不必急在一時,因為,『南疆公子』此來的目的不是『八荒神龍』萬世豪而是你。」話中的含意十分明顯,他認定了雲天岳決難逃過「南疆公子」的攻擊,當然,「南疆公子」一向自視過高,也不會去推測他這句話的真正含意。相反的,他更認定了自己是必勝無疑了!
冷傲的向前跨上了一步,左右雙手一合一分,兩柄薄劍已分握於兩手中了。
猙獰的冷笑了一聲,他道:「姓雲的亮傢伙吧。」
右臂一垂,雲天岳手中滑入了那柄玉扇,冷漠的笑道:「遠來是客,尊駕動手吧。」
冷然嗤笑了一聲,「南疆公子」道:「就憑你嗎?」
淡然的點點頭,雲天岳道:「不錯,就憑雲某。」
「假使本公子說你不配呢?」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沒有權利限制你怎麼說,不過,要雲某先動手,尊駕在臨死之前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不耐煩的冷喝了一聲,「南疆公子」冷冽的道:「雲天岳,你少放屁,動手。」
星目中殺機一閃,雲天岳右手緩慢的舉了起來,冷冷的道:「朋友,你原本住在一個唯我獨尊的世界里,但你卻放棄了它,實在不幸,尤其,更不幸的是,今天你闖入了雲某的手中。」說話間,玉扇對著「南疆公子」的胸口輕描淡寫,靈巧緩慢的劃了下來。
雲天岳輕描淡寫的手法,實在使人難以相信他是在進招攻敵,「南疆公子」迷惑而又憤怒的冷聲道:「姓雲的,本公子的耐性可不……」話未說完,突覺一股似能穿山裂石的銳利壓力直向胸口劃了下來。
白臉駭然一變,雙腿微微一曲,靈如脫兔,「南疆公子」倏然向左側閃出五尺,羞怒的暴吼一聲,雙劍齊飛,帶著絲絲刺耳的破風銳嘯,似白雪飄揚千里一般,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使人無法望透看穿,四面八方罩向雲天岳,聲勢之浩瀚威猛,中原武學中的確罕見。
雲天岳一招逼退,「南疆公子」並沒有追擊,是以使他有反招進擊,爭取先機的機會,這種做法,不但使旁觀的「道慈」與「猩猿」覺得有些意外,就連「南疆公子」本人,也猜不透雲天岳的居心。
手中玉扇微微向上一揚,立時化出一片光芒,準確而迅捷的阻開近身的層層劍芒,靈活的閃動於劍幕之中。
雲天岳的輕靈沉著,使驚怒中的「南疆公子」又增加了三分戒心,原先的狂態已收起了不少。
第一次進擊無功,南疆公子冷哼一聲,身子就地一旋,指招換式,二次以雷霆萬鈞之勢攻了上去。
於是茫茫劍影,剎那間罩住了兩人的身形,攻者與被攻者,使人幾乎無法一眼分辨得出來。
雲天岳一動手,「道慈」與「猩猿」就把目光從「邪劍」與「二凶」拚斗的斗場中轉了過來
,很顯然的,他們擔心雲天岳比擔心「邪劍」的能耐更深些,雖然,他們一直不肯相信雲天岳的武功真會如「邪劍」所說的那樣高強,還在他之上。
雲天岳一開頭的那個舉動,就使「道慈」與「猩猿」的心弦為之一緊,不但「南疆公子」一開始不能相信雲天岳那輕淡的一劃會有什麼功力,就是久經風險的「道慈」與「猩猿」也不相信這一劃之中,會有什麼駭人的殺機在內,然而,事實卻完全出乎當局者與旁觀者的意料之外。
自從雲天岳一開始,「道慈」與「猩猿」那兩張老臉便一直在肅穆的表情籠罩之中。
兩人四隻精眸凝視了斗場好一陣子,卻一直沒有看到雲天岳進攻,時間越長,這種一攻一守毫無變化的形勢越令旁觀之人心焦。
終於,「猩猿」忍不住開口道:「老二,依你的看法推測,雲天岳在一開頭的時候,為什麼不乘勝追擊?」
深沉嗯了一聲,「道慈」雙目仍然停留在斗場上,良久,才道:「就是現在,雲天岳也一直只守不攻呢?」
「猩猿」沉聲道:「我心中有個想法,只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道慈」道:「我倒有兩個看法,只是,那另一個的可能性十分的小。」
突然轉臉盯著「道慈」,「猩猿」道:「你所說的那個可能性極小的看法,是不是以為雲天岳本身沒有什麼進攻的能力?」
「道慈」道:「我確實這麼想。」
「猩猿」不滿意的道:「方才他斗邪劍時的招式你可曾看到?」
「道慈」搖搖頭道:「你知道的,他們早就知道我們躲在墳墓之中,因此,在動手時,我們一直無法看清他們用的招式。」
「猩猿」道:「這個我相信,不過,按常理推測,你以為雲天岳可能只有守的能力而無攻擊本領嗎?」
凝重的點點頭「道慈」道:「所以我說那可能性很少啊?」
「猩猿」道:「那麼那另一個想法呢?」
目光仍然盯著斗場,「道慈」道:「那個想法可能跟你的一樣,雲天岳一直沒把南疆公子放在心上。」
「猩猿」道:「這一點,我們想的的確相同,但是,姓雲的已說過要收拾那小子,為什麼一直不下殺手呢?」
「道慈」道:「直到現在,他仍然沒還手,你真的沒想通他為什麼一直不還手嗎?」
「猩猿」道:「雲天岳冷傲成性,決不可能動什麼憐憫之心,他既然說過要收拾他,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拖這麼久。」
語調有些低沉,也帶有些許的寒意,「道慈」道:「你也許不會相信我的看法,雲天岳在南疆公子的人一出現時,他就想到日後與南疆公子一戰是不能避免了。」
獰惡的老臉突然一緊,這表情正是此時「猩猿」吃驚心情的流露,他脫口道:「你是說他遲遲不下手的目的本在觀察南疆的劍術?他,真能想到這許多嗎?」
以沉重的語調,「道慈」道:「老五,我們不能不面對事實,以赤手空拳,他掃滅了我們多年來在五台山中建下的基礎,萬世豪雖然沒有什麼驚人的藝業,但他的智力與經驗,在當今武林中則少有其敵,然而,結果又怎麼樣呢?」
向打鬥中的雲天岳掃了一眼,「猩猿」道:「也許這就是老大不惜被武林中人識破我們的身份,而硬要我們出面的真正目的吧?」
「道慈」點點頭,佩服的道:「這也足見老大料事之精確了,說實在的,在未見他之前,我一直把他當成一個黃口孺子,而未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他卻使我打心底深處覺得不安。」
「猩猿」冷然一笑道:「我覺得我們現在仍然收拾得了他。」
「道慈」精目中掠過一抹殺機,低沉的道:「老五,你應該說我們今夜必須收拾了他才是,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猩猿」有點不解的道:「只要我們有決心這麼做,他決跑不了,機會多得是,我認為倒不必急在一時。」
「道慈」搖搖頭道:「錯過今夜,以我們兩人之力,除了吃虧之外,決占不到半點便宜,你該知道,『天香公主』與『邪劍』目下都是他的人,『天香公主』的武功,還在『邪劍』之上呢?」
老臉上的表情亦如此時他的心情,「猩猿」是越來越沉重了,思考了一陣,他突然脫口道:「我們何不現在就下手?」
搖搖頭,陰沉的笑了一聲,「道慈」道:「我認為時機還沒有到,因為,我想同時再送上一個順水人情。」
有點明白了,「猩猿」道:「給苗疆?」
「道慈」點頭,道:「不錯,日後我想我們一定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鳳姬』『靈燕』既然已歸了本姓,雲天岳一死,北霸決不可能坐視,那時,我們就用得上他們了。」
「猩猿」老臉上浮上一絲看到未來遠景似的欣喜笑意,道:「讓他們來個二虎相鬥,不死亦傷,然後,我們,哈哈……」
也許他想得太美滿太理想了,以至於連他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突聽「南疆公子」冷酷而生硬的道:「姓雲的,你還能撐得了多久,本公子看你再往那裡退。」話落「刷刷」連聲,指顧間連攻了十八劍之多。
「道慈」,「猩猿」聞聲忍不住一齊向斗場望去,只見此時的雲天岳正被逼住在一座大墳邊上,除了左右閃避之外,的確是沒有退路了。
雖然,雲天岳此刻的處境十分艱險,但他那張冷漠的俊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之色。
玉扇向上一揚,抖出漫天扇影,巧妙的阻住了「南疆公子」狂風驟雨般的一陣猛攻。
雖然,「南疆公子」急劇的狂攻,沒得到尺土寸功,但在形勢上,他卻認定了自己已佔盡上風了,是以毫不灰心的獰笑一聲,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得多久」,話落,雙劍齊飛。再度猛攻上來。
架開十二劍,雲天岳突然以冷得令人心寒的聲音,道:「朋友,你可能從來沒有敗過,但是,卻不是你本身有什麼超人之能,而是,依仗著你父親在武林中的威名,因此,也養成了你這不知道進退的狂性。」
白臉上的肌肉氣得一陣抽動,「南疆公子」切齒冷喝,道:「住嘴!」連攻七劍冷笑道:「今夜本公子如果不放下你,就不回苗疆。」
俊臉上突然浮上一抹冷酷的笑意,雲天岳冷漠的道:「朋友,你還想回苗疆嗎?」
靈活的換了個攻擊的方位,「南疆公子」冷笑道:「莫非你想留下本公子與你分享美……」
最後一個字才溜到嘴邊,突覺一縷勁疾的銳風已到面前,雖然,他很想把那個字說出來,但卻沒有時間脫口,否則,他得付出生命為代價。
冷漠的掃了驚慌閃避的「南疆公子」,雲天岳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道:「朋友,你的命能換到的言辭,你已全說完了,因此,任何一句對雲某不敬的話,你已沒有資格說了。」
兩條濃眉倏然一豎,「南疆公子」暴怒,脫口冷喝道:「放。」
仍然沒有時間說出那另一個字,因為,他發現那縷疾風仍能透過他的劍幕。
冷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你拿手的本領既然已全施展出來了,朋友,雲某沒有時間陪你了。」「了」字才一出口,突然拍的一聲打開了玉扇,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飆,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滾滾奔向「南疆公子」。
心底深處雖然依舊不服破不了這一式,但是,事實上,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進擊。
雖然懷著一萬個不願意,「南疆公子」仍然不得不抽身向後倒躍出八尺。
迷濛的劍影倏然一停,纏鬥的人影立時定分為二,相對八尺而立。
雲天岳,依然沒有追擊。
帶著那絲使人猜測不透,但卻使人心寒的冷漠笑意,雲天岳緩慢的抬起了展扇的右臂,面紅的扇面,正對著南疆公子,冷森森的道:「江湖中人都說見到這一面不利,朋友,你,今天晚上就見到這一面了。」
「南疆公子」雖然至今仍沒把雲天岳放在心上,但不知怎的,打從心底深處湧起一股他自己說不出來的奇異寒意,似乎是一種直覺的判斷,他覺得眼前這個比他年紀還小的人不易對付。
將手中的兩柄薄劍交叉於胸前,「南疆公子」狂傲的冷笑道:「本公子一向不信邪。」
冷漠的,雲天岳道:「這是事實,而不是什麼邪術,朋友,如果連事實你也不相信,那麼,到事實臨到你身上的時候,雲某相信你將后侮。」
撇撇口嘴,「南疆公子」冷然諷刺道:「就憑你?」
右臂垂下的同時,雲天岳抬動了右腳,朝著「南疆公子」跨出了第一步,道:「是的,就憑我。」
望著雲天岳堅定而沉著的步伐,「道慈」輕聲向身側的「猩猿」道:「咱們得準備了。」
「猩猿」猶疑的道:「你以為姓雲的會給那苗疆小輩求援的機會嗎?」
雙目一直注意著雲天岳與「南疆公子」兩人之間的距離,「道慈」道:「或許沒有,但不管怎麼樣,在他抬下他之前,我們必須發動攻擊。」
「猩猿」脫口道:「偷襲?」
老臉一變,也許二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太過於陌生,以致於乍聽到這個名詞,他竟然覺得有些意外。
雖然仍然沒有收回目光,但道慈的語調巳顯得有些生硬了,冷冷的道:「以我們的身份嗎?」
「猩猿」沉聲道:「你可是以為不適合?」
「道慈」沉聲道:「這六十年來,我們五人中,有誰曾用過這個名詞?」
輕微而冷酷的,「猩猿」道:「沒有用過,但是,那些日子裡並沒有他雲天岳,而現在……」
「道慈」未等他把話說完,沉聲搶口道:「就為了這麼個黃口孺子,我們就用上這個,我們一直沒用過的名詞嗎?」
醜臉突然一沉,「猩猿」堅定而深沉的道:「第二,為了生存,為了名望,現在不是我們擺排場的時候了,不是我們長他人志氣,說實在的,除了老大之外,你我任何一人單打獨鬥都決不是這小子的對手,如果,我們不能把握住機會,等『天香公主』一到,那麼一切的計劃都將付之流水了。」
「道慈」沒有再介面,他心裡與「猩猿」一樣的明白,雖然,他仍然不希望用那個名詞。
終於,雲天岳停身在「南疆公子」身前三尺左右處了。
急切的,「猩猿」追問道:「老二,你到底作何打算?」
陰冷的,「道慈」道:「也許你說得對,不過!」
「猩猿」道:「在場的人不能留一個活口是嗎?」
堅定的點點頭,「道慈」道:「包括南疆公子在內。」
「猩猿」殘酷的道:「就是你不說,我也早就想到這個了。」話落一停,又道:「咱們怎麼下手?」
「道慈」沉聲道:「苗疆小子一倒下去,我們就一齊動手,咱們既然付出了毀名的代價,就不容許事情不成。」
「猩猿」還待再追問什麼,那邊雲天岳已開聲道:「苗疆的朋友,這次仍由雲某先攻嗎?」
當著這許多人,「南疆公子」一時間改不過口來,冷笑一聲道:「姓雲的,本公子可沒把你放在心上。」
冷漠的,雲天岳道:「長話短說,朋友,你還沒有回答雲某的問題。」
暗自吸了口冷氣,「南疆公子」冷聲道:「雲天岳,有本事你就動手試試。」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麼說你我之間得搶先機了?」
沒敢否認「南疆公子」冷聲道:「你怕了?」
突然冷森的長笑了一聲,雲天岳冷然道:「朋友,就由你先下手吧,不過……」話落星目中冷電般的厲芒一閃,道:「不過,朋友雲某得特地告訴你,這是你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機會了,把握住他。」
語調與神態,除了冷冰之外,都顯得格外的平靜,也許,就是因為在這種場合下不該這麼平靜,以致使人覺得格外的恐怖。
雖然不願意讓雲天岳有先攻的機會,但要突然改成由自己先動手,在面子上卻又覺得有些掛不住,「南疆公子」陰冷的哼了一聲,道:「姓雲的,你以為本公子稀罕占你那個便宜嗎?」
淡漠的冷笑一聲,雲天岳道:「這麼說,雲某隻有先動手了。」話落右手倏然向上一揚,但卻沒有真箇進招。
早就凝功以待了,「南疆公子」一見雲天岳抬手,只當是他要搶攻,暴喝聲中,雙劍齊出,招化「冰盤冷芒」,摟頭蓋頂,直壓向雲天岳。
既已動了殺心,雲天岳不再閃避,冷叱聲中,玉扇向上一抬,招化「長空飛龍」,紅光如凌空爆裂的火球,帶著片片紅芒,突然從銀芒正中爆出,如烈火照雪般,銀芒剎那間全消失於無形之中。
一進一迎,兩條人影就在這一合之際,重又混成一片,只是,此時已變成扇影籠罩著整個局面了。
「道慈」「猩猿」彼此望了一眼,開始移動腳步,緩慢的向場中靠去。
斗場中仍然不斷的傳出「南疆公子」暴怒的叱喝聲,只是,劍影卻一直未能透出扇幕之中。
那邊,「邪劍」獨斗「二凶」,情勢也漸漸明朗了,「邪劍」易見心,長劍揮灑自如,動如飄風,靜入山嶽,雖在「二凶」挾擊之下,卻絲毫沒有縛手縛腳的情形,相反的,圍攻的「二凶」顯得有些手腳不怎麼靈活的感覺。
場外的三險此時的處境最困難,他們雖然已看出「二凶」的處境不利,但卻又不敢離開這邊,因為,自從雲天岳開始攻擊,就一直沒看到「南疆公子」佔過優勢,「二凶」既有吩咐叫他們守護「南疆公子」的話在先,在他們沒有收回成命之前,他們誰也不敢擅自做主離開。
轉眼之間,又過了五十幾招,「南疆公子」的怒喝聲也如劍影一樣的消失?
突然,打鬥中的雲天岳冷冷的笑道:「朋友,撒手吧。」
「吧」字才一脫口,接著響起一聲金鐵撞擊的輕鳴與「南疆公子」一聲驚駭的輕啊聲,一道銀光突破了扇幕凌空扶搖直上,飛起二十多丈高,不用著地,圍觀的人已看出那是「南疆公子」手持的雙劍之一了。
三險錯愕的互看了一眼,短時間的,誰也拿不定個主意。
就在三險一怔之際,斗場中突然傳來「南疆公子」焦燥的聲音道:「你們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他話中之意,三險面面相觀,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冷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朋友,你相信他們能救得了你嗎?」
已沒有時間與雲天岳鬥嘴了,「南疆公子」厲聲喝道:「你們三頭呆鳥,快上啊,拿……拿下這……這小輩,快。」
總算有了個肯定的命令了,三險已沒有時間考慮自身的安危,聞言幾乎想也沒想,突然大吼一聲,如燈蛾撲火般的奮身撲向那團紅如烈火般的扇影。
事實上,的確也像燈蛾撲火,因為,他們竟然忘了連南疆公子都不是雲天岳之敵,自己三個人的功力遠不如「南疆公子」冒然下去,又怎會是雲天岳之敵。
「南疆公子」之所以叫他們下來,那裡是真箇要合力拿下雲天岳,主要的,他是想找個脫身的機會而已。
三險一進斗場,「南疆公子」猛然大喝一聲,竭盡全身之力向雲天岳攻出八劍,逼得雲天岳進攻的勢子一緩,恰好容下撲過來的三險。
按照打鬥的常理,「南疆公子」全力攻出八劍,理應有個撤招換式的機會,是以,三險見狀毫不考慮的正面接下了雲天岳,給「南疆公子」留了個換招的空隙。
似乎已看出了「南疆公子」的本意,雲天岳冷笑一聲道:「你三險雖想替人代死,但也只是多陪上三條命而已。」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玉扇驟然一揮,招化「魔臨大地」,直向三險逼了過去。
一片清析飄動的魔影,隨著雲天岳冷酷的喝聲,如幻術般的倏然間圍滿了三險周圍每一方寸的空間,使人無法一眼分辨得出那一座魔影才真正的代表殺機,這時,他們才想到進來得太過於冒昧,也想到了「南疆公子」何以一直沒有再出招攻敵。
忍不住,三險老大一回頭,突然瞥見「南疆公子」已退出四尺多遠了,心中大慌,脫口道:「咱們被出賣了?」
「了」字不過才一脫口,場中立時響起三聲凄厲的慘號。
「南疆公子」聞聲一怔,倒抽了一口冷氣,才待縱身逃離,突然,一個陰沉而冷酷的聲音起自耳邊道:「朋友,地獄門中無轉回之客,太遲了。」
任他「南疆公子」一向臨敵如何鎮定,當此生死關頭,也不由駭得驚啊了一聲,幾乎想也沒想,右手單劍霍然向左一揮,直向發聲處刺去。
滿以為這一著出敵不意,縱然傷不了他,也必然可以取得一個自保的有利局勢,那知事情竟完全出人意料之外,這出其不意的偷襲竟然落了空。
震駭的一回頭,就在這時,一片紅芒正好從他面前掠過,跟著,持劍的右手傳來一陣徹骨奇痛。
似乎是一種潛在的本能,他知道大事已不妙了,但卻仍然不山自主的企圖脫出雲天岳的掌握,是以,看也沒來得及看那隻右手,就急切的縱身向後退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本來並沒有耽誤什麼時間,然而,卻仍然沒脫出靜以觀變的雲天岳手中。
「南疆公子」雙腳不過才一離地,突覺丹田一震,全身真力也跟著完全散去,腦海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生命,而是,這身武力就這樣全完了。
目注「南疆公子」橫飛出去的身子跌落在七丈之外,雲天岳才待舉步走過去,突然……
就在他身後,一個低沉而陰冷的聲音道:「雲幫主,你最好是別走了。」
心頭突然一沉,那張一向不動聲色的冷漠俊臉也為之一變,也許,他做夢也沒想到,以他們的身份竟會用這種手段。
心頭的恨與怒都達到了頂點,就因為如此,他站了許久,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身後那個聲音又陰冷的道:「雲幫主,這個變化,你一定沒想到。」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就用這口冷氣,他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冷漠的,他道:「道慈,雲某的確沒想到這一著,但是,這個以後的,雲某卻完全都想到了?」
不錯,此時在他身後控制了他的,就是「道慈」。
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慈」道:「你自己的?」
冷冷的,雲天岳道:「也包括了兩位的。」
「道慈」冷笑道:「老夫相信你一定願意替老夫說說老夫想到了些什麼,是嗎?」
淡漠的,雲天岳道:「兩位只覺得此刻的時間可貴嗎?」
「道慈」奸笑一聲道:「雲幫主,在老夫能如此靠近你之前的每一分的時間,的確都很可貴,不過,此刻可就不同了,因為,我們已經站得這麼近了,近得使雲幫主你不捨得離開是嗎?」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不覺得說話說得不夠爽直嗎?」
「道慈」笑道:「雲幫主,你以為該怎麼說才恰當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何不直說你已經控制之雲某。」
「道慈」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本來也想這麼說的,只是,怕雲幫主你不同意,不是嗎?雲幫主,你身懷武林千古奇學,護身佛功不是嗎?」
目注七丈之外,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的「南疆公子」,雲天岳道:「如果尊駕確信雲某護身佛功能避過尊駕一擊的話,雲某相信尊駕早就下手了。」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岳,「道慈」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聽你這麼一說,老夫倒真是想對了。」
雙目直勾勾的盯著雲天岳,「南疆公子」一步一步的向雲天岳走了過來。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因此尊駕才想聽聽雲某對那些以後所要發生的事的想法是嗎?」
突然間看到了正朝著雲天岳走過來的「南疆公子」,「道慈」心頭一動,停住本來要說的話,笑道:「雲幫主,假使老夫沒有看錯的話,雲幫主,你有麻煩近身了。」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假使雲某此刻說要動手自衛的話,雲某相信尊駕一定不會反對。」
猜不透雲天岳這句話的真意,「道慈」笑道:「冤有頭,債有主,老夫不好代人強出頭,因此,老夫對雲幫主所說的自衛,沒有任何意見,不過,雲幫主,你一向很明白,老夫相信你雙腳決不會移動分寸,是嗎?」
掃了仍向這邊走著的「南疆公子」一眼,雲天岳冷冷的道:「道慈,雲某給你的答覆,也許會令你更滿意。」
「道慈」笑道:「老夫相信雲幫主一定會的,但是,老夫仍然希望能聽聽,假使雲幫主你不反對的話。」
笑了笑,雲天岳簡捷的道:「雲某不會殺他。」
「道慈」聞言一怔,但只一瞬間便已恢復了,朗然一笑,道:「這隻能證明雲幫主你修養好,與老夫的滿意與否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道慈,假使你真夠直爽的話,雲某相信你決不會說無關。」
「道慈」心頭又是一震,想了想,道:「雲幫主,假使真有的話,老夫相信你一定能想那關係聯起來。」
雲天岳冷笑道:「借刀殺人之計,尊駕心中不是正在想著借雲某之手,將之除去嗎?」
「道慈」與他身側的「猩猿」老臉同時一變,幸好雲天岳背對著他們,是以,他們的神情他看不到,否則,他們一定無法再說下去了。
停了一陣,「道慈」道:「他的生死與老夫何干?」
突然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任兩位做得如何乾淨,他如果死在兩位手中,遲早南霸必會知道,你們五嶽幫還樹不起這個強敵。」
「猩猿」脫口搶道:「老夫殺他的目的何在?」
雲天岳冷笑道:「真要雲某說出來嗎?」
彼此對望了一眼,「道慈」道:「雲幫主何不說說看。」
雲天岳道:「因為兩位偷襲了雲某。」
心頭同時一震,「道慈」大笑道:「哈哈……,為了名譽。」
雲天岳冷笑道:「兩位當然仍然可以否認。」
聲謂突然一沉,「道慈」陰沉的道:「雲幫主,老夫如果再否認,可就真箇顯得小氣了,因為,這確實是事實,雲幫主,以你的年輕,老夫相信你沒有什麼經驗,這一切,你之所以能這麼快聯想到一起去,老夫不得不承認你具有超越常人的智力,也就為了這個!」話落一停,突然陰冷的道:「老夫覺得你不該再活下去?」
這時,「南疆公子」已走到雲天岳身前三尺左右處了,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雲天岳繼續對「道慈」道:「你覺得雲某的命真的操在你們手中了嗎?」
「道慈」還沒來得及答話,「南疆公子」已停在雲天岳身前一尺左右處,抬起那裡血流如注的右臂,他凄厲陰沉的道:「雲天岳,你……你看清楚了嗎?記得要看清楚了,這是血,鮮紅的血,假使你現在不看清楚了,本公子擔心你下一段時間,想看自己的也看不到了。」
冷漠而平靜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可是要雲某這雙眼睛?」
凄厲的狂笑了一聲,「南疆公子」道:「哈哈……雲天岳,這可是你自己替我說的。」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以為自己一定能辦得到嗎?」
殘酷的,「南疆公子」道:「本公子有自信能辦得到,就如同你雲天岳自知不能動彈一樣的準確。」
雲天岳冷笑道:「但控制雲某的不是尊駕?何況,雲某還有一張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嘴』。」前一句話,是說給「南疆公子」聽的,后一句,則很明顯是針對「道慈」與「猩猿」說的。
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慈」道:「雲幫主,老夫聽明白了。」話落轉臉朝猩猿點了點頭。
側身跨出一步,「猩猿」望著「南疆公子」深沉的笑道:「年輕人,你真想動手嗎?」
「南疆公子」掃了他一眼,道:「晚輩相信前輩一定不會介意。」
「猩猿」不動聲色的道:「假使老夫說介意呢?」
微微一怔,「南疆公子」沉聲道:「晚輩相信兩位前輩也想與南疆交個朋友。」
「猩猿」突然大笑道:「哈哈……就為了要與苗疆交個朋友,因此,年輕人,你不能活著回去。」
駭然向後暴退了一步,「南疆公子」道:「什……什麼?」
陰冷殘酷的,「猩猿」道:「老夫一句話從不說第二遍!」話落大步向「南疆公子」走了過去。
白臉上的傲氣完全消失了,乞憐似的,「南疆公子」舉著右臂顫聲道:「前輩,晚輩這……這隻右臂已斷折了,而且,目下全身功力……也已消失,啊!」
他話未說完,猩猿已飛身撲了出去。
雲天岳心底深處湧上一絲憐憫與嘆息。
望著地上「南疆公子」血肉模糊的屍體,雲天岳落漠的道:「你原本不該到這裡來。」
「道慈」冷冷的道:「雲幫主,你同情他?」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與其說是雲某同情他,不如說雲某佩服兩位心腸之狠之毒更恰當些。」
「猩猿」望了「邪劍」那邊漸呈不支之狀的「二凶」一眼,冷聲道:「雲天岳,你可別忘了他的傷是誰給他留下的。」
冷淡的,雲天岳道:「不錯,他的傷確實是雲某所賜,但云天岳生平卻未殺過搖尾乞憐之人。」
「道慈」冷笑一聲道:「雲幫主,你這斷語不嫌下得太武斷了些嗎?你可曾考慮過當自身處境無第二條路可走時的情況。」
冷淡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也許兩位不會相信,雲某寧肯不考慮那些,當雲某遇到這種境況的時候。」
「道慈」冷笑道:「也許,不過,在老夫的想法與看法下,老夫決不像你。」
淡淡的,雲天岳道:「兩位也許會以為雲某很傻!」
思考了一陣,「道慈」以十分嚴肅的語調道:「雲幫主,事實也可能恰好相反,你的智計使老夫不敢自以為聰明。」
淡淡的,雲天岳道:「這是讚美?」
仍以嚴肅的語氣「道慈」道:「不錯,這是讚佩,而且,是誠心的,也是老夫有生之年唯一說過的一句話。」
雲天岳冷漠的笑道:「雲某也許該覺得榮幸才是。」
「道慈」冷笑了一聲道:「老夫卻以為事實恰好相反,說實在的,雲天岳,要不是玉佛幫在你手中復興得太快,要不是你的進展速度太過於令人吃驚,老夫不會這麼快來找你,也不會千方百計的非拾下你不可。」
就在這時,那邊響起一聲慘吼,慘吼聲中緊跟著一聲驚呼與怒叱。
不用看,雲天岳已知道三人之中有一個躺下了,但卻決不是「邪劍」易見心。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現在尊駕料定了,已把雲某拾下了嗎?」
冷森的寒笑了一聲,「道慈」道:「雲幫主,老夫知道你有護身佛功,但是,老夫同樣也深信你不敢妄動,是嗎?」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兩位不怕雲某有外援嗎?」
「猩猿」冷笑道:「你指的是邪劍。」
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雲天岳冷冷的笑道:「雲某深信那邊的一切已經快結束了。」
「道慈」冷笑道:「而且,雲幫主,你也深信躺下去的決不會是易見心是嗎?事實上,老夫也這麼想,也許,雲幫主,你要問老夫為什麼還不動手是嗎?」
雲天岳平靜的道:「問題也許很簡單,借刀殺人。」
「猩猿」冷然點頭道:「雲天岳,你又說對了,也許,你會奇怪老夫為什麼就不擔心他看到這些是嗎?」
雲天岳道:「兩位以為他決不會放下雲某獨自離去,是嗎?」
「道慈」介面道:「的確是如此,不過,就算萬一雲幫主你叫他離開,老夫也不擔心。」
雲天岳微微一怔,道:「兩位自信一定能留下他?」
「道慈」道:「老夫沒有這個把握,就算他真的跑了,老夫也不擔心,雲幫主,你一定覺得奇怪是嗎?」
沒有否認,雲天岳道:「雲某確實想不通。」
就在這時,那邊響起一聲悶哼,一個龐大的身體,正對著「道慈」的背部,勢如流星般的直撞過來。
倏然向右跨出一步,「猩猿」冷喝一聲,道:「回去。」雙掌在喝聲中,如電光石火般的推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那個寵大的身體以同樣的速度倒飛了回去,直跌出七八丈遠。
「二凶」「三險」原本抱著極大的希望再回到中原,在他們原意中,本以為此行就是收不到明顯的效果,也必可為當今武林再埋下一個重大的危機,然後,坐以觀變,以期收到漁人之利,但是,卻沒想到危機雖然埋下了,但那先遭殃的卻是他們自己。
五個往日縱橫武林的梟雄,就這樣,在同一個寂靜的夜裡離開了人世,也許,他們該自嘆生不逢時,遇到了這幾個武林少有的強敵。
嚴密的盯著雲天岳,「道慈」沒敢回頭,只冷冷的笑了一聲,道:「邪劍,老夫相信這一切你都看見?」
不錯,「邪劍」易見心的確都看見了,要不然,「二凶」老人的屍體,不會正對著「道慈」飛過來。
震怒的冷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當然看到了,這是曠古絕今的一場好戲,易見心要是沒看到,那才是終身的絕大憾事呢?」
「道慈」朗笑了一聲道:「說得有理,要是你離開這裡,武林中必然有更多朋友會增加不少耳福。」
「邪劍」易見心冷聲道:「你料定了他們不會相信老夫的話是嗎?」
雲天岳聞言心頭一動,突然明白了過來,暗忖道:「這兩個老賊的確陰險得驚人,不要說『邪劍』說了無人會相信,當今武林中,只怕連敢跟他接近的也找不出幾個呢。」
「道慈」道:「也許你有法子令他們相信。」
邪劍冷笑道:「老夫不會笨到那個程度,把可貴的時間花在那些下流東西信與不信的場合里。」
「道慈」笑道:「什麼方法不笨呢?」
「邪劍」冷聲道:「道慈,你心裡很明白,你我何必浪費時間,放豪爽點如何?」
「道慈」笑道:「定勝負?」
冷然笑了一聲,「邪劍」道:「不錯。」
越過道慈身側,「猩猿」向前跨了兩步,道:「邪劍,老夫陪你如何?」
突然的,「邪劍」猶疑起來了,他有自信能勝過「猩猿」,但是,同樣的,他也想到了勝利到達之前的後果,因為,雲天岳控制在「道慈」手中。
「猩猿」早已看透了「邪劍」的心思,冷笑道:「易老兒,你生平不是從不猶疑的嗎?」
「邪劍」刻毒的盯了「猩猿」一眼,但仍然拿不定主意。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雲天岳道:「邪劍,二比一,你占不到便宜。」
重重的哼了一聲,「邪劍」道:「原本是二比二的。」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是雲某不小心是嗎?」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邪劍」雖然恨極了,但卻知道不該對雲天岳發脾氣,這些,能怪他嗎?
沉重的嘆了口氣,「邪劍」道:「娃兒,老夫也許不該說這些,你我的想法完全一樣,只可惜我們都沒想到極善極惡的人性本質。」
淡淡的,雲天岳道:「那麼,你走吧。」
「邪劍」笑道:「留下你?」話雖然是在笑聲中說的,但那笑聲卻掩不住語氣的凄涼本質。
仍然那麼平淡的,雲天岳道:「是的,留下我,事實上,你在這裡,也得留下我,是嗎?」
精眸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冷芒,「邪劍」道:「假使老夫不走呢?」
沉重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去一梁,巨廈依然可撐,你相信嗎?」
幾乎想也沒想,「邪劍」笑道:「為了玉佛幫?」
終於發出了一聲嘆息,雲天岳道:「假使你肯相助的話,否則,那就是為了你自己。」
突然狂笑了一聲,「邪劍」道:「娃兒,說句實在的,老夫有生之年中,只有你與老夫投機,你在,為了你,我助玉佛幫,血汗流盡,老夫願意,你不在,老夫既不想為玉佛幫效力,也不想為老夫自己。」
俊臉上肌肉激動得抽搐了一陣,雲天岳沉重的道:「你我未相見前不是都活著嗎?」
「邪劍」笑道:「伯牙未見鍾期之前,鳳琴不是也在自彈自賞嗎?」
深沉的嘆息了一聲,雲天岳道:「知音難求。」
「邪劍」笑道:「或許你該說士為知己者……」底下那個字他沒說出來。
「猩猿」道:「死,是嗎?」
「邪劍」語調一變,陰冷的道:「那你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猩猿」大笑道:「時間不早了,哈哈……易老兒,咱們是熟人老朋友,長話就短說了吧,老夫這就想付代價了。」話落大步向「邪劍」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突聽正南十丈左右處響起一聲震耳長笑,道:「哈哈……丫頭們,你們可要看清楚了,龍爭虎鬥,這種場面,世間可是少有的呀。」
心頭一震,「猩猿」倏然止步轉身,目光尋著發聲處望去,視線所及之處,心頭也跟著直往下沉。
正南十丈外的一座墳頂上,「乾坤一乞」手柱青竹杖,傲然迎風卓立,在他身側,並排站著三個面帶憂鬱之色的少女,「鳳姬」,「靈燕」與「天香公主」。
「道慈」臉上的欣喜得意之色也同樣的清失了,他猜不透,事實上,也沒有心情去猜測他們是怎麼趕到這裡來的了,因為,擺在面前的情勢,使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拿定一個主意。
自從「乾坤一乞」說完那句話后,全場便一直陷在可怕的沉靜之中。
「邪劍」環顧了四周的情況一遍,第一個開聲大笑道:「哈哈……這可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道慈,你一定沒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是嗎?」
心中仍然拿不定主意,因此,「道慈」還需要一點應付思考的時間,聞言漫不經心的道:「你怎麼斷定老夫沒有料到?」
「邪劍」大笑道:「如果早料到了,你該有個處理的方法才是,對嗎?」語帶諷刺意味。
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慈」道:「易老兒,看來你好像很得意。」
「邪劍」臉色突然一沉道:「不錯,老夫此刻的確有點得意,因為最起碼,老夫此刻已不再是那麼孤立了。」
「道慈」冷笑道:「你能斷定老乞兒一定向著你?」
「邪劍」冷冷的道:「老夫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你何不自己問問他呢?」
「道慈」冷哼一聲道:「就是你不說,老夫也要問個明白的。」
「邪劍」道:「然後你才能決定怎麼交易是嗎?」
沒有再搭腔,「道慈」逕自轉向「乾坤一乞」道:「老化子,你來得可真巧啊!」
「乾坤一乞」聞言故作迷糊的笑道:「哈哈……誰說不是呢?咱們這次相逢,可比在酒館里更巧得多了。」
「猩猿」心頭一動,脫口道:「這麼說自醉仙酒館起,你就一路一直盯梢盯到這裡了?」
沒有立刻回答「猩猿」的話,「乾坤一乞」回頭向六神無主的三個少女一招手,道:「這麼遠,說話費力氣,來,咱們走近些。」
「靈燕」一向活潑,也最無心機,忍不住脫口道:「前輩,你看該怎麼辦好呢?他,他一直控制在人家手中呢?」
乾坤一乞心中雖然比誰都急,但他久經江湖,卻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聞言笑道:「丫頭,這是交易啊,誰能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呢?」
「靈燕」聞言更急,脫口道:「交易?拿……拿他的性命交易,世間有什麼東西能與他的命比呢?」
朗笑了一聲,「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丫頭啊,命既然沒有東西能交換,那麼就只有命換命了,對吧?」聲音與那笑聲同樣的響亮,很顯然的,他話中之意,是有意叫「道慈」與「猩猿」推測出來的。
「鳳姬」與「天香公主」聞言完全明白了,雖然,她們覺得這樣做太過於冒險,但除了這條路之外,卻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只得依言向前走去。
「靈燕」仍然不明白「乾坤一乞」話中之意,一雙黛眉連皺了數次,忍不住又要開口,但卻被「鳳姬」阻住了。
十幾丈的距離,在四人腳下用不了多少時間,不大工夫,「乾坤一乞」一行四人,已到了「道慈」與「猩猿」身前四尺左右處了。
似乎已猜測出「乾坤一乞」的心思了,「鳳姬」與「天香公主」彼此對望了一眼,左右一分,迅捷的閃身側出四尺,與「道慈」身後的「邪劍」也算上去,東南西北,恰好形成一個四象包圍陣勢,將「道慈」,「猩猿」與雲天岳圍在中間。
心頭猛然一震,「道慈」后侮讓他們走得這麼近了,但此時後悔卻已來不及了。
暗自吸了口冷氣,「道慈」故作鎮定的冷笑一聲,道:「老化子,是你叫她們這麼做的嗎?」
「乾坤一乞」一怔道:「這是什麼話,自古男女相悅,雌雄不離,連老夫都限制不了,我老要飯的又有什麼能耐叫她們不著急?」
一聽「乾坤一乞」的話說得很活,「道慈」連忙拿話套道:「老化子,這麼說你並無意插手此間的事了。」
「乾坤一乞」舉起右手,為難萬分似的搔搔頭,道:「這……這可叫我怎麼說好呢?」
「猩猿」冷然一笑道:「很簡單,你只表明了你自己的立場就是了。」
「乾坤一乞」苦著臉道:「怎麼個表明法呢?」
「猩猿」道:「是友是敵單憑你一句話。」
好像突然聽明白了似的,「乾坤一乞」脫口道:「噢,我明白了,不過,我說了你能聽得懂嗎?」
「猩猿」一怔,道:「老夫怎麼就聽不懂?」
「乾坤一乞」鄭重無比的道:「老要飯的只會說人話啊!」
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緊要關頭,「乾坤一乞」還會有心情繞著圈子罵人,「猩猿」一楞道:「你是說老夫聽不懂人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沒開口的「邪劍」易見心此時突然人笑道:「喂,老乞兒,直到今天,老夫才發現你原來也有可愛的地方。」
「乾坤一乞」油臉一整,道:「同樣的,直到今天,我老要飯的才發現你竟然有一顆常人無法比擬的純真。」
「邪劍」笑道:「你該給人家個謎底才是啊!」
「乾坤一乞」道:「他身旁不是有個翻譯嗎?」
「邪劍」忍不住大笑道:「哈哈……人有人言,獸有獸語,能多懂一種語言,可真有趣,不是嗎?哈哈……」
「猩猿」聞言突然明白了過來,醜臉猛然一沉,猙獰的盯著「乾坤一乞」道:「老叫化子,你罵那個?」
「乾坤一乞」笑道:「老要飯的什麼時候口吐過髒字了?」
這話也說得夠絕的,如果「猩猿」一定要說「乾坤一乞」足在罵他,那他就非得承認自己是人猿不可。
一張醜臉漲得通紅,但卻找不出發泄的理由,「猩猿」瞪著「乾坤一乞」,獰聲道:「老叫化子,咱們走著瞧?」
「乾坤一乞」有意氣他,聞言正色道:「瞧什麼?窮人運不濟,咱們如果一起走,不管怎麼瞧,老要飯的相信地上就是有一分錢,也一定被你拾去,還有什麼好瞧的?」
已經看出情勢不對了,「道慈」道:「老化子,有話咱們何不明白的說出來。」
油臉突然一整,「乾坤一乞」道:「怎麼個明白的說法,你先說說老要飯的聽聽怎麼樣呢?」
「道慈」道:「老夫想知道你我何以會再度這麼巧的相會於此荒山野墳里?」
「乾坤一乞」聳聳肩道:「這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我老要飯的既然要了飯,自然也沒有什麼出息可言了,所以,我老要飯的就說出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話落一頓,道:「我老要飯的一直就希望再於你們同進灑樓飯店之類的地方,因為在醉仙樓你們曾請過客啊!因此,我也一直跟著你們,只可惜你們再也沒進去過。」
「道慈」臉上的笑意突然一收,冷笑道:「這麼說今夜不應該算是巧相逢了?」
想了想,「乾坤一乞」道:「嗯,也許不應該說是巧相逢,因為老要飯的一直就看著你們嘛。」
精眸中冷芒如電,「道慈」冷聲道:「這樣很好,咱們也用不著轉彎拐角了,老化子,你既然找上門來,以後的,咱們暫且不談,以前的,你也全知道了,現在,咱們就談談目前的吧。」
油臉上的嘻笑之色突然一收,「乾坤一乞」長笑一聲,道:「賓不壓主,要怎麼談,你先說吧。」
「道慈」冷聲道:「你來的目的是為了雲天岳?」
「乾坤一乞」冷然一點頭,道:「你可是要問為什麼?」
「道慈」道:「假使你該說的話,老夫確實想那麼問?」
油臉凜然一變,正氣磅礴,「乾坤一乞」道:「血債血還,你們欠他的。」
冷笑了一聲,「猩猿」道:「主持正義?」
「乾坤一乞」笑道:「如其那麼說,老要飯的以為不如說想導天下武林同道入正流更恰當些。」
「道慈」道:「過去你怎麼沒這麼表示過?」
「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理由很簡單,第一,老要飯的不知道那真正的主持人是各位,第二,老要飯的自知沒有那種統領武林的氣魄。」
「道慈」道:「雲天岳有那種氣魄可是嗎?」
堅定的點點頭,「乾坤一乞」道:「論智計,論武功,老要飯的以為你們五嶽之首知道的比我老要飯的更多些。」
「猩猿」冷笑道:「這麼說你該後悔你發現他發現得太晚了,竟然落在我五嶽幫之後了。」
「乾坤一乞」道:「現在雲天岳還活著不是嗎?」
「猩猿」殘酷的道:「他的生死,你能預測嗎?」
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答案,「乾坤一乞」冷然一笑,慢條斯理的道:「老要飯的以為兩位不會那麼做,因為,一條命換兩條太划不來。」
「道慈」介面道:「這就是你去招來救兵的目的嗎?」
「乾坤一乞」道:「兩位該知道老要飯的找來的人雖然只有三個,但只這三個,兩位就完全失去了主動。」
道慈突然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化子,老夫不否認你的說法,但是,找他們來,卻是你最大的錯誤。」
「乾坤一乞」道:「老要飯的看不出錯在那裡。」
「道慈」陰沉的道:「你方才不是說過嗎?男女相悅,雌雄不離,在她們心目中,你以為老夫二人這兩條命能與他相比嗎?」
確實沒有想到這一著,「乾坤一乞」聞言一怔,不由自主的掃了三個少女一眼,道:「這使你們覺得有了生機了,是嗎?」
「道慈」冷笑道:「我兩有了生機,你,只怕就沒有生機了。」
心頭猛然一震,「乾坤一乞」道:「道慈,你想得很周到。」
「道慈」道:「你以為沒有那種可能嗎?」
「乾坤一乞」實在沒有把握,當下冷笑一聲,道:「大奸大惡之人,生來就異於常人,老要飯的直到現在才相信這句話。」
「道慈」沒有再介面,由「乾坤一乞」不敢肯定作答的神態判斷,他知道三女愛雲天岳之心一定使「乾坤一乞」覺得無法控制她們,於是,他心中有了一項更可怕的計劃。
環視了三個少女一周,「道慈」的目光停在「天香公主」的粉臉上,冷冷的道:「姑娘,假使老夫沒猜錯的話,你大概就是近兩年來名震武林的『天香公主』吧?」
「天香公主」冷如冰霜的點點頭道:「道慈,直到今天,本姑娘才算真正認識了名播宇內的奇俠道慈。」
「道慈」笑道:「姑娘覺得認識得太晚了些了是嗎?」
「天香公主」冷笑道:「也可以那麼說。」
「道慈」奸笑道:「如果現在姑娘還不認識雲幫主的話,一定還不會太晚,對吧?」
「天香公主」芳心一沉,冷聲道:「道慈,本姑娘相信你一定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道慈」笑道:「螻蟻尚取貪生,何況是人,不過,人與螻蟻不同,囚為,人還會衡量死的代價。」
冷笑了一聲,「天香公主」道:「說下去。」
「道慈」陰沉的笑道:「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輕如鴻毛,雲天岳威脅著整個五嶽幫的安危,老夫是五嶽興幫的一員,如果為他而死,姑娘以為值得嗎?」
粉臉變了一變,「天香公主」冷冰冰的道:「選擇之權在你自己。」話聲聽起來十分吃力。
老臉突然一沉,「道慈」道:「姑娘,如果環境實在非得那麼做的話,老夫要選擇姑娘不願意老夫走的那一條路。」
當局者迷,「天香公主」雖然聰慧無倫,此時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麼決定才好了。
「靈燕」忍不住焦急的脫口道:「只要你放了他,我們一定放你。」
「道慈」笑道:「姑娘,你們並沒有控制老夫是嗎?」
「靈燕」道:「但是你們決跑不了。」
猩猿醜臉一沉,道:「咱們何不試試?」
「道慈」陰沉的道:「假使三位姑娘同意的話。」話落右手緩緩向前推了出去。
芳心一沉,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三女同聲脫口道:「慢著。」
「道慈」也暗自鬆了口氣,冷笑一聲道:「三位姑娘怎麼說?」
「鳳姬」冷笑道:「你說吧!」
「道慈」道:「我們控制著他是嗎?」
「鳳姬」冷冷的道:「除了傷害他一途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路,你們說吧?」
「道慈」奸險的道:「站在公平的立場,咱們得交換。」
三女粉臉上同時浮上了迷惑之色,「靈燕」忍不住搶口道:「怎麼交換法?」
「道慈」道:「三位可能不願意。」
「天香公主」沉聲道:「你何不說說看。」
「道慈」緩慢而陰沉的道:「人換人。」
「天香公主」好像明白了過來,側臉看看「乾坤一乞」,考慮了好一陣子,才斷然問道:「人換人?」
「道慈」深沉的道:「不錯,人換人。」
顯得吃力萬分,「天香公主」口中拚出了一個字:「誰?」
生硬,苦澀的,「道慈」道:「乾-坤-一-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