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陷阱

第三十一章 陷阱

包光光和大嘴巴,眼看船身都快隱去,口也干、舌也燥,只好放著銀河去了,兩人嘮叨直叫銀河不夠意思,卻也莫可奈何。

段平行船直抵襄陽,這才下船,行往洛陽,在洛陽住了一夜,然後又取道往關外行去。

銀河不禁暗忖:「難道他要出關?」

想了想,已有了答案:「是了,他若是銀弩兇手,自該和那幾名女子有關係,她們在關外,段平也有可能出關了。」

果然不出所料,段平已行向關外,而且還是往無極寺方向行去。

銀河跟在後頭,心想這次該可找到他們巢穴了吧?

豈知在經過趕集市場,段平一閃入人群,即已不見。

銀河趕忙追前,卻再也找不到他,暗道:「好狡猾的東西。」

未肯放棄,仍繼續尋找。

忽而他見著無極寺前白衣一閃,正是段平,只這一閃,他又閃入寺中,

銀河心想這寺深入山中,除了前面出口,已無其他通路,守在外面,自該能等到他。

然而從中午一直到黃昏,人群逐漸散去,仍不見段平出來,到太陽西下,佛寺點燃油燈,映得裡邊金碧輝煌,除了和尚之外,行客幾乎絕跡。

銀河不禁有點心慌:「他該不會化裝別人,混了出去吧?」

心想既是如此,也沒話可說,就算方才跟進寺內,此處號稱三百八十個石佛,每座佛皆有一殿堂,如此多殿堂,如何尋得?

然而人煙漸稀,等在外頭似已無意義,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且進去瞧瞧,遂舉步往裡邊行去。

方進佛寺,已被燭光照得眼睛生疼,許久才適應,這才發現這佛殿深不可測,兩壁呈圓弧狀,直往內部深入,石壁至少四五十丈高,每隔三丈有一拱圓殿堂,雕有一尊大坐佛,約有十餘丈高。

除了大拱圓殿堂外,旁邊石壁又有無數小半圓洞,洞內有小坐佛,如此一直往裡延伸,無論大小坐佛都有油燈,閃閃生光。

銀河猜不透那油燈要點燃,須花多少時間?

他算不出來,至少也有萬盞之多。

他慢步往前行去,碰有修道者,皆會向他行佛禮,他也禮貌回禮。

足足走了近半里路,才發現裡頭,佛殿已呈蓮花形,各圍著十尊佛像,再無通路。

深入此地,已渺無人跡,只有佛燈靜靜閃著。

他覺得奇怪:「難道段平會平白消失不成?」

有點自嘲地笑了幾聲,正想退出去之際,忽而見著第四尊坐佛與第五尊佛像之間的小佛,油燈忽然滅了。

他正想瞧瞧有誰能將它點燃,因為這佛身至少在二十餘丈高,若無武功,藉著石壁翻高,誰也加不了油。

就在他仔細觀察之際,竟然有一隻手從石壁中伸出來加油,加滿點燃后又縮回去。

銀河暗道:「那裡竟然藏了人?」

當下猛提真氣,躬身拔背,飛身而上,一縱二十餘丈,無聲無息往那佛像落去,那佛像在地面看來似只有巴掌大,但及近一瞧可有人身大小。

銀河飛身上來,進入洞中,始發現左側有活門,輕輕一推,秘道已現,毫不猶豫,他很快遁入裡邊。

秘道深而長,漆黑一片,銀河功力高強,自有夜視能力,四面瞧去,方發現秘道不止一條,可往左、往右和直行。他想想往左行去,過不了十丈,伸手摸向牆壁,果然又來到另一尊石佛。

「原來佛殿後面另有秘道,用來添油加火,但前方那條直的又有何用?」

想及此,他趕忙往回掠,往那直行密道行去,方走不了幾步,背後砰的一響,退路已被封去。

銀河暗道可能摸對路了,乃提高警覺,往裡邊漸漸行去。

行過百丈,秘道漸寬。

他正覺得奇怪,驀有一道冷風直射背心,銀河直覺反應是銀弩偷襲,不敢怠慢,趕忙閃往左側,銀光咻身而過,他正想轉身,又有一道銀光打向右側,甚至左側、頭眼,竟然三道銀光同時射束。

銀河輕喝,打出碎銀,砸偏一支銀弩,腳不動,身軀猛倒左側,手中翻出小月猛頂打來的銀弩,叮然一響,銀弩打中刀背,無功落地。

猝有數把銀弩從頂壁射下,潑水般射來,銀河大驚,趕忙貼地滾動,銀弩如插秧般緊追不放。

眼看銀弩越射越急,銀河只好大喝,掌風頂向頂壁,轟然一響,把射口給砸爛,銀弩方始射不出。

「要命!」

他正想喘口氣,忽又有一道寒光急急逼來,銀河大氣猛閉,抓往地面滿地銀弩,一大把地打向那寒光,人也往後退去。

只見寒光一抖,銀弩全然落地,冷笑聲起,那寒光又截向銀河,寒光嘯起風聲,讓人耳根生疼。

銀河已看清來者身著黑衣,手持利劍,功力高不可測,他冷喝,小刀幻出幾朵亮花,朝著利劍點去,鏘然一響,火花四濺,那人已退了一步,銀河卻虎口生疼,實是覺得他是自己出道以來,難得碰到的高手。

那人也喝道:「好功夫!」

冷劍又剁來,幾點寒光越化越多,越閃越急,宛若火山爆發,噴漿亂射,卻又被引導匯成巨流,旋空轉掠,厲嘯更急,欲將整個宇宙給嘯炸。

銀河見狀驚愕:「菩提滅妖魂?!」

當下不敢怠慢,小刀旋起,幻化千萬道利光,如萬把利劍散射開來,充斥任何空間角落,在那壓縮成形的利光里,罩以奔騰駭浪狂濤,在無以想象的角度威力下,噴射而出,裹向寒光。

雙方刀劍相觸,只見得利光寒影相互擠得叭叭作響,黑暗秘閃黑又閃白,怪是恐怖,就只一錯身,兩人撞散開來。

黑衣人喘息不已,驚愕道:「你竟然能化去這招?」

銀河也覺得汗流滿額,氣息稍急,冷道:「這不是化去,是搶攻。」

黑衣人點頭:「有道理,卻不知你還有何把戲?」

「試過就知道了。」

銀河猝然搶攻,那身形突然幻成無形,宛苦溶入利刀之中,浩天的刀勢匯如銀河般光亮,越旋越急,竟暴噴而出,如流光般撞射而來。

黑衣人驚詫:「流光幻影?!」趕忙舉劍接去,似也想運用「流光幻影」這一招,寒光大作。

然而銀河已不讓他有機會施展,流光罩面而來,鏘然亂響,黑衣人每攔一劍,就暴響一聲,他不停抖劍想攔,竟不停叭叭鏘響,人也不停往後退去,他更發現長劍一截截地被砍斷。

不得已他拋下長劍,雙手一抖,六支銀弩急射而出,流光硬砍,硬將銀弩吃下,暴勢又竄,眼看就要斬向黑衣人。

他嚇得頭髮發直,怒喝:「你敢,我殺你大哥!」銀弩直往右邊射去。

右邊壁角燈光忽亮,一名滿頭亂髮漢子一臉茫然坐在那裡,銀河卻認得出他即是自己欲尋得的大哥,不禁急叫:「大哥!」

眼看銀弩要命地噬向銀海,他豈能讓銀弩傷及銀海,流光突然飛泄撞出,人也撲向銀海,流光過處硬將飛快的銀弩給打下,掉落地面化為小刀。

銀河就快撲及大哥,又有兩把銀弩從他左右側射來,銀河不得不滾落地面倒旋而退。就在他落地之際,地面忽然滑動,露出坑洞,他大喝「不好」,硬想彈腰翻起,豈知那人又射出六支銀弩直取他全身。

銀河硬是撕下衣衫掃了過去,身軀扭轉,讓射中肌膚的銀弩打滑,只讓它傷及表皮,又想翻身躍起。

那人趕忙追前,連發兩掌,硬把他打往下方,眼看石板將密合,銀河又暴出半身,他嚇得啊啊大叫,再打一掌,終於石板才合了起來。

那人實不敢相信有如此頑抗,如此功力之人,若平常人只要踩空,早就落入陷阱之中,他卻在懸空之下連受六支銀弩攻擊而不敗,硬要反衝地面,自己再發掌,竟仍未將他逼下?若非石板關得快,他實不知能否將銀河困於陷阱中。

他嚇得滿身大汗,也從未如此慌張而驚惶大叫,那是極度害怕的叫聲,他想不透銀河武功有多高,竟然能抗拒自己所有的一切。

驚惶初定,他慢慢調平自己氣息,漸漸恢復鎮定,已露出冷笑:「任你武功多強,現在落入我手中,恐怕也得跟你哥哥一樣了。」

轉頭瞧往呆坐牆角的銀海,他笑得更狂。

笑聲甫落,他走向銀海,抓起他,往牆上一按,秘道又現,舉步跨入,石門已恢復原狀。

銀河落入陷阱中,苦笑不已,雖掙扎了許久仍自落敗,幸好已發現大哥在他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幸運。

他往四處摸去,發現這是密封石室,暗自叫苦,恐怕走頭無路了,當下只好盤坐,等待機會,或是等段平前來。

他方自運氣一陣,忽覺頭昏,心知不妙:「有迷香?!」欲閉氣已不及,整個人已暈倒地面。

不知過了多久,銀河才悠悠醒來,發現身在水牢,水深及胸,冰冷澈骨,雙腳上了鐵鏈釘在牆壁,鐵鏈頗粗,十分沉重,移動十分不易。

銀河暗自叫苦,若常人決擋不了一天一夜浸此冷水,自己武功被制,和常人無異,那種蝕心澈冷,他可感受得清清楚楚,也不知自己能挨多久。

抬頭看去,頂端石壁已生青苔,冷水則從上面一滴滴落下,唯一出口就在上前方那一尺寬的石洞,光線也是從那兒投入的。

心想落人這地步,段平該不會一次把自己弄死,得好好想法子脫身才行。不禁也開始摸向自己穴脈,希望找出被制原因,可惜身無功力,十分難以探察穴道。

不知過了多久,石洞突然大開,強光投來,銀河感到目眩。

石洞已變得三尺寬,段平狡黠臉容已現,他嘲訕道:「不知下面滋味好不好受?」

銀河裝出不在乎的模樣,輕笑道:「你要享受,不妨自己下來,它們會告訴你什麼滋味。」

段平訕笑道:「不必了,我看著你,也該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銀河道:「多謝你替我忍受痛苦。」

段平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戰神,在此寒冷澈骨的萬年冰泉,還能談笑風生,實是不簡單。」

銀河道:「萬年冰泉,靈氣天成,如果浸久了,還可讓心火純青,增強功力,有何不好?我得感謝你才對。」

段平道:「那是在有武功的人身上,若是武功盡失,只要三天,即能寒毒攻心,不死即傷。」

銀河含笑道:「你認為我武功已失?」

段平得意道:「我知道你醫術頗為利害,也不敢封你穴道,免得你沖穴逃亡,我是下了獨門散功葯,普天之下除了我,可說無人能解。」

「可有名字?」

段平哈哈笑道:「你不必想以藥名來悟出解藥,因為它是我自己配出來的,說給你聽也沒關係,叫『玉露飄香』,喝起來跟玉露酒差不多。你好好去猜吧!」

銀河道:「卻不知它能維持多久?」

「大概是三年吧!」

「藥性果然很強。」

段平笑道:「但是我不會讓你度過那麼久,你的能耐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會一個星期給你喂一次,那樣我才會安穩。」

「我可不一定會吃。」

「你會的,你不吃,我就拌入飯菜中,我不相信你能一星期不吃東西。」

「其實你也不必喂我吃藥,在這冷泉中,不出三天,我可就沒命了。」

「你放心,我不讓你死,你是死不了的。」

銀河輕輕一笑:「你這話就不對了,若我現在嚼舌自盡,你又如何能救得了我?」

段平一怔,方說完話就閃了舌頭,不過他立即想出理由,黠笑道:「可惜你不會自殺,因為還有你哥哥在我手中,沒救出他,你是不肯死的,對不對?」

「算你猜對了,你又如何將我哥哥擄來?」

「很簡單,我想捉誰就捉誰,如此而已。」

「聽說你捉他,是為了我?」

段平點頭:「不錯,確實為了你,為了你師父,為了蟠龍神功。」

「你不是學得了嗎?」

「可惜還沒學全會。」

「所以你就不殺我,怕我把你教錯了?」

段平面有怒色:「你本來就藏了私,否則我怎會打不過你?」

他在秘道和銀河對招,發現銀河所用招式跟他昕學似乎有所不同,是以才覺得銀河藏了私。

銀河輕笑,不作回答。

段平忽而冷笑:「如果你將秘招再寫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想我會會嗎?」

段平臉色一抽,冷狠地說道:「別忘了你大哥仍然在我手中,必要時,我會以他來逼你!」

銀河道:「不必了,我以前所說全是真實,一招也沒漏,只是你未練得純熟而已。」

段平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

「練久了你自然會信。」

段平哈哈冷笑道:「你嘴巴倒還挺硬的?沒關係,我這冷泉專治硬嘴巴,三天後再來,你就會軟多了。」

銀河淡笑,並未再答。

段平笑了一陣,才又道:「其實我實在猜不透,何處出了問題,能讓你識出破綻?」

銀河道:「破綻不少,比如說我在開封近郊攔截那黑衣人,你卻突然現身,這不是很不合理?」

段平道:「可是我安排另一名黑衣人,而且還領著江西、江雨追去,情理上該說得過去。」

銀河道:「可惜太巧了,後來你又讓那黑衣入射了一支銀弩,我倒是很奇怪,你為何沒被射穿?」

段平道:「很簡單,銀弩是扁平的,若從側面撞去,會消去它不少勁道,何況我是有所準備,在秘道時,你不也以滾動身法滑開銀弩?」

銀河心知這方法有效,問他只是想另外再證實而已。

段平又問:「你就憑那點,猜出我身份?」

銀河道:「那只是開始,最重要是你不該替江南治傷,還給他服下玉露飄香解藥。」

段平暗驚:「你怎知道?」

銀河道:「你我都是內行人,何須裝迷糊?」

「你早替江南把過脈?」

「不錯。」

段平頻頻點頭:「這是我的疏忽,怪不得誰。」

銀河道:「你既然能解他毒禁,自不該再點他穴道,這根本極不合理。」

「我只是想施展一些手腳玩弄你,沒想到你醫術當真了得,可謂弄巧反成拙。」

「可惜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江南身上那道銀弩傷口,它本是你所射中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傷口角度呈斜狀,只有從低處射出方能如此,當時你又在他後方,而且若用拉繩發射,恐怕江南早已穿腸破肚了。」

段平惋惜:「早知道把他射死不就沒事了。」

銀河道:「既然想殺死他,為何又救走他?」

「人可不是我救走的。」

銀河淡笑道:「別說瞎話,那群女子全是你的手下,她們救走,還不是等於你的指使?」

段平盯了銀河幾眼,終於承認:「你也看出那些女子是我手下?實在厲害,好吧!我就說個明白,她們看我出現,又佯攻她們,她們已明白我的心意,遂想撤退,又見著我沒射死江南,以為我有意留他一命,遂也一併帶走,江南這條命是撿回來,後來想想,也就把他留作人質,以便需要時用上,如此而已。」

「那你又為何擄走江西又救回她?難道是想博得她歡心?」

段平笑得邪惡:「如此美人你不動心?何況有了她,又控制江南,等於整個三江門都在我手中,可惜大事卻被你破壞了。」

銀河終於明白段平接近江西,除了騙色之外,還要奪得三江門大權,實也心思狠毒,淡然一笑道:「你又如何說我壞了大事?」

段平邪笑道:「當時我正想佔有江西時,突來鳥叫聲,本是覺得掃興,只好作罷。但回去時,愈想愈不對,那鳥豈會叫往如此剛好?而且又只叫一聲,實是不合理。」

「所以你就疑神疑鬼,先溜了?」

段平黠笑道:「不瞞你說,先溜是在防你施展什麼秘密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在試探你,若你懷疑或發現我的身份,必定會跟來,結果你果然跟來了。」

「這也是你故意不隱去行蹤的原因?」

段平哈哈大笑道:「否則又怎會把你引來此,還困住了你,這是改被動為主動的好處。」

他說完笑得更是奸黠。

銀河苦笑:「若早點解開美娘臨死所言,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了。」他想美娘所說「江」字當然是指三江門了,而「拚」字和「平」字音相近,自能很容易猜出是段平,否則也不需繞這麼大的圈子。

段平笑聲一斂:「美娘說了些什麼?」

銀河輕笑道:「她說你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段平怒笑道:「她才是蕩婦淫娃,才見著你,也敢脫得光光去纏你,還想把我的一切告訴你,我當然只有殺她滅口。」

銀河道:「我本是猜不透那鬼谷洞離三江堡少說也有四天行程,你卻能兩頭趕?原來你早計劃要放出江南而先假造追趕黑衣人而趕往北邊,可是我卻猜不透你為何要回到鬼谷洞?」

段平冷斥:「那是我的事?恐怕你一輩子也沒法知道。」

銀河又問:「你又屬於何幫派?怎會那麼喜歡偷人功夫?」

段平哈哈大笑:「無幫無派,偷功夫是為了打倒你,打倒你師父。」

「然後呢?」

「然後就能為所欲為!」段平笑得更狂。

銀河但覺他心存邪惡,要是讓他練得絕世武功,那該是天下浩劫,可惜自己受困於此,否則可要好好收拾他。

段平狂笑過後,恢復冷靜,冷笑道:「你最好把武功招式想好,準備列出來,否則你大哥會跟你一樣受罪!現在你當然不理我,但過了三天,你可能會考慮,我三天後再來!」

砰然一響,出口又只剩下滿尺,段平笑聲更狂,逐漸消失。

銀河這才靜下心來,思索如何脫困。摸索一陣,發現四邊石壁是實心,無法打穿,看來唯一出口就是那小孔了。自己雙腳被銬,不能爬高,就算想解開鐵鏈都得潛入水中,談何容易,身軀浸水過久,早已凍得手腳發麻,非得靠推拿疏通血氣。

想了想,他只有抓起鐵鏈往石壁磨去,以最笨的方法來做逃生計劃,一方面也可藉運動驅除寒氣,另一方面卻在工作中不停思索玉露飄香的解毒方法。

時間一分分流逝。

冷泉一滴滴地滴落。

人卻一絲絲抖顫。

卻不知那鐵鏈要磨得多久才能解開?

裡頭冷冰冰。

外邊卻鬧哄哄。

不知何時,包光光和大嘴巴竟然趕來無極寺,兩人正在那裡大發神威,把寺中三百六十八名和尚全給捆起來,為的是想打探銀河的下落。

原來兩人在多寶樓瞧見銀河之後,看他躲了起來,以為是銀河想獨吞生意,實是不甘心,竟和大嘴巴連夜趕路,想找到銀河,可惜人海茫茫,何處尋人?

趕了一天已失去方向,不得已折回多寶樓,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鷹兒招來,說盡三寸不爛之舌,才以「銀河有危險,要趕去救人。」這句話打動它的心,它才認真帶路。

一直尋往關外,又是無極寺,小鷹兒盤旋不去,叫得甚悲,可謂心有靈犀,似也感受主人危險,只是苦無門路可尋。

包光光和大嘴巴見狀,乾脆將這些和尚見一個抓一個,徹徹底底地問清楚,然而那些和尚全是虔誠修道者,豈會知道包光光所說要找的人?問到現在還沒一個聽得懂他說的是誰,長得何模樣?

大嘴巴苦著臉:「怎麼辦?一和尚都被抓光了,一點效果也沒有。」

包光光興緻不淺:「和尚不行換尼姑!」遂問向一名六旬的老僧:「你們這裡可有尼姑?」

那和尚搖頭:「本寺非庵院,自無女僧人。」

包光光道:「哪裡才有?」

「峨嵋山。」

「這還用你說?我指的是附近。」

「這裡除了無傲寺,已無其他修道院。」

包光光瞄了他一眼:「真是,把女人的權利都獨吞了,實在自私。」

那老僧宣個佛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嘴巴道:「怎麼辦?連尼姑也找不到。」

包光光攤攤手:「我又有什麼辦法?大大哥賊得跟什麼一樣,想找他豈是易事?小鷹兒也真是,別的地方不尋,偏偏尋來這裡,想走都不知從何走起,看來只好求神拜佛,抽支簽看靈不靈。」

想到抽籤,包光光問向老和尚:「老師父,哪尊佛像最靈?」

老和尚宣個佛號,想笑,卻又忍下來,說道:「心誠則靈。」

包光光道:「我當然是誠心誠意,否則還用佛祖指點?你就介紹一尊吧!有點關係,說不定它肯泄天機。」忽而覺得得意,呵呵笑道:「你知不知找佛祖的原因?就是全看是否有義氣,敢做敢當,泄了天機也面不改色,這種佛祖我最喜歡了。」

老和尚急忙宣了聲佛號,說道:「我佛慈悲,童言無忌。」

包光光得意道:「既然無忌,你還不快指點?」

老和尚道:「小施主,老衲但覺寺中所有佛祖全是靈驗無比。」

「那怎麼求?那麼多尊?」往殿堂掃去,小尊不算,大尊可不下三四百尊,忽而靈感一來,呵呵笑道:「既然每尊都靈,那好,你們和尚每人一尊,給我問神佛,到底我大哥身在何方?」

說著和大嘴巴一一將和尚抓往佛像前,要他們敬拜祈求,和尚也認真誦聲,一時梵音大起,甚是隆重。

包光光和大嘴巴這才有了笑意。

「對嘛!要這樣才能讓佛祖悅耳,讓他心勸,什麼天機也泄了。」包光光得意說著。

大嘴巴道:「我們也找一尊來拜吧!靈不靈,總得試試。」

包光光點頭:「好啊!要拜什麼佛?」

大嘴巴靈機一動,道:「拜降龍羅漢,我們不是有一尊?那可快要拜一輩子了。」

包光光想笑:「可是我們還想把它賣掉……」

大嘴巴道:「說不定它怕我們賣就顯靈了。」

包光光笑呵呵道:「好吧!希望他好自為之。」

說著兩人找到降龍佛祖,虔誠膜拜不已。

「親愛的降龍佛祖,在下包光光,侍奉您多日,雖時有動心要把您賣了,但卻屢次不成功,可見你我有緣,今日特別來求您指點迷津,乃是我那大大哥銀河先生不幸躲起來見不得人,在下想找到他,不知從何找起,請你泄天機,拜託!拜託……」

「佛祖老爺,我大嘴巴張無子也侍奉您多日,現在有問題請求幫忙,尋找大大哥之事交給包光光發落即可,我是想此次前來發得了財嗎?還有,有無危險……請指點迷津,急急如令……」

兩人念了不下千百句,也抽籤擲交,總算抽出兩張籤詩。

包光光籤詩如下:

「身在雲深不知處,回天不見星萬里,尋來千辛又萬苦,談笑風生一語中。」

大嘴巴籤詩如下:

「千金散盡何處來,硬上梁山逼斷崖,若為金雨強過處,滾滾江河沖盡財。」

「這是什麼意思?」包光光不解。

大嘴巴也搞不清:「不如把老和尚找來。」

包光光點頭:「明明是他們寫的,又故意寫得讓人看不懂,真是賣弄玄機。」

兩人遂又往那主持老和尚行去,將籤詩交給他。

和尚念了一遍,問道:「不知小施主問的是什麼?」

包光光說道:「找人。」

「若是找人……身在雲深不知處,回天不見星萬里……照佛偈看來,他該有牢獄之災……」

包光光怔愕:「你說我大大哥被禁著了?」

「該是如此,那句『回天不見星萬里』乃暗示令大哥看不到天,更見不著星星,可想是在屋內,甚至地牢之中。」

包光光叨叫著:「奶奶的,這麼靈,一抽就中?接下來呢?能不能找到他?」

老和尚念道:「尋來千辛又萬苦……談笑風生一語中……這是指你更要找,反而千辛萬苦,踏破鐵鞋,找也找不著。但是若有緣,就是談笑中也會突然碰上他。另外……」

「另外什麼?」包光光逼問。

老和尚嘴巴動了動,還是說了:「令大哥可能和你只有一語之隔,也就是在附近。」

他怕說了之後,包光光滯留不去,然而再慘也沒有現在慘,倒不如說了,讓他早日找到人,早日回去。

包光光邪笑道:「原來你是怕我走不了?既然在附近那我可要好好找了……」忽又想到偈語,強求不得,當下立時改口:「那我就隨便找了。」

如觀賞般四處瞧眼,假裝不認真地瀏覽。

大嘴巴籤詩未解,急問:「那我的呢?我問的是錢財,還有,是否有危險?」

和尚接過籤詩,念了一遍:「千金散盡何處來,硬上梁山逼斷崖,若為金雨強過處,滾滾江河沖盡財。」頓了頓,說道:「小施主你求財恐怕不利,可謂硬上梁山,有逼崖之危。」

「這麼說是不能求了?」

和尚道:「也不是不能求,只要處理得當,危機過後,可能有意外之財,至於滾滾江河是衝來財富還是衝去財富,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倒是眼前這一劫,能避則避。」

「怎麼避?避了以後,怎會有大財?我還是找包光光商量。」

大嘴巴收回籤詩,快步往閑逛的包光光追去。

和尚輕嘆,回至佛祖面前,誦念不止。

追上包光光,大嘴巴急道:「營長,我們有危險,怎麼辦?」

包光光瞄了他一眼:「是你有危險還是我有危險?那簽可是你抽的,又不是我抽的。」

「我們不是在一起行動……那當然是兩人有危險了。」

「必要時,我會把你刪去。」

大嘴巴乾笑道:「來都來了,你總得讓我跟吧?」

包光光得意瞄著他:「你也真是,咱混了大半輩子,哪次不是危機重重?危險有何好怕?只要能發財就行了。」

大嘴巴默聲道:「連財運也沒……」

包光光愣了一下:「你真是掃把,什麼運都被你掃垮了!」正氣堂堂:「不管有無錢財,大大哥有難,豈能一走了之?還不快走?」

大嘴巴乾笑道:「說在找……你卻在閑逛。」

「你懂什麼?這叫強求不得,不期而遇,照佛偈上所說的。你以為到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情閑逛?」

大嘴巴不敢再開口,乾笑著,兩人在寺中逛來逛去。

不久天色已晚。

和尚前來問是否可點上油燈,包光光答應。和尚遂下令點燈。

他放了四名小僧,只見他們走向兩邊牆角,扳動一長木樁往下拉,油燈就此亮了起來,映得寺內通明。

包光光、大嘴巴驚奇不已,何來這麼一扳,萬盞油燈全亮了?

兩人問了和尚。

和尚加以解釋。原來那油燈是經過特製,燈芯上有銅蓋,大小如小杯,有活柄連著油壺本身,杯內置有火摺子之類見風即燃藥物。

當它蓋下時,把火芯熄滅,同時也漏出些許藥粉,雖是方落下時,會被油芯沾濕,但那藥粉極易乾燥,經過一個白天,自是乾燥如常,當需要點燈時,把銅蓋打開,燈芯上乾燥藥物接觸空氣,自燃著火,也把燈芯點燃。

如此只要每半月添一次油,加一次葯即可,十分方便。至於開啟,閉合蓋子,全在於銅蓋連有小鐵絲,再接往石壁,統一十數盞,甚至數百盞,數千盞,然後全串通到木樁,只要木樁一拉,活柄吃力不住,銅蓋自然掀開,那油燈也就自然點燃,若木樁一放,活柄自動跳回,銅蓋也就合閉。

包光光聞言頻頻點頭:「真是大發明,全自動的?」

老和尚道:「據說這還是傳自大內宮廷,用來十分方便。」

包光光道:「要是熄了呢?」

老和尚道:「這燈不易熄,若有,該是燃油燒光,或是引火藥粉用磬,自該派人補充,不過通常都是統一半月填補一次,熄火情況不多。」

話剛說完,裡邊已有和尚疾奔而來,帶著激動說道:「那邊佛燈熄了。」

要是平常熄火,派人點燃即是,這次熄火,可是他虔誠祈求降臨暗示結果,他認為是佛祖指示,是以特別欣喜和激動。

不但是他,連小鷹兒也甚是激動往裡邊飛掠。

包光光驚覺:「真是談笑風生一語中,話剛說完,神跡就來了!」

趕忙和大嘴巴奔往內寺。

那熄火處正是銀河掠入秘道的佛燈。眼看小鷹兒猛撞而入,兩人也不客氣,飛掠而起,換了一次落腳處,方自躥上佛洞,庄側面看,果然有洞穴,立即撞入。

裡邊一片漆黑,小鷹兒引路直闖秘道,包光光和大嘴巴也跟了進去,一閃身,秘門又恢復原狀。

未走多遠,兩人來到打鬥區,發現不少銀弩,更加肯定銀河來過。

大嘴巴背脊生寒:「我一直覺得危機重重,很希望那籤詩不靈。」

包光光喝道:「怕什麼?籤詩后兩句不是說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就是怕大難必死。」

「那你留在這裡好了。」

包光光甩甩手,先行追入。

大嘴巴眼看背後一片漆黑,好似有幽魂遊盪,哪還敢停留?趕忙追向包光光,急叫道:「營長等等,我覺得被人殺死,總比被鬼嚇死好!」

包光光未理他,眼看小鷹兒已不知去向,黑暗中摸索也是不易,乾脆吊起嗓子喊道:「大大哥,我們來啦!你在哪裡,快通知我……」

迴音隆隆傳來,久久不絕。

大嘴巴急道:「你不要命吶?這樣喊,不就把行蹤告訴敵人?」

包光光瞪眼:「難道不喊就能藏得了身?何況喊了之後,擺明的要找人,看他們怎麼打算,最好是亮了燈,要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話未說完,盡頭處竟然有豆大燈火閃出,兩人同時嚇了一眺。

包光光自嘲道:「真靈,一喊就亮,當真要我死得明白?」

大嘴巴低聲道:「去不去?」

「去……難道還怕了不成?」

包光光抖了抖肩頭,抽出短刀,但覺一把刀不夠,隨又往地上銀弩猛抓,插滿了跨帶,手中還抓了一大把,這才挺直腰身往前行去。

大嘴巴也有樣學樣,抓起大把銀弩,跟在後頭。

盡處燈火漸亮,原是壁上燈光,段平一身白衣立在那裡,白紗將面容掩去,他悠閑地等著兩人前來,

包光光見著白影,遠遠地已伏下,低聲道:「有人!先放他幾把!」

銀弩抓起,當暗器打出,咻然全往段平身上落去,段平一揮衣袖,輕而易舉地將銀弩擊落。

他冷笑:「出來吧!憑你們那幾下,大爺沒興趣跟你們玩!」

從包光光發出銀弩勁道,他發現兩人功力並不高,是以失興不少。

包光光和大嘴巴仍自躲藏,不理他,一步步往前摸去,心想找個好位置放冷箭。

段平看兩人不出來,右手一揚,咻地一響,銀弩快捷無比釘在兩人腳前。

兩人嚇得毛骨悚然,這銀弩要是釘在身上,恐怕早已斃命當場。

包光光只好大大方方地走出來,輕笑道:「壯士誤會啦!我們只是路過這裡,跟你不相干。」

段平冷笑道:「別的路你不走,偏偏走這秘道?」

包光光輕笑道:「這當然是走錯路了,我看還是退回去吧!」

說著和大嘴巴就想往回走。

「站住!」

段平喝阻兩人,見兩人不理,怒意已生,嗔喝一聲,撲了過來。

包光光哪是真的想走,只想引他前來,眼看詭計成功,立時倒轉身形,一把十餘支銀弩掃落,其勢不變,直撲而來。

大嘴巴更是沒空,銀弩一支支射個不停。

段平不勝其煩,雙掌劈出勁風,把兩人掃得連連撞退,也看清來人,冷笑道:「原來是多寶樓這群小強盜?」

包光光滾身坐起,跌得腰酸背痛,嘴巴卻不饒人:「知道大爺是強盜,還不把人給放了!」

段平哈哈大笑道:「你們是來救人?到黃泉路上去找吧!」

雙掌猛擊,又將兩人逼退不已。

包光光咬咬牙,得自狂儒的游龍八卦掌猛力打出,斥喝道:「別以為只有你會放掌,看看老夫的厲害!」

八卦掌暗藏玄機,虛虛實實不易對付,不過段平仍未放在心上,從容應付。

大嘴巴的痴痴掌也大展身手,兩人夾攻,逼得段平一時難以佔穩上風。

段平似打出興趣,冷喝:「果然有兩下子!看大爺絕招!」

「菩提渡佛門」已掃了出去,如江河潰堤,逼得兩人掌勁散亂,窮於應付。

包光光喝道:「有膽過來!」乾脆撤去功力,佯裝不敵,眼看段平擊來,短刀猛刺而出,身刀合一,威力不小。

段平冷笑,想一掌把他打得重傷,更是猛勁急出,豈知包光光方近身就已將短刀射出,這還不夠,雙手猛往腰際抽去,銀弩十數支齊射而出。

段平哪知包光光敢拚此小命,若想舉掌擊斃他,恐怕也難逃如此近身的銀弩,當機立斷,右手劈人,左下攔阻銀弩,終將包光光劈退。

眼看就將銀弩封去,豈知大嘴巴一批又射來,包光光可也不慢,抓著銀弩就射,一時弩箭把段平裹得密不透風。

段平不得已猛揮袖子,銀弩雖擊落不少,卻仍有不少釘得他衣衫百孔千瘡。

包光光看他手忙腳亂,怪喝喝吼,連掌帶身撲來。叭地一響,手掌打不著,只好用肩頭硬將他撞往牆壁,自己也被彈出丈余遠。他哈哈大笑不已:「你也會狗撞牆?」雖然自己占不了什麼便宜,但他卻得意萬分。

段平撞牆落地,怒不可遏:「找死!」

手一揚,銀光兩道全竄往包光光、大嘴巴臀部,兩人哎呀尖叫,雙雙中弩,痛得往地上趴去。

段平冷笑:「我要讓你們求死不得!」

猛撲了過去,硬將兩人打得連滾帶撞,拖帶十餘丈,方自昏昏沉沉伏在地上。

段平哈哈大笑道:「就讓你們跟銀河一樣,嘗嘗凍泉的滋味!」

抓起兩人,封去武功,往暗處行去。

銀河被困了兩天,臉色蒼白得嚇人,那冷泉早凍得他猛打冷顫,掛腳鐵鏈日夜不斷地磨,只去了十分之一,若想磨斷,恐怕還得十天半月,屆時他不知仍否承受得了?

可惜除此之外已使他無法可想,只好硬磨了。

忽然腳步聲傳來——

銀河心知段平回來,趕忙整理容貌,裝出一副不在乎,免得讓他看了更狂妄自得。

砰地一響,缺口大了許多,段平探頭往下瞧,見得銀河滿臉發白,謔笑不已:「滋味如何?只不過兩天而已,將來日子還長得很。」

銀河淡聲道:「希望屆時你還能逍遙自在。」

段平哈哈大笑:「我隨時都很自在,恭喜你,又有夥伴來陪你,看他們樣子,大概活不到明天,嘿嘿!看著朋友死去而又無法救得,那豈不是另一種享受?」

伸手一拋,包光光和大嘴巴被丟了下來。

兩人鼻青臉腫,口角掛血,顯然受傷不輕,一落水,已被冰水凍醒,微微呻吟。

銀河怕兩人沉溺,分別抓住兩人衣領,急叫道:「你們如何了?」

兩人仍未清醒過來,囈囈不知所言。

段平訕笑道:「武功盡失,受傷頗重,傷口在身,你看著辦吧!若要救他們也可以,把秘芨錄出來!你好好忙吧!」

說完哈哈大笑就想離去。

銀河急忙叫住他:「等等!」

「有事嗎?」

「拉他們上去,我給你秘芨!」

「這麼快?」段平黠謔直笑道:「太快反而讓我起疑心,還是明天再說吧!」

哈哈狂笑,砰地一聲,石門又窄了。

銀河冷罵:「你這惡人,沒心肝!」

段平聽見了笑得更狂,不久笑聲已失。

此時包光光和大嘴巴已悠悠清醒。

瞧及銀河,兩人莫名露出笑容。

銀河關心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很冷……」包光光方說完,感覺愈來愈冷,急叫道:「怎麼會這麼冷?」

大嘴巴更凍得發抖:「太冷了,比冰天雪地還冷!」

銀河道:「這是冷泉,你們得好好忍耐。」

包光光已受不了:「不行,大嘴巴你先在下面,我站你頭上。」

說著就想爬向大嘴巴頭頂,知腳一抬,他已哀叫。

銀河急道:「怎麼了?」

包光光往臀部摸去,苦笑道:「屁股還插著一把銀弩呢!」

大嘴巴也往臀部抓去,急叫:「我也有,好痛!」

銀河道:「拔得出來?」

包光光摸了一陣,搖頭道:「方才被打得亂滾,扎得太裡面了。」

「我來!」

銀河將他抓起,只見臀部只露出些許尾翼,抓著它,猛力一抽,銀弩連血抽出,包光光尖叫,冷汗直冒。

「媽的!這麼痛!」

銀河道:「浸了水會更痛,而且傷口過深,很容易潰爛。」

包光光急道:「那怎麼辦?」

銀河看他衣衫頗為整齊,說道:「他可搜走你身上藥物?」

包光光往胸口摸去,失望道:「都光了。」

銀河輕嘆:「他果然心細無比!現在只好先用布條綁緊,能擋多久算多久。」

撕下他身上衣衫當布條,緊緊纏向臀部,然後要他暫時趴在自己肩頭。

包光光感激不已:「大大哥,我包光光這條命就交給你啦!」眼眶已紅,還好是背向著銀河,否則必定會落下淚來,他趕忙擦去。

銀河直道沒關係。轉向大嘴巴:「該你了。」

大嘴巴急道:「我還是別拔,等出去再說。」

銀河道:「這也不行,銀弩留在體內過久,要是生了銹更糟,還是得拔出來。」

大嘴巴感激得想抽搐,終究讓銀河拔出臀部的銀弩,包妥后,依然趴在銀河的肩頭。

兩人何嘗不知銀河是為了怕兩人受此寒冷之苦而讓傷勢惡化,寧可自己扛起兩人。

包光光恨道:「媽的!別的地方不受傷,偏偏傷在那裡,實在很沒面子。」

銀河道:「你們是怎麼找來的?」

包光光這才將如何在船上見及銀河,以為他要自己作生意,然後一路趕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秘道,後來碰上段平就被捉的經過說了一遍。

大嘴巴窘笑道:「我們還以為大大哥想自己發財,實是不該。」

銀河輕笑道:「不是說過了,要發財一定找你們,現在搞成這樣,那還發什麼財?」

大嘴巴乾笑道:「其實佛祖暗示,若逃過這次劫難之後,就有大財可發。」

包光光道:「我的更准:身在雲深不知處,回天不見星萬里,尋來千辛又萬苦,談笑風生一語中。老和尚說你受困,而且就在附近,果然在地道裡頭。」

銀河問道:「他有沒有說我們可以出得去?」

包光光搖頭:「當時哪想得到大大哥當真受困,否則也會問他了。」

大嘴巴道:「我倒覺得那和尚說我有橫財可發,該能出得去才對。」

銀河淡聲道:「希望如此。」

他心中卻暗自叫苦,想脫身都不易,豈還有心情想發橫財?

正愁困中,忽而聽得鷹鳴聲。

銀河目光一亮:「你們把鷹兒帶來了?!」

包光光點頭:「沒有它,怎能找得到你?」

話方說完,小鷹兒穿洞而入,見著銀河,雀躍高興直叫。

銀河興起希望:「小毛蛋全看你了,怎麼來得那麼遲?」

小鷹兒叫著,說是此處秘道不少,有的還得撞門,不易通過。

銀河體諒它,急說道:「你認得那白衣人?」

小鷹兒點頭,叨叫著正是銀弩傷它之人。

銀河道:「能找到他?」

小鷹兒點頭。

銀河急道:「那你趕快去把他的解藥統統偷來!」

小鷹兒會意,立即飛射洞口,去偷解藥。

包光光問道:「它有辦法?說不定解藥有水缸那麼大,它怎能偷得來?」

銀河道:「只有你的解藥才這麼大,我有得忙了!」

當下立即將一支銀弩勉強釘入牆上,然後將包光光和大嘴巴腰帶拉出兩尺長,往銀弩一拌,除了些許臀部露在水面,兩人還得浸入水中。

銀河道:「銀弩並不牢靠,兩人輪著浮上來,我得切開鏈子!」

他拿著另一支銀弩已潛入水中,不停往腳鏈戳去。

包光光和大嘴巴大氣也不敢喘,卻為了爭相浮出水面而絞盡腦汁。

小鷹兒不知繞了多少秘道,方自發現光線傳來,潛飛過去,果然見著段平正在練功。

此處十分寬敞,適合練功,他光著上身,練得甚是過癮。

小鷹兒暗中飛人他房間,發現書桌上堆了不少瓶罐,有大有小,它也不知何者才是解藥,於脆想要一舉帶走,但是藥物實在不少,大瓶者已無法拿走,只好倒出幾顆,找來段平衣衫,包著就抓起飛往窗口。

忽見段平脫掉衣旁邊也有兩三個小瓶,它未忘記銀河傳話要全部偷得,是以準備行竊。

然而段平和衣衫靠得甚近,它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段平練完一段功夫,伏身翻查秘本時,它才無聲無息飛出,抓了三個玉瓶,連同那一大堆葯,潛飛秘道。

那藥物足足有四五斤,和兔子重量差不多,鷹兒要是在高空,自能輕鬆應付,但在秘道,只能平飛,可就苦得多了,它卻韌性特強,硬將瓶罐提往水牢。

方自竄入水牢,銀河正想歡呼。

外頭砰地震動,段平竟然趕來,他已發現藥物失竊,以為銀河所盜,所以飛急地就撞了進來。

小鷹兒嚇得脫力,大堆藥瓶全往水中落去。

又砰地一聲,段平緊張打開石門匣,小鷹兒趕忙掠向頂角,爪勾緊緊扣住牆壁,大氣也不敢喘。

水面仍浮著鷹兒抓來的白衣,銀河欲抓已不及,包光光見狀只好猛撲過去,以身軀將它壓往水底。

段平本該見著衣物,但被包光光撞水所打起的白水花一晃,反倒把他眼睛晃花了,分不清水花和衣物。

包光光忍著屁股疼痛,亂叫亂罵。

段平冷喝:「你在幹什麼?」

包光光斥道:「在游泳,你管得著?」

段平怒罵:「死到臨頭還嘴硬!你們來了多少人?」

包光光汕笑道:「大約一兩萬個吧!待會兒可從無極寺排到這裡,我看你得趕快去挖水牢嘍!」

「你敢胡說!」

段平一掌打下,勁風撞撲包光光,硬將他打入水中,連掛在牆頭的大嘴巴也無倖免,掉入水中,水柱沖高數尺,波濤嘩啦啦震蕩不已。

銀河心知他所為何來,淡然說道:「你被擺了一道?」

段平瞧不出三人有何不妥之處,冷哼一聲,悻悻又快步離去,深怕潛伏中敵人另有不利之舉。

包光光和大嘴巴雖是又冷又疼,不過仍掩不住內心的高興,想高呼一番。

銀河馬上低聲制止:「叫不得,那傢伙陰得很,說不定躲在外頭。」

包光光立即會意,呼聲變成哀叫聲,叱罵不已:「狼心狗肺的人渣,以後要是落入我手中,非得叫他喝我的尿不可!」

大嘴巴罵道:「我還得戳他千百刀,讓他屁股開花,像孔雀一樣大開屏!」

罵歸罵,銀河可不敢讓藥物泡在水中過久,要是溶化了,豈不枉費心機,要包光光、大嘴巴忍痛幫忙撈。

小鷹兒則躲在洞口,不停往外偷瞧,擔任把風。

撈了不少瓶葯和未裝瓶的藥丸,有的已快溶去,銀河心想如此珍貴藥物,必定不可能大量製造,該是小瓶裝的了。

他試過不少,有的含有劇毒,有的用途不明。

終於他找到一碧綠玉瓶,約核桃大小,打開一聞,正有一股玉露酒的味道,心想這莫非就是玉露飄香散功粉了?當下又加勁打撈,終於又撈得同樣玉瓶,他打開一聞,清香傳出。

「該是這瓶了!」

當下倒出米粒狀藥丸,服了三顆,入喉即化,芳香爽口,想是服對了葯。

不久丹田漸漸升起一股熱氣,銀河面露喜包:「對了,你們也服下吧!」

當下將玉瓶交予包光光、大嘴巴,要兩人也服下。

包光光倒出藥丸,服了三粒,大嘴巴心想自己身體龐大,三粒可能不夠,把玉瓶內七八粒全往嘴中倒去,嚼糖果般把它嚼著吃。

他呵呵笑道:「這解藥不賴嘛!跟桂花糖差不多,香香甜甜的。」

包光光瞪了他一眼:「也不怕吃多了,解藥變毒藥?」

大嘴巴一愣,然而早將解藥吞了下去,現在可急了:「大大哥,這有什麼效果?」

銀河道:「現在看不出來,不過該是死不了才對。」

大嘴巴問不出結果,甚為緊張,想嘔又吐不出來,只好暗自祈禱平安無事。

銀河感覺上已很久沒有功力,凍得心力交瘁,現在功力已復原有望,趕忙運起神功,內力愈轉愈快,體內寒氣漸漸逼出,終於毒氣冒身而出,再也不感到寒冷。

「該是老天有眼!」

他欣喜不已,待功力復原之後,拿起銀弩往腳銬扎去,鐐銬應聲而落,終得脫身。

包光光也傳出笑聲:「大功告成啦!」趕忙抓起銀弩,往較高處刺上,得以脫出水面。

大嘴巴則窘道:「肚了一把火,大大哥快幫忙。」

銀河心知他服藥太多,無法化去,乃伸手抵住他背心,輸入內功,替他化去解藥,不久也大功告成。

大嘴巴乾笑道:「功力是恢復了,只是屁股那一針,打到現在還疼著,怎麼辦?」

銀河笑道:「只有硬挨啦!咱們得先脫困再說。」

說著掠向洞口,只尺余大小,根本出不去,於是拿出銀弩,在石壁開始鑿起來。

鑿了不久,忽聞小鷹兒急叫,銀河心知段平可能轉回,當機立斷。

「硬闖!」

他細聲要包光光、大嘴巴掠高,面向出口石壁,準備出掌破門。

段平找不到人,心想那人既然偷了解藥,只要自己守住這裡,那人遲早會來,他想都沒想到偷解藥的會是小鷹兒,註定要栽筋斗。

眼看他已走入水牢,正想掀開石門。

銀河猛一點頭,合包光光、大嘴巴三人力量猛然發掌擊向石壁,轟然一響,石壁如炸彈開花,噴得粉碎,硬將段平撞往對面牆壁,嘴角已嘔出鮮血。

乍見驚變,段平急叫「不好」,哪敢再停留,先逃離此地再說,他已知銀河功力了得,可運足了全勁逃命。

銀河更是不肯讓步,躥門而出,緊跟著他前後追向他,兩人相差不及七尺,任由段平如何甩竄,他就是不肯放鬆,心知要是鬆掉他,大哥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段平大駭,眼看難以甩脫,自己又有傷在身,必定非他敵手,唯一可用的是藏在身上的銅盒中那三支銀弩,於是猛然回頭,硬射出去。

銀河硬是狠拚,運足蟠龍一氣護身,見銀弩射來,不攔也不擋,硬讓它射中肩頭,只聽叭的一聲悶響,幸有護體真氣,只被插入七分深。

他連伸手拔弩的時間都沒有,硬將距離追近兩尺。

段平大駭,相差五尺,等於兩個手臂長,若是自己一個絆倒或失手,今天可要栽大筋斗,當下猛咬牙:「我跟你拚了!」遂往他練功方向狂命急奔。

不久已到了寬敞的練功室,他猝然回頭撞射兩支銀弩,全然射向銀河眼睛,人已撞入寢室。

銀弩取向眼睛,銀河可不能不管,反手將兩支銀弩扣住,身形不變,硬撞而去。

方入寢室,段平正撞往另一邊牆頭,砰地飛落裡邊。

三尺之差,銀河也暴撞進去。

段平落地打滾,跪身而起,手中一把利刀已抵住盤坐地面的銀海,他大喝:「站住!再過來,就要你大哥的命!」

銀河飛掠而至,突見大哥,頓展千斤墜,兩腳如釘,猛釘往地面,動也不動。

瞧及大哥披頭亂髮,滿臉腮胡,眼眶不由一熱:「大哥……」若非有人,他淚水可就滾將下來。

銀海卻一臉迷惘地瞧著銀河,一無所覺。

銀河見他模樣,驚心道:「你給我大哥吃了什麼葯?」

段平冷笑道:「迷心之葯,恐怕他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

「你敢!」銀河激動想欺前。

「站住!再過來,我就殺了他,我可不是鬧著玩的!」

段平猛將利刀推前,銀海脖子已現血痕。

銀河觸目驚心,卻不敢亂動。

段平冷笑道:「你最好退出去,快!」

他抓著銀海,逼退銀河,一直走出外頭。

此時包光光和大嘴巴已趕至,見狀,手中大把銀弩也準備發射。

包光光喝道:「看你往哪裡逃,這下該可把你射成銀孔雀了!」

說著銀弩硬射了出去。

段平喝道:「你敢?」

他想拉銀海去擋。

銀河又大喝:「你敢!」硬逼前兩步要拚命。

段平見狀,豈敢輕舉妄動,趕忙抓著銀海閃向右側,避過銀弩。

包光光怔詫銀河為何會對那糟老頭如此忌諱,窘聲問道:「大大哥,那該不會是你的老大吧?」

銀河點頭:「他是我大哥。」

包光光窘笑道:「不知者無罪,我去射他背面便是!」說著當真走往段平背後。

段平緊張萬分:「你還不回來?否則我殺了他!」

包光光淡笑:「急什麼?人質還在你手中,我可不敢輕舉妄動。」

段平好像芒刺在背,甚是不安,又喝吼:「再不過來,我當真殺了他!」

「好好好,我走回去!」

包光光慢慢地走,故意要搔得段平心慌慌。

「你還不走快些?」段平怒喝。

包光光抱怨:「怎麼走快,屁股被你射了一箭,還痛得很,哪能走快。」

大嘴巴見包光光走回,自己也戲耍地往他左後方行去,輕笑道:「他回來,現在輪到我了!」

「不行!你也給我退回……」

「去」字尚未出口,段平目光不禁往左邊瞄去,就在此時,黑暗中神鷹獵兔般猛撲而至,利爪如勾抓向段平臉面。

段平被兩人搞得分神,突見怪物撲來,抓得臉部生疼,趕忙伸手劈去,鷹兒硬是不放手。

銀河見狀喝身撲前,想制住段平。

段平眼看制不了銀河,立即翻弩刺向鷹兒,又猛將銀海砸向銀河,反身即逃。

包光光和大嘴巴豈能讓他逃走?當下大喝,尖利銀弩全往他背面打去,尤其是臀部,硬被射中數支。

段平悶叫,閃入秘道,兩人想再追,卻也因打著段平臀部,高興直笑,而忘了追人。

銀河接下銀海,覺得他心智全失,不知該如何才好。忽見著鷹兒跌落地面,痛苦掙扎,深怕它受不了,趕忙放下銀海,欺身捧起鷹兒,發現它左胸插著銀弩,元氣甚是虛弱。

銀河急道:「小毛蛋堅強些,我會把你醫好。」

鷹兒輕輕張嘴,想叫已叫不出聲音。

銀河忽然想到它曾在這裡偷得藥物,此處必有療傷葯了,當下很快四下尋找,終於在書房書桌上找到。立即將鷹兒弄昏,找來小刀替它切開胸肌,取出銀弩,這才發現那銀弩深入內臟傷了心脈,實是難以挽救,不禁流下淚水。

「小毛蛋你要堅強,五百年才一隻,你還有另一半要找啊!」

傷心之下,他還是將心脈給接回去,將傷口縫妥,敷上藥。

鷹兒總是安詳地閉著眼睛,脈搏卻漸漸弱了。

銀河更捨不得,將它抱入胸懷,多少回憶,多少感情就此流露。

包光光和大嘴巴默默站在外頭,若非小鷹兒,他倆恐怕和銀河命喪於此。

銀河傷心不已,外頭仍有一位哥哥,強忍淚水,走出外面,黯然說道:「我們走吧!」

走向哥哥,將他背起,一步步邁出沉重的步伐,往黑暗中行去。

一剎那之間,銀河幾乎失去了一生中最親密的夥伴,小鷹兒奄奄一息,大哥卻一無所覺,一個在懷中,一個在肩頭。

包光光和大嘴巴默默走在後頭,他倆想接下銀海,替銀河分擔一些,但見他如此沉默,兩人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默默跟著他了。

小鷹兒張了張眼皮,終於連最後一絲脈搏也停了。

銀河心如刀割,將它撫向臉頰,是如何地捨不得,它是心頭的一塊肉,心靈一道痕,從小陪到大,它從沒說過一句不高興的話,從沒拒絕自己任何事情,更從來沒為它自己性命想過,只知道跟著自己,伴著自己,甚至閉上最後一眼,竟也是如此溫和而安詳。

「小鷹兒你要活過來,五百年才能一見,這是神跡,你一定要活過來。」

他緊緊將鷹兒抱人懷中,深怕它受了涼,跟自己在水牢里一樣,痛苦萬分,他要讓它最安詳地躺在自己懷中,再也沒有任何憂愁。

他們走出了神殿,仍是靜默一片,僧人早散去,只留燈火閃爍著。

銀河一無所覺走向寺外,天空一片漆黑,只有疏星點點,趕集人潮早散得精光,留下簡陋搭篷隨風擺盪叭噠叭噠作響,偶爾傳來狼嚎,嗚嗚哀鳴,似為人間無奈哭泣。

銀河走在前頭,銀海在他背上,鷹兒在他懷中,他茫然不覺地走著。

包光光和大嘴巴跟在後頭,兩人忽然覺得大大哥的心境竟是如此孤單?

黑暗已過,烈陽已升,照得包光光和大嘴巴受不了,兩人找了塊布遮頭,也替銀海遮去。

銀河仍茫然無目標地走著,他在想鷹兒是從沙漠來的,也該將它送回沙漠,那才是它的家。

他抱著它,在懷中,不忍讓它受凍,也許是太陽猛烈照射,鷹兒也被曬得溫溫的。

天又暗了。

銀河仍走著。

前面是一大片沙漠。

包光光和大嘴巴已發慌,以為銀河發了失心瘋,想阻止他,銀河卻回答要將鷹兒送回沙漠,兩人無奈,只好跟在後頭,找來不少木枝、石塊,一路作記號,也帶了一大壺水,準備陪他走一段長路。

銀河始終抱著鷹兒,不忍讓它冷去。

烈陽高照,四面全是沙丘,只留一道遠遠長長腳印。

銀河將鷹兒置於沙漠中,將它放正,悲叨說道:「小鷹兒,五百年才能見著,希望五百年後你還能復活。」

包光光和大嘴巴也如此祈禱,連銀海都有了笑容。

一陣風沙吹來,掩去鷹兒不少,黃沙熱氣騰騰,裊裊上升,似乎覆蓋在鷹兒身上的沙子也被熱氣蒸得跳動起來。

包光光急道:「小毛蛋在動了!」

大嘴巴更急:「它真的復活了!」

銀河一怔,不敢相信往地面瞧去。

烈陽下,鷹兒果然張開眼皮,眨了幾下。

銀河這一驚非同小可:「小毛蛋!」又伸手把它抱入懷中,探著它的脈搏,竟然跳動起來,他激動萬分:「難道真是神跡?五百年才一次得神跡!」

他探索鷹兒,發現它心脈竟然已經完好如初,激動得有點抖顫,他終於相信鷹兒本是奇迹的神物。

原來他一直以為鷹兒會再復活,所以不肯讓它冷去身軀,用自己體溫溫著它,它既然在沙漠中找到,必定對沙漠有特殊適應能力,也許也是它奇迹來源,是以才堅持將它帶回沙漠,他並不希望奇迹立即發生,而是在五百年後,沒想到只隔三天,奇迹就重現了。

而這原因全在於鷹兒內臟俱有再生能力,那是因為它必須得活數百年,更要俱備其他同類所沒有的長處,才能活得那麼久。

本來銀河若無溫著它,讓它冷去,那它可能就真的非死去不可,然而銀河保持它身軀溫度,它體內內臟自然有辦法再生,再加上沙漠熱氣,終於讓它醒來,也挽回它一條命。

鷹兒漸漸揮動翅膀,然後漸漸飛高,向銀河叫了兩聲,已往大漠飛去。

銀河向它招手,不知經過這次蛻變之後,它是否還會回來?因為它還有另一個任務——尋找另一半,傳宗接代。

不管如何,看它活著離開,銀河總是高興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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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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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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