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身麻、心巧、血併骨
一騎駿馬,馬上的戰飛羽挺拔的身形,正頂著毒日頭,向亂葬崗馳來!
眨眼間業已馳近,戰飛羽一躍落地,拍拍馬臀,馬兒自顧自到樹下啃草去了。
戰飛羽卻展開身形,三五個起落,業已距八人丈許。停身環臂,掃視八人一眼,眸瞳中的那股寒芒,直射得八人一個個心底發毛!
花豹驀地搖頭清神,怒目大喝道:「媽拉巴子的戰飛羽,你他奶奶的才來啊!」
戰飛羽沉穩的道:「看你那副鳥像,就知你是十獸中最最濃包的花豹薛七!你可是壽星公吃砒霜,活得不奈煩了?」
花豹怒吼:「戰飛羽,你他奶奶的狗掀門帘子——全仗著一張嘴,老子要稱量稱量你,有幾根肋巴骨,來來來,別站在那兒裝熊。」
古並不波,戰飛羽道:「何不過來?你真的是狗掀門帘子嗎?還是怕了?」
暴烈的一躍而出,花豹薛七大吼:「老子怕你個鳥,正要叫你嘗嘗七爺的厲害!」
紅狻猊與玉面狡狐對望一眼,皺皺眉。
花豹薛七卻一拳擊向戰飛羽面門。
拳風獵獵,氣勢虎虎,激起了漫空飄忽的拳掌幻影。
戰飛羽猝然斜移,一閃使拳掌無功,只顯出了薛七的莽撞,與戰飛羽的輕靈勁疾。
「站住!」是查冰的聲音。
薛七,大麻子赤紅紅的,扭頭停步。
查冰不理花豹,面向戰飛羽道:「戰飛羽!我還是那句老話,你只要將我們的藏寶圖獻出,我們之間的梁子,就此一筆勾消,你怎麼說!」
戰飛羽道:「我不呢?」
查冰恨聲道:「那你就不必離開這亂葬崗,此處即是你埋骨之所,明年今日也就是你的忌辰!」
冷冷的戰飛羽道:「那是你一廂情願,你能嗎?你可知我怎麼說?」
查冰道:「我不管你怎麼說,你今天必得如此。」
眸瞳中寒光陡射,戰飛羽森寒的道:「查冰,你必得聽我說,昨晚有二個人,淮河雙煞牛家兄弟,就曾為了此事而喪命,你們十獸既然亦為此事而來,那麼,你們也不例外!因為我在昨晚即發下了誓言,凡有為此事而來插手的,我必不讓他生還!」
暴烈的,花豹薛七道:「聽聽!老大!不讓我們生還呢,你說還等什麼,同這麼個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殺胚,講什麼道理?」
玉面狡狐道:「戰飛羽,你憑什麼?就憑著你空口說白話,就能嚇唬住人?你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狀況,情勢對你如何?你配說這種大話嗎?」
打量一遍對方,戰飛羽道:「你是狡狐西門同沒錯,告訴你,我什麼也不憑,就憑我自己的這雙手,情勢在未來前就看清楚了,八對一,我有把握,叫你們一個個留在此地!」
大怒暴吼,怒嘿連連。
花豹薛七聲音最大:「戰飛羽,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吹掉了大牙,你仔細的睜開你那雙狗眼看明白站在你面前的大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戰飛羽鄙夷的道:「我是看清楚了,是一批貪財的亡命好徒,自不量力的狗屁不如的匹夫,若非你們找上了我,我就是碰到了你們,我還不願看你們一眼呢!那就更不用伸出我的手了。」
赤面虎杜沖怒嘿道:「戰飛羽,恐怕你是失心瘋了吧!要不就是你那腦袋發了霉!」
戰飛羽道:「杜沖,我清楚得很,腦袋發霉的是你們,讓銅臭鏽蝕的都不知死活了!」
毒狽一施眼色,向惡狼道:「老九,莫站著,既然這位仁兄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何必浪費時辰。」
惡狼嚎叫一聲,同毒狽一起走到花豹薛七的面前道:「姓戰的,別竅磨菇了,讓我們哥倆來伺候伺候你,讓你舒服舒服。」
戰飛羽道:「烏龜爬門檻——那就看你們倆的這一翻了!」
毒狽道:「戰飛羽,聽說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也是個逞口舌之利的小人!」
不以為件,戰飛羽道:「你那份心計,莫在我跟前耍——我不會受影的,動爪子吧!」
人影閃晃三角之勢形成!
戰飛羽大馬金刀的站在那兒,兩臂抱胸,雙手籠袖,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沉穩至極,於是在人們意念尚未形成的一剎那,那種令戰飛羽十分熟悉的雪銀色光芒,似冷電流蛇一般,炫映入人眼,激蕩起漫空的晶射幻弧——那是毒狽的細長兵刃所形成。
毒狽猝然移動,他身形移動的同時,一溜精光閃亮的細長光影暴飛,尖端穿透空氣,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
就在這同時——
惡狼與毒狽似一人般,同時閃射,閃射起一串耀眼的光輝,映著毒日,刺向戰飛羽的雙眼,那是他兵刃的反光。
花豹薛七,卻直線挺進,一支朴刀,反背而出,挺向戰飛羽胸前。
剎時間,銀芒光影,光華流射,交燦縱橫,三條人影同三件兵刃,從三個角度,猝然撲擊。
三種不同的兵器——一支亮銀鞭起自左側的惡狼膝成,一條細長的釣絲,與普通魚竿上的釣鉤不一樣的銀光流閃的釣絲,自毒狽那短小的身上暴然而至。
在四射的冷芒蛇電中,戰飛羽待到略后發出,卻是先到的釣絲差那麼一寸之時,倏忽一個騰挪,猝然看來是向左旋,突然卻自右邊緊貼著薛七刺來的朴刀,疾轉至花豹薛七的身後。
雙袖同時伸展。紫影里,兩道蒼白手刃,似削瓜般削向花豹的後腦。
大吼一聲,身軀前沖,花豹腦後生風,急切里伏沖回臂,旋刀后撩,猛然反卷斬削。
戰飛羽在光芒流燦的兵刃交攻之下,穿走騰掠,如穿花峽蝶,如採花蜜蜂,翩翩飛舞。
釣絲如電閃流蛇,絲鉤如毒信,朴刀如掣雷轟電,快速無倫。
銀鞭矯若游龍,招招不離要害,戰飛羽身形旋快如閃電,追風逐電穿射於空隙之間,身軀卻如影隨形,總不離花豹身後。
這是一場罕見的快速拚鬥,是純粹的一種力的表現,技巧組合的升華。
四圍人影遊走旋飛,兵刃光影,迴環縱橫,圈圈弧影中,花豹薛七用盡吃奶的力量,就是甩不脫戰飛羽如附骨之魂的身影。
這種情形之下,狼狽二人的攻勢反受阻擋,顯然花豹成了他們的避忌。
花豹薛七,心裡更是急怒無比,倏急的閃晃而無能擺脫之下,猛然低身仰跌地下,一個懶驢打滾,以最賴的方式,才脫開了附身的戰飛羽!
同時,狼狽的鞭光絲影,猛的齊齊襲到!
斜刺里,「大野豬」洪棠,斷喝一聲,旋身進撲,左手掌出,右手匕刺,風嘯光幻威猛無比!
「神手」翻揚截擊,未觸即分,惡狼膝成長嘯一聲,彈躍七尺,一個斤鬥倒轉中,亮銀鞭兜頭蓋頂罩向了戰飛羽。
目光凝聚,戰飛羽倏忽閃晃,掌刃映射,自不同的角度,飛刺惡狼滕成,掌刃倏現,上翻滾而起的「花豹」薛七,怒吼著一滑而到,朴刀刀刃,急密的刺射而至,兇猛悍野至極。
尖叱著,「毒狽」孫璋「釣絲」揚起的粼粼冷芒,就有如串串的波紋,強勁的交織成無數個十字旋無!
身形半蹲,戰飛羽閃過釣絲與銀鞭的暴襲,「神手」手刃,倏起橫撫,劃過一道扇形的光面,花豹薛七的執刀右手,險險被齊腕斬斷,勉強自一隙中逃過危難。
戰飛羽似是在窺探虛實,存心游斗,每一次攻擊,都留那麼一絲空隙,給予對方逃匿。
這一絲空隙,卻給予對方一種極驚險的威脅,而又生一種不過如此的鄙視僥倖的心理。
瞬息間,花豹薛七,惡狼騰成與毒狽孫漳,三個人又從三面暴襲而至,四個人又回形環不已。
成了旋飛暴擊,刀光映著薛七充滿剽悍之氣的面孔,明暗之間,越現狠酷,他咬著牙在游刺中大吼:「戰飛羽,你就這點本事嗎?好你他媽的狠個什麼勁,老子要在你身上戳上窟窿,劃上五十六道血槽,要你嘗嘗七爺的滋味!」
戰飛羽冷酷的道:「你真試試,是我在你臉上,順著你七十八個麻孔戳窟窿,還是你戳我,即將會分曉!」
陡然間,戰飛羽的「神手」掌刃,如匹練似的在一圈光弧里,詭異的划向花豹薛七的麻臉。
毒狽的「釣絲」急驟的襲向戰飛羽的掌刃,惶恐的沉聲喝吼:「老七留神!」
惡狼膝成的亮銀鞭,奮力加勁,立是劈砸下來,戰飛羽的身影,驀然猝旋,順著亮銀鞭下砸之勢,貼著鞭身迴旋而進。「神手」猝閃而出,惡狼膝成急忙仰身,卻也免不了斜胸被划掌,皮開肉綻,鮮血飛灑。
流血開始了!
花豹薛七閃退的身形,急速暴進,朴刀挺然直刺,狠戳戰飛羽背脊。
戰飛羽大喝一聲,猝然倒旋身形,如陀螺般,貼刀而進,「神手」掌刃,縱橫劈豁,「嚓」「嚓」兩聲,帶起了花豹薛七背上的兩大塊皮肉,然而花豹薛七的朴刀環卻倏然間暴烈,無數牛毛細針,自環身中蓬然而出,戰飛羽的下部,頓時中了半邊身子。
人影暴撲,狼狽同時不顧命的撲截衝進,惡狼膝成,裂胸鮮血飛灑,翻肉顫動中,亮銀鞭狠砸而下,毒狽銀絲倏卷,釣竿倏插戰飛羽肚腹。
戰飛羽身上略麻即停,奮力旋身,左掌飛揚,暴裂脊背的花豹薛七前沖的身形未穩,頸項下一股涼意傳至,「神手」
掌刃,齊頸斬下,花豹薛七厲嚎著滾倒在地,「噗噗」兩聲微微自喉管中連響,血泡突出之間,厲嚎短促得僅那麼一忽兒,人即在血泊中挺腿死去。
亮銀鞭與釣竿同時遞向戰飛羽肚腹,只差那麼一寸距離,戰飛羽吸氣收腹,強撐著麻痹的忽現忽停的身子,倏忽側踏一步,猝然暴旋,順勢飛揚雙袖,掌刃如流蛇電射般,倏現倏隱!
惡狼滕成突然慘嚎著急叫一聲,滾翻在,一條握鞭的右臂卻齊時削斷。
同時毒狽孫漳的釣竿,卻插中戰飛羽的左小腿腿肚,然戰飛羽順勢削來的掌刃,流電也似的激射削斬而下,毒狽孫璋悶吭一聲,頭頂上一塊巴掌大的頭皮,已連著毛髮,揚向半空。
滿臉鮮血的毒狽,悍不畏死的連環暴揚釣竿,直刺戰飛羽胯襠,時斷血糊而胸前血肉翻綻的惡狼滕成,也倒豎雙眉,面孔歪曲,左手抓起連著右時下小臂,右掌尚自緊握不放的亮銀鞭另一頭,揮起右小斷臂,騰身而起,撲擊而至,砸向戰飛羽的天靈蓋,斷臂中鮮血,灑了戰飛羽一頭一臉。
戰飛羽挺立的身形,驀然艱困的一旋,滾進惡狼懷中,右掌如刀,生生插進惡狼滕成的心窩,只手一旋一推,滕成白了一白那驚痛慘厲的雙眼,身形被推迎向毒狽的釣竿,「噗」的一聲,釣竿自惡狼臀部,直穿前襠而出,惡狼滕成,慘嚎一聲,已自氣絕。
氣絕的屍體,卻突然似石柱般僵硬著砸倒毒狽孫璋矮小身形,將其壓於地上。
踏前一步,戰飛羽一腳踩在惡狼的胸腹之處,「嗥」一聲,毒狽死在屍身之下,七竅流血,紫盈面庭。
一剎那間,三個敵手,同時斃死,戰飛羽旋身迎向撲來的其餘五獸;寒凜的眸瞳,射向「紅狻猊」查冰道:「是你們一起送死,還是想充充好漢?」
寒光阻住所有撲擊憤怒的敵人!
一抹陰酷的獰笑,浮現在玉面狡狐西門同的面上,陰陰的冰聲道:「戰飛羽,好快的身手,只可惜你受了薛七的『毒芒』,我們雖然賠上了三位兄弟,然而你即將以血來償還,以命來賠補了!」
戰飛羽緩緩矮身,以左掌順著胯下,向那中了牛毛毒芒的地方,慢慢下移,雙目卻瞪著玉面狡狐西門同道:「西門同,你是十獸中的壞種,我即或是在死前,我也不會留你活在世上為害武林的,我相信我有這點實力,你自己也心裡有數!」
陰冷的,狡黠的,玉面狡狐西門同道:「戰飛羽,你可知道薛老七的毒芒是偎的什麼毒,即刻感到了嗎?他的毒力是倏忽隱現,時停時發的,他這種毒有個名稱,叫做『毒引牽機痹』,是『牽機』巨毒中,最最輕微的麻藥,可是他有個特性,那就是麻痹人的時候,絕不一起來,是時而麻時而無的,聽說你不畏巨毒,想來你是中過別人的兩次以上的巨毒而有拒毒之能,可惜你中的這種「毒引牽機痹」卻有個最大而且是對你最壞的特性!那就是它可以引起舊毒,假若你現在感到他時發時停的麻痹感,漸漸的縮短時間,一次比一次距離的時間少,麻痹的時間多,那就是它已開始發生效力了,到最後停的時越短,那你所有中的毒力,也就快都一起併發了,直到你被毒發身死為止!不過有一點好處,你不會受活罪,因為死前,你是毫無知覺的被麻痹而死!你不用發狠,也不用磨蹭著想排出來,那是沒有用的,你越運功越是助發它的穿行力,我們弟兄,在你手上四死三傷,裴老六也不是在挨時辰,你也該知道了,五個人抵你一個,你他媽的大便宜了,墊背嗎?休想!現在我們弟兄是只等鞭屍了,只需我們慢慢的消磨你,就行了!」
戰飛羽知道狡狐西門同並非虛言恫嚇的,事實上他此時的狀況,正與狡狐所說一模一樣,但他卻曉得,其中唯一不同,是毒引牽機痹,對他的效用似乎沒那麼快,進行的慢一點,換句話說,引發體內之毒的時間較慢,是以,戰飛羽左掌順勢向下滑落的速度,亦是極度的緩慢!
因為他不敢驟然運功,只有慢慢的運功,才可使業已開始牽引毒發的藥力,慢一點引發,他的左掌,在以「無相」功吸取中於半邊身子的「毒芒」。
對方需要時間,等他毒發,他卻也需要一段短暫的「緩衝」,將其中部分中在穴道上的毒芒吸出。
戰飛羽估量自己若能在毒發以前,將中於穴道之毒芒吸出,則可在麻痹發生的間歇里,將面前敵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斃面前。
是以戰飛羽故作痛苦之狀,面現憤急之容,狠狠的怒視著玉面狡狐西門同道:「西門同,你們這些卑鄙惡毒,上不得台盤,見不得市面,污穢齷齪的灰孫子,江湖敗類,有朝一日,落在戰某人之手,我將一個個零碎削割了你們!」
嘿嘿冷笑,赤面虎杜沖道:「戰飛羽,你在做夢,你想你還會有那麼一天嗎?你這個貪財昧心,期負孤寡的下三濫,無恥的殺坯,你等著,等著在你動彈不得的時候,嘗嘗大爺零剮你的滋味!」
暴烈的挑戰,戰飛羽道:「杜沖,你要是有種現在就來,你真能宰我,顯顯你赤面虎的威風,揚揚你們長白十獸的威名,別只那麼跟在人背後逞英雄,說狠話,而且滿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是個人王!」
玉面狡狐重重的道:「戰飛羽,你真有心眼,只可惜你對當前的大爺們還不太清楚,你未曾踏進我們為你準備的環套已是夠幸運!」
那隻在左腿下搖動而下的手掌,業已到底,戰飛羽又隨勢蹲下身去,他已感覺到掌心中的毒芒,業已聚成一束,但他知道,他必得再來一次,將其餘的再吸出來,右掌與左掌一合,一束毒芒移到右掌心,左掌又自下方向上移動,身軀慢慢抬起!
但他的表情,卻使十獸以為他是被麻痹的受不住而俯身蹲下,他的面容更表現了一種痛苦的憤怒,尤其是那一雙眸瞳中的森寒毒光,十足的告訴對方,他有吃人之心,慢慢上起的身形,微抬的面孔,惡毒的話語,表現出戰飛羽極思一搏的企圖,只聽他冷聲道:「我是對你們不太清楚,我不該拿你們這一夥專施暗算的小人當做人物!我更不該找錯對象,以一盟生死弟兄的死來賺取自己苟活,自己揚名的一群無情無義的兔崽子,怎能企求你們像個人物,像塊料子,像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你們不過是些自私自利的鉤心鬥角的禽獸組合,我能企求些什麼?」
西門同慢慢的,卻極倨儆,而又自得的道:「姓戰的,你用盡了天下最惡毒的字眼,也改變不了現下你的處境,我們雖然賠上了五個弟兄,可是我們其餘五人,可都有機會為他們報仇,我們不會當傻子,現在在你還有能力同我們一搏的時候,向你動手,那豈不是自我麻煩?又何必污我們的手,勞動我們的筋骨,再等會兒,只要一會兒,我們輕輕鬆鬆的,慢條斯理的,說一句,動一下手,撕你一塊皮,揭你一塊肉,那豈不是比現在要輕鬆愜意多?唔!我的武林梟雄,天下獨尊的一霸天,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王戰飛羽,你說是不?」
紅狻猊查冰,凜冽的道:「很好!戰飛羽,你就認命吧,我到時會給你個公道的,絕不讓你失望!」
戰飛羽身軀業已挺直,左掌心又已多了一束毒芒,穴道中再無阻止,雖然「毒引牽機痹」已開始引發存留他體內的兩種中和巨毒,但他感覺到卻甚是緩慢得出乎他的預料,雖然他已證實這「毒引牽機痹」緩慢,但卻也使他知道,自己必得從現在開始爭取時間,否則最後,這毒會要他的命,因為他已覺察處,本是中和的巨毒,又在體內,慢慢的分化;分化后,那將是種什麼情況,他卻是清楚得很!
戰飛羽雙臂抱胸,雙手籠袖,挺拔的立於毒太陽底下,那眸瞳中的森寒毒芒,與毒日同等的赤烈,掃射十獸中僅余的五人一眼,緩緩的,冰冷的道:「看來你們是一廂情願的吃定了我了?」
點點頭,狡狐西門同道:「不錯,寡婦死了兒子——你是沒指望了!」
意猶未盡,戰飛羽道:「真的?那麼篤定?」
大野豬洪棠大吼:「他媽個巴子的,戰飛羽,到現在你還在那兒鹵魚放生——他奶奶的不知死活,難不成大爺們有仇不報,還有閑工人和你閑磕牙!」
戰飛羽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赤面虎杜沖吼道:「商量個屁,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熊樣子,還有什麼討價還價的資格?呸!」
紅狻猊查冰陰陰的道:「有;你現在將寶藏圖拿出來!我們弟兄就放你個全屍,給你個痛快!」
玉面狡狐接腔道:「對!你想免掉活割零撕的罪,只有這麼一條路。」
戰飛羽,若有所思的沉思俯首,猛的抬頭,寒光凜凜的怒瞪五人,道:「就再也沒有可商議的了嗎?」
斬釘截鐵的,赤面虎杜沖道:「正是……」
戰飛羽驀然雙袖突展,雙掌倏揚,兩蓬光芒,似天羅地網,罩向五人!
驚呼愣怔,暴叱怒吼,剎時間五人滾翻騰躍,各自應變而起,然而,光芒來得突兀,來得迅疾,五人中竟然沒有一人能夠躲閃得過!
緊跟著光芒之後,是戰飛羽那猝然飈射的快速身影,首當其衝的是玉面狡狐西門同。
「神手」掌刃,似一道天際雷電,戰飛羽如一頭旋飛的鷹隼,倏然而至,本能的玉面狡狐揚臂格架,「咔嚓」聲中,臂折頸殘,胸裂腹翻,厲嚎如狼嗥,人亦被踢跌著滾翻而出,聲住身停的同時,紅狻猊查冰的背脊處,似如鐵鎚撞擊,踉蹌的沖向黃毛猿身前,撞個正著!
戰飛羽飈旋的身形,滯了一滯,赤面虎杜沖的大砍刀已呼嘯而至。
身形旋旋,「神手無相」無相的掌刃,如同急湍巨瀑一瀉千里中的一絲映閃的波光,倏忽疾划而過,赤面虎自右額斜掛一條血溝,直到左臂,皮翻肉綻深達五寸,眼鼻嘴胸,開裂了一道血槽,連吭都沒吭一聲,頹然倒地,然而他在倒地的同時,大砍刀卻在死前盲目的甩出!
戰飛羽身形早已飈動,大砍刀卻颶然如銀河倒瀉,「嚓」
地一聲將查冰撞於地上,正欲抬身而起的黃毛猿的頭顱破成兩半!
大野豬洪棠,雙目盡赤,匕首揚處,不顧命的刺向戰飛羽的胸腹,戰飛羽「掌刃」如匕,插進大野豬洪棠的心窩。
適時,腦後生風,紅狻猊查冰僅余的左拳,如驚濤駭浪般挾帶著呼呼勁風,疾搗而至。
戰飛羽艱困的雙臂一掄,帶動洪棠身軀,接下了一拳,同時抽出掌刃,倏忽問,閃進查冰懷中,雙掌翻處,查冰頸項間,齊齊被割斷兩寸,一顆腦袋歪向一邊,猶自狠毒的瞪視著戰飛羽,說了一句:「你好……狠……」
查冰的屍身卻與大野豬洪棠同時倒地!
血漬斑斑,屍肉狼藉,戰飛羽艱難地,將胸前匕首拔出的同時,長嘯一聲,人卻虛弱的蹲向地面。
麻痹已伴同著疼痛,間歇的侵襲著戰飛羽的身心!
得得聲中,紅影閃處,戰飛羽那匹心愛的駿馬「小龍」已來到他的面前!
戰飛羽招招手,小龍倏忽趴在他的身旁,戰飛羽拍拍他的馬兒,艱難的爬上馬背,輕聲微弱至極的道:「回去;小龍……」
慢慢的起立,快速而平穩的騰越,一人一馬,剎時馳離了毒日照射的亂葬崗子,漸漸的消失在行道樹掩映的大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