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舊地重遊
高大身量的老者介面說道:
「晚輩似乎不見對方敵者何在。」
「這難怪你,我也是由火焰之中看出蹊蹺。」
「難道這火是在燒些什麼東西?」
「對了,你這句話提醒了我,還記得前程路上和忘我師徒相逢的事嗎?他說昔日六修羅門下之熊氏兄弟已得《冥冥幽經》而通陰毒絕技,即將重踏江湖,忘我之徒明恆,尚留絕壑,想來這是明恆發出火珠禦敵而不誤了!」
「事也許對,不過前輩又怎知火中……」
「火焰之內雜有一股淡綠煙霞,這是瘴毒所成,如今我等既已趕上,不容不問,走,咱們近前一探!」
說著兩位老者身法展開,雖未看到他倆登頓縱越,去勢卻似閃電般疾,眨眼已經到達明恆藏身的矮松林旁。
適時烈焰已經逐漸淡熄,明恆早巳藏入密松林內,林外熊式文正仔細注目林中,滿面殺氣。
兩位老者立身之處,乃林旁石岩之後,熊式文因為料想不到,是故根本沒有注目那裡。
這時熊式文已自密松林的空隙之中,發現了明恆的藏處,他冷哼一聲手指松林之內叱道:
「賊禿驢,老夫胞弟已死,他死在禿驢你們師徒手中,老夫要是不能生擒你這賊禿,殺盡伏虎寺僧代胞弟復仇,誓不為人,任你躲向何處,老夫也將迫爾自投,你等著看吧!」
話罷之後,熊式文竟然探囊取出兩個巧小瓷瓶,將活塞拔下,抖手疾射打出投於密松林中。
剎那之後,小瓷瓶中透出絲絲縷縷淡綠煙霞,眨眼巳展布開來,不問可知,這是熊式文採集七彩蝕骨毒瘴而練成的奇毒之物。
明恆自然也看得分明,他本可發出一粒火珠將毒瘴煙霞焚化,只因存身之處是松木密林,火珠出手勢將引發大火而變成野燒,那時自己必也存身不得,追而走出林中,恰如熊式文所說,自投赴死。
明恆既然無法以火珠御禁瘴毒,遲早會在瘴毒煙霞布滿密林之後而中毒身亡,他自是焦急非常。
霍地,他想起忘我方丈在臨行之時,要明覺大師交給自己的那粒熊氏兄弟所練專解毒瘴的藥丸,不由大喜,立即取出含於口中,他料到熊式文必不防此,不禁又想出了一條能夠與敵偕亡而拯救伏虎撣林憎眾的妙計。
一旁暗窺動靜的兩位老者,此時俱皆皺起秀眉,那個高大身量銀髮銀髯的老人,悄聲說道:
「瓷瓶之內必然是忘我方丈說的七彩蝕骨毒瘴了。」
另外那位骨格清奇的老者點頭低聲道:
「不錯,果然是熊氏兄弟迫趕明恆至此。」
「怎麼辦,明恆還有救否?」
「難說,此瘴毒極,就是你我也要小心。」
說著他示意高大身量的老者,將腰掛皮囊解開,探手自囊中取出兩粒粕色小丸,自己吞服一粒,另一粒交給高大身量的老者服下之後,又道:
「身中此毒不會立即死亡,僅僅昏死罷了,只要不死,老朽或能救得了他,不過設若時間過晚,那就很難說了,但是老朽認定熊式文必然懷有解毒之葯,因此我們不能容他逃脫才好。」
「晚輩先去斷他歸路。」
「不必,他萬料不到我們竟會到達,遲些無妨。」
在兩位老者對話之時,瘴毒已然布滿密松林內,此物果然歹毒,松枝松針就在這眨眼光景,已經脫落不少。
片刻過去,微風吹襲,林內瘴毒所化濃重煙霞,已皆升升消失,明恆卻也仰卧在林中地上,所背之物散落滿地,兩手拳握似極痛苦,動都不動。
熊式文獰笑著,大踏步邁向明恆卧處,手指明恆才待喝罵。
突然他像是聽到了一些細微的響聲,不由得霍轉身形注目四方。
就在熊式文轉身回顧的剎那,明恆卻悄沒聲地抖手打出了兩粒碧綠火珠。
一因熊式文背立距離過近,再者熊式文正在全神留心適才那聲輕響的來處,三因熊式文根本夢想不到明恆在身中自己所練常人當之即亡的蝕骨毒瘴之下,竟能無事,故而那兩粒碧綠火珠他都沒有躲開。
熊式文被火珠擊中之後,非但懼怕焚身之痛,對明恆不懼瘴毒一節,尤覺駭然。
他深知火珠的威力,適才追蹤明恆之時曾經身受,因之他不敢慌亂,雖有多處已感奇疼入骨,卻仍然慢慢地劃破衣衫脫身而出。
萬幸熊式文經閱極廣,兩粒足可將他焚化成灰的火珠,僅僅燒掉了他所有的上衣,外加背部三處燙傷,若是換一個人,在慌張忙亂之下,急急脫衣,必生風勢,則早死多時了。
話雖如此,火珠奇毒,燙傷奇疼難忍,背後仍然腫脹出來一片紫色水泡,也很夠熊式文消受的了。
熊式文在幸脫火焚死劫之後,緣因始終不解明恆不懼瘴毒的原因,竟未立下殺手,反面飛身三數丈外,注目明恆不懈。
明恆本料兩粒火珠俱皆中的之後,熊式文必死無疑,不想對方能臨危不亂輕易地脫出死劫,而自己功力太差,對手不死等於自己難活,他已決定萬難之下連發火珠拚死一搏的打算。
哪知熊式文非但並末立即進*,反而飄身後退,明恆聰智在在過人,馬上想起自己暗服解藥不懼瘴毒之事,已令熊式文愕詫而驚駭,他得此良機立下果斷,霍地站起手指熊式文道:
「熊老大,你的燙傷如何?」
熊式文沒有作答,明恆哈哈一笑道:
「你在驚駭那獨骨瘴毒怎未將我殺死,對嗎?」
熊式文依然沒有開口,明恆接著又道:
「熊老大,你怎不過來動手呀?」
熊老大心中一動,立即掃視了四周一眼,明恆冷哼一聲道:
「熊老大你不用疑神疑鬼,此地就只明恆一人,來來來,我也學學方丈的樣子,和你對上一掌!」
說著明恆果然大踏步向熊式文走來。
熊式文卻倏地又飄身後退了丈遠,弔客殘眉已經緊鎖起來,在他認為明恆決非自己敵手,既敢躍身相搏,必然內藏詭阼陰謀,適才上當幾乎喪命,這次他卻決不急進,是故再次退避。
明恆目睹此情,突然哈哈狂笑起來,笑聲中他手指著熊式文道:
「難怪我們方丈說你膽小如鼠,他早就料到你不敢進步相搏,才留我一人和你周旋,原來你果然……」
明恆話聲未完,熊式文已沉聲喝道:
「禿贓你住口!」
「住口非常簡單,只要你熊老大飛身欺近,出掌震死明恆,那自然就能住口,來吧,來吧,熊老大,你還在等什麼呢?」
明恆越是這樣催*,熊式文卻越是不敢妄進,他不由得暗中忖念道:
「千萬沉住氣,別再上當,賊禿必有陰謀,否則他為什麼話言話語之中,在在表示他是一個人呢?不對,賊禿另有埋伏!他一再催*我向前進攻,難道就不怕死?怕,他當然怕,除非……」
熊式文忖念未畢,明恆卻巳背好背上的水糧袋揚聲說道:
「熊老大,明恆還要趕路,可沒工夫和你耗下去,我走了,要追就快,否則來不及啦。」
說著,明恆看都不看熊式文,轉身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松林深處。
熊式文殘眉陡地展開,他決心不去理睬明恆,他抱定了一個念頭,明恆輕功太差,決難逃遠,此時不知暗中有否埋伏、自己燙傷甚重,莫若暫時放過明恆,早早覓地療傷,況二弟已死,也要掩埋安葬,於是他在明恆走後,竟也轉身而去。
處身暗處的那兩位老者,目睹結局如此,也不由地深感怪異起來,他倆互望一眼,竟然改變初衷又悄悄地退向來路。
那位相貌清逸的老者首先開口說道:
「我倆要辦的事情還早,及賢侄,咱們先和明恆見上一面如何?」
原來那位高大紅面白髯的老人.竟是大俠及威,由及威所背藥箱判斷,清逸的老者必然是耶「神手仙醫」章性初了,不知他們為何又踏上峨嵋,重又來到這條通達不歸谷中的秘徑。
這時及威點頭答道:
「前輩可是因為明恆不懼瘴毒……」
神手仙醫章性初不待壓威話罷,說道:
「不只這一件事,我還要問他是如何能夠逃得毒手來到這裡。」
及威頒首,他倆展動身形,剎那已經追上了明恆。
明恆昔日未出家前,曾經暗中圖諜過伏虎寺中的珍藏奇書,那時偶然偷窺過章性初出進伏虎憚林,故而識得面目,今日相見怎不喜出望外,立即拜叩安康,章性初首先引介過及威,方始詢問內情,明恆一絲不遺詳述定計始末和預服解藥等情,章性初這才恍然大悟,卻也不禁佩服明恆的機智。
章性初繼之告知明恆,曾與忘我方丈途遇,特意繞道絕壑一探究竟之事,明恆自知前途險難仍多,不由問計於章性初,章性初早有成算,含笑著道:
「熊氏兄弟雖懷為惡之心,挾為惡之技,不過數十年來困居絕壑未曾為惡卻是事實!
忘我方丈以特殊手法而殺熊式武一事,乃出於無奈之下,不如此則無法保護其弟子之安全,故而情可原宥,話雖如此,老夫深信忘我方丈必然耿於心懷而甚感苦痛,因此在熊式文未有惡行之前,老夫並不准備對其不利。
但是老夫卻也不能師效迂儒,待其為惡之後誅之,如此無辜慘死之人何異己手所樂,況知其必然為惡而任之,乃縱人行兇,是故老夫已有決念,明恆你可放心上路,老夫保證熊式文不會追躡不舍就是。」
明恆聞言大喜,立即拜別章性初和及威,安心上路而去。
章性初只顧先與明恆相見,並因此間路只一條,不慮熊式文他往,豈料一時大意之下,竟然留下了無窮的禍害。
原來當熊式文決定首先掩埋乃弟屍體,返回槐樹時,在存放乃弟屍首的那株古樹下旁,竟然多了一個背對自己的奇特人物,熊式文不由止步,暗自提足內力準備應變對敵。
不想背立之人卻已開口說道:
「你大概就是熊式文了,對嗎?」
熊式文沉聲喝道:
「你是誰?」
背對熊式文的這個不迷人物卻輕聲說道:
「莫高聲,我不是你的仇敵,是你的朋友。」
「朋友?熊式文實難相信!」
「我不怪你,你先看看令弟的屍體在否?」
熊式文抬頭觀望,熊式武的屍體己然失蹤,他不由得恨怒齊來,才待喝問,這人巳接著說道:
「我已將令弟屍骨取下,就在樹后,你現在抱起他來,跟著我,我要你看點奇怪的事物。」
「什麼事物?」
「隨我來看自然明白。」
「熊式文怎能信你不另有陰謀?」
「來吧,我在前面,當你看到明恆和尚之後,自能相信我是你的朋友,那時候咱們再論結交與否好了。」
說著這人立即向前走去,熊式文想了一下,抱起乃弟的屍體,緩慢地跟隨在這人身後而行。
行有片刻,這人霍地停步,手指右邊說道:
「你仔細看看,明恆此時正與兩個老者談話,不要過分欺近,否則若被發現,你必死無疑!」
「你引我至此,當然知道那兩個老者是誰了?」
「當然。」
「是誰?」
「現在說還太早,熊式文,你去看過之後再說吧。」
熊式文沉思片刻之後,放下了熊式武的屍首,悄悄地按照這人所指方位掩了過去,剎那之後他返回原處,這人不待熊式文開口,已低聲問道:
「看清楚了嗎?」
熊式文嗯了一聲況道:
「那兩個老匹夫是誰?」
這人冷冷地說道:
「一個是名震天下的『神手仙醫』章性初,另外那個身量高大的紅面老者,昔日曾以『飛龍莊主』之名稱霸武林,是東川犬叟獒王及哮天的孫兒,名叫及威,他們都是昔日曾在不歸谷中逗留,今朝為『武林至聖』梅三豐座上佳賓的人物,那章性初更是梅三豐的親家翁,不用說對方功力技藝已達化境你非敵手的這件事了,只講對方的交遊和勢力,熊式文,你惹得起嗎?」
熊式文目露凶光,但他深知自己目下實在惹不得這兩個老者,不由恨聲說道:
「若非熊某身受燙傷,絕不懼怕與彼等一搏!」
這人冷冷地說道:
「說得好,熊式文,你可知道你仗以稱雄的瘴毒,對付不了那神手仙醫章性初嗎?」
熊式文無言可答,這人又道:
「憑你目下的功力來說,更休想對付梅三豐了!」
「熊某並不想惹那武林至尊。」
「也好,那你就放棄代爾弟復仇的意念吧。」
「熊式文有生之日,皆為復仇之時,此仇……」
「此仇你報不得了!」
「熊某不信!」
「伏虎禪林的忘我方丈,等於武林至尊梅三豐的家奴,忘我方丈遠行絕壑,出於梅三豐之令,爾既不敢面對梅三豐一搏,怎有復仇的可能?」
「熊某並不懼怕梅某,只是為了彼此無怨不願多事罷了,設若姓梅的阻我復仇,熊某自不……」
「好,你有此志氣事尚可圖,走,咱們先找個地方掩埋了令弟之後,再從長計議罷。」
熊式文點頭應話,隨這人走去,正行間,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立即止步說道:
「慢著朋友,說了半天你是誰呀?」
這人腳步並不停頓,也不答話,只是淡然一笑。
熊式文不得不邊行邊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多事情?」
這人仍未停步,卻低聲答道:
「如今你未出險境,這些話難道不能等一會再說?」
熊式文不再言,這人說得很對,有的是機會詳細一談,目下強敵環伺之時,還是早脫險境為上。
他倆行行重重,半晌之後方始停步,這人一笑之後手指不遠的地方說道:
「兩個自以為是的老匹夫,再聰明也找不到這裡,熊式文,你動手掩埋你弟弟吧,要快,咱們還有好多事要辦。」
熊式文聞言不禁難為起來,身邊苦無掘土之物,又怎樣動手掩葬呢?
他正在沉思的時候,這人卻巳緩步踱向預定掩葬熊式武的那個地方,到達之後,只見這人霍地舒臂揚掌拍下,一聲悶雷般響,地面立成尺余深坑,這人一連數掌。已經掘成了一個丈二有餘六尺寬廣的洞穴,熊式文看在眼中不禁咋舌驚心!
他並不猶豫,立即將乃弟抱入洞穴,繼之掌揚浮土填平了洞穴,這人此時方始招手帶他走向一處僻靜的所在,低低談論起來。
久久之後,只見熊式文頻頻點頭滿面欣慰之色,看來這人和他談得非常投機,最後只聽到這人說道:
「我保證必可雪復你殺弟之仇,不過你從今天開始,卻要聽從我的安排,願否回答一句。」
熊式文立刻說道:
「一言為定,任隨閣下就是。」
這人一笑,手指前途說道:
「咱們說走就走,免得再生是非。」
熊式文點頭作答,雙雙立即飛身疾馳遠去。
此時神手仙醫章性初和及威,卻在四處搜索熊式文的下落,他們沒有想到事有這樣湊巧,熊式文誤中計謀已早離去,故而仍然認定熊式文必要追趕明恆,不慮其他意外。
直到搜索再三仍然不見絲毫蹤影之後,章性初始知熊式文已然潛行他處,此間通路雖只一條,熊式文設若繞行群山,仍然穿越而過,此時再追亦必無及,他倆略加商談,認定只要熊式文無法從通路追趕明恆,明恆則無危險,因之他倆又在通路上守候了半日,方始前行。
章性初約得及威遠行峨嵋,是受他愛女所請,及威身奉老祖母之令再入峨嵋,暗存得機除治白冰如之心,及威和章性初的日的之地,說來令人難信,竟然是那早經沉淪的不歸谷。
他倆此行的原因,是為了曉眉姑娘,這是一件極悲慘的變故,設著一個應付不好,可能會有三條性命生生斷送。因此章性初心情十分沉重。
他倆所走的路程,像忘我方丈一樣,是那條危崖絕壑,到達之後,章性初自身畔取出一卷銀絲,銀絲兩端各有一個奇亮而小巧的鋼鉤,章性初以內力將一端的鋼鉤甩出,直釘入對岸一株古木幹上,另一端繞圈樹上,對及威說道:
「你先過去,然後取下鋼鉤,圍繞樹間,我自有辦法借這天蠶絲力,渡過絕崖。」
及威點頭,一面試了試天蠶絲的鬆緊力道,一面說道:
「傲霜和姑娘是怎樣渡過去的呢?」
章性初答道:
「是用昔日歐陽子規聽設的『天心血竹』,溜過絕壑而登彼岸。」
及威點頭說道:
「我記起來了,姑娘聰慧過人,當年駕臨及家庵的時候,曾用那兩枝天心血竹當作轎桿。」
說著及威已飄身天蠶絲上,一頓再起,飛射到對岸巨木之旁。
這邊章性初解脫絲鉤,那邊及威緊緊繞握另外一端,章性初頓足起空,及威適時猛甩天蠶絲索,章性初已如飛燕般到達岸。
收好絲鉤,立即飛縱遠去,在雙魔峰頭閃得一閃,形蹤頓失。
昔日瀑布今已乾涸,洞穴已封,其中卻有尺余大小的空隙,可供出入,也就是昔日歐陽子規和他那獨子歐陽易,在身受重傷之下開通的唯一道路。
章性初聽得愛女說過,曉眉姑娘和梅傲霜,就是遵奉至尊之令從此處進入不歸谷中。
當及威及章性初重臨不歸谷中之時,竟然大吃一驚,昔日他倆俱曾到過谷中,雖說已知沉淪之事,但是多少在心中猜憶谷內必然還存有些許舊觀,豈料觸目之下,不由黯然生悲,谷中巨石堆橫,亂雜無章,觸目沙土浮塵,卻無一絲綠色,那樓台,那亭閣,巳似煙若霧,難覓跡象。
昔日的武林寶谷,今已變為窮惡之地,章性初眉頭一皺,對及威說道:
「及賢侄,老朽此時有些恐懼,你呢?」
及威深知章性初言中之意,不由聲調低沉地點頭說道:
「晚輩亦有同感!」
奇怪,是什麼緣故,什麼變化,竟然使這兩位功力高超絕頂的武林人物恐懼而不安呢?
章性初悄聲說道:
「我如今十分奇怪,三豐弟為何要曉眉姑娘到這種地方,難道內中又有什麼非此不可的緣故?」
「至聖行事向難猜測,不過他絕不至於……」
章性初不待及威把話說完,介面道:
「這是當然,不過三豐弟雖然不會使他們犯險,但是此間這種景象,恐怕已非三豐弟所能料到的了。」
「前輩之意可是有何發現?」
「及賢侄,你仔細注目亂石看看!」
及威聞言不由會神觀望,剎那之後他面色一變,低低地說道:
「谷中已有強者佔據,石堆竟然暗藏陣式,難道……」
他說到這裡,卻無法接說下去,章性韌頷首說道:
「石堆所擺陣式,凶極狠極,老朽不能不替傲霜和曉眉姑娘擔心了!」
「怎麼辦,我拿……」
「設若真有強者據為居處,及賢侄,你我進入谷中之時必然已被對方發覺,如今故作不知,試上一試如何?」
「正與晚輩意同,走!」
「慢著,謀定而動可保不敗,再等上片刻。」
說著,章性初示意及威,故作勞累的樣子,就近坐於碎石之上,其實他正在注意石堆陣式不懈。
半晌之後,章性初話鋒一變道:
「及賢侄,時已近年,咱們先吃點東西怎樣?」
及威不知章性初意圖,只有漫然答應。
他們的乾糧簡單,是略加鹽水烤於的肉脯,淡而適口,各人攜有水袋,立即開始進食。
邊吃,章性初邊道:
「及賢侄,咱們就像隨便談話家常似的,別讓對方發覺其他,你懂我的意思?」
及威點點頭,章性初笑著咬了一口肉脯,說道:
「石堆所列陣式是『十煞玄寒』陣法。」
「這怎麼會,『十煞』一派早巳死傷殆盡多年了。」
「及賢侄,越是這樣就越是可怕!」
「以前輩看來,傲霜和姑娘他們……」
「很難說,老朽無法猜測出來他們如今的生死。」
「生死?當真已經危險至此?」
「及賢侄,就是我們兩人能否平安走出此谷,現在也不敢說定呢!」
「並非及威不信前輩之言,就算十煞仍然活著,晚輩認為我們也並不懼怕,何況十煞……」
「你的意思我懂,就因為十煞巳死,此間卻有十煞玄寒的陣法,陣中並還暗藏另外三種變化,老朽方始認為,我們已經碰上了罕絕的厲害對手而難測勝負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