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皇上能果斷 調動神武營
長孫無忌道:「幸而神武營並非完全是他的人,練青霞調查打聽下來,到避暑山莊之前仍然能夠平安無事,可見她打聽的對象都是經過仔細選擇,又全是可靠的。」一頓,轉顧嚴拾生。「她那樣暗示你,亦是表示我們可以藉助神武營的那些人。」
燕十三接道:「我以為你最好還是進宮一趟,再加上皇帝的意思,一切都方便。」
長孫無忌微喟:「皇帝到底還年輕,常德郡主與曹廷勢不兩立,去見他們,一個話說不好,只怕打草驚蛇,於事無補。」
燕十三沉吟道:「朝廷的事情我並不清楚,這件事你多費心思。」
長孫無忌點頭。「神武營跟我們禁衛也是一向敵對,憑我要調動他們也是沒有可能的事,也許他們全都是鐵血男兒,但目前我們並無憑據,只憑一面之辭,要他們倒戈相向,對付他們的頭頭,實在有些異想天開。」
燕十三道:「問題的確在口說無憑,一個弄不好,我們方面先來一番內訌可就麻煩了。」
長孫無忌沉吟著突然道:「燕兄也隨我走一趟如何?」
「我?」燕十三一怔。「我可是一個江湖人。」
「就是江湖人,成功的希望反而大一些,再說練青霞藉助燕兄的大力幫忙,在朝廷也已不是一個秘密。」
燕十三還在考慮,嚴拾生旁邊已大嚷:「難得有這個機會進皇宮一開眼界,你就是不答應我也要去的了。」
燕十三笑笑。「也好,反正沒有人知道我是什麼樣子。」
嚴拾生「哈哈」大笑,突然一下停下來,大搖其頭。「不成,我現在已經有些緊張,到時必定緊張得要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燕十三道:「有什麼要緊?」
嚴拾生道:「話可不是這樣說,燕十三名滿天下,一見原來是一個出不了大場面的人,豈非大大影響形象,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燕十三反問:「你怎知道我現在一點兒也不緊張?」
「若是這也看不出,我們相交這許多年是白交的了,事不宜遲,你還在考慮什麼?總之,我一定在你左右,必要時一定幫你一把就是了。」
「你還是不肯錯過這個進皇宮去大開眼界的機會。」燕十三微笑。
嚴拾生也不否認,長孫無忌當然不會拒絕,在他來說多一個人去總是好的。
皇宮的雄偉嚴拾生當然嘆為觀止,他雖然是一個老江湖,去過很多地方,不是沒有見識之輩,又何曾見識過一個皇宮這樣的地方。
長孫無忌既為禁衛統領,一向負責萬歲的安全,要將燕十三、嚴拾生帶進去當然是輕而易舉。
要見皇帝卻也不是一件難事,可是皇帝尚未見到,常德郡主便出現了,對長孫無忌的不來見她而去見皇帝,顯然很不高興。
對燕十三她也顯然不放在眼內,尤其是燕十三若無其事的態度,更令她心頭冒火。
嚴拾生看見燕十三那樣,當然是跟著,只苦了長孫無忌,連連向他們示意。
燕十三始終沒有反應,他不是不知道看見常德郡主應該怎樣,就是不習慣。
常德郡主等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你就是燕十三?」
燕十三淡應:「正是——」
常德郡主接問:「你在江湖上很有名?」
「只是江湖上的朋友抬舉。」
「這裡不是江湖。」
「江湖人所在就是江湖。」燕十三竟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長孫無忌大吃一驚,下意識作勢要阻止,隨即一聲苦笑,他當然明白,燕十三話已經出口,要截也截不住的了。
常德郡主當然面上立時變色,一直沉下去,冷冷的看著燕十三,冷冷的突然問:「你是否已清楚我到底是什麼人?」
燕十三笑了,道:「我的記性一向都很好。」
嚴拾生接道:「若是這也記不了,豈不是白痴?」
燕十三道:「她只是要提醒我們一些事。」
常德郡主說道:「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
嚴拾生不由脖子一縮,回對燕十三道:「早該不開口,本來是只殺你的,現在連我也要殺掉了。」
燕十三淡然一笑,道:「郡主要殺我們只要一句話,可惜現在不是說那句話的時候。」
嚴拾生接一句:「現在是要商量如何解決毒氣那件事的時候。」
常德郡主冷笑道:「宮中多的是高手,沒有必要江湖人插手。」一頓,目光轉到長孫無忌面上,語聲再一沉。「你說是不是?」
她以為長孫無忌一定會站在她方面說話,哪知道長孫無忌竟應道:「事實證明,沒有他們相助,事情絕不會這麼快便找到線索。」
常德郡主一怔,接問:「我派你南下,難道一點兒收穫也沒有?」
長孫無忌說道:「我南下的情形,已經說得很清楚的了,完全是燕兄他們幫忙,又得神武營練青霞相助,才有現在的收穫。」
常德郡主目光一閃。「怎麼,不完全是你的武功機智,馬到成功?」
她是暗示長孫無忌承認她說的才是事實,長孫無忌當然看得出來,卻淡然應道:「微臣並未這樣說。」
常德郡主更怒,沉聲道:「那是我聽錯了。」
長孫無忌道:「也許是微臣口齒不伶俐,以致有這種誤會。」
常德郡主氣在頭上,方要再說什麼,皇帝已經傳旨出來,著燕十三、長孫無忌入見。
常德郡主索性往殿內走去,長孫無忌看著搖了搖頭,與燕十三、嚴拾生一齊跟前去。
長孫無忌腳步放得很慢,突然嘆息道:「燕兄沒有必要跟她過不去的。」
燕十三也嘆息一聲。「宮中大小事情難道都是要看她的意思?」
長孫無忌苦笑。「皇上只是一個大孩子,你以為他能有多大主意?」
燕十三沒有作聲,在未見到皇帝之前實在不想作任何說明,在他的心念中,做皇帝的人應該天生是做皇帝的材料。
長孫無忌彷彿明白燕十三的心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往前繼續行去。
內殿也是一個很嚴肅的地方,皇帝只是一個人留在內殿,靜坐在龍椅上,等著眾人進來。
常德郡主當先走進,目光一掃,便問:「人呢?都跑到哪裡去了?怎不在殿內侍候?」
皇帝緩緩道:「朕以為這是國家大事,閑雜人等不宜留此。」
常德郡主一怔:「你以為他們會將秘密泄漏出去?他們怎會這樣做?」
皇帝說道:「能夠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你這是教訓我的了,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姊姊?」常德郡主哪裡還像一個郡主,語氣也是惡狠狠的。
皇帝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曹廷勢力龐大,不能不小心。」
一提曹廷,常德郡主火氣更盛。「你還說這個人,若不是聽信這個人,事情怎會弄到這樣?」
皇帝很冷靜的道:「他能夠有今天的地位,當然有他成功的地方。」
常德郡主接說道:「以我的意思,現在便下旨削除他的職位,將他拿來午門處斬。」
皇帝道:「能夠這樣做,當然是最好,但這個人這樣聰明,一定早已作好安排,一旦處理不好,就是暫時能夠解除毒氣的威脅,縱虎歸山,也是後患無窮。」
常德郡主道:「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他能夠跑到哪兒去?」
皇帝道:「天羅地網,談何容易?」
常德郡主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說話的?」
皇帝一怔,沉默了下去,長孫無忌早已跪拜一旁,聽到這裡,也奇怪的望著皇帝,一直以來,皇帝的確是從未這樣多說話。
常德郡主看見皇帝不說話,才轉過頭來,向長孫無忌道:「你站起來說話。」
長孫無忌沒有立即起來,目光望著皇帝,他到底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
皇帝也就在這時候手一抬道:「你起來。」
長孫無忌這才站起來,常德郡主看著心中有氣,卻沒有立即發作,目光轉向燕十三、嚴拾生。「你們是這樣見皇帝的?」
燕十三尚來開口,嚴拾生搶著道:「這個人以我所知還沒有跪拜過任何人。」
常德郡主接問:「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嚴拾生道:「這裡不是皇宮?」
常德郡主一氣再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皇帝也就在這時候道:「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百無禁忌,瀟洒得很。」
常德郡主應聲望了他一眼,他立時又沉默下去。
燕十三看在眼內,稍為沉吟,道:「我們的來意,皇上大概也清楚的了。」
皇帝難得有人再打開局面,立即道:「你們這一次在南方調查所得,已經很清楚,回到京城這幾天,莫非又已經找到線索?」
燕十三道:「已經找到了。」
皇帝接問:「你就是燕十三啊?」
燕十三應聲:「正是——」
皇帝目光轉向嚴拾生:「那這一位就是嚴拾生了。」
嚴拾生受寵若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皇帝接又問道:「聽說你追蹤練青霞去了。」
嚴拾生這下子心情才穩定下來,應道:「回皇上,我們一直走在一起。」
「那麼練青霞呢,現在哪兒去了。」
「她——」嚴拾生一個字出口,燕十三身子已拔起來,直撲頭頂的承塵。
長孫無忌身形同時展開,往殿外掠出去。
常德郡主脫口驚呼道:「你們在幹什麼?」
皇帝卻出奇的鎮定,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的,嚴拾生一旁看得清楚,眼瞳中也不禁露出詫異之色。
燕十三這片刻已然手按著承塵,凌空移動了三個位置,寶劍在手,削斷了其中一塊承塵的風軸,一雙腳立時從那塊承塵內跌出來。
燕十三反手一劍插進那個人的右膝內,一按,那個人再也支持不住,從承塵內墮下。
那是一個太監裝束的人,凌空尚未掉在地上,已向燕十三發出了十四枚暗器。
那些暗器與那個人發暗器的姿勢都有異一般,是神武營的一套。
燕十三在那個人落地之前已落下,劍勢未絕,從容將暗器擊下。
皇帝即時喝一聲:「小安子,你這是幹什麼?」
那個叫做小安子的太監沒有回答,翻身撲向最接近的常德郡主,一柄軟劍同時抖出來。
他動作雖然迅速,燕十三更加迅速,身形一閃已擋在常德郡主之前,寶劍一揮將那柄軟劍削斷。
常德郡主雖然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已嚇得不由自主的尖,叫起來,也就在她的尖叫聲中,小安子已經向燕十三刺出了十多劍,那柄軟劍雖然被削斷,但仍然能夠發揮相當的威力。
燕十三寶劍連接十七劍,小安子手中已只剩下一截劍柄,他怪叫一聲,身形滾動,一股濃煙同時從地上冒起來,迅速將他的身子裹住。
燕十三同時沖入濃煙中,一入即出,將小安子也拖出濃煙外。
小安子一條右臂被燕十三抓住,怎也掙扎不脫,燕十三隨即喝問:「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小安子張口,一枚暗器由口內射出,疾射向燕十三面門。
燕十三及時偏頭避開,再看小安子,嘴巴已合上,一縷黑血從唇角淌下,頭一偏,便毒發身亡。
燕十三一聲冷笑,將屍體拋開,雙袖一卷,兩股內力湧出,將那團濃煙裹起來,身形接展,揮袖將濃煙送出了殿外。
長孫無忌同時從殿外掠回,雙手各抓著一個宮女的後頸。
那兩個宮女赫然就是侍候常德郡主的其中兩個,手中各握一柄利劍,但穴道被長孫無忌扣著,力道用不出,只有聽由長孫無忌處置。
常德郡主驚魂甫定,一見又嚷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你怎麼傷害我的人?」
長孫無忌道:「她們沒有郡主的命令卻竟敢在殿外偷聽,而且還隨身攜帶了利器。」
常德郡主怔住,皇帝這時候亦問那兩個宮女。「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兩個宮女眼瞳中露出怨毒之色,一齊開口,說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嚴拾生一聽大叫。「她們是倭奴。」
常德郡主脫口道:「哪有這種事?」
「事實在眼前。」燕十三接上口。
常德郡主應聲冷冷的看了燕十三一眼,沒有再作聲。
燕十三接道:「既然是倭奴,問她們也是多此一舉,殺掉算了。」
長孫無忌冷然一笑,雙手內力透出,那兩個宮女悶哼聲中,當場喪命。
皇帝看著嘆了一口氣。「曹廷的勢力果真是可怕到這個地步?」
常德郡主立時接上口。「還不是你太信任他才令他有這個勢力。」
皇帝搖頭。「他老謀深算,志在必得,一直以來又並無過份,若非毒氣這件事,也看不出原來他早有預謀,已與倭奴勾結。」
長孫無忌接道:「所以以微臣之意,毒氣的出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否則到他羽翼豐滿,變生肘腋,噬臍莫及。」
皇帝嘆息。「毒氣的出現,傷殘無辜性命至多,無論如何也不是一件好事。」
長孫無忌怔住。皇帝接問燕十三。「承塵上可還有藏著其他倭奴?」
燕十三道:「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搜索一遍。」
「有你這句話,朕完全放心了。」皇帝目光一轉。「禁苑內倭奴是必潛藏不少,但要將他們找出來,卻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長孫無忌道:「禁苑內的上下人等都有詳細的記載,調查便清楚明白。」
常德郡主搶著道:「這件事我自會處理妥當。」
皇帝沉吟著接道:「目前最重要的還是——」
常德郡主截道:「將曹廷抓起來。」
「這個人要抓相信並不容易,目前急須解除的還是毒氣的威脅。」皇帝說的話倒也是中肯。
嚴拾生聽著忍不住問:「皇上已經知道曹廷在他的避暑山莊內製煉毒氣的事情了?」
「什麼?」皇帝脫口叫出來。
「他瘋了——」常德郡主接嚷。「京城是什麼地方,他怎能夠在京城附近弄這種東西,萬一一個不小心弄不好毒氣泄漏出來……」
燕十三截道:「那倒霉的只是避暑山莊內的人,若是弄好了,他喜歡在哪兒施放便在哪兒施放,才是要命。」
常德郡主不由問:「他會在什麼地方施放?」
燕十三道:「這可要問他了,但可以肯定一點,毒氣若是施放,禁苑不難首當其衝。」
「那怎麼是好?」常德郡主接問,緊張得手足無措。
皇帝反而很冷靜,緩緩的說道:「無論毒氣選擇在什麼地方,也不會隨便施放的。」
嚴拾生道:「我可不是這樣想。」
皇帝道:「他急著制煉毒氣一定有他的計劃目的,否則大可以將歐陽天聰安排到秘密的地方,大批煉製毒氣,再配合採取行動。」
燕十三聽著暗暗點頭,接問:「然則皇上已經猜到他的計劃目的了。」
皇帝尚未答話,常德郡主已截道:「你這個年紀懂得什麼,別胡亂主張惹出禍來。」
皇帝看著燕十三,沒有作聲,常德郡主接道:「以我的意思,你們現在會合軍兵殺入避暑山莊,將曹廷的人殺掉,若是他也在就更好,快快的也抓起來殺掉。」
長孫無忌只是看著皇帝,道:「微臣的意思也是避暑山莊必須走一趟,就是不能夠抓住曹廷也將歐陽天聰解決,以免后禍。」
皇帝想想。「你準備帶什麼人去?」
長孫無忌道:「禁衛必須保護皇宮的安全,而且其中是否暗藏著曹廷的人有待查明,微臣的意思是請皇上下旨,由微臣率神武營的人進行這件事。」
「神武營的人?」皇帝也有些意外。
常德郡主又叫起來。「神武營的人完全是曹廷的人,怎麼還要用他的人?」
長孫無忌道:「神武營的人果真完全是曹廷的人,就是這一股勢力已足以令他做任何事情,就是沒有毒氣為助也大有可為。」
皇帝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們如何確定哪些人才可靠?」
長孫無忌說道:「練青霞往見曹廷之前,已經調查清楚,將結果交給嚴拾生的了。」
常德郡主截道:「練青霞是曹廷的徒弟,她的話你們也相信?」
長孫無忌道:「微臣堅信練青霞不是一個倭奴,也不會受倭奴利用。」
常德郡主道:「曹廷難道就是一個倭奴了?」
燕十三道:「就是一個倭奴也不足為怪。」
常德郡主大搖其頭。「他哪兒像一個倭奴,我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嚴拾生脫口道:「若是連你也看出來,這一個倭奴如何還能夠在中土立足?」
常德郡主瞪了他一眼。「然則哪一個是倭奴你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來的了。」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當然,倭奴總有他們的特徵,只要細心一看——」
下面的話尚未接上,他已經看見燕十三對他眨眼睛,到底是一個聰明人,下面的話到了嘴邊便變了。「多少總能夠看出來,可是那些特徵並不難掩飾,給他們知道有人要追查他們的底細,及時加以掩飾,要分辨可就困難了。」
常德郡主目光已轉落在燕十三面上,她已經發覺燕十三向嚴拾生示意,原是要抓住嚴拾生說話的破綻,加以利用,現在當然知道是沒希望的了。
她卻是很奇怪,對燕十三竟然只有一份奇怪,那份怒意不知何時已然消除。
燕十三無疑是她一生之中唯一對她不尊重的人,非獨說話,連態度也毫不妥協,毫不讓步。
她以死要挾,燕十三一樣無動於衷,她雖然之前沒有接觸過江湖人,不清楚江湖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對燕十三這個江湖人卻實在發生了興趣,而且還有一份莫名其妙的特殊好感。
燕十三沒有理會她,連看也沒有多看她一眼,看見嚴拾生沒有再誇口下去踏進常德郡主的陷阱,很自然的笑了笑。
常德郡主心頭那剎那不由怦然一跳,燕十三的笑容在她來說實在洒脫。
皇帝也就在這時候道:「朕也覺得練青霞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長孫無忌接道:「她出身神武營,對神武營的人至為熟悉,調查所得應該是絕對不會有問題。」
皇帝沉吟道:「她所以這樣做,當然是擔心神武營的人被曹廷利用。」
長孫無忌道:「但可以肯定一點,無論我們是否調動神武營的人,一有所行動,曹廷方面必是有消息。」
皇帝道:「京城內外他是必已遍布眼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要將他的眼線完全清除是絕沒有可能的事,而我們卻必須立即採取行動。」
長孫無忌道:「這時候我們是不能顧慮這許多的了。」
皇帝點頭,再沒有多說什麼,立即下旨由長孫無忌調動神武營的人。
與之同時,皇帝亦下旨由長孫無忌認為可以信賴的禁衛配合常德郡主,將潛藏在禁宮的倭奴找出來,以絕後患。
領旨出到殿外,長孫無忌才鬆一口氣,嚴拾生更就忍不住連翻了三個筋斗。
「皇帝原來是這樣子,在未見到之前,真還有些心驚肉跳,不知如何是好。」嚴拾生打著「哈哈」。「可是我這樣回到江湖上,有誰會相信我見過皇帝?」
長孫無忌忍不住問:「你沒有做官的打算?」
「就是做了官,也要回到江湖上,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嚴拾生再翻一個筋斗。「這句老話難道你沒有聽過。」
長孫無忌道:「只要你還有做官的打算便成。」
嚴拾生道:「我卻絕對可以肯定姓燕的對做官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燕十三應聲道:「你就是興趣還大得很。」
「也不太大。」嚴拾生又打了一個「哈哈」。「只是從來沒有嘗試過做官的滋味,難得有這個機會,若是推辭不做,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燕十三道:「這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嚴拾生一怔道:「原來你也有興趣做官?」
燕十三搖頭。「我是說你做了官之後,總有一段日子不會在江湖上走動,在我身旁出現,最低限度我也樂得一個耳根清靜。」
嚴拾生大笑。「不管你怎樣說,官我是做定了,也許做官會比跟在你身旁更快活。」
燕十三道:「最好就是了。」
嚴拾生突然笑容一斂,嘆了一口氣。「我一直當你是好朋友,原來你不是這回事?」
燕十三笑問:「又是什麼事不對?」
嚴拾生道:「這麼多年來,你就是沒有告訴我原來不喜歡我跟在身旁。」
燕十三道:「這可是你說的。」
「難道你不是這意思?」
「你跟在我身旁有什麼不好?最低限度有什麼不妥總有你照應,逢凶化吉。」
「那你在我做官之後要小心了。」
燕十三笑笑。「官場據說比江湖還要兇險。」
「那官做完之後,我再跑到江湖上豈不是可以通行無阻,一切應付得來更加簡單。」嚴拾生又大笑。「做官有這麼大的好處更非要做不可了。」
燕十三點頭,道:「這個官你去做好了。」
嚴拾生打著「哈哈」,接連又三個筋斗翻到前面去。長孫無忌看著道:「做官最怕是沒有興趣,否則,一定會做得很舒服。」
燕十三道:「難得看見他這樣興奮,我們做朋友的其實應該加以鼓勵,不應該潑冷水的。」
「但正如你說的,官場兇險,不過他既然運氣一向這麼好,自然吉人天相,步步高升。」長孫無忌接道:「皇上對他的印象不也是很好。」
燕十三道:「看來是的。」
長孫無忌接著問道:「你覺得皇上怎樣?」
燕十三不假思索道:「不是你說的只是一個大孩子。」
長孫無忌道:「我也很奇怪,之前他不是這樣的,也沒有這麼多的話。」
燕十三道:「要相信這常德郡主的影響,皇上自幼被她左右,難免顯得有些平庸。」
長孫無忌道:「常德郡主今天也在,可是明顯已不能夠左右皇上的意見。」
「大概皇帝到底是做皇帝的材料,到有事發生的時候,就會顯示出來。」燕十三吁了一口氣。「今天見到他,我放心許多了。」
「以你看,常德郡主又如何?」長孫無忌接問。
「之前不知,今日所見,只是一個一般的女人,膽識不大,遇事便手忙腳亂,完全沒有分寸,皇帝若是受她支配,後果不堪設想。」燕十三話說得很重。
長孫無忌沉吟著:「之前也不是這樣的,但之前宮中一直都平安無事,看不出她處事的態度也是真的。」
燕十三道:「曹廷方面,我看不會這麼容易解決,日後必然有更大的危機出現,到時候我們便可以清楚看見皇帝是否是真正皇帝的材料了。」
長孫無忌四顧一眼。「這些話也只是我們說的,若是別人聽在耳里,傳到其他人耳中,麻煩可不少。」
燕十三笑笑。「長孫兄久在宮中,自然很明白宮中的環境與其他人的心態。」
長孫無忌一怔,苦笑道:「燕兄見笑了。」
燕十三道:「這可是不容易習慣,對我來說,所以我還是回到江湖去,做一個江湖人。」
長孫無忌道:「相信沒有人能夠左右燕兄的心意。」
燕十三微喟。「人在江湖,很多時是身不由己的,也不見得快活到哪裡去。」
長孫無忌嘆息。「做人可不容易,我也不是現在才有這種感覺。」
話口未完,嚴拾生已然翻身躍回來。「我還以為你們在說做官的道理,怎知道還是在說做人。」
燕十三道:「官也是人。」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可是人上人。」
燕十三笑罵。「你這個官還未做已經學會了打官腔了。」
嚴拾生接道:「那你以後在我面前說話可要小心著了,一句話說錯了,有你好看的。」
燕十三大搖其頭,他雖然聽出嚴拾生在說笑,可是說出這種笑話來,可見對做官已有很大的興趣,要他打消做官的念頭是不可能的了。
長孫無忌到底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嚴拾生的心態,看看燕十三不由笑出來。
燕十三笑應。「能夠笑的時候我們是應該多一些笑容的。」
嚴拾生道:「你又說到哪裡去,以我們的本領,再配合朝廷的支持,還有什麼應付不來。」
燕十三道:「事情能夠越早解決,當然是越好,至於是否解決得來,很快便有一個答案。」
嚴拾生道:「你還是在助長曹廷的氣勢。」
燕十三道:「我只是說事實。」
長孫無忌接說道:「曹廷是不能低估的。」
嚴拾生笑罵:「你到底在替什麼人說話,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長孫無忌大笑,心情可一點兒也輕鬆不來,曹廷能夠有現在的地位,能夠掌管神武營,能夠在朝廷,甚至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實力,所花的心血絕無疑問多得很,以他的老謀深算,應該早已作好了準備,要一舉將他擊倒,是沒有可能的事。
目前他們必須從速解決的,只是毒氣的威脅。
一想到對付曹廷,長孫無忌不由又想到練青霞,雖然練青霞對曹廷也未必完全了解,但在他們來說,沒有比練青霞更清楚的了。
最低限度他們不會馬上找到避暑山莊,更不可能那麼快便清楚神武營的情形,若是練青霞一早便跟他們合作,事情說不定現在已經解決。
練青霞卻單獨的找曹廷,在他們來說這實在是最不智的舉動,可是一想到練青霞與曹廷的關係,長孫無忌亦無話可說。
他絕對明白練青霞的心情,也因而對練青霞的好感又深了幾分。
一個人能夠恩怨分明其實並不容易。
練青霞現在的處境到底怎樣?再想到這方面,長孫無忌的心頭不由沉重起來。
練青霞在神武營調查的時候,非獨選擇了適當的對象,而且也作好了適當的透露,是以長孫無忌帶著聖旨到神武營召集神武營的高手,大家都沒有表現太大的詫異,又是聖旨調動,當然更無話可說。
神武營為首的人亦是表示他們是一心家國,一定會全力對付倭奴,對於曹廷可能與倭奴勾結這件事他們仍然表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