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回
鄱陽三英在馬震天的壽筵上,詭言是為馬震天之子馬琨作媒而來,更將梅家的武功說成了寰宇第一,也將梅嶺雙嬌,形容成天下絕色。
本來梅嶺綠萼庄的武功,早已馳名武林,梅嶺雙嬌的絕色,也是揚譽江湖,要不然,馬震天怎會動心,也許是天理循環,馬震天還真把單氏兄弟,當成知己,毫不生疑地拿出了溫玉缽,交由鄱陽三英陪同馬琨趕往梅嶺求婚。
哪知,鄱陽三英並沒有存著好心,在路上暗害了馬琨,奪得了溫玉缽,他們自己卻求親而來,可是,這件事偏偏又被漣水四妖知道了,一出手先就傷了趕浪水蛇單叔全。
依著碧眼蟾單仲立的意思,就要和對方拚個生死,卻被出水蚊單伯通止住了,他道:
「咱們先將老三安置好了要緊,咱們還怕他們溜了不成。」
於是,他們就一路急趕,跑來梅嶺,以為憑綠萼山莊的名頭,是誰也不敢持這把虎鬚的,同時,那出水蚊單伯通還有個打算,就是梅山雙嬌只是兩人,而他們都陽三英可是弟兄三個,如不死掉一個,這帳就有些不好折算得。
哪知,對方竟然不懼梅嶺的威風,真的追上嶺來了。
出水蚊單伯通聽那文士一陣譏罵,知道人家發現了自己,隱藏不住了,還是大喝道:
「你是什麼人?」
那文士聞言把手中鐵骨摺扇,「唰」的一聲展開,跟著又「噠」地一響,合了起來,抬手捋著兩根老鼠鬍子,嘿嘿笑了兩聲,道:「你可聽說過貪墨師爺文非這個名字嗎?」
單伯通驀吃一驚,不禁脫口道:「漣水四妖!」
那個衣著華麗的矮醜女人介面笑道:「你真猜對了,姑奶奶就是無常西施勾紅。」
她話聲方落,遠遠的有一人嚷道:「還有我呢!乾坤浪子藏能。」
聲出人到,一陣輕風過處,樹下多出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人來,他本是個大男人,但打扮得油頭粉面,手中揮著一條兩尺見方的粉紅絹帕,站在那裡忸捏作態。
無常西施勾紅一見來了乾坤浪子,忙問道:「怎麼只你一個人,黑心書生呢?……」
遠遠立即傳來一聲,道:「胡滿這不是來了嗎?」
也是隨著話聲,凌空飛縱而下一人,真的是個書生打扮,也生得眉目俊朗,只是雙眼隱泛邪氣,一望而知,不是個正道中的人物。
漣水四妖站在一起,似乎根本沒將鄱陽三英放在眼中,各自放聲一陣大笑。
單伯通一見四嬌逼於樹下,吸一口氣,朗聲道:「我鄱陽三英在江湖上,自信和四位沒有什麼梁子,不知為何相逼?」
「唰噠」兩聲響。
貪墨師爺文非又是把手中摺扇一展一合笑道:「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我們四妖為的什麼?我想你們三鼠一定明白,還不是為的那百釀溫玉缽,快獻出來,咱們也交個朋友,否則……」碧眼蟾單仲立脾氣有些暴躁,他乍聽文非改稱他們鄱陽三英為三鼠,心中就有些不快,又一聽到為的是溫玉缽而來,心中更氣,心忖:「我們千辛萬苦得來,這其中卻擔著好大的風險,能叫你們輕易拿去……」念頭轉處,翻手抽出青鋼寶劍,厲喝一聲道:「你們休作夢!」
足尖一點樹枝,飛身而下,人還在空中,長劍已舞起了一團寒光,盤旋而至,撲向了那貪墨師爺文非。
單伯通一攔沒攔住,准知道老二這一下去,十九難得活命,於是忙叫道:「是好的,一對一!」
無常西施勾紅笑道:「到底是只小老鼠,也太小氣相了,就憑咱們漣水四妖,也能和你們鼠輩兩打一嗎?」
貪墨師爺文非陡地仰天一笑,道:「飯桶!憑你也行嗎?」
碧眼蟾單仲立又是一大喝,墓地一欺身,左掌挾著風聲,疾擊而出!
他的左掌才出,右手幾乎同時之間,撤劍吐招,劍光一閃,直戳敵人下盤。
文非卻是神態自若,直等到對方劍掌堪欺上身之際,這才驀地一移身,行雲流水般,斜跨出去兩步,扇交左手,忽地拍出一掌,攻向敵人的左肋。
單仲立掌劍方一出手,倏覺眼前一花,敵人已失蹤跡,猛又覺勁力風襲至,迅疾以腳跟支地,旋轉過來半身,「唰」的又是一劍刺出。
文非嘲笑了一聲道:「這一劍嘛,還有點功夫,可惜勁力不足……」單仲立問言,越發氣得雙目冒火,施展出生平絕學,「唰唰唰」,一連發出六招,每一招都是極為凌厲,一時之間,劍氣如虹,划風響起了尖銳嘯聲。
而那貪墨師爺文非手中的一柄摺扇,時展時合,「唰唰」亂響,直削橫拍,上下飛舞,腳下分寸未移,硬將他的攻勢擋過。
出水蛟單伯通見狀,心中不禁大為凜駭,暗忖:「無怪漣水四妖名滿天下,敢情他這一柄摺扇,真有鬼神莫測之妙,但看他硬擋六劍,卻只使用了一招,老二怕要糟……」
他這個念頭一掠即過,又見文非出手連攻兩扇。
那碧眼蟾單仲立已然招架不迭,露出來敗象了。
單伯通見勢不好,驀地撒出兩柄分水折鐵刀,交互一擊,「鏘」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大響,縱身跳下地來。
乾坤浪子藏能一揚手中粉紅絹帕,迎了上來,陰陽怪氣地道:「喂!單老大,講好的一對一,你打算反悔嗎?」
他說著,把手中粉紅絹帕一抖,張了開來,就向單伯通掃了過來。
此時,貪墨師爺文非招數疾變了,但見扇影湧起,乍眼滿空都是,鬧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幻,何處為實,何處為虛。
單仲立陡覺壓力大增,目眩神迷,同時,敵人的扇風屢屢襲上身來,危險已極,由不得了連連後退。
文非笑道:「浪子,你別攔他,太師爺手下慣於以一對二,計我一齊打發了他們吧!」
語聲中,他長笑一聲,幻起了扇影千百,凌厲進擊,迫得個單仲立團團打轉。
乾坤浪子藏能也鬆手放過了單伯通,笑道:「打架還是親兄弟,送死的去吧!」
單伯通此際也顧不得被嘲笑,大喝一聲,身隨刀走,一式「雙龍入海」,直向文非後背上砍下。
貪墨師爺文非冷哼一聲,忽然反手回扇一擋。
單仲立見他哥哥上來了,他方打算後退……文非陡然冷喝一聲道:「講好的兄弟兩個一齊打發,你打算溜么?不行!」
喝聲出口,單仲立猛覺眼前白光一閃,敵人之扇,又到了面前。
如此一來,卻讓貪墨師爺的招數施展開了,那其重如山的扇風,已自震開劍氣層,迎頭壓下。
出水蛟單伯通大叱一聲,掄起兩柄分水刀,跟蹤又追撲而至。
好個貪墨師爺文非,真不愧為四妖之首,一柄摺扇,也端的有神鬼莫測之機。
但見他上身猛然朝前一栽,手中扇原式不變,朝單件立直拍而下,僅憑雙足腳尖,緊緊釘牢地k,那隻左手,迅疾反臂攫拿出去。
他這一招,說起來是簡單不過,其實卻是奧妙之極。
須知文非在上半身向前栽出時,已然騰挪出尺許地位,而那柄摺扇攻敵之時,卻倍增功力,就是他那反臂攫拿出的左手,也逼得單伯通的分水雙刀,不得不變招換式。
出水蚊單伯通雙刀立向兩旁一撇,招變「雙龍鬧海」,分由左右,疾扎敵人的兩肋。
可是先機已失,他慢得一步,雙刀紮下,已失去了人影。
就在這麼一瞬間,單仲立倏地失聲一叫,就見他那手中長劍,脫手飛墜出去一丈開外。
文非就有那麼心狠手辣,直如電光石火般,就在單仲立叫聲甫息,他旋身一轉,左手反掌一式「倒打金鐘」,掃打出去,同時之間,右手的摺扇,也封住了單伯通的雙刀。
單仲立在鬆手拋劍的一剎那,想不到敵人會反手一擊,方一怔神,已吃文非一記重手法,劈胸打著,立即覺得眼前一黑,喉頭一甜,慘呼出來一聲,一口鮮血,狂噴出來,翻身栽倒地上。
單仲通一聽到那聲慘叫,兄弟連心,自然關切,掃目一瞥,已看到單仲立倒卧在血滬之中,篤定是死多活少。
他不禁心中大慟,神志一慌,手上也自然一慢,文非手中摺扇「噠」地一合,點上了他胸前的「華蓋穴」。
須知那「華蓋穴」,乃人身五臟之華蓋,怎經得住內力的一點。
單伯通立覺得胸口一甜,就知不好,趕緊運氣相抗。
可是,碰上這漣水四妖,怎能容得?
貪墨師爺文非哈哈大笑,跟著踏前一步,折肩迎頭敲下,打中了他頂心的「百匯穴」,單伯通大叫一聲,也撒手塵寰了。
此時那趕浪水蛇單叔全,雖然肩頭受到了重創,但因那是外傷,並無大礙,功力仍在。
他躺在橫枝之上,眼見兩個哥哥,轉眼之間,盡皆命喪敵手,還有個不心痛的,狂叫了一聲,立從樹上跌了下來,滾在地上,人已暈了過去。
乾抽浪子藏能一見,笑了一聲,道:「哈,還有一個!」
笑聲中,身影一晃,就竄了過去,用腳尖一鉤,將單叔全踢得滾了幾滾,抬起一腳,就將踏下。
無常西施勾紅陡然叫道:「浪子,不要忙!」
乾坤浪子藏能聞聲,放下了腳,但卻踩在單叔全的身上,回頭道:「西施打算怎樣,想招個女婿吧?」
勾紅道:「我們得追出那溫玉缽呀,如果都打發了,豈不是白費了半天力……」此時雨勢早住,烏雲如萬馬奔騰般,向四處散了去,青天重現,白日亦越顯得光彩奪目。
那趕浪水蛇單叔全被乾坤浪子這一陣折騰,人已醒轉過來,聞言豪放地一陣大笑,道:「你們要問那百釀溫玉缽嗎?早已在路上被馬震天老頭奪回去了……」「胡說!」
乾坤浪子藏能喝叱了一聲,腳下一用勁。單叔全狂叫了一聲,喊道:「救人吶……」他這一聲喊,夾雜著痛苦的悲號,真可說是聲聞數里,慘厲已極。
無常西施勾紅過去踢了一腳,喝道:「你鬼嚎個什麼勁!」
單叔全睜目大喝道:「我們那陽三英今天全毀在你們四妖手中,只怕你們也難下這梅嶺。」
「放屁!」乾坤浪子藏能又喝叱了一聲,將腳下猛地向下一壓……單叔全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仍在狂嘯不已,藏能一揚手中那粉紅絹帕,向下一掃,單叔全問哼了一聲,人也死去。
黑心書生胡滿哼了一聲道:「浪子,你不該殺他的!」
乾坤浪子媚眼一翻道:「那是為了什麼?」
黑心書生胡滿道:「留他一個活口,也好叫他替咱們四海揚名,讓天下武林知道『漣水四妖』第二次又出世了。」
無常西施勾紅介面道:「對!咱們這兩次出世.行獨要揚名天下。」
「對!要揚名天下,威震武林!」貪墨師爺文非接了一聲,跟著就振吭大笑起來。
他這一聲笑,引起了三人的同好,也跟著大笑起來。
笑聲如迅雷忽發,空山寂寂,聽起來令人驚心動魄。
正當他們笑聲方歇,倏地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別那麼得意,只怕你們下不了梅嶺,出不了梅關。」
四妖聞聲大驚,一齊轉頭望去,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三人,並肩而立,站在一株老梅樹下。
當中一位,是個白髮老婦,左右各站著一位如花似玉的紫衣女郎。
那老婦一見四人轉過身來,冷冷地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所在嗎?」
貪墨師爺文非又是展合了下手中摺扇,「唰噠」一聲響,嘿嘿笑道:「你方才不是說過了么?這不就是梅嶺嗎?」
那老婦道:「你們既知是梅嶺,竟敢來此撒野,分明瞧不起我們綠萼山莊。」
無常西施勾紅怪笑一聲道:「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我們漣水四妖這二次出世,第一就是要在江湖上立威,小小梅嶺又算得了什麼?」
乾坤浪子藏能介面道:「咱們就先拿這梅嶺綠萼庄開刀,然後再找雲門谷去斗一斗雲靖。」
「憑你們也配!」
雲霄眼見四妖那樣狠毒,心中早就忍不住了,但他想起師父的告誡,強自捺下了心頭氣憤。
這又一聽那乾坤浪子藏能提到自己頭上,哪還捺得下,才縱身而出,冷冷地開言。
藏能聞言轉頭一看,見是個年輕書生,斜眼一瞟,道:「喲!
還有一個小雛兒呢!」
他說著甩起一條手臂,扭扭捏捏走上前兩步,又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這一句話,喊得香甜,同時還不斷拋著媚眼。
但是入在雲霄耳中,看在小俠眼內,真有點噁心,冷冷地道:「小爺姓雲名霄,正是雲門谷雲家的人,你總聽說過吧!」
藏能聞言臉色一變,仍是陰陽怪氣地道:「喲!你這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呀。」
他話音未落,手中粉紅絹帕向上一揚,軟綿綿的,一股強烈的藥味,直撲雲霄面門。
別看他那條粉紅絹帕軟柔無力,實則這位人妖乾坤浪子的一身功夫,可非等閑。
他手持絹帕一角,內力貫注,一條絹帕無疑是件鋼鐵利刃,況且還藏有一種迷藥,只一嗅到,再高的能耐也得倒下。
可是雲霄跟著他師父癲仙凌渾,不但學了一身武功,且還練鋮了喝酒的本領,酒是雪蓮泡成,常喝百毒不侵,迷藥對他是不能生效。
可是那股陰柔的勁力,卻直襲他面門上「四白」、「地倉」、「人中」三穴,卻大意不得。
於是他左臂倏揮,先推出一掌,勁風驅散那迷藥,跟著右手疾伸而出,五指如鉤,疾抓那粉紅絹帕。
乾坤浪子藏能身形一閃,躲開了那抓來的五指,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原來喜歡我這條手帕呀……給你!」
他一聲喝出,手腕連轉幾轉,一條絹帕束成了一股,成了一支判官筆,又像一支點穴钁,隨著「給你」兩字,倏地向前一送,直點雲霄前胸。
雲霄是人小鬼大,打主意要讓這位乾坤浪子上當,眼見絹帕點到,並不躲閃,猛吸了一口真氣,同時之間,右手已貫注了先天罡氣蓄勢待發。
他這一吸氣,胸口突然向內縮了寸許。
藏能一招點空,就知不好,方待撤出,雲霄已一掌打出。
一股狂飈起處,撞向了乾坤浪子藏能的胸前,宛若中了一下鐵鎚,由不得向後連退了七八步遠,跌坐在地上,有氣無力道:「好小鬼,真有兩手!」
貪墨師爺文非見藏能和雲霄動手,只過了兩招,便已受傷,心中不禁一凜。
「唰噠唰噠」
他這柄摺扇展合了幾下,抬手摸了下老鼠鬍子,嘿嘿笑道:「這位小老弟真不含糊,也難怪雲門世家能夠名震江湖,文師爺也要領教幾招。」
雲霄冷冷地一笑,道:「你上來也是一樣的得栽跟頭,要你知道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他說著翻手抽出長劍,凌空一閃,映日射出霞光萬道,一指貪墨師爺文非道:「過來吧,我看你這扇子上的功夫如何?」
須知這位黑妖文非自傲異常,被眼前一個年輕書生,刻薄的兩句話,說得他七竅生煙,更不答話,手中摺扇往外二展,「唰!」
的一聲,招演「毒蛇吐信」,點向了雲霄持劍的手腕。
雲霄倏地一閃身,劍走「金針刺蟒」,扎向文非的前胸。
文非立將手中摺扇閃電般一圈,「落花飛葉」又掃向雲霄脈門。
雲霄猛地一挫腰,右腳探出一滑,閃向文非的左側,劍隨身走,一招「青龍轉身」,劍尖似蛇信,直向文非左臂上劈去。
兩人這一打在一起,轉眼就是二三十個照面。
那貪墨師爺文非的一把摺扇,本來不入兵器譜中,但見他施展開來,進如神龍舞空,退似怪蟒匝地,時作五行劍使,時又當判官筆用,招數奇詭已極。
旁邊觀戰的那老婦人,忽然若有所思地浩嘆了一聲道:「啊!
原來是修羅扇文松的後人呀,難怪有這樣的造詣,可惜入了邪途。」
左邊那個紫衣女郎介面道:「阿婆!看那姓雲的劍法,可也不凡響!」
老婆婆點頭道:「看他的劍路,很像凌瘋子的傳授,只怕使扇子的要吃虧哩!」
她這一句話,聲音雖不大,但在場的人卻都聽得清晰,一齊凝神向場中看去。
就見雲霄那一柄劍使展開來,真箇是翩若驚鴻,動如兔脫,進如雄獅,奔如駭鹿。
劍起時,吞、吐、撒、放,晃身間,進、退、起、落,影響到那奇險處,一羽不能加,輕巧中,蟲蠅不能活。
立將場中的幾個人,看得怔住,個個都屏神靜氣,深怕出氣大了,會影響那場惡戰。
貪墨師爺文非眼見對方劍勢厲害,心忖:「我今天要是敗在這小子手中,這江湖就不用闖了。」
他念頭一動,打鼻孔里哼出來一聲。
跟著又把牙一咬,猛地一旋身,使展出修羅扇訣中「扇掌連環,奪命七式」來。
但見他招式一變,左掌右扇,迴環使用,扇影重重,掌風凜冽,剎時間,在身前攪起一丈方圓的一團勁氣。
雲霄此際是初展所學,也殺得興起,陡地一聲清嘯,跟著奇絕劍法,源源出手,劍光映日生輝,宛如平地湧起一幢火樹銀花,竟把文非那扇影震開,化成滿天劍影,從四面八方捲來。
看得那觀戰之人,一陣陣熱血翻騰。
兩個紫衣女郎,不由得失聲喊出了一聲:「好!」
那受傷跌坐在上的乾坤浪子藏能,卻嘆了一聲道:「完啦!」
貪墨師爺文非還真沒估到,對方這一支劍,竟然是神出鬼沒,變幻無窮,自己那扇掌七式,委實相形見細,窮於應付。
心忖:「這樣再戀戰下去,定難討好……」他念頭轉處,方喝道:「走!」
這一聲也就是將將出口,倏覺手上一緊,劍尖已抵住了他的腕脈要穴,打算不鬆手就不行了。
「鏘」的一聲響,就見那柄摺扇,飛向了半天空。
黑心書生胡滿見狀,還不知厲害,「朝天一炷香」,掄起長劍就架了上去。
兩劍甫一相觸,但聽「鏘鏘」兩聲,跟著又是一聲慘叫。
原來那黑心書生胡滿一劍架去,被雲霄偏劍一砸,震得他一條右臂發麻,連著半邊身子,都木了好大一陣,心中一驚,疾然而退。
就在這時,雲霄迅疾地回劍一撩,把貪墨師爺文非的一隻左臂,齊肘削斷。
文非眼前是顧命要緊,強忍住疼痛,翻身就跑。
在這時,那黑心書生胡滿早已都逃出去好幾支了,乾坤浪子藏能雖然受了極重的內傷,但他為人陰鷙,在雙方打得正緊時,就看出來不對,趁空溜得更遠。
無常西施勾紅還在發怔,等到聽到文非的一聲慘叫,才知有些不妙,奔上去架住了文非,緊跟其後,向山下亡命跑去。
雲霄眼望著四妖跑得沒影兒了,才微微一笑,長劍還鞘,轉身待走。
「喂!站住!」陡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雲霄止步轉身看去,見出聲喝止自己的,是那老婆婆右邊的紫衣女郎,他冷冷地道:
「幹什麼?」
他這一聲答得也太不客氣了,那紫衣女郎秀眉一豎,冷叱了一聲,道:「咦?不就是打了一場勝仗么?有什麼了不起……」那老婦人陡地喝道:「影兒,你這丫頭,怎麼這樣說話,還像個姑娘家嗎?」
那紫衣女郎被叱,粉頰一紅,垂首退了下去。
老婦人笑向雲霄道:「老身梅門徐氏,看小哥兒身手,敢莫是凌渾的門下么?」
雲霄一聽人家對自己師父,竟然直呼其名,且又看出來自己的門派,心想:「這老婆婆必是前輩俠隱,可怠慢不得。」
心念動處,連忙恭答道:「晚輩正是天山門下,不知……」他一言未了,那兩個紫衣女郎,幾乎是同聲嬌喝道:「小賊!
你拿命吧!」
在喝聲中,二女同時閃身亮劍,但見光華一閃,一齊撲向了雲霄。
雲霄不防,沒料到對方竟會和自己為仇。
在這時,他是欲避無及,虎目掠威,看出來兩支劍,一抵後背心,一刺前胸。
就在這一剎那,雲霄已想出個同歸於盡的打法來,一面運氣護身,一面運起太乙罡氣,聚於掌上。
他心中知道,任使兩支劍一齊刺入,自己借著真氣護身,當時不會斃命,可乘機發出太乙罡氣,驟出不意,把敵人擊斃。
不過,這總是個下策,這樣就是斃敵而後死去,也太冤啦,死也難以瞑目。
忽然,那老婦人似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你們這兩個丫頭,怎麼可以這樣呢?」
劍刺雲霄胸際的那個紫衣女郎,應聲道;「阿婆,爺爺的仇就不報么?」
老婆婆道:「往事如煙,過去的早就消失了,還記著那些幹什麼?」
她們那裡一問一答,雲霄聽了個莫名其妙,微定了一下神道:「我雲霄這是初歷江湖,自信和你們素無怨仇,不知何故見逼,以至於此。」
那老婦人喝道:「你們兩個丫頭還不收劍嗎!」
二女聞言,不敢違背,只得委屈地收劍退了回去。
雲霄才算換了一口氣,掃目打量那兩位姑娘,全都生得五官端秀,體態豐盈,宛如奇花初綻,朝霞和雪,尤其是英姿颯颯,令人不可輕視。
她們雖然退在那老婆婆身邊,仍然怒氣未息,嬌嗔滿臉,一個勁凝視著他。
那婦人輕嘆一聲道:「小哥兒,聽你說是初歷江湖,來到這梅嶺有何貴幹?」
雲霄道;「奉師命來這裡採取青梅,回去釀酒。」
左邊那紫衣女郎聞言,噗哧一聲,笑道:「這個時候立夏都過了,還會有青梅,連黃梅也沒有了,信口胡說。」
雲霄一瞪眼,道:「誰胡說,只是你們這裡的梅子落得早,我們那裡還正開花呢!」
右邊那紫衣女郎以指划臉,羞著他道:「羞不羞呀,自己胡說還不認帳,哪見過三四月還有梅花,卻說我們這裡梅子落得早呢!」
雲霄見她那臉憨樣兒,也不禁失望道:「你才是少見多怪哩,豈不聞:『四時不變江頭草,十月先開嶺上花』。這不是說明你們這裡的梅花開得早嗎?」
那女郎介面道:「你們那裡的梅花什麼時候才開呢?」
雲霄道:「在我們那裡,有一種『冰梅』因北地較寒,卻開於春三月,此時豈不正然盛開嗎?」
老婦人笑道:「對的,天山梅花此時正開,但也快落花了。」
左邊那紫衣女郎詫異地道:「阿婆,真的嗎?」
老婦人點了點頭,陡地又看著雲霄道:「你來時,你師父能什麼話交代嗎?」雲霄聞言怔了一怔,先是搖了搖頭,倏地又想起師父那兩句話,忙道:「有的,『遇廟勿投,望梅止步。』」老婦人聽了神色陡變,喃喃地道:「他……他還沒有忘……」從她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來,由於那兩句話,使她心頭泛湧起一股前生舊事,興起了年華逝水之感。
她語音微微一頓,道:「你可知道這兩句話的意思嗎?」
雲霄搖頭道:「晚輩不明白!」
老婦人沉吟了一陣道:「我已知你的來意,回去可對你師父說,梅隱君早已作古,徐綠華仍然健在,多謝他每年一次的探望,就請他忘掉過去的一切吧!」
雲霄見那老婦人忽然變了臉色,他茫然問道:「老前輩,你不對我說明白那兩句話的意思嗎?」
老婦人輕輕嘆息了一聲,道:「不用了,你日後自知。」
說著,一指身邊兩個紫衣女郎道:「這是我兩個孫女兒,梅韻、梅影,以後在江湖上見面,還望多請照顧,因格於當年誓言,不能留你到寒舍一坐,請吧!」
雲霄卻感到有點兒糊塗,但有一點,他心中卻明白,那就是這老婦人必是徐綠華,她當年一定是師父的好朋友,以情推斷,他們後來可能鬧翻了……他心中雖是這麼想著,但人家已告了別,卻不能不走,就施禮轉身向山下走去。
兩個月後,他回到天山,就將一路所見所遇,據實稟告了師父。
癲仙凌渾聽了,好像也勾起來心事,有點鬱鬱寡歡,雲霄卻不敢多問。
從那次以後,癲仙對他的功課逼得更緊了,而癲仙本人也更是癲狂了,常常無故忽然大哭起來,有時卻又狂笑不止。
同時丐仙莫邪也來得勤了,他和癲仙一見面,總要先暗中低語一陣,不知是商量什麼事,等到丐仙莫邪一走,癲仙的狂性立發,不是大哭就是大笑。
這是五年前的舊事,雲霄如今想起來,歷歷如繪似即眼前的事。
他想著想著,人就出了神,獃獃地怔在當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已然晨曦露了。
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道:「呆鳥兒,因什麼事想得都發了痴?」
他聞聲倏吃一驚,轉頭看去,見身邊站著個紫衣女郎,正是梅影,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道:「怎麼,怎麼?薛玲她走了?」
梅影聞言似有點吃驚,怔地問道:「你……你知道她叫薛玲?」
雲霄笑道:「是呀!我們從前曾打過一架,幾乎被她那金針傷了我。」
梅影笑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呀?」
雲霄道:「那是五年前我去梅嶺的前一個月。」
梅影道:「那你一定還記得我呀!」
雲霄笑道:「記得的,我差一點被你一劍扎死,對嗎?」
梅影咯咯嬌笑道:「在那時,要不是我阿婆攔著,哼!你早就又投生啦!」
雲霄笑道:「那時候,你雖然能一劍扎死了我,但是我一掌也劈得你活不成……」
提起了當年的事,兩人不禁撫掌大笑起來。
雲霄陵地停住了笑聲,頓足道:「糟了,我怎麼發起呆來,竟忘了大事!」
梅影嬌嗔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
雲霄道:「唉!不該放走那薛玲呀!」
梅影小嘴一撇,道:「莫非你真的愛上了她嗎?你放心,她死不了。」
雲霄著急地道:「不是!不是!我要擄她作個人質,好換回來我霞妹妹呀!」
梅影道:「我當什麼事著急成這個樣兒,原來是為了你那妹妹呀,也不嫌肉麻。」
雲霄道:「你不懂得,我是非得找回她來不行。」
梅影氣哼哼地道:「我怎麼不懂得,她是你的未婚妻,又是青梅竹馬,她被人家擄走了,你當然心疼吶,是不是?……不過我卻知道她的下落……」雲霄急道:「那你就快說她在什麼地方,眼前是救人要緊……」梅影冷冷地道:「不說!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雲霄虎目眨了兩下,笑道:「你別擾了好不好,我雲霄從來不慣答應任何人的條件,我也清楚你決不會知道,只是和我搗亂,可對?」
梅影道:「我憑什麼和你搗亂,是人家薛玲親口告訴我的,更知道那擄人的是你寶貝弟弟,可對?」
放蕩不羈的雲霄,碰上這位刁蠻不講理的梅影,他也真沒法,只好賠著笑道:「好姐姐,你就給我說了吧!」
梅影仍是刁蠻地道:「姐姐?在家沒有出來,告訴你,有那麼輕易的?」
雲霄只好改口道:「好妹妹,這總可以了吧!」
梅影又是一撇嘴,道:「妹妹,被人家擄走了,快去找呀!」
雲霄實在急了,忙道:「你說吧!要怎樣才行?……」梅影冷冷地道:「還是那句話,答應我一個條件。」
雲霄無可奈何地長吸了一口氣,氣哼哼地道:「今天算是我在你手裡了,好吧!快說什麼條件?」
梅影笑吟吟地道:「可是你答應下來的,不準反悔呀?」
雲霄道:「大丈夫一言,如白染皂,那有反悔之理!」
「好!」梅影緩緩地道:「要你跟我去一趟梅嶺綠萼山莊!」
雲霄在答應下之後,卻懸著一顆心,深怕這刁蠻的姑娘,提出個古怪的條件來,一聽之下笑道:「行!我答應你,但那得等救出來歐陽姑娘之後……」梅影道:「我也沒要你現在就走呀,去早了還不行呢。須等中秋月圓之夜!」
雲霄道:「好,就依你,快說那歐陽姑娘被擄向什麼地方去了?」
梅影道:「伏牛山下青靈谷……」
她話音未落,雲霄一頓足,縱起身形,就跑了下去。
梅影縱身也追了下去,喊道:「喂!雲霄,你這是朝哪裡跑呀?」
雲霄聞聲停下了腳步,仔細辨了一下方向,也不禁失笑了。
原來去伏牛山青靈谷應該是往西南才對,雲霄卻向了東北,這不是背道而馳,越走越遠了嗎?
梅影趕了上來,道:「你去青靈谷,小妹奉陪一行如何?」
雲霄道:「梅姑娘有意同行,那是最好不過,只是……」梅影聞言,只覺臉上一熱,眉宇間泛起了一片酡紅,嬌聲嗔道:「怎麼樣,不可以么?」
雲霄笑道:「可以!可以!歡迎之極!」
於是,兩人就連袂奔了下去。
一夜的急跑,連停下來打尖都沒有,其實他們是在亂山之中,哪有地方去找食物,只有忍著肚子跑了。
轉眼第二日的過午時分,他們到了一個小鎮。
這個地方名叫岔鎮,是靠近驛道的一個山鎮,雖然地方不大,商店旅棧也還都熱鬧。
雲霄同著梅影在鎮內走了半條小街,已嗅到從爆飯館中,傳出來脂餚油膩的香味。
他們兩人幾乎都有兩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一嗅到這種誘人的香味,嘴裡忍不住吞著口水,不勝讒涎欲滴。
雲霄轉頭看了梅影一眼,邁步走進那家飯館,梅影跟進去,就門口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這家小店裡,地方不大,散置著七八張白木桌椅。
從廚肆之間,傳來叮叮噹噹刀勺敲擊之聲,飄散出一陣陣肉味酒香。
可是,卻冷清清的沒有一個顧客旅人,他們雖然坐了下來,那跑堂的小二恍如未聞,懶懶的也不來招呼。
梅影頗覺著奇怪,實在她早已是飢火中燒,忍不住大聲喊道:「喂!有人嗎?怎麼不作買賣了?」
她這麼大的聲音,喊了有好幾聲,才驚動了一個瘦削的漢子,橫眼向兩人喝道:
「你們亂嚷什麼?我們這裡已被人家包下了,今天不做生意,快走!」
雲霄一聽,這個氣可就大了,他強忍著,反問道:「你們既然不做生意,為什麼不關上門,是看我們沒有銀子嗎?……」「小雜種,胡嚷個什麼,這店老子們包下了,還不快滾!」
隨著那喝聲,就見從店門外進來一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黑布短裝,腰中系了一條白帶子。
雲霄掃目一瞥,已看出來那人的身份,准知是天蠍教徒,朝著梅影一使眼色,忽地站起身來。
他既不是要出店而去,也不是去對付那漢子,倏地一伸手,已扣住了店小二的腕,低聲道:「走!領我到廚房看看去!」
那店小二一見講來的那人,心中正然高興,以為他一出面,准可把這男女二人,趕出店去……誰知他一念未了,倏覺手腕上似扣上了一道鐵箍,痛澈心脾,初還打算站穩身,無奈已作不了主兒,竟直朝廚下沖跌而去。
廚中架滿了大小鍋灶,正然熱滾地冒著煙,噴發一陣陣的香氣。
其中一鍋內,正燉著兩隻嫩雞,另一鍋中,烹著一隻肥羊。
雲霄一發現了這麼好的食品,鬆手推開了那店小二,探手方去鍋中拿雞,兩名廚子齊喝一聲,掄起菜刀,撲了上來。
雲霄順手左右一撥,那兩名廚子滾瓜似地翻倒在地。
他三不問,探手先取兩隻雞,遞給了梅影一隻,又抓起另一鍋中的肥羊,擰下了兩隻後腿,也送給梅姑娘一隻,低聲道:「快吃飽,怕會有一場戰……」這兩個也真的餓急了,不問生熟,拿在手中就啃。
他們也就是方咬下了一口,還沒等咽下去,倏聞外面一陣吆喝,已有三四個黑衣大漢,撲了進來。
雲霄向梅影一使眼色,各自掄起手中一隻羊腿當作了兵刃,沖了出去。
店堂上那四個黑衣大漢,分成兩翼,各自掄起一柄單刀,撲身進招。
兩人哪將對方放在心上,仍是一邊啃著雞腿,倒提著一隻羊腿,蓄勢待機。
一人想是看出來梅影姑娘好對付,掄刀一式「探花問柳」,刀尖直扎姑娘丹口小腹。
這是一式最下流的招數,尤其對女人而用這一招,正足見此人的下流。
梅影見狀,由不得柳眉一豎,冷哼了一聲,身形微微一閃,順手將掌中羊腿陡翻,掃打而出。
「啪」地一聲,這一腿正打在那人的臉上,掃滾出去七八尺遠,那肉汁燙在面頰之上,灼得他哇哇大叫。
這一來,梅影姑娘見狀怒氣卻消,反而咯咯嬌笑起來,道:「喂!這羊肉的味道還不錯吧!」雲霄見狀,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就一邊啃吃著雞腿,一邊掄舞著羊腿,裹住那三個人,打了個不亦樂乎。
那被梅影一羊腿打倒在地之人,見狀准知道碰上了煞星,忍痛爬起身來,打算跑出去找幫手。
就在他方欠起了上半身,梅影也騰身縱了過去,抬腳朝他後背上一點,「娘呀」一聲,重又趴下了。
梅影就有那麼刁鑽,她並不動手,只是用腳踏住那人後背心,一手倒提著羊腿,一手拿著只雞在啃吃,神態悠閑已極,在看著雲霄戲斗那三人。
那三個漢子,只不過是江湖上一般末流小賊,哪會是雲霄的對手,不到幾個照面已被那一隻羊腿打得肉汁淋頭,口鼻也都見了血,滿身油膩,也只有噎氣的份兒了。
雲霄笑道:「怎麼?各位都吃飽了嗎?那就得受點委屈了。」
笑語聲中,就見他把手中羊腿一拈,身形晃處,點中了三人穴道。
梅影腿起處,也踢過來那腳下人,雲霄探手接住,用力往地下一摔,那漢子即便吭了一聲。
雲霄笑道:「朋友!要知趣一點,問你什麼,要實話實說,如有半字不真,哼……」
他方哼出了一聲,微欠身,一掌向白木桌上拍去。
「啪」地一聲大響,那麼結實的白木桌於,被他一掌拍下,登時碎成片片。
他說出最後一句話來,是聲色俱厲。
那漢子的確被嚇得膽破了,忙不迭道:「我說!我說!」
此時,天色已然日薄崦嵫,夜幕將已垂下了。
雲霄命店小二掌上了燈,關起來店門。
店小二早已嚇得失了魂,怎敢強違,遵命唯唯,且還又擺起酒菜來。
雲霄使顏色命梅影試一試,看酒菜中是否有毒,另外又掏出幾粒「冰玉去毒丹」,命梅影服下。
他這是謹慎,在江湖上,本來就是傷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總之小心就無大錯。
一切安排就緒,就邊喝著酒,邊向那人問道:「我知你是天蠍教的人,快說,此地分壇在什麼地方?」
那人囁嚅著道:「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