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義之交
喬天民凝注瘦削黑衣老者,道:「我請問,夏侯嵐現在何處?」
瘦削黑衣老者嘿嘿笑道:「還是大谷主對人謙恭有禮,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滿座色變,叱喝之聲四起,「不歸谷」的劍手站起了好幾個,黑袍老者更是目射威稜。
只有大悲上人、天元道長與喬天民顏色不變,平靜如常,喬天民淡淡一笑,道:「我不以為朋友會跟喬天民等開玩笑!」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我只有一顆腦袋一條命,哪兒敢呀?在座的諸位賓客,根本沒容我把話說完嘛……」
喬天民笑了笑,道:「那麼朋友請說,喬天民等洗耳恭聽!」
「好說!」瘦削黑衣老者笑道:「大谷主這是要折煞我……」
笑容微斂,接道:「我並不知夏侯嵐現在何處,但我卻知道他有位好朋友現在何處……」
喬天民雙眉微軒,道:「這個消息似乎沒有大用!」
瘦削黑衣老者搖頭說道:「不然,高明如大谷主者何作是語,他既是夏侯嵐的朋友,焉有不知夏侯嵐所在之理?再說此人在『溧水』城曾為夏侯嵐傷了幾個武林同道,並且揚言要替夏便嵐打抱不平強出頭……」
喬天民道:「這就是朋友所知的消息?」
瘦削黑衣老者點頭說道:「正是,我敢說沒人比我知道的多!」
喬天民搖頭說道:「但這清息對喬天民等卻無大用!」
瘦削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此處不識貨,自有識貨處,既如此,那麼我把這無大用的消息送往別處去,告辭了!」一拱手,他便要轉身。
喬夭民突然哈哈笑道:「看來朋友是位高人,令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瘦削黑衣老者沒動,笑了笑道:「那是大谷主誇獎!」
喬天民笑容一斂,道:「面對高人,喬天民不敢再逞心智,朋友,這消息我要了,請說夏侯嵐那位朋友現在何處?」
瘦削黑衣老者忽地面現窘迫之色,赦然一笑,道:「我先要說明,我的來意跟諸位不一樣,我既談不上什麼衛道除魔報仇,更不敢存非份之想,不自量力地奪寶,我只是想趁著這機會撈上一票,舒舒服服地過這下半輩子……」
喬天民目中寒芒一閃,倏然笑道:「這麼說,朋友不是來送消息的,而是來賣消息的?」
瘦削黑衣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大谷主不愧高明,一說便中,其實,我本該為天下武林著想,可是誰叫我天生是下九流的人?願天下武林喂不飽自己的肚子,所以只有厚起臉皮做這門生意了!」
喬天民淡淡一共,道:「人沒有不自私的,這本無可厚非,朋友以為這消息值多少?」
瘦削黑衣老者乾咳兩聲,道:「我不會漫天要價,但我也不能太貶自己的東西,要以我看,這消息至少要值個萬兒八千兩的……」
喬天民雙眉一軒,道:「朋友這就不止是漫天要價了,簡直像敲竹杠!」
瘦削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大谷主認為這消息值不了這麼多?」
喬天民點頭說道:「事實如此……」
瘦削黑衣老者一搖頭,道:「不然,大谷主,人命何價?『玉蟾蜍』何價?」
喬天民臉色一變,道:「朋友說得是,人命無價,『玉蟾蜍』也無價,這消息似乎並不算過於昂貴,不過,我付出一萬兩銀子,並不一定能收回我所要的代價,朋友以為對么?」
瘦削黑衣老者道:「我敢說那人絕對知道夏侯嵐的所在,至於諸位能不能讓他說出來,那就是諸位的事了,我不敢擔保!」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撇開我兄弟不談,朋友自該認得眼前這兩位!」
瘦削黑衣老者道:「當然,『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
喬天民道:「那麼朋友就該知道喬天民等能不能讓他說了!」
瘦削黑衣老者道:「那是最好不過,大谷主還有什麼難決的?」
喬天民道:「我想就地還錢,請朋友……」
瘦削黑衣老者一搖頭,道:「抱歉,這恕難從命。一萬兩銀子換條無價的人命,換個無價的『玉蟾蜍』,這已經太划得來了!」
喬天民:「這麼說,一文不能少?」
瘦削黑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一文不能少,我不勉強,大谷主若不願意,到別處我也許能賣更好的價錢……」
砰然一聲,黑袍老者拍了桌子,他霍地站起,怒笑說道:「你的膽子不小,我想一文錢不花要你的消息!」
瘦削黑衣老者淡然搖頭,道:「三谷主,那恐怕辦不到!」
黑袍老者怒笑說道:「你看看我辦得到辦不到!」一揮手,身後站起兩名黑袍劍手,舉步逼了過去。
瘦削黑衣老者平靜異常,道:「三谷主,我要沒有把握保命,我就不來了,我不以為堂堂『不歸谷』的三位谷主,會對我這個下九流的混混用這種手段,再說你就是殺了我,也未必能……」
黑袍老者怒笑說道:「那你就試……」
喬天民突然揚眉輕喝:「回去!」
兩名黑衣劍手一震停步,黑袍老者怒聲叫道:「大哥……」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上人與真人在此,休讓他二位恥笑!」
黑袍老者一怔,隨即憤然坐了下去。
他一坐下,兩名黑衣劍手也連忙退了回去。
喬天民目注瘦削黑衣老者笑道:「朋友勝了,這筆生意也算成交了,只是我兄弟隨身所攜銀子有限,一時無法湊足萬兩……」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那不要緊,大谷主手上那漢玉扳指頗為名貴,就拿它抵一萬兩銀子也可以!」
喬天民臉色一變,揚了揚手,手上果然有隻漢玉扳指,他笑道:「朋友識貨,我這隻漢玉扳指算得珍貴……」
瘦削黑衣老者搖頭說道:「我不以為世上還有比『玉蟾蜍』更珍貴的東西!」
喬天民一笑說道:「朋友說得是,但得無價寶,何惜玉扳指,接住!」
一振腕,那隻漢玉扳指脫手飛出,直奔瘦削黑衣老者當胸射到,既快又猛,一閃即至。
瘦削黑衣老者淡淡一笑,道:「多謝大谷主厚賜!」突出一指,正好穿進玉扳指中,一翻垂腕。
這一手,看得滿座皆震,喬天民變色笑道:「喬天民走眼,沒想到朋友有這等身手!」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大谷主幸勿見怪!」
喬天民笑道:「所幸我兄弟未輕舉妄動,否則豈不自討沒趣,朋友,開價我已照付,那人現在什麼地方?」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自當即刻交貨,近在咫尺,諸位請到對街那家名喚『秣陵』的酒肆問一向,看看誰叫申正義……」
喬天民道:「朋友該帶喬天民等過去!」
瘦削黑衣老者一笑說道:「大谷主這是要我的命,這樣好了,為講究信實,我跟在諸位之後,等諸位問明確有人答應之後我再走,行么?」
喬天民道:「倘若無人答應呢?」
瘦削黑衣老者道:「我不但奉還這隻漢玉扳指,而且願聽憑諸位處置!」
喬天民道:「倘若他不承認呢?」
瘦削黑衣老者笑了笑,道:「若換換是我,我也不會承認!」
喬天民一點頭,笑道:「說得是……」站起來一擺手,道:「上人與真人請!」
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欠身站起,魚貫行出了酒肆。
喬天民與大悲上人,天元真人並肩行進,青衫老者與黑袍老者走在身後,那瘦削黑衣老者則由八名白衣劍手監視著,直奔對街行去。
「秣陵酒肆」座落在對街西頭數丈外,老遠便可聽見裡面亂鬨哄的,這支隊伍走近,「秣陵酒肆」內立即鴉雀無聲。
喬天民與大悲上人,天元真人並肩行進酒肆,抬眼環掃,只見酒肆內全是來自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各路豪雄。
他當即微微一笑,發話說道:「恕喬天民打擾,哪位是申正義申朋友!」
話聲方落,突然從角落裡響起個清朗話聲:「我就是!」
跟著推杯站起一人,正是那黑衣客申正義。
喬天民目中寒芒-閃,轉望身側,道:「上人,真人!」
大悲上人道:「一事無煩二主,還是大谷主偏勞吧!」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喬天民遵命……」抬眼望向中正義,道:「聽說閣下是夏侯嵐的朋友?」
此言-出,酒肆內立起騷動,坐在中間的各路豪雄紛紛站起退向兩旁,空出了中間的幾付座頭。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淡然笑道:「喬大谷主是聽誰說的?」
喬天民搖頭說道:「閣下別問是誰說的,只問閣下是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笑了笑,道:「只不知道喬大谷主諸位是要聽真的,還是要聽假的?」
喬天民一怔,旋即笑問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申正義道:「真的,我不是夏侯嵐的朋友,假的,我是夏侯嵐的朋友!」
喬天民道:「何須如此麻煩……」
申正義截口說道:「事實上喬大谷主諸位,絕不會相信我的真話!」
喬天民道:「這麼說,閣下不承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道:「本來我跟他毫無瓜葛!」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可是我聽說,閣下在『溧水城』為夏侯嵐事傷了幾位武林同道,並揚言要替夏侯嵐出頭,不知可有此事?」
申正義笑道:「看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一點頭,道:「不錯,確有此事!」
喬天民目中寒芒一閃,道:「那就夠了……」轉望身側,道:「上人,真人……」
大悲上人截口說道:「仍請大谷主偏勞!」
喬天民道:「喬天民遵命……」轉望申正義,接道:「我先說明,喬天民等不擬跟閣下為敵……」
申正義搖頭說道:「我也不願,但恐怕勢所難免!」
喬天民臉色一變,淡淡說道:「那全在閣下不願意說出夏侯嵐的藏處了!」
申正義仰面大笑,道:「堂堂『少林』,『武當』兩大派,威震武林的『不歸谷』僅憑聽來的三言兩語便找一個欲伸正義的人要夏侯嵐,這豈非天大的笑話……」笑聲忽住,淡然接道:「我只能告訴諸位,便是我也在找他,信不信全憑諸位!」
喬天民老臉一紅,道:「閣下找夏侯嵐幹什麼?」
申正義道:「我要擒住他,然後當著天下武林的面揭穿他的假面具!」
喬天民微愕說道:「閣下此話何解?」
中正義道:「很筒單,因為他不是夏侯嵐,而是屢次嫁禍於夏侯嵐的『千面書生』金玉容』如此而已……」
喬天民一怔而笑,尚未說話。
申正義緊接著說道:「我要補充一句,信不信也全憑諸位!」
喬天民一點頭,道:「這我相信……」
申正義反倒一怔,笑道:「這很出我意料之外!」
喬天民淡淡說道:「閣下既然認為這是個假的,當必知道那真的現在何處?」
申正義笑道:「原來如此,喬大谷主,你錯了,眾所周知,那夏侯嵐已被『羅剎夫人』白如冰擄去,我是根據這一點指……」
喬天民道:「那麼他怎會在『秣陵關』附近出現?」
申正義道:「所以我認為他是個假的,而且認為他居心叵測,有可能假夏侯嵐之名,再次殘害天下武林!」
喬天民點了點頭,道:「這說法倒也說得過去,那麼閣下要替他出頭打所謂不平……」
申正義道:「因為我知道在『金陵』羅家殘害各門派高手的不是他,而是他那仇家『千面書生』金玉容,我仍是那句話,信不信全憑諸位!」
喬天民道:「閣下明知道我等不信!」
申正義一攤雙手,道:「我說過,全憑諸位,諸位不信也就算了……」頓了頓,接道:「喬大谷主,各門派找夏侯嵐是為報所謂仇,你『不歸谷』找夏侯嵐又為的是什麼,莫非為那『玉蟾蜍』?」
喬天民一點頭,道:「我不諱言,正是!」
申正義笑道:「以前夏侯嵐難敵,對他無可奈何,如今他功力已失,對他下手奪寶,確是個好機會,只是……」笑了笑,接道:「玉蟾蜍,只有一隻,我不知諸位要怎麼個分法!」
喬天民淡淡說道:「很簡單,我也不怕人知道,各門派要人,我『不歸谷』取寶,就是這樣,閣下聽清楚了么?」
申正義笑道:「我字字悉入耳中,喬大谷主既有此一說,那想必『不歸谷』與各大門派之間私下已有了商量,既如此,我不知道諸位把其他同道放在何處,而且我也不得不提醒喬大谷主一句,『玉蟾蜍』天地之寶,沒有人能不動心的!」
喬天民目中異采方閃,大悲上人已然變色高喧佛號:「阿彌陀佛,施主逞犀利口舌,企圖挑起……」
申正義一笑說道:「大和尚,我又沒有指明是誰,大和尚何必這般緊張?」
大悲上人老臉通紅,低誦佛號,道:「施主的確像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揚眉笑道:「大和尚口舌更能殺人,名門大派之少林,大和尚一個佛門弟子出家人,必懷貪念已屬……」
「無量壽佛!」天元真人高喧佛號,揚眉說道:「施主請說出夏侯嵐藏處,幸勿自誤!」
申正義目中威稜一閃,道:「這麼說我若不說出夏使嵐在何處,諸位要以武相向了?」
天元真人道:「為除魔衛道,不得不如此,施主原諒!」
中正義一笑說道:「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知道,諸位看著辦吧。」
天元真人臉色劇變,目閃怒芒,道:「既如此,貧道等只好用強了!」一揮手,身後五劍聯抉掠出,直欺過去。
申正義雙眉軒動,笑道:「『武當』五劍聯手賜教,我何幸如之……」
天元真人冷冷說道:「施主若即時說出夏侯嵐藏處,還來得及!」
申正義搖頭說道:「無奈我不得不放棄這機會!」
五劍臉色齊變,長髯拂動,各出一掌向申正義閃電抓了過去,武當絕學果然不凡,申正義前身諸大穴,立被罩在這五隻手掌內。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素聞『武當』以劍術見長,沒想到五位在掌上也頗見造詣!」
這話氣人,激得五劍冷哼一聲,手腕各翻,交抓為拍,一片罡風勁氣齊湧向申正義胸腹。
申正義道:「太清罡氣,早知如此說什麼我也不會說那句話了!」右腕一翻,飛快拍出五掌。
只聽一陣砰然連震,罡風勁氣四溢,桌椅首當其衝,砰然嘩啦聲中四散飛揚,好不驚人。
但更驚人的還在後頭,五劍長髯飛揚,被震得踉蹌暴退,一直退出了好幾步,險些撞在大悲上人、天元真人、喬天民三人身上,而申正義仗劍含笑卓立,衣袂也未飄動一下,竟像個沒事人兒一般。
這一來,群豪為之駭然,大悲上人三人為之色變,五劍臉色更難看,冷哼一聲,翻腕出劍,錚然一聲,五柄森寒四射的長劍齊指申正義,五劍中天蓬真人冷然說道:「施主請亮兵刃!」
申正義雙手一攤,道:「諸位該看得見,我身上沒帶兵刃!」
天元真人抬眼壞掃,道:「諸位同道中,哪位願把兵刃借給進位申施主用?」
只聽一人說道:「我借!」
一名白衣漢子由一旁走了過來,隔幾步摘下了腰間長劍。
申正義一揚手,道:「這位,容我再說幾句話……」雙眉一揚,望著天元真人道:「道長,彼此無怨無仇,對諸位的無理尋釁我已一再容忍,不願造成流血事件,如貴派五劍更以兵刃相同,分明仗恃名門大派,人多勢眾欺人,我已忍無可忍,稍時只一出手,必然見血,事關人命,請道長三思!」
天元真人長髯拂動,道:「無量壽佛,三清弟子出家人,本不願挑起戰端,遍灑血腥,只請施主說出夏侯嵐所在,貧道立即撤……」
申正義道:「我再說一句,我不知道夏侯嵐現在何處!」
天元真人目閃寒芒,道:「施主執迷不悟,為除魔衛道,事關天下武林安危福禍,貧道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申正義雙眉陡挑,道:「那好,道長別說我沒提忠告,也別怪我出手辛辣!」手住旁邊一伸,道:「這位,請把兵刃擲過!」
白衣漢子抬手把長劍帶鞘擲了過去,然後退去。
申正義手一抬抓過長劍,劍交左手,右手按柄,「錚!」地-聲抽出長劍,緩緩平伸向前,冷然說道:「五位請發招,也請各位小心右腕!」
天蓬真人冷哼說道:「多謝施主提醒,貧道等自會小心!」
一振腕,長劍作龍吟,方恃發招。
突然,群豪中響起一聲朗喝:「且慢!」
天蓬真人沉腕收劍,眾人抬眼望去,只見群豪中緩步走出一位俊美英武的青衫少年,他手裡握著一柄長劍。
天蓬真人道:「這位小施主有何見教?」
青衫少年淡然一笑,道:「豈敢,我要跟這位申朋友說幾句話!」
天蓬真人道:「小施主只管請!」
青衫少年道:「多謝……」轉望申正義,含笑說道:「申朋友,我叫葉天翔,有個不大好聽的外號叫『玉潘安』……」
申正義微微一笑,道:「的確不讓前人!」
青衫少年葉天翔道:「過獎,申朋友可知道自己是幾對幾?」
申正義道:「明白得很,一對五!」
葉天翔雙眉微揚,道:「何如二對五!」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多謝,盛意心領,我自信遊刃有餘,再說我如今無殊武林公敵,人人避而遠之,閣下怎……」
葉天翔笑道:「不瞞你說,我也是來除魔衛道的,但我看不慣這種不講理的作風,所以想伸手管一管……」
申正義搖頭說道:「為閣下自己,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
葉天翔揚眉笑道:「那我當初何如不站出來!」
申正義目光一凝,道:「這麼說閣下非打抱不平了?」
葉天翔道:「申朋友何多此一問?」
申正義微一點頭,道:「那好,請閣下往後站站,等我難敵武當劍術時,閣下再出手相助不遲!」
葉天翔眉鋒微皺,猶豫了一下,笑道:「也好,申朋友請小心,數百年來武當劍術……」
申正義一笑說道:「多謝閣下,我省得,請看,我這一手尚堪頡頏否?」手腕微振,九朵劍花立現劍尖。
在場無一不是識貨明眼人,誰都知道這是劍術中的最高造詣,一般高手能抖出五朵劍花已屬難能可貴。
像一代劍術大家,「武當」掌教天一真人也僅能抖出七朵。
群豪中驚呼四起,大悲上人等駭然色變,五劍更是身不由主退了一步,「玉潘安」葉天翔則動容失聲嘆道:「看來我是插不上手了?」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對閣下心意,我仍表感激!」轉望五劍,淡然說道:「五位,請發招!」
五劍如今是騎虎難下,箭在弦不得不發,武當以劍術見長,堂堂「武當七劍」,總不能睹威怯敵。
天蓬真人等那裡臉色煞白,剛要咬牙橫心。
驀地里,一聲蒼勁佛號震耳撼心:「阿彌陀佛,施主究竟哪位高人?」
申正義目光移注大悲上人,道:「大和尚,申正義!」
大悲上人目光炯炯,疑注申正義道:「據老衲所知,當今世上劍術臻此造詣者,僅有兩人!」
申正義道:「大和尚明教!」
大悲上人道:「豈敢,一位是昔日的『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一位則是『羅剎夫人』白女俠!」
申正義道:「大和尚見我也能臻此,所以至表懷疑?」
大悲上人道:「那倒不是,貧衲只是請教……」
「不敢!」申正義截口說道:「那麼大和尚今後多知一人,申正義!」
大悲上人道:「施主何吝於示人真姓名?」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大和尚佛門得道高僧,當知一個『真』字何解!」
大悲上人倏然動容,低誦佛號,道:「多謝施主,貧衲不問了!」
申正義含笑轉望天元真人,道:「道長,如今撤回五劍還來得及!」
天元真人老臉抽搐,鬚髮俱動,道:「貧道遵命撤回五劍,但貧道要親自領教施主絕學!」一揮手,五劍稽首而退,他自己則邁步越前!大悲上人突然目閃精光,道:「阿彌陀佛,貧衲願助道友一臂之力!」
天元真人尚未答話,喬天民目光一轉,道:「喬天民也願稍盡棉薄!」邁步跟了上來。
天元真人身形顫抖,沒有說話。
顯然,他知道此舉是夠丟人的,縱勝不武,但他也明白,若無大悲上人喬天民之助,他恐怕難討得好去。
申正義目中寒芒飛閃,笑道:「『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再加上一個『不歸谷』的大谷主,這是前所未有的盛舉,申正義何幸如之……」
翻腕將長劍歸鞘,然後遞向一旁,道:「那位朋友請將兵刃拿回去,雖未派上用場,我仍表感謝!」
那白衣漢子急步行出把劍接了過去,然後又匆匆退回。
葉天翔突然笑道:「申朋友,如今用得上我么?」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閣下奈何如此好管閑事?」
葉天翔雙眉微聳,道:「天生的這種脾氣,我想改,但改不了,若之奈何?」
申正義道:「以前沒有吃過虧么?」
葉天翔搖頭說道:「算僥倖,沒有!」
申正義道:「那麼這一次你不但要吃大虧,而且會深深懊悔,更說不定就這一次便能改了你這種改不了的脾氣!」
葉天翔笑道:「但願如此!」
喬天民突然說道:「小友年紀輕輕,不可徒逞血氣之勇!」
籲天翔淡淡一笑,道:「為義而死,總比眼見不平縮頭一旁偷生更好得多!」
喬天民臉色微變,道:「這位申朋友說的對,你會懊悔的!」
葉天翔道:「那是我的事,不勞大谷主操心!」
喬天民強笑一聲,道:「小友既忠言逆耳,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只是小友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做此不智不值之事,未免令人為小友扼腕……」
葉天翔笑道:「何謂智、值之舉?難道眼見不平,縮頭一旁就是么?何謂無量前途?難道恃理橫行就能搏得么?」
喬天民臉色好不難看,道:「小友胸懷令人敬佩……」
申正義突然一笑說道:「的確不錯,這種年少俊彥難得,我要好好交交這個朋友!」一頓接道:「諸位身上可有足夠之銀兩?」
喬天民一怔說道:「申朋友問這幹什麼?」
申正義道:「小本經營,糊口不易,我賠不起酒肆的損失!」
喬天民笑道:「申朋友請放心,這家酒肆的任何損失均包在我喬天民身上!」
申正義笑道:「既有大谷主這千金一諾,我就可放心出手了,三位請!」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上人,真人,喬天民搶先了!」欺身而進,單掌一遞,直攫申正義左「肩井」!
申正義含笑未動,目注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一眨不貶。
果然,厲害的在這兩個身上,大悲上人大袖揮動,天元真人長髯飛揚,少林「伏虎神拳」,武當「太清罡氣」齊發。
申正義挺右掌迎了上去,砰然一聲,勁氣罡風四溢,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退了一步,老臉變色。
申正義身影不過為之一晃,趁此一晃之勢,他避過喬天民那一抓之威,飛起一指點向喬天民掌心!
喬天民一驚翻腕要躲,無如申正義比他快,左腕一挺,食指恰好敲在他那腕脈上。
喬天民悶哼一聲,撫腕暴退。
葉天翔搖頭嘆道:「看來我又插不上手了!」
兩招微挫「不歸谷」的大谷主,一掌震退「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這不能不算震撼武林的大事!
這三位,臉上如何掛得住?大悲上人顫聲低誦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功力驚人,令人心折!」話落,三人身形齊閃動,聯袂撲上。
申正義淡淡一笑,揚起雙掌。
人影一合即分,申正義垂手而立。
那三位並肩站在一處,但他三位卻身形顫抖,面如死灰,那皆因大悲上人胸前僧衣上有個洞,隱約可見肌膚,天元真人左肋處道袍沒了巴掌大一塊。
見血的是喬天民,他右掌虎口裂了。
剎時間,這酒肆內好靜,靜得能聽見心跳聲,也隱隱令人室息……
突然,大悲上人目閃精光,長眉挑起。
而申正義及時冷然開了口:「倘若我力加一分,大和尚穿胸,道長破肋,大谷主廢手,三位中要躺下兩個,難道大和尚還不知祛嗔念斗心,要驅弟子們送死么?」
大悲上人倏斂威態,頹然一嘆,道:「今後各門派但憑己力找夏侯嵐,絕不再打擾施主,留情之德貧衲僅此謝了!」
一躬身,當先轉身出門。
他這-走,少林僧人立即跟了出去。
天元真人抬眼深注,一句話沒說,頭一低,跟著行了出去,轉眼間只剩下「不歸谷」的三位谷主。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大谷主,貪念要不得,我無意挑拔離間,也不想背後血口噴人,但各門派的用心,大谷主應該明白,我認為大谷主可以就此率領劍手返回『不歸谷』靜享余年了!」
喬天民沒說話,鐵青著臉,轉身率眾而去。
他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夠他難過的。
他三位一走,群豪已無心吃喝,跟著走了精光。
唯有葉天翔他站在那兒沒動,睜著一雙俊目,直楞楞地望著申正義,申正義淡淡一笑,道:「閣下,我臉上有花么?」
葉天翔道:「你令我五體投地!」
申正義笑了笑,道:「那麼咱倆坐下談談!」轉身在一付座頭上坐下。
葉天翔略一遲疑,欣然就坐。
坐定,申正義向著東牆上那垂著布簾的一間喚道:「夥計,沒事兒了,你可以出來了!」
好半天,那夥計才白著臉,抖著兩條腿,一臉驚駭色地走了出來,近前一哈腰,尚未說話。
申正義翻腕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這,賠償寶號的損失,該只多不少,多了的送給你了,再替我兩個拿些酒菜上來,待會兒再算!」
夥計收起銀子轉身而去。
葉天翔把劍住桌進上一放,道:「我忘了!」
申正義道:「什麼?」
葉天翔道:「那喬天民說過要賠人家損失的!」
申正義笑道:「他自己的損失已經夠多了,哪顧得再賠酒肆的?」
葉天翔笑了,俊目略一眨動,道:「你當真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笑了笑,目光凝注,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葉天翔道:「不是,我要交你這個朋友……」
中正義道:「如果是,你就要拂袖而去,或者也要拔劍相向了,對么?」
葉天翔搖頭說道:「拂袖而去,我捨不得這頓酒菜,拔劍相向,我一下只能抖出七朵劍花,不是你的對手……」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你-下能抖出七朵劍花?」
籲天翔點頭說道:「不錯,你瞧不起人么?」
申正義笑道:「你知道我不會是那種人,我只是對你年紀輕輕,在劍術上能有如是成就而深感佩服罷了!」
葉天翔臉一紅,道:「其實,那也沒什麼,在我家裡還有一個能抖出七朵劍花的人!」
申正義「哦!」地一聲,道:「誰?」
籲天翔道:「我姐姐!」
申正義動容說道:「這麼說你這是家學!」
葉天翔點頭說道:「不錯,我姐弟都是我爹的徒弟!」
中正義笑了笑,道:「拿起-粗筷子!」
葉天翔愕然說道:「你要幹什麼?」
申正義道:「你拿起來再說!」
葉天翔滿面惑然,伸手拿起了一根筷子。
申正義道:「將那家傳劍法隨便演-式我看看!」
葉天翔詫聲說道:「你這是……」
申正義道:「演過了再說!」
葉天翔略一遲疑,手腕左擺,筷子帶著顫抖由左而右緩緩輕划半弧,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笑道:「夠了,『雷霆八式』之起手式,可是?」
籲天翔一驚,急道:「你認識……」
申正義點頭說道:「不錯,你小小年紀便學著騙人!」
葉天翔愕然搖頭,道:「我哪兒騙你了,這確是家學……」
申正義搖頭說道:「我不是指這,我是指你的姓名!」
葉天翔又一驚,道:「我的姓名?」
申正義點頭說道:「不錯,你的姓名,你不該姓葉……」
葉天翔臉一紅,方要說話。
申正義一擺手,道:「聽我說完……」
適時,夥計送上了酒菜,申正義住口不言,拿起酒壺滿斟了兩杯,然後舉杯說道:「來,我先敬你-杯!」
葉天翔不安地拿起了酒杯,申正義一杯仰干,他卻只淺嘗半杯,放下了酒杯,申正義這才說道:「遠在白山黑水之間,有座『避塵山莊』莊主姓華,叫華子美,美號『神州一劍』,你可知道?」
葉天翔紅著臉點了點頭。
申正義笑了笑,道:「你是『避塵山莊』中的哪一位?」
葉天翔囁嚅說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小兒子!」
申正義道:「那該也姓華,叫……」
葉天翔道:「華玉!」
申正義笑了,道:「這才像話,來,再喝-杯!」
他又喝了個滿杯,華玉也喝了適才那半杯。
斟上了酒,華玉要說話,申正義卻搶了先,道:「說剛才的,你說,你既不拂袖而去,也不拔劍相向,你怎麼辦?」
華玉道:「我更要交你這個朋友!」
申正義「哦!」地-聲,道:「這倒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人家視我為武林公敵,看我像條毒蛇,或打或避都唯恐不及,你卻要交我這個是夏侯嵐朋友的朋友,有理由么?」
華玉點頭說道:「有,一句話,我不認為夏侯嵐是個惡魔!」
申正義道:「那麼你認為他是……」
華玉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頂天立地的蓋世奇才!」
申正義搖頭笑道:「你是這世上第三個認為他是個好人的人,可惜仍少了些!」
華玉道:「第三個?」
中正義點頭說道:「一個是夏侯嵐的紅粉知己,一個是我,一個是你!」
華玉眉鋒一皺,道:「怎麼,夏侯嵐他已經有了紅粉知己?」
申正義道:「不錯,怎麼?」
華玉忙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交朋友貴在掬心,我希望這不是你第二次騙我。」
華玉臉一紅,道:「乾脆說我騙了你不就行了么?」
申正義道:「那多不好,你既要交我這個朋友,我相信你不會!」
華玉紅著臉叫道:「好了,別損我了,我說就是……」遲疑了一下,接道:「我姐姐,她叫華英,她……」住口不言。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我明白了,別說了!」
華玉道:「可是現在怎麼辦?」
申正義道:「什麼怎麼辦?」
華玉道:「夏侯嵐他已經有了……」
申正義搖頭說道:「回去后勸勸你姐姐,夏侯嵐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夏侯嵐了!」
華玉道:「我知道,他功力已失,如今已是廢人-個……」
申正義道:「不錯,一個廢人有什麼值得傾心的?」
華玉搖頭說道:「你不知道,我姐姐是個死心眼兒!」
申正義道:「她也知道夏侯嵐已是廢人了么?」
華玉搖頭說道:「她還不知道……」
申正義道:「那就好,你回去對她說上一句……」
華玉道:「我不能回去,回去就出不來了!」
申正義倏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偷跑出來的!」
華玉紅著臉點了頭!
申正義搖頭說道:「那就麻煩了……」
華玉道:「說不定我不必回去就可以見著她,這趟既然偷跑了出來,我爹一定會派她出來把我抓回去!」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恐怕她也快要到了!」
華玉一驚說道:「你怎麼知道?」
申正義道:「她定然會聽說夏侯嵐在這附近,既如此,她怎會不來?」
華玉立刻顯得坐立不安,連忙向外張望,道:「那就要命了,我絕不能讓她碰上……」
申正義笑道:「你很怕她,是么?」
華玉紅著臉搖頭說道:「我倒不怕她,我怕那位乳娘兼管家,你不知道,那老太婆一身所學跟我爹差不多,凶得不得了……」
申正義「哦!」地一聲,道:「必是位前輩異人!」
華玉道:「一點不錯,她叫沙五娘,當年有個外號叫……」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冷麵慈心夜叉』,可對?」
華玉忙一點頭,道:「對,就是她,你聽聽這外號,就知道她多怕人了!」
申正義點頭說道:「她的確怕人,但是人們都忽略了她那顆慈心……」一搖頭,道:「沒想到曾幾何時,這位前輩異人隱身在『避塵山莊』……」
華玉道:「那是因為當年我爹救過她……」忽地一頓,滿面詫異地接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是武林人,只不過見聞比別人多了些而已!」
華玉道:「恕我直言,申正義三宇……」
申正義笑道:「沒聽說過?」
華玉臉一紅,點了點頭。
申正義道:「從現在起,你知道武林中有了申正義也不遲吧?」
華玉眨動了一下俊目,道:「我剛才聽那老和尚說,這三字不是你的真姓名。」
中正義道:「那是他說的。」
華玉道:「我剛才也聽你說,交朋友貴在掬心!」
申正義倏然笑道:「好厲害,六月里的債,還得可真快……」頓了頓,接道:「那麼我告訴你,申正義三字確不是我的真姓名……」
華玉急道:「那麼你的真姓名是……」
中正義搖頭說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我向你保證,日後一定會告訴你,這行么?」
華玉臉上掠起一絲失望之色,道:「什麼苦衷,要等到什麼時候?」
申正義道:「苦衷是正義未伸,時候要等到伸了正義之後!」
華玉一怔,旋即說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叫申正義……」
中正義道:「你明白就好,現在我告訴你一件事,倘若在這附近你碰見了那夏侯嵐,千萬別跟他接近……」
華玉訝然說道:「那為什麼?」
申正義道:「那是個假的,而且是夏侯嵐的冤家對頭……」
接著就把前因後果,由頭至尾地說了一遍。
聽畢,華玉揚眉說道:「原來有這種事,這麼說你是來找那金玉容的?」
申正義點頭說道:「這只是我的來意之一,還有個來意是我要等夏侯嵐那位紅紛知己,及時攔住她,以免她把那半張『藏真圖』還……」
華玉突然說道:「昨天晚上我在路上碰見-位姑娘,不知是不是……」
申正義「哦!」地-聲,道:「那位姑娘什麼模樣?」
華玉道:「穿一身紅衣,人美麗但有些冷……」
申正義急道:「你在什麼地方碰見她的?」
華玉道:「在『句容』!」
申正義眉鋒一縱道:「在『句客』?這麼說,她是要往這兒來,也該早到了……」
華玉道:「她是么?」
申正義點頭說道:「該是她,你是怎麼碰見她的?」
華玉臉一紅,道:「那是在一家客棧中,我多看了她兩眼……」
申正義道:「恐怕這兩眼招來了……」
華玉搖頭說道:「那倒沒有,當時她正跟另一位姑娘說話……」
申正義一震急道:「跟另一位姑娘?都位姑娘什麼模樣?」
華玉詫異地道:「穿一身白衣,人長得清麗,怎麼……」
申正義目中寒芒一閃,道:「那該是那位董婉若了,沒料到我仍遲了一步……」
華玉一怔跺腳說道:「那就糟了,恨只恨當時我不知道……」
申正義忽趨平靜,道:「當時還有別人在旁么?」
華玉搖頭說道:「我沒有看見還有別人!」
申正義道:「那是該沒有別人……」目光一凝,望著門外,道:「這大概就是你組姐了?」
華玉一驚忙向外望去,由對面屋檐下走過來兩個人,那是一個美麗黑衣少女跟一位瘦削黑衣老婦人。
華玉大驚,忙道:「正是她跟那凶老太婆,我得躲一躲!」霍地站起,便要往垂著布簾的那間躲。
無如,他遲了,只聽一聲嬌喝傳了進來:「弟弟,站住!」
華玉一振,竟沒敢動,苦笑說道:「這下慘了……」
中正義談淡一笑,道:「不要緊,我替你應付!」說話間那美麗黑衣少女與那黑衣老婦己走了進來。
近前,黑衣少女-雙霜刃般秋水直逼華玉。
華玉怯怯地道:「姐姐,怎麼你跟……」
黑衣少女綳著一張吹彈欲破,閉月羞花的臉說道:「那要問你了!」
華玉頭一低,沒說話。
黑衣少女伸手拉住了她,道:「走吧,爹讓你即刻回家去!」
華玉忙向申正義投過乞援一瞥,申正義淡淡一笑,道:「父母在,不游遠,別讓老人家操心,累得令姐兩位由白山黑水間千里迢迢跑來相尋,還不夠么?該回去了!」
華玉可沒想到他會出此一著,一怔說道:「怎麼你……」
黑衣婦人突然說道:「玉哥兒,此人是……」
華玉忙道:「我剛交的好朋友,他也是夏侯嵐的朋友,您不知道,他功力高著呢,接『少林』『羅漢堂』首座……」
申正義忙道:「閣下,夠了,大男人家別那麼快嘴!」
華玉赧然一笑,住口不言。
黑衣老婦人卻冷然說道:「玉哥兒,說下去!」
華玉苦著臉道:「沙娘,您這是……」
黑衣老婦人膚色黝黑,面貌醜陋,加上她有一臉雞皮,望之嚇人,正是那位「冷麵慈心夜叉」沙五娘。
她冷然截口說道:「玉哥兒,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華玉無可奈何地望著申正義。
申正義聳肩一笑,道:「我不願給你惹麻煩,說吧!」
華玉這才把申正義大展神威的事說了一遍。
聽畢,沙五娘與黑衣少女俱皆動容,黑衣少女不由多向申正義望了兩眼,沙五娘卻逼視申正義道:「沒想到你有這高身手,這朋友沒交錯!」
申正義微微一笑,道:「在沙前輩眼中,這不值一笑!」
沙五娘目中寒芒一閃,道:「你認得老身?」
申正義一指華玉,道:「適才他不是稱呼前輩沙娘么?」
沙五娘威態一斂,剛要點頭。
華玉突然說道:「沙娘,別聽他的,他不但知道您,他還知道咱家……」
申正義皺眉說道:「又來了!」
華玉連忙閉嘴。
申正義一搖頭,道:「來不及了,別惹沙前輩生氣,說吧!」
華玉好窘,紅著臉道:「他知道『避塵山莊』,他知道爹,他認得『雷霆八式』,他還說您……」
沙五娘道:「說我怎地?」
華玉道:「他說人們都怕您,但卻忽略了您一顆慈心!」
沙五娘老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但倏地這笑意又自斂去,她冷然說道:「用不著他說我心好……」轉注申正義,接道:「年輕人,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申正義淡淡說道:「前輩,年輕人見聞多一點,並不是過錯!」
沙五娘冷哼道:「你很會說話,知道老身不算什麼,知道『避塵山莊』也不算什麼,但一眼就認出『雷霆八式』,一下能抖出九朵劍花的,卻是絕無僅有,大大地算回事兒了!」
申正義道:「前輩,既知道『神州一劍』,怎不知『雷霆八式』?一下能抖出九朵劍花之人那也絕不只我-個……」
沙五娘道:「話是不錯,年輕人,老身尚來請教!」
「不敢!」申正義道:「我叫申正義!」
沙五娘眉鋒一皺,沉吟說道:「申正義……」
華玉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沙五娘沒留意,黑衣少女卻看個正著,道:「弟弟,你要說什麼?」
華玉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黑衣少女震眉一揚,道:「你越來越大膽了!」
申正義搖頭說道:「看來你閣下真能壞事!」
華玉囁嚅說道:「姐姐,這不是他的真姓名……」
黑衣少女「哦!」地一聲,望了申正義一眼。
沙五娘卻道:「我說這三字怎這般陌生,年輕人你那真姓名……」
申正義搖頭說道:「前輩原諒,如今我有苦衷不能說!」
沙五娘雙目一睜,道:「怎麼?你要跟我家玉哥兒交朋友,卻連個真名實姓也不肯說,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申正義道:「前輩,我這位新交好友他知道為什麼?」
沙五娘轉注華玉,道:「玉哥兒,為什麼?」
華玉道:「您不聽他叫申正義么?他說如今正義未伸……」
沙五娘截口說道:「伸什麼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