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杯弓蛇影
施鳴峰看到這具身穿緇衣,腦殼碎裂的出家人屍體,駭然震驚不已下,不由感到奇怪起來:「荒山野嶺的蓬草堆里,竟會發生這麼一樁無頭慘案!」
樑上伸手莫八忽然道:「這事不用大驚小怪了,你大哥想通啦!」
他這麼有把握肯定的說這話,施鳴峰和田舍村林翠翠,殊感詫異地一怔!
林翠翠含著揶揄的口氣,冷冷說:「大哥,人命關天,不能信口胡說。」
施鳴峰接著道:「大哥,據你看來是何等樣的情形!」莫八朝林翠翠看了眼,自負地道:「這還用說,當然是樁謀財害命,殺人滅口的陰謀,這具屍體腦袋裂碎,穿了一襲寬袖緇衣,血水淋漓,一時無法分別出是尼姑,還是和尚,不過我莫八可以一語斷定她是個尼姑,不會有錯。」
施鳴峰聽得一驚:「大哥,此話何以見得?」
樑上伸手莫八口末飛濺地接道:「這具屍體不但是個尼姑,假如我料得不錯的話,就是『瘋尼』妙乙師太『迦南庵』中的出家人!」
施鳴峰心寒神凜,暗暗一震,道:「大哥,你是說『赤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為了奪取『銀鼎香果』,在『迦南庵』暴施毒手,奪得『銀鼎香果』后,殺人滅口,將『迦南庵』里的出家人處於死地!」
樑上伸手莫八連連點頭道:「兄弟,這下給你說對了,你莫大哥就是這麼想。」
田舍村姑林翠翠旁邊冷冷介面道:「大哥,別把事情想得像是親眼目睹似的,咱們先找著『迦南庵』再說吧!」
施鳴峰聽得有理而道:「可能『迦南庵』會在這裡峰腰附近,咱們前去找找看。」
三人尋找「迦南庵」,所以這一找,直找到金鳥西墜,夜色迷濛,別說是廟庵,連山居獵肩,亦沒看到一家!樑上伸手莫八喃喃地道:「這又奇了,難道『金戈叟』房老兒,搶得『銀鼎香果』后,連『迦南庵』亦毀掉啦!」
林翠翠一邊冷冷接上道:「大哥,『金戈叟』房震毀掉『迦南庵』,他總不會連瓦片磚頭都搬走吧!」
莫八撞上她一鼻子烏灰,朝她瞪了眼哼了聲!
施鳴峰笑了笑道:「夜色深濃,荒山野嶺里,漫無目的地往哪兒去找,咱們先找個地方,把這晚上打發掉再說!」
莫八點點頭道:「兄弟說的是,這兒光溜溜寸草不長的石頭山,找個山洞總該會有的!」
三人摸索似地走有半個時辰。
林翠翠突然站住,悄聲道:「你們聽有人說話聲音!」
兩人凝神聽去,夜風吹拂,傳來一縷隱約、模糊的說話聲!
他們示意的相顧看了眼,悄然躡足循聲找去!
話聲漸漸響亮,清晰,不遠處還微微透出一絲光亮,出自山坳一座石洞里……從話聲中聽來,人數在兩個之上。
「飛庭,這事與老夫聲譽有關,不能聲張出去。」
「是,小的知道,堡主爺不必叮囑……」
「老夫闖江湖數十年迄今,這次經『八荒天地盟』中四位道友授意,協助『南天堡』呂老完成大事,想不到竟在這兒荒無人跡的白馬山一角,會莫名其妙之下,遭了人所暗算。」
「爹爹,『鐵珠佛』法空大師死得太慘了,咱們怎麼地也該替他報仇!」
「唉!瑜兒,好在程飛庭不是外人,為父才敢說出此話,法空大師一身武學造詣不是泛泛之流所能比擬,會在毫無意外動靜之下,突然遭人暗算,頭顱震裂而死,對方出手固然陰毒,其所懷之武學已在為父之上了!對方不露聲色,出手疾速,連身形神態都沒看到一瞥,瑜兒,咱們又如何去搜訪這樣的仇家呢!」
「堡主爺,恕小的放肆說出此話,這事據我程飛庭看來,委實有點蹊蹺,法空大師平素行蹤,出沒北地江湖,此次咱們途中相遇,才同來這裡白馬山。
出來之際,『鐵珠佛』法空大師走在您堡主爺前半步,正在轉首向您說話,會不會出手的暴徒,志在向您堡主爺行兇,可能出手時,手勢稍有偏差,這位老禪師替死遭難!」
「飛庭,你說的很對,老夫亦已有這樣想法!」
裡面說話聲音聽來很清楚!
樑上伸手莫八揮手示意,兩人隨著悄聲退落!
施鳴峰道:「大哥,怎麼不聽他們說下去?」
莫八朝遙遠燈光處望了望道:「咱們所要知道的事都聽到了,留在那裡行藏敗露,反而不好。」
林翠翠道:「大哥,幹嘛不把洞里那些傢伙宰了,突然退落下來。」
莫八笑了笑道:「小妹子,方才你沒有聽他們在說有人在找他們霉氣,咱們袖手看戰,何必自己動手呢!」
施鳴峰詫異地道:「從方才說話聲音聽來,正是『赤地堡』堡主房震,一個隨從的武生,和他的女兒房瑜!」
林翠翠朝他楞看了眼:「你怎麼知道?」
施鳴峰道:「這話聲我很熟悉,過去在衡陽城『昭安居』客店的膳廳上,我曾有見過他們。當時他們四人共桌,其中一個傢伙還是遭『飛燕刀』所斷臂的。」
他朝莫八看了眼:「大哥,這事我可想不通了,『南天堡』呂老兒陰謀達成,這些牛蛇鬼神眼前力,何異日中當星之際,怎麼還有人向他們作對找霉氣,聽房震說來,顯然咱們所發現的屍體,喪命在絕世高手之下!」
搖頭稱奇不已:「這又是何等樣人物?」
樑上伸手莫八泄了口氣,道:「兄弟,你想不通,你大哥更搞糊塗啦!」
他朝兩人看了看,接著向施鳴峰道:「兄弟,房老頭在石洞里說的話,你別連想到九嶷山『蜂巢死牢』,和『昊天玉芙丸,那件事上去。」
莫八棋高一著,施鳴峰正待要說的話給他打了回去,只有楞楞看了他!
莫八斷然搖頭接道:「這事依我莫八看來不可能的!」
林翠翠冷然地說:「何以見得?」
樑上伸手莫八道:「『赤地堡』『金戈叟』房震,向呂老兒要了這份差使,志在覬覦『迦南庵』瘋尼姑的『銀鼎香果』,呂老兒後來一想不對勁!才……」
林翠翠「噗嗤」一笑,接上說:「才窩裡造反,同室操戈,派了高手暗中前來下手!」
莫八點頭道:「小妹子,想得一點沒有錯,正是……」
林翠翠朝他一撇嘴,冷冷道:「『一點沒有錯』?錯才大呢,你莫大哥門縫裡看人,樑上伸手,一肚子打的如意算盤……」
樑上伸手莫八這張臉,由白變紅,由紅泛青。
林翠翠接著再道:「你把『南、北堡』兩個堡主估價估得太低啦!
『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輪呂奎,完成他生平之願,席居武林盟主之位,『赤地堡』『金戈叟』房震,叱吒武林,北地江湖上稱帝,他們兩個老頭兒,俱是江湖赫赫人物,如果沒有彼此間的默契、諒解,『金戈叟』房震會向『南天堡』的呂老頭兒,會死死的拱手稱臣。」
施鳴峰唯唯點頭!
樑上伸手莫八一張泛青的臉孔,又漲得通得,一對眼珠滴溜滾轉的看了目下揚名江湖,「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
林翠翠有條不紊的再道:「這兩個都是一代梟雄,武林巨憝,他們深謀遠慮,彼此利用之處還多呢,怎會為了『迦南庵』『銀鼎香果』之事,反目暗算。」
樑上伸手莫八喃喃叫饒似地道:「小妹子,你別再說下去啦,算你武林閱歷深厚,你莫大哥認栽啦!」
林翠翠見他這份哭笑不得的神情,忍不住綻唇「噗嗤!」笑了起來!
莫八接著道:「小妹子,別把話題扯得太遠,依你看來,『金戈叟』房老頭兒這記跟斗怎麼樣的?」
林翠翠臉色一正,緩緩道:「今日武林上,能有這麼一個輕描淡寫之下,使北疆稱帝,叱吒江湖的『金戈叟』房震,自己認栽,我林翠翠還想不起有這等人物!」
樑上伸手莫八臉色神情栗然一震,連連點頭道:「小妹子,你說得大有道理,給你一句話點醒了啦。」
施鳴峰豁色想起:「會不會是『鐵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佔有『湖海、金蛟』四字的『金蛟園主』,和『湖海亭主』兩位老前輩?」
樑上伸手莫八正要開口!
田舍村姑林翠翠搖頭接上道:「這兩位老人,乃是今世武林中碩果僅存的前輩人物,他們如果插手管這事,絕不會偷偷摸摸暗中出手襲擊,可以冠冕堂皇,興師申討。」
莫八嘆為觀止地喟然道:「小妹子,我莫八今兒可開眼了,你肚子里名堂著實不少呢!」
林翠翠聽得很受用,朝他甜甜一笑,倏即臉色一正,感慨地又道:「曾聽師父說過,這些年來,江湖上少有聽到這兩位動靜,說不定已返璞歸真,圓寂升天了!」
施鳴峰聽她說這話,想要問她:「三妹,你師父是哪位武林老前輩?」
這句話待要溜出口時,忽地一抹意識劃過:「三妹她能說的話,早該說了,何必我再去問呢?」
他又把這話咽進肚裡。
三人談話之際,晨曦初曙,東方奐白,已黎明時分。
樑上伸手莫八朝山天一角望了望:「天亮了,咱們走吧,趕快把『迦南庵』找著,這樁撲朔離迷的『謎』,亦就揭開啦!」
三人翻過幾堵錯綜嶙峋的山坡,霍然眼前一亮,橫在前面的竟是一條用卵石鋪成的山路,豐草長林,景色興前迥異!
莫八笑了笑,欣愉地道:「這才是真正上『路』啦!」
施鳴峰向山路兩端望了望:「大哥,咱們該朝哪一個方向才是?」
莫八困惑地向山路兩端瞪看了眼,喃喃地道:「左邊是『上坡』,右邊是『下坡』,『上坡』入山,『下坡』走去該是往鎮甸鄉村去了,對!咱們走『上坡』方向不會有錯!」
三人循著迂迴曲曲折折的山徑,攀登白馬山而上!
路上,碰到一老一少手執旗叉,腰佩鋼刀的獵戶,迎面走來!
施鳴峰抱拳含笑,問道:「請問兩位,去『迦南庵』如何走法?」
年輕的獵戶轉臉朝自己兩人來的方向看了眼,正要開腔說話時,年老獵戶遲疑地輕「哦!」了聲,搖頭含笑道:「在下父子兩人初登此地白馬山,山道路徑不甚清楚,告罪了!」
拉了他兒子扭身就走!
施鳴峰碰上一個釘子,喃喃道:「難道咱們找錯地方啦!」
莫八大聲道:「傻兄弟,咱們找對路了,鑼鼓聽聲,說話聽音,直走上去准不會錯,就是瘋尼姑的『迦南庵』。」
林翠翠狐疑地道:「大哥,你怎麼會突然間知道得這麼清楚啦?」
樑上伸手莫八「嘻嘻」笑了道:「你們兩個傻孩子,剛才獵戶父子倆的神情還看不出來,年青的獵戶朝他來的方向看了看,他正待開口時,卻給那老傢伙把話接了下來,那老傢伙說話見他媽的大頭鬼,獵戶行獵差不多都住在附近,有一定地點的,他們不是王孫公子,閩閱富豪,以狩獵炸藥,會老遠跑來此地白馬山!「瘋尼」妙乙師太,身懷絕技,江湖上出名的難惹人物,她『迦南庵』附近的獵戶鄉民,當然都怕這個瘋尼姑,可能她們師徒倆離開『迦南庵』,曾有吩咐附近獵戶,是以方才這父子兩人,噤若寒蟬,不敢多嘴管閑事!」
施鳴峰聽得含笑稱是!
林翠翠嘲笑似地道:「大哥,任何事情從你嘴裡講出來,沒有道理的都變了有道理啦!」
山徑道路,像條蜿蜒曲折的長蟲,朝白馬山峰腰一隅迤邐而入,四下景色卻是豐草長林,幽致宜人。
三人走有盞茶時間,山道左邊一脈樹林,左側貼著矗立的峰勢,巨岩堆坳,峭壁陡立。
峰壁腳沾,鬼斧神工之下,劃分出一條寬有數尺的平坦小路!
田舍村姑林翠翠詫異地看了眼:「哦!這條山路通往哪裡去的?」
樑上伸手莫八:「有這麼一條通路,可能還是往『迦南庵』去的捷徑便道呢廠施鳴峰笑了道:「大哥,你把事情總是想得這麼如意!」
莫八咧嘴一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咱們走去看看」
三人轉入旁邊這條岔路。林翠翠狐疑地道:「會不會是條沒有出口的死路咱們可要走冤枉路呢!」
莫八搖頭不迭道:「哪有這等事情,有路就有去處,不會錯的!」
不到半個時辰,小路盡處赫然給一堵卵石堆砌的峰壁所阻住,正如林翠翠所說,是條沒有出口的死路!
林翠翠朱唇一嘟,嬌啼的道:「說了不相信,這下可走冤枉路了!」
樑上伸手莫八兩眼滴溜溜的看了堵死的石壁,喃喃地道:「這又奇啦!鬼斧神工之下,出現這條平坦的山道,不可能,定不可能。」
施鳴峰含笑揶揄地道:「大哥,你把事情總是想得那麼順利、如意,咱們原路走回去吧!」
莫八搖頭道:「兄弟,不是你大哥把事情想得簡單、容易,我浪跡江湖這些年來,奇人奇事見聞不少!咱們眼前情形看來,一條平坦滑滑的小道,它竟是一條沒有通口的小路,叫人看了誰也不會相信。」
樑上伸手莫八肯定的說這話,施鳴峰聽得亦不禁狐起來!
林翠翠道:「大哥,你以前有沒有來過『迦南庵』?」
莫八眼皮一翻,道:「我有來過『迦南庵』,還會像沒頭蒼蠅似的亂碰!」
林翠翠笑了笑又道:「你有沒有聽人說過『迦南庵』四圍的情勢、地形?」
莫八想了想,頷首自語地道:『瘋尼』妙乙師太帶了徒兒赴宴『南天堡』,放心不下『迦南庵』里所珍藏的『銀鼎香果』,生恐遭江湖中人覬覦偷竊,會不會故意布設疑陣。」
他朝兩人望了望,突然道:「兄弟、小妹子,你們兩人施展周天勁力,能不能推倒這座堵死的峰壁?」
林翠翠乍舌一怔,笑了道:「我們兩人能推山倒海,該是天上的大羅金仙啦!」
施鳴峰經樑上伸手莫八說這話后,朝這座用斗大卵石堆砌的峰壁打量了眼,又向四周看了看,暗道:「這裡兩壁陡立的狹道,與『南天堡』『蜂巢死牢』出口處倒有點相仿,只是這裡狹道比較寬闊。莫大哥說得有幾分道理,既有狹道就是通路,看這座卵石堆成的死壁,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他想了想,含笑的對林翠翠道:「三妹,咱們兩人不妨試試看!」
林翠翠睜大眼道:「你聽他的話?」
施鳴峰笑了笑道:「只是試試而已,不一定要把石壁推倒,看咱兩內勁合在一起,可以有多大威力!」
林翠翠聽到下面一句,芳心陡然微微一震,俏眼兒朝他瞟了下,含了一縷輕盈的甜笑,點頭道:「我奉陪就是。」
她朝石壁看了看,道:「二哥,咱們各人推出雙掌勁力,朝石壁劈去,看看能不能發生效力!」
施鳴峰含笑點頭!
兩人勁提周天之力,雙掌推吐朝石壁打去!
「豁啦啦!」一股震天撼地巨響聲中,碎石蓬飛,塵霧飛揚一塊塊斗大卵石,遭這股渾百無比的勁力所震,互相激撞。
塵霧隨風裊裊四播。
忽然聽到樑上伸手莫八鼓掌大笑,道:「行啦!行啦!……天庭不派大羅金仙下凡,派下一對金童玉女來這裡,『奇迹』果然有出現了!」
施鳴峰眼神透過塵霧,注目看去,峰壁裂碎,出現一隻八九尺方圓的大窟窿!
林翠翠撣了撣身上泥土,探頭朝石窟窿里看去。
「唷!裡面果然別有洞天。」
樑上伸手莫八自負得意地道:「小妹子,豈是『別有洞天』,本來就是瘋尼妙乙師太的尼姑庵呢?」
三人跨進石壁擊破的大窟窿,縱目看去。
原來堵塞的石壁,乃是兩峰之間這條狹道盡頭,裡面群峰直立,中間一塊數百丈方圓的山坳盆地。
盆地一隅,蒼翠濃蔭處,露出紅牆綠瓦,顯然是處幽致清靜的佛門聖地!
莫八嘆為觀止的點頭道:」瘋尼』妙乙師太人瘋心不瘋,把『迦南庵』築在這塊山色秀麗,世外桃源的盆地里。臨走之際,還給她想出這樣一個刁鑽古怪,別出心裁的法子,把『迦南庵』的通道堵塞!」
田舍村姑林翠翠一撇嘴,冷冷道:「別把話說得太滿了,咱們還沒有到廟門口,是不是『迦南庵』還不得而知呢!」
樑上伸手莫八「哼!」了聲:「疑神疑鬼的,小妹子,好事情到你手裡,亦要變壞了!」
施鳴峰含笑道:「大哥、三妹,咱們前去一睹廬山真面目,就知道是不是『迦南庵』了!」
三人身肩閃晃,施展輕功,直撲群峰拱圍的山坳盆地而下,施鳴峰、林翠翠飄落此佛門聖地,一箭之遙的樹林隱處站停,才見莫八氣咻咻趕到!
他一邊蹌踉跑來,嘴裡大聲嚷叫著:「小孩子,見不得世面的,急什麼,咱們已經趕來此地『迦南庵』,難道還怕人捷足先登!」
施鳴峰朝他歉然一笑:「大哥,咱們這就走吧!」
三人到了「寺庵』前……
施鳴峰抬頭朝大門上端望了望,殊感詫異地驚「哦!」了聲!
莫八連連點頭道:「我說老尼姑妙乙師太,人瘋心不瘋,真是一點沒有錯,給她想得真周到,臨走時,生恐給人找到『迦南庵』,偷走『銀鼎香果』,竟把大門上『迦南庵』這塊金字招牌也摘了下來!」
田舍村姑林翠翠旋首朝「廟門」外四圍看了看,道:「咱們先在外間一探形勢,再進里如何?」
樑上伸手莫八眉宇一皺,不耐煩地道:「小妹子,我看你名堂奇多,這裡『迦南庵』連鬼影子亦撈不到半個,咱們還探查個屁!」
林翠翠粉臉一紅,朝他白了眼!
施鳴峰笑笑道:「三妹,咱們進里看過動靜再說!」
三人走進大雄寶殿佛殿上,一塵不染,清靜至極!
林翠翠縱目四顧,喃喃嘀咕道:「瘋尼妙乙師徒倆,已赴『南天堡』多天,怎麼大雄寶殿上還是這樣乾淨?」
施鳴峰一怔,轉身朝四南望了眼,大殿外是塊廣場,左右有兩扇通里的偏門,中供佛像。
樑上伸手莫八不以為然的冷冷道:「小妹子,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呢,這裡是世外桃源,一塊凈土,不像城市鎮的灰塵飛揚,大雄寶殿上當然乾乾淨淨了。」
突然!
「嘿嘿嘿!嘿嘿嘿!」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
大雄寶殿偏門,閃出數名疾服勁裝武生,中間一位銀須白髮,年有七八十歲的老者,赫然正是湘、鄂、蜀、皖水道二百一十四舵總舵主「河川翁」鮑環!
河川翁鮑環長笑聲落,冷然緩緩道:「老夫等數人,恭候尊駕等多時了。」
朝施鳴峰注看了眼:「施鳴峰,隨同老夫迴轉『南天堡』,不然,後悔莫及。」
倉猝之間變化,三人詫然一震!
樑上伸手莫八兩眼流轉一瞥過去,赫然發現給他網開一面放生脫走的一名「雷火鐵騎」張子明,亦在這夥人之間!
「哈哈哈!」施鳴峰一聲長笑,朝道學武生環顧一匝,一對星眸間射出冷電似凌芒,看了鮑環冷冷道:「尊駕諒是江湖人稱『河川翁』鮑環,想不到身為水道二百一十四舵總舵主,竟助紂為虐,幫『南天堡』堡主呂奎老賊做下這樁千夫所指,令人髮指的醜事。」
河川翁鮑環銀須白髮的老臉,好像突然噴上一層鮮血,漲得通紅!
施鳴峰冷然接著說:「鮑環,你忝列大江南北水道總舵主身份,已在江湖席居極品,一位受人稱頌的前輩之流,竟甘心稱臣,助呂奎老賊坑害武林正派人物,你為江湖所不齒,已給天下武林所唾棄了。」
河川翁鮑環銀須震顫,吼鳴道:「小子,你敢教訓老夫!」
「哈哈哈!」施鳴峰一陣傲然長笑:「鮑環,你執奉呂奎老賊『金箭』,欲我施鳴峰再往『南天堡』則甚?」
鮑環暴怒道:「小子,你自己做的事還不知道!」
施鳴峰俊臉籠上一層寒霜,嗤之以鼻,冷然道:「我施鳴峰頂天立地鐵錚錚奇男子,不慎疏忽,中著你等牛蛇鬼神陰毒奸計,僥天之幸,一身武功恢復,脫走『蜂巢死牢』。此番萍蹤天涯,浪跡江湖,連絡武林正義之士,揭發你等醜事暴行,同仇敵愾,養師申討。鮑環,我施鳴峰此舉,難道有不對之處?」
河川翁鮑環銀鬚根豎,喝聲道:「小子,死在眼前,豈容你信口雌黃。」
施鳴峰哂然冷笑道:「不見得!」
他說話時,田舍村姑林翠翠鳳眸四顧,蓄勢應變!
樑上伸手莫八朝河川翁鮑環死盯了眼,冷冷接上道:「鮑老頭兒,現在兩方面話說到這裡,你死我活,一場『死戰』已經免不掉了,在沒有擊鼓大戰前,我莫八還有幾句話想問你!」
鮑環正待吩咐眾武生向前圍戰時,莫八說出此話,微感一怔,轉臉朝他怒目瞪了眼,峻聲沉喝道:「是誰?」
樑上伸手莫八給鮑環怒目一瞪,暗暗抽了個寒噤,卻是一挺胸大聲道:「老頭兒,你別管我是誰,我可以先告訴你。」
指了施鳴峰、林翠翠兩人,道:「這位施鳴峰施少俠,你老頭兒認識,不談了這姑娘乃是今日江湖『神州五女』之一『田舍村姑』林翠翠,一個是我小兄弟,一個是我小妹子。」
莫八挺胸凸肚,大聲說出此話,大雄寶殿響起嘩然之聲,原來跟施鳴峰來此的這名清麗絕塵,村女打扮的姑娘,竟是目下揚名江湖的「田舍村姑」林翠翠!
河川翁鮑環覺得這個衣著方巾儒衫,一股酸氣的中年文士,竟是「神州五女」之一「田舍村姑」林翠翠的「兄長」,不由朝他多看了眼,改口冷冷道:「尊駕所問何事?」
樑上伸手莫八道:「鮑老頭兒,這裡是什麼地方?
鮑環憎厭的朝他瞪了眼:「此乃佛門聖地『梵谷禪林』!」
莫八聽得這話,替自己暗暗抱怨不迭起來,暗道:「三人亂打誤撞,怎會撞到這裡來啦!」
他不厭其煩的追問道:「老頭兒,你如何知道咱們三人會來此地?」
「嘿嘿嘿!」鮑環狂笑道:「施鳴峰逃脫『蜂巢死牢』后,行蹤出沒卻在咱們掌握之中,豈有不知道之理!」莫八一指他身沿的「雷火鐵騎」之一張子明,道:「老頭兒,你別吹,都是這小子告訴你的,說不定你等還是今天早晨咱們走上那條山路時給你等發現的!」
河川翁鮑環給他說得語塞,一時答不出,大聲吼喝道:「老夫哪有時間跟你胡扯,把命留下,你等到了幽冥地府自會清楚!」
他縱目四顧,示意大雄寶殿眾武生,向三人圍戰。「慢著!」莫八有恃無恐大聲攔住:「鮑老頭兒,大江南北江湖給你混出一個名號,我卻替你叫屈抱愧不已,原來是個帶領烏合之眾,不顧名節,專撿便宜的糟老頭兒。」
鮑環給罵得青筋怒漲,咬牙冷然道:「孽障,我看你活不耐煩了。」
莫八冷冷道:「不一定是誰活不耐煩!」
他朝十來名手執兵刃,神髓充沛的武生掠過一瞥,接道:「老頭兒,咱們這裡『梵谷禪林』,就是兄弟、妹子等三人,你這裡人數有近二十名。你們搶攻圍襲,憑咱小妹子一對肉掌,叫你等死無葬身之地,不過霉砂兒還顧到自己是個水道二百一十四舵總舵主的話,一個對一個打得斯文一點,讓他們車輪接戰,一個個往閻王爺爺處去應卯報到就是啦!」
樑上伸手莫八他發覺大雄寶殿上這十來名武生中,有幾個卻是精英內蘊,神儀外瑩,顯然不是江湖上泛泛之流。
如果河川翁鮑環率領他們圍戰三人,極可能遭著意外凶變,是以莫八轉彎抹角說這些話,希望緩和眼前的險景!」
河川翁鮑環聽得殊感意外,朝他狠瞪了眼,冷冷道;「憑你等區區之輩,還容老夫帶領搶攻圍襲。」
樑上伸手莫八連連點頭,接上道:「老頭兒,一言為定,咱們擊鼓開戰吧!」
田舍村姑林翠翠厭煩地朝莫八看了眼,不過她知道這位莫大哥用心良苦,出於一番好意!
樑上伸手莫八對鮑環的話中,施鳴峰突然激起了一個新的嘗試,從這些時日來的演變下,他洞徹了江湖上的陰險,對自己所懷之學,亦有了充份的信心!
施鳴峰等三人,和鮑環帶領的這夥人,移至大雄寶殿外廣場上。
河川翁鮑環「嘿嘿」冷笑道:「施鳴峰,老夫身居大江南北水道總舵主之席,應『南天堡』呂堡主之邀,插手此事。」指了近身四名武生道:「他們四位『點水金鷗』錢尚雄、『湖海蒼鷹』徐守亭、『子母金環』郭平、和這位『剪風神影』許世仁,俱是湘、鄂內省水道分舵主,你如果在他們手下打個平手,老夫收回成命,不理這樁是非!」
樑上伸手莫八聽得心裡暗暗歡喜:「這老頭兒乖乖跌進我莫八圈套里了!」
「哈哈哈」施鳴峰劍眉一軒,縱聲大笑道:「我施鳴峰蒙你的總舵主這番盛意,卻是不識抬舉。」
鮑環怒聲道:「小子,你要挑戰在場每一個。」
施鳴峰搖頭簡捷地答道:「不!」
旁邊莫八暗暗狐疑:「這位施兄弟想搞些什麼名堂?」
田舍村姑林翠翠睜大了一對晶瑩清澈的美目,出神地看了施鳴峰!
河川翁鮑環大聲道:「小子,你有什麼花樣,劃下道來,老夫無不答應!」
施鳴峰哂然道:「我施鳴峰誤入此地『梵谷禪林』,中著你等埋伏,將軍陣頭亡,英雄劍下死,施某如要挑戰,只找一人夠了。」
鮑環朝四下望了望,詫異地大聲道:「小子,你找誰?」
施鳴峰指了他冷然道:「就是你統率大江南北水道二百一十四舵總舵主的『河川翁』鮑環!」
他說出這話,四周一片嘩然聲起!
林翠翠美目露出一片敬慕之色看了他!
樑上伸手莫八聽得駭然一震,暗暗跌足叫苦起來:「兄弟,此時此地,你怎麼還充起英雄來呢,你莫大哥替你好好排了這個場面,你竟去找這鮑老兒挑戰起,真要命的!」
河川翁鮑環聽這年青人,竟指明自己挑戰,不勝意外的楞了下,接著縱聲大笑起來,笑了笑后,突然連連點頭道:「行!行!老夫讓你三招,第四招……。」
他話還沒說完,施鳴峰搖頭含笑道:「施某既是不識抬舉,何必再領你這份盛情,免了!」河川翁鮑環初時給他這份豪情雄心所激動,才說出此話,施鳴峰卻是真箇不識抬舉,激起他心頭怒火!
「嘿嘿嘿!」狂笑聲落,他冷厲的指了施鳴峰道:「小子,三招之內,老夫將你立斃掌下!」
施鳴峰哂然道:「三招過後,又將如何?」
鮑環銀鬚根豎,瞪眼道:「你能擋住三招,老夫不理『南天堡』是非!」
施鳴峰冷然接道:「失手敗落施某手下,又將如何?」
鮑環怒目暴瞪,大聲道:「如果真有此事,老夫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施鳴峰厲聲冷冷道:「鮑老兒,你助呂奎老賊,做下這等令人髮指,遺臭萬年的醜事暴行,豈容你金盆洗手,一走了事!」
河川翁鮑環氣怒已極之下,「嘿嘿嘿!」咬牙獰笑,道:「小子,你罵得好,到時你抽筋剝皮,鑿骨揚灰時,休怨老夫出手狠毒!」
樑上伸手莫八聽到他這幾聲獰笑,頭皮發炸,連抽寒噤,心裡暗暗叫苦不已。
「兄弟,你大話說出口,還要拿出真刀真槍真本事才行,鮑老頭兒乃是大江南北江湖上一位混世魔王,數十年來,從未聽到曾有敗落敵手之事,你激起這老頭兒怒火,兄弟,這下你可要夠受啦。說不定你莫大哥,和小妹子,伴同你走進幽冥地府,去見閻王爺了!」
莫八暗暗嘀咕沉思時,田舍村姑林翠翠鳳眸四顧,守護施鳴峰怕遭人暗中襲擊!
鮑環獰笑聲落,已不顧江湖上「前輩」「晚輩」的區分,一聲暴喝,雙掌推臂疾吐,朝施鳴峰劈來!
他這記出手,勢威猛至極,「呼」的一股勁風流轉之際,廣場上兩棵合抱巨樹,好像給狂飈所激,連樹根都晃搖起來!
廣場上圍觀眾人,遭勁風一角所掃,紛紛距踉蹌跌退!
這股勁風的主力,隨著鮑環的掌勢所指方向推吐,朝施鳴峰洶湧浪濤似的捲來!
樑上伸手莫八緊緊的把兩眼閉上,一手摸了「噗噗!」跳躍的胸膛,抿嘴喃喃地祝禱:「老天爺,保庇我那位小兄弟。」
田舍村姑林翠翠,曾與施鳴峰印證交手過一次,她睜大了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看了眼前情形的演變!
施鳴峰一聲蒼雄長嘯,游身閃射,正展出學自「月華玄鏡」,這門絕傳今世武林的「摹鳳八絕」武學!
他閃過對方一招,倏然掌指拳腿,將「八絕」絕學連綿使出!
「鳳棲梧桐」,「鳳翅剪波」,「飛鳳歸巢」,「雲天風舞」。
施鳴峰展到「摹風八絕」,第六絕「朝陽風鳴」一招時,右手戟指,疾掃對方中盤「氣門」、「將台」、「期門」、「七坎』、「章門」五穴,左手彈指疾吐,反手朝鮑環「脈腕」穴扣來!
河川翁鮑環身列大江南北水道總舵主之位,闖行江湖,聽聞披靡,數十年來,從未碰到像眼前這少年所施展的這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摹剛乙絕」,玄奇深奧的驚世絕學。
一聲厲嘯,身形踉蹌跌退八步!
施鳴峰並不銜尾進招,驟落殺手,卻是冷笑數聲緩緩道:「鮑老頭兒,大丈夫一言既出,不啻金書鐵券,我施鳴峰『八絕』中施出六式,你已敗落我手,尚有何話可說!」
河川翁鮑環身形拿樁站住,一臉羞憤之色,咬牙恨叫道:「想不到我河川翁鮑環一世英名,毀在你後生晚輩手裡!」
樑上伸手莫八看到眼前的演變,高興得幾乎掉下淚來!
他衣袖抹了抹眼睛,突然大聲道:「鮑霉砂兒,別在自己臉上貼金啦,你不過是『南天堡』呂奎老傢伙跑跑腿,揮旗吶喊的角色而已,敢稱我小兄弟『後生晚輩』,你丟臉丟盡了!」
樑上伸手莫八說得刻薄挖苦,人木三分,河川翁鮑環這張銀須飄拂的老臉,已經由赤紅泛出一層紫色!
田舍村姑林翠翠嘴角露出一縷輕盈、滿足的淺笑,她對施鳴峰幾式乾淨俐落的出手,擊敗江湖上一代梟雄,芳心感到無比的欽慕!
由鮑環帶領守候「梵谷禪林」的十數名武生,見他們總舵主敗落在這麼一個少年書生手裡,幾乎懷疑是做白日夢,一個個駭然怔住!
河川翁鮑環「嘿嘿嘿」慘笑數聲,抬頭向施鳴峰道:「施鳴峰蒙你手下留情,沒有將老夫處於死地,大丈夫一語千金,老夫帶領大江南北二百一十四水道分舵,退出雷火金輪呂奎的是非漩渦。今日此地『梵谷禪林』之事,老夫留得三寸氣在,自有向你施鳴峰再請教的一天。」
旋首向眾武生接道:「老夫失手蒙辱,累及諸位,現在咱們就離『梵谷禪林』!」
樑上伸手莫八烏眸滴溜一轉,大聲道:「鮑老頭兒,慢著!我兄弟如果敗落你手,你要把他抽筋剝皮,挫骨揚灰,你老頭兒吃了敗仗,屁股一拍就走,天下哪有這等便宜的事!」
施鳴峰不禁錯愕一怔,心道:「這位莫大哥又給他想出什麼刁鑽古怪的名堂來啦!」
河川翁鮑環臉色陣紅陣白,心裡卻是暗暗震驚,冷然道:「尊駕尚有何種見示,不妨說來!」
「哼!」莫八嗤之以鼻,冷冷道:「鮑老兒,我兄弟網開一面,饒了你這麼一走了事未免忒說不過去了!」
鮑環羞怒已極,他並不答腔,怒目圓睜瞪看了莫八。
樑上伸手莫八慢條斯理的接著道:「鮑霉砂兒,你帶了這些酒囊飯袋,來這裡吃了一陣敗仗,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咱們可以不談!你棋高一著,把咱們三人誘來『梵谷禪林』,這點我莫八不能不佩服你老頭兒,深謀遠慮,機智卓絕。目下雖然你的老頭兒已鎩羽之師,無威可發,你能不能把咱們誘來此地的來龍去脈說一說,在你離開『梵谷禪林』之前,讓人知道一點你肚裡藏了哪些雲詭波譎的鬼名堂!」
樑上伸手莫八轉彎抹角,又挖又捧,說得鮑環臉色赤紫,咬牙切齒。
施鳴峰,和田舍村姑林翠翠聽得暗暗驚詫,不知道這位莫大哥婆婆媽媽地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
河川翁鮑環「嘿嘿」冷笑道:「『南天堡』呂堡主壽宴之役,武林自命正派中人物一網打盡,『蜂巢死牢』僅走脫施鳴峰一人。」
莫八不耐煩地冷冷道:「暗計傷人,不算是英雄,我兄弟一掌把你打退八尺,還抖什麼威風,我不聽你說這些。」河川翁鮑環氣得額筋怒張,兩眼通紅,朝莫八瞪眼「嘿嘿嘿』』獰笑地道:「要知道這段來龍去脈,老夫告訴你等便了!天下武林所矚目的『銀鼎香果』,乃是白馬山『迦南庵』庵主『瘋尼』妙乙師太所珍藏!
呂堡主知道此尼師徒兩人,亦囚禁『蜂巢死牢』,他想設法取得『銀鼎香果』,於是從她女弟子身上套取口供!
在呂堡主重刑逼供之下,『瘋尼』女弟子只說出一句『銀鼎香果』已由她師父贈於施鳴峰,此女熬刑不過之下,死於『南天堡』。」
施鳴峰聽得混身震顫,咬牙道:「好狠的老賊!」
鮑環朝施鳴峰看了看,轉臉向他道:「你脫走『蜂巢死牢』后,呂堡主算定你十有七八取道白馬山,找尋『迦南庵』的可能。
於是呂堡主除了分撥偵查外,暗邀高手數人,集中白馬山,待你自投羅網將你捕獲,至於此地『梵谷禪林』,是目下尚在『南天堡』呂堡主一位方外道友『元空禪師』倏禪養真之處,老夫等暫作借用而已!」
樑上伸手莫八忍不住插嘴道:「鮑老頭兒,你怎會知道咱們一定會來此地『梵谷禪林』?」
鮑環朝他怒目掃過一瞥,冷然道:「兵家之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沿途經『雷火鐵騎』傳訊,已發現你等行蹤,首途來白馬山,從行止判來,你等亦不知『迦南庵』所在,於是將錯就錯,在此地『梵谷禪林』設下疑陣!」
施鳴峰星眸閃射出兩道利剪寒冰似凌芒,注看了鮑環厲聲冷然道:「我施鳴峰以天下蒼生為念,掌下留情,放過你河川翁鮑環性命,想不到你等豺狼成性,毒逾蛇蠍,為了奪取『銀鼎香果』,竟在一個柔弱的小女子身上下此毒手!天理何在?人性何在?」
鮑環兩眼觸看施鳴峰星眸射出的凌芒,不由身形跌退兩步!
施鳴峰峻聲沉厲的接著道:「鮑環,『瘋尼』妙乙師太徒兒之慘死,可有你插手一份?」
河川翁鮑環身列大江南北水道總舵主,平素跋扈飛揚,何曾受人咄咄逼問,這時他只有「嘿嘿』』冷笑道:「老夫技藝欠精,敗落你手,卻非貪生怕死之流,老夫有沒有插手過問此事,此女雖然業已身死,事情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到時你向老夫討回這筆血債就是!」
施鳴峰聽鮑環說這話,不像是推諉不認,搖頭憤慨地道:「呂奎老賊,你作下這等令人髮指的暴行,俠義江湖豈能容你!」
樑上伸手莫八一捫頷下幾根短須,納罕地道:「哦!照此說來,瘋尼妙乙師太的『迦南庵』又在何處呢?」
河川翁鮑環朝他怒目掃過一瞥,向眾武生揮手示意,道:「咱們不必耽留此地,走吧!」
眾武生經鮑環說此話,只有舍下尚未演完的半出連台好戲,隨他銜尾而去!
樑上伸手莫八聽到這聲「走!」心神不禁一怔,兩眼一眨不眨地朝鮑環等這夥人后影看去!
河川翁鮑環帶了十數武生,走進大廳!
施鳴峰看得稱奇:「這些人既要離開這裡『梵谷禪林』,怎地又轉入大雄寶殿?」
樑上伸手莫八眼睛滴溜一轉,悄聲向沉思中的施鳴峰:「兄弟,這老傢伙帶了這些去取行囊,咱們這兒等著,看他們如何出這兒,咱們跟著出去!」
突然田舍村姑林翠翠嬌啼的大聲道:「你們兩人把事情想到哪裡去啦,拿行囊不是把這裡『梵谷禪林』搬走,還用得所有人都進裡面,分明裡面還有另外的通道,咱們呆待這幹嘛,還不隨同他們一起出去!」
林翠翠這話,兩人醍醐灌頂似的會悟過來!
莫八大聲道:「小妹子說得對,咱們別再中著他們這些牛蛇鬼神的奸計!」
三人銜尾緊隨在後,只見他們自大雄寶殿偏門走進后,越過偏殿、院子,轉彎抹角走有盞茶時間,從一扇狹窄的紅漆小門走向外間。
「唏聿聿!唏聿聿!」連聲駿騎長嘶,三人走出紅漆小門看時,「嗒嗒嗒」馬蹄聲起。
河川翁鮑環帶領眾武生,已跨上坐騎,飛馳而去!
莫八縱目朝四下看了看,群峰卓立,山勢峻雄,橫在前面是條寬闊的山道,不由喃喃叫奇,道:「哦!這是什麼地方?」
林翠翠朝他白了眼:「這還用說,當然是『梵谷禪林』的後門了!」
施鳴峰喟然道:「呂奎老賊要把我施鳴峰捉回『南天堡』,鐵騎追蹤,四下布防,真可說是用心良苦了!」
莫八岔然道:「鮑老頭兒這夥人一走了事,真便宜了他們!」
施鳴峰笑了笑道:「『恩』『仇』兩字,繫於一念轉變之際,我如掌斃川翁鮑環,固然泄吐我施鳴峰心頭之憤。
這老頭兒卻是湘、鄂、蜀、皖四省,水道二百一十四舵總舵主,到時遍布大江南北的分舵主,豈肯對我輕易於休!」
田舍村姑林翠翠秀目閃射出異樣的神采,注看在施鳴峰臉上!
樑上伸手莫八連連點頭:「兄弟,你經過幾次江湖風波,比以前懂得多了!」
施鳴峰接著道:「此番我掌底留情,網開一面,河川翁鮑老頭兒如果真是言出如山,他帶領水道人舵主離開『南天堡』呂奎老賊而去,日後我等萍蹤江湖,會同武林中正派人物,伸討呂奎老匹夫時,可以省去不少手腳!」
樑上伸手莫八一翹拇指,點頭不迭道:「兄弟,你說得太對了,不到十年,君臨天下,江湖上每一角洛里,都能聽到到你兄弟『施鳴峰』的名字了!」
林翠翠甜甜一笑:「大哥,你說得對!」
施鳴峰俊臉一紅,朝兩人笑了笑!
三人說話時,已走完山路,來到白馬山麓一處小鎮上!
樑上伸手莫八一手摸自己肚子,大聲嚷叫道:「我的老天爺,咱們翻山越嶺,找瘋尼姑的『迦南庵』,一天一晚沒有東西填下肚裡去啦!」
林翠翠朝他「噗嗤!」一笑!
施鳴峰指了小鎮街上,含笑道:「大哥,咱們來到小鎮街上,吃喝還會少了你一份?」
這裡白馬山麓小鎮,僅是一條直街,街上也只有一家簡樸的酒肆。
莫八泄氣的道:「這麼冷落的鬼地方,簡直跟荒冢雯場差不多!」
林翠翠「嘻嘻」的一笑,道:「莫大哥,你只要有吃喝就行了,還管他什麼荒冢墳場!」
三人走進這家酒肆里,店家掌柜打盹在熄火的爐灶邊驚醒過來,忙不迭的殷殷張羅入座!
莫八見爐灶已經熄火,氣得「哇哇」大叫道:「光天白日,開飯店做買賣的,爐灶里竟連火也熄掉了,真是荒天下之大唐!」
老掌柜哆嗦不安地道:「小店生意清淡,爐灶里起了火沒有爺們來,-小老兒虧不起這筆老本呢!」
施鳴峰薄責地朝莫八瞪了眼,含笑向老掌柜道:「老人家你別慌張,咱們三人閑了沒有事,不是趕時間的,你先把現成酒菜端來,再生火起爐灶行啦!」
老掌柜朝這位家衫鮮明,說話溫和的少年書生多看了眼,連連點頭道:「是,是,小老頭兒這就去端來!」
老掌柜端上酒菜后,三人吃喝起來!
樑上伸手莫八大口吞下幾口酒後,精神頓時抖擻起來,衣袖一抹唇邊酒漬,呲牙咧嘴「嘻嘻」笑了道:「酒雖然不是好酒,喉嚨里酒蟲總算是餵飽了!」
田舍村姑林翠翠含笑揶揄道:「大哥,三個月不喝酒,你會不會饞死?」
莫八拿上滿杯酒,搖頭道:「死是死不了!混身酥軟沒有一點勁道,亦夠受了!」
兩人正在談笑時,施鳴峰突然輕嘆了口氣,莫八放下手裡酒杯,詫異道:「兄弟,長吁短嘆的什麼啦!」
林翠翠關心地道:「二哥,你在想些什麼?」
施鳴峰感慨悲憤地道:「『迦南庵』妙乙老前輩的徒兒瑩兒姑娘,一個玉潔冰清,弱質少女,竟喪命在『南天堡』這些牛蛇鬼神之手,想起令人痛心。」
突然「嗆啷!」一聲,正在生火起爐灶的老掌柜,把只鍋蓋掉落地上!
樑上伸手莫八旋首看了眼,接著向施鳴峰道:「兄弟,別難受,有仇不報非君子!
眼前『南天堡』這些孽障,雖然不是跟咱們有殺父奪妻的私仇,卻是今兒武林千夫所指的公敵,我們有一天會叫他們交出一個公道!」
田舍村姑林翠翠狐疑的道:「二哥,瑩兒姑娘遭『南天堡』里這些孽障所害,『迦南庵』的妙乙老前輩她會不會知道?」
施鳴峰黯然含憤道:「這些孽障所使的手腕,傷天害理,令人髮指,他把遭害的這些正派中武林人物,一個個囚禁『蜂巢死牢』里!」
林翠翠驚愕地道:「『蜂巢死牢』?」
施鳴峰道:「『蜂巢死牢』在九嶷山峰腰,乃是一個個自然形成,像蜂巢似的洞穴,呂奎老賊就在這些洞穴口處,築上鐵柵,稱它作『蜂巢死牢』!
過去聽幻變千相路文說,『蜂巢死牢』在九嶷山峰腰羅星四布,各處分散的所以瑩姑娘遭害,她師父是不是知道,就很難說了!」
正在起火的老掌柜,放下他事情,悄悄地站立一邊!
莫八灌下大口酒,醉眼惺忪地道:「兄弟,這是以後的事,不要先煩惱起來,妙乙老尼姑人瘋心不瘋,怎地做事鬼鬼祟祟的,光是找她的尼姑庵,把咱們找得好苦!」
他旋首一瞥過處,見老掌柜楞楞出神的站在一邊,不由大聲詫異道:「老頭兒,你不去生火,站在這裡幹嘛?」
老掌柜「喏!喏!」退下!
林翠翠朝他看了眼,悄聲向施鳴峰道:「二哥,這位老人家怎麼眼睛里含了滿眶的淚水?」
施鳴峰朝移步走去生火的老人後影望了望,惋惜、憐憫地道:「可能家道貧窮之故,待會咱們走的時候,多給他一點錢!」
莫八邊喝邊接道:「兄弟,你蒙瘋尼姑抬愛,以她珍藏的『銀鼎香果』相贈,大丈夫恩仇分明,現在她徒兒瑩姑娘已遭人.所害,萬一這瘋尼姑亦遭了意外,兄弟,這樁無頭慘案,只有咱們這些人知道,你要替她報仇才是!」
樑上伸手莫八說到這裡時,老掌柜踉踉蹌蹌走近他們跟前,只見他老淚縱橫,邊哭邊道:「『活菩薩』會不會給人害了!」
莫八驀然一怔,衣袖一拭醉眼,大聲道:「老頭兒,誰是『活菩薩』?」
林翠翠朝她瞪了眼:「大哥,好好的說話嘛?」
施鳴峰見老掌柜問得出奇,溫和的道:「老伯伯,你說的『活菩薩』是誰啊?」
老掌柜擦了擦眼淚,道:「就是你們幾位方才在說的妙乙師太?」
樑上伸手莫八聽得殊感意外的一怔:「『瘋尼』妙乙師太是『活菩薩』?」老掌柜拭淚點頭道:「她老人家是這裡白馬山麓『邊山鎮』上的『活菩薩』。夏施茶葯,冬賑棉糧,濟貧救苦,是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莫八手搔自己後頸詫聲道:「竟有這等事。」
老掌柜朝三人望了望,忍不住又流淚地道:「方才你們三位說的話,小老兒都有聽到,不知這位『活菩薩』會不會遭到兇險?」
他問出此話,一臉虔懇之色,等著三人給他一個回答!
施鳴峰看得心裡感到不已,這時只有簡略地安慰道:「老伯伯,你不必耽心,妙乙老師太只是遭壞人所囚禁,諒來不致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老掌柜合掌膜拜,嘴裡喃喃道:「『活菩薩』有難,求求天庭老佛爺保庇!」
他念了幾聲,抬頭朝三人望了望,道:「你們三位來白馬山,是找『活菩薩』的庵堂?」
施鳴峰、林翠翠殊出意外的一震!
樑上伸手莫八點頭,道:「正是!咱們三人正是來白馬山找妙乙師太的『迦南庵』,你老人家知道在哪裡?」
老掌柜輕嘆了口氣,道:「你們三人剛才說的話,小老兒都有聽到,你們是『活菩薩』的同道好朋友,萬一她老人家被壞人害了,還要你們幾位給她去報仇。」
老掌柜婆婆媽媽的說到這裡,三人聽得錯愕怔住!
他接著道:「『活菩薩』臨走時,曾有叮囑過上鄉鄰,不能告訴來人『迦南庵』在哪裡,你們三位有這番心意,小老兒說了,諒『活菩薩』也不會見怪的。」
施鳴峰心裡嘀咕:「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從這位老人家身上,可能會知道一點頭緒!」
樑上伸手莫八聽得不耐煩地接上道:「老掌柜,你知道『迦南庵』在哪裡,快說嘛!」
老掌柜朝尚未起火的爐灶看了看,道:「讓小老兒帶你們去,回來再生火起爐灶。」
林翠翠含笑點頭道:「老伯伯,你先伴咱們去『迦南庵』,回來再生火不晚!」
老掌柜連連點頭,伴同三人走上小鎮街上。
田舍村姑林翠翠朝施鳴峰看了看,其含意似乎在說:「我們在白馬山找了一個晚上沒找到『迦南庵』。現在這位店家老掌柜又把我們帶往哪裡去?」
施鳴峰朝她笑了笑!
樑上伸手莫八忍不住問道:「老掌柜,『迦南庵』在哪裡啊?」
老掌柜一指鎮街前面:「就在前面,快到啦!」
莫八心裡狐疑不已:「咱們三人方才來這兒『邊山鎮』,就是走的這條街,哪裡有見到紅牆綠瓦的廟庵寺堂。」
老掌柜帶了他們三人,走到「邊山鎮」快到大街盡頭,突然在一幢簇新的瓦房前站住,小心翼翼地朝鎮街兩旁看了看:「就在這裡,到啦!」
三人聽得一怔!
施鳴峰心裡暗暗嘀咕:「『瘋尼』妙乙師太的『迦南庵』,竟是這麼一幢瓦房!」
老掌柜喃喃地又道:「這些時日來,『邊山鎮』街,常出現陌生臉孔的江湖上人,所以小老兒不得不小心一點!」
莫八指了這幢族新的瓦房,詫異地問道:「老掌柜,你說『迦南庵』在這裡?」
「嗯!」老掌柜點頭應了聲!
這時大街上的街坊鄰居,都向施鳴峰等三人遞過一瞥驚疑的眼色!
其中有無數老年人,走近老掌柜跟前,「悉悉索索」耳語了一陣,掌柜的指了他們三人好像解釋似的連連點頭!
幾位老年人,頓時向三人展出一縷親切、和善的神情,其中一個向老掌柜遞過一把開門的鎖匙。老掌柜打開瓦房門,含笑道:「『迦南庵』就在裡面,咱們進去吧!」
林翠翠朝兩鄰看了看,都是古舊不堪的民房,只有這幢房子族新,好像還是蓋造不久她心裡暗暗稱奇:「這是怎麼回事?妙乙師太的『迦南庵』還是新蓋造的?把庵堂蓋造在民房裡?」
三人隨同老掌柜進入房裡。
樑上伸手莫八朝屋裡環顧一匝,卻是四壁空空,一無所有這時他心裡暗暗驚疑起來:「這老頭兒別在耍咱們三個的猴子戲走夜路碰到鬼,又是『南天堡』一條路上的東西?」
他嘀咕沉思時,老掌柜手指瓦房進深裡面他一拐一拐導前走去!
瓦房進深,劃分數間,老掌柜推開門,一間間走進去!
三人銜尾跟了老掌柜,彷彿跌進五裡層濃霧裡,滿腹疑竇,百思莫解!
老掌柜走完進深最後一間房間時,裡面一塊空地,再去不遠,三人凝目看去,赫然一扇紅漆大門,門口頂端黑底金字,筆勁渾厚,寫有『迦南庵』三字!
老掌柜轉身朝三人歉然不已,道:「這兒就是『活菩薩』的『迦南庵』了!」
這時,施鳴峰才始理會過來,心裡暗暗感動不已:「『邊山鎮』上的鄉民,對妙乙師太照顧得無微不至了,外面新蓋的瓦房,顯然就是鎮街往『迦南庵』的通道,老師太帶了瑩姑娘走後,生恐佛門聖地遭人所擾,這些父老鄉民,乾脆在通道上蓋上一幢瓦房除了本鄉鄉民走漏秘密外,真是天衣無縫,來白馬山的人,誰也無法找到這座『迦南庵』所在!
三人推門進「迦南庵」佛殿上,發覺這座庵堂雖然占幅很少,卻是幽致清凈,令人有脫塵離俗之感!
老掌柜向三人哈腰道:「您三位在此隨善膜拜,小老兒回店去生起爐灶,待會回小店時,小老兒把吃喝的都準備了啦!」
施鳴峰含笑道:「老伯伯,要你多費神啦!」
老掌柜輕輕道:「哪裡!哪裡!小老兒應該侍候。」
老掌柜走後,樑上伸手莫八喟然不已道:「難怪『南天堡』這些牛蛇鬼神,和咱們三人沒法找到『迦南庵』,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感動人的曲折經過呢!」
施鳴峰感慨地道:「妙乙師太在江湖上有『瘋尼』之稱,是個出名難惹的人物,想不到對當地鄉鄰,竟是這般愷悌慈愛!」
莫八眼皮翻了翻,道:「本來嘛江湖上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林翠翠朝他一瞪眼:「大哥,你是不是算江湖上人?」
莫八給她一語堵死,只有咧嘴「嘻嘻」一笑了起來!
施鳴峰蹙眉不安地道:「咱們雖然找著妙乙師太老前輩的『迦南庵』,不知她老人家將『銀鼎香果』珍藏在何處?」
樑上伸手莫八有恃無恐的接上道:「這事還不簡單?」
林翠翠抿嘴一笑,接了他的口氣,道:「本來嘛,莫大哥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位妙手空空,梁上君子,讓你來尋找的話,不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莫八臉上一紅,大聲分辯道:「瘋尼姑已經答應送給施兄弟的東西,怎能算是『偷』呢!」
施鳴峰含笑道:「大哥,你有何錦囊妙計,兄弟洗耳恭聽!」莫八自負地道:「這事談不上錦囊妙計,說出來太簡單了,就有『銀鼎香果』這四個字,咱們在這『迦南庵』里很快找到。
兩人聽得殊感意外!
莫八接著道:「『銀鼎』該是用銀子鑄制的爐鼎,『香果』,香噴噴的果子,看到銀鼎,聞到香味,『銀鼎香果』就在啦!』」
樑上伸手莫八斷斷續續說出這些話,兩人聽到確有幾分道理「迦南庵」四圍占幅不大,沒有半個時辰,三人已找遍佛殿、禪房、卧室、廚房每處角落!
林翠狐疑地道:「二哥,妙乙師太不會將『銀鼎香果』隨身攜帶施鳴峰把經過情形說了遍,接著道:「妙乙老師太親口有說,自『南天堡』赴宴,回『迦南庵』后將此『銀鼎香果』相贈,當然她老人家不會信口隨便說的。」
人在妙乙師太的禪房裡,商議如何搜找「銀鼎香果」。
窗外吹來一陣風,樑上伸手莫八掀掀鼻子:「什麼味道,好臭」
林翠翠朝他白了眼,揶揄地道:「大哥,你這張嘴是最饞的,怎麼連味道也聞不出來!」
莫八掀了掀鼻,點頭道:「不是臭味,是股酸霉的怪味。」施鳴峰聽得微微一怔,暗道:「會不會妙乙師太把『銀鼎香果』貯藏不妥,離開時日一久,變了味道啦!」
站起身含笑道:「咱們去看看,什麼東西會發出酸霉怪味!」
三人循這股怪味找去,發現在貼近牆沿的毛坑邊,風勢吹送,這股酸霉怪味,突然間加濃起來!
樑上伸手莫八皺眉道:「又酸又霉,再加上這股大糞臭味,這味道可不好受!」
施鳴峰用足尖踩毛坑邊泥土,朝每一角落細心找去!
「哦!」他一腳踩著鬆土,不由驚呼起來。
「這地下會不會藏有東西?」
莫八瞪直眼大聲道:「咱們挖起泥土看看。」
他捲起衣袖,幫了施鳴峰挖掘泥土。
深不到一尺處時,發現泥土裡埋了一隻有雙掌大,緊閉了蓋子,生鏽的鐵缽!
施鳴峰一手拿起鐵缽,喃喃稱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風勢面對了林翠翠吹去,只見她皺了眉道:「對了,這股酸霉怪味,就是這隻鐵缽里發出來的!」
樑上伸手莫八不耐煩道:「瘋尼姑做事瘋瘋癲癲,糞坑的泥土裡埋了這麼一隻鐵缽,裡面不知放些什麼東西?」
朝施鳴峰望了望:「兄弟,這髒的東西,還拿在手裡幹嘛,把它丟了算啦!」施鳴峰猶疑地笑了笑,道:「大哥,既來之則安之,咱們辛辛苦苦從泥土裡挖掘出這隻鐵缽來,總該打開看看才是!」
莫八一撇嘴,道:「你打開吧,準是一堆三百年前的大糞!」
林翠翠接道:「二哥,把它打開看看!」
施鳴峰點了點頭,左手腕指略一動手,鐵缽蓋子旋開突然,一股聞之欲吐的酸霉怪味,撲鼻衝起-樑上伸手莫八一手掩鼻,跌退不迭,嘴裡埋怨的道:「兄弟,跟你說你不信,這股味道多難聞!」
施鳴峰瞪直了兩眼,注看了鐵缽里,大聲道:「大哥,你快來看,鐵缽里放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