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神手、遭截、武林牢

六十一、神手、遭截、武林牢

殘陽夕照,蒼涼的古道上,一條瘦瘦長長的身形,正自向前移動。

那是戰飛羽,影雖孤單,人卻英挺依舊,瀟洒飄逸。

森寒,酷厲,寂寥的湛然眸瞳中,流露出一股英氣,就在那唇角邊的一絲兒牽動里,映現出一絲笑意!

他那被夕陽照射得略現紅暈的面龐,不再有慣常的蒼白,就如同染上了一層胭脂。

笑,醞藉在那一雙神目中的卻是冷漠的鄙夷之笑,赤寒冷凜,無意間,微掃一下道旁的荊棘,荊棘順路婉蜒向一道深溝後面的土阜小崗。

戰飛羽的目光,最後落在土埠下的深溝上的兩棵高突的荊棘之上。

土阜在這荒涼的原野,本已顯得孤突突的刺眼,那一叢叢的荊棘,更是特殊,雖然已有蔓延四散生長的趨勢,可是依稀看得出這是特意栽植的一道籬牆似的荊棘,那道深溝,寬約丈五,點滴水兒都不見蹤跡,溝底已散散落落的生長了這荒野中唯一的高及尺許的荊棘。

顯然的,土阜昔日乃是一處人工造成的堡壘,只因年代久遠,瓦礫都已少見,何況城堡?那土阜上的雜草叢生,但卻仍然能顯出城堡的輪廊,此處連一棵小樹的影子都看不到,卻甚是奇怪。

戰飛羽走近那兩棵較為高突的荊棘處時,驀然——荊刺離地而起,倏然翻落,卻顯出了兩個半身猶在坑中的勁裝漢子!

戰飛羽視若無睛的,依然前行,那兩人的舉動,似並未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呃!你敢情是瞎子?」

兩人中,一個疤面漢子的吼聲!

戰飛羽停了下來,歪頭凝視二人,緩緩的道:「你是在同我說話?」

疤面漢子怒道:「廢話,這兒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緩緩地戰飛羽道:「是沒有人了!」

疤面漢子道:「反穿皮襖,你裝什麼羊,既然知道沒別人,我不是和你講話是和哪個雜種?」

戰飛羽不以為杵的,點手一指疤面人旁邊的矮子,輕柔的道:「這位不是人嗎?……」

疤面人頓然色變,憤怒的大吼一聲翻上地面,矮子卻也驀地如油簍般的倒翻出了土坑,伸著短手,怒瞪著一雙死魚眼,向戰飛羽大刺刺的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憑著你那張嘴皮子耍巧,我看你不但是耳聾,恐怕連眼也瞎了,最低限度,你是個睜眼瞎子,要不你怎麼連地界都不選,就想找死,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打量打量站在你面前的是哪個廟裡的神佛?」

戰飛羽洒脫的道:「正想請教!」

疤面人驀地跳騰如雷,吼道:「請教!請教個屁!看你也不像個傻子,既然敢獨身走這條荒涼大道,就該知道這是什麼地界,豬嘴子里插蔥——你裝的什麼象,乾脆點,相好的,別走了,來吧!」

戰飛羽道:「哪裡去?」

矮子奇道:「咦!你哥們是真裝啊?哪裡去,地獄里去!」

戰飛羽內心一緊,驀地詫異的望向二人,緩緩道:「地獄?此處是武林地牢的地面嗎?」

疤面人嘿嘿連聲,冷冷地道:「看不出你倒是還夠機靈,一點就透,不錯,夥計,此處正是武林地牢,既然知道,想來對規矩也不陌生,怎麼樣,是自己來,還是要我們哥倆伺候你一段?」

矮子突地一咧嘴,怪叫:「吆!瞧不出你哥們還真行,要稱量稱量我們哥倆是不?行,你就畫個道兒吧!文的武的都行,哥倆絕對不讓貴客掃興就是了!」

戰飛羽道:「客隨主便!」

一怔,矮子突轉臉向疤面人道:「夥計!看來,客人胃口不小,你我就合力伺候一段如何?」

疤面人驀地大笑一聲道:「滾地葫蘆,你他媽的是怎麼啦!失心瘋,還是真的失了眼,就憑他那塊熊樣子,夠我倆合力的料子?」

「滾地葫蘆」翁桐,武林中的萬兒響噹噹的,戰飛羽曾聽說過,專攻下三路的滾堂刀法,乃武林一絕!如今他竟然是武林地牢的哨探,實在大出意外。

滾地葫蘆翁桐,咧嘴道:「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憑這位哥們剛剛說話的那份豪氣,我們哥倆也不能使人家失望!何況人家講的是想稱量稱量你我的份量,又不是不去地牢!」

疤面人突地咂咂嘴,噴噴稱奇地道:「怪哉!怪哉!剛剛這傢伙還罵你不是人,你也橫眉豎目,吹鬍子瞪眼睛的叱呼一頓,嘿!真他媽的歪嘴子吹嗩吶——你邪氣得很,這時候又不願使人家失望了,我看你簡直是打架拿塊紅著薯——」

不是傢伙。」

嘿嘿一笑,「滾地葫蘆」翁桐道:「怎麼,三眼鷂,合力弱了你的名頭是不?那你就上吧!我等著瞧呢!看你是什麼傢伙!」

三眼鷂踏前一步,道:「你不止瞧過一次了!再瞧一次有何不可!」

冷冷的,矮子「滾地葫蘆」翁桐道:「這次恐怕不像前幾次那麼順手!」

怒哼一聲,三眼鷂疤拉眼一瞪,道:「唉!小子!不用陰陽怪氣,死眉賴臉的裝假正經,他奶奶的你裝出那種熊樣子,就以為了不起了?沒人敢動你了?你打錯了算盤,楊大爺不信邪,偏要看看你這個被矮子看中的人物,到底有多少份量!先報個字型大小,讓大爺聽聽!」

戰飛羽平靜卻陰毒的道:「無此必要!楊鴻!」

怒吼,三眼鷂楊鴻道:「放你媽的狗臭屁!你知道大爺的名字,大爺不知道你的,豈不是吃子大虧!怎麼無此必要!」

古並不波,不以為忤的戰飛羽道:「你告訴過我的嗎?」

一怔,三眼鷂楊鴻道:「我沒告訴你,可是你從大爺這副馬像,夢點,也能認出……」、戰飛羽介面截道:「閣下也可以從我的馬像上,認出我是誰!」

暴怒的,虎吼,楊鴻道:「你他媽的有什麼特點,站在那兒,就像是個木撅子,陰陰的好像誰該你二百五似的……」

冷凜的,威嚴至極,如一股冰裂的語聲,戰飛羽道:「廢知!」

虎撲怒吼,楊鴻的身影如一道冷電,倏然飈起,雙拳似拳非拳,似鉤非鉤,恍忽間已遞至戰飛羽面門!口中卻怒吼如雷的叱道:「老子要不能讓你現出原形來,就不是人!」

鎮定如山,飄閃眼前的拳影,戰飛羽似如未見,就在那似拳非拳,似鉤非鉤的雙拳招式用盡,堪堪戳上面門之時戰飛羽雙臂倏翻,兩道瞬間即熄的光弧一劃而過,口中卻道:「你本就講過你不是人!」

戰飛羽的話聲,竟然不及他展出的那道光弧來得快捷!

「滾地葫蘆」翁桐尚未能調整好眼中的適應光度時,「三眼鷂」楊鴻業已雙手扼腕彎下腰去!

那塊顯明的照牌——透明的疤,顯出血紫的亮,與他的那一雙驚悸的眸瞳,配在一起,活脫脫的是三隻眼,無怪他的外號叫「三眼鷂」了!可是,楊鴻此時的那一雙眼,卻不是個鷂子的眼,像極了被獵鷹攫傷的兔子眼,驚悸,怵懍的混合神色,顯示他內心的感受!連話也講不出,只是驚視著猶如天神般站在他面前的戰飛羽。

戰飛羽話聲甫落,掃視了他一眼后,冷冷地道:「起來,楊鴻!」

如中了魔魔般,楊鴻的身子,緩緩的抬起!

沒有望到楊鴻面上的表情,「滾地葫蘆」翁桐卻看到了「三眼鷂」楊鴻緩緩立起的動作,與戰飛羽那種幻影般的克敵手法,他比楊鴻更為震懾,人像窒息般的掉進冰室里去,冷顫與瑟縮,自心底蔓延……

人在寒冷的狀況下,總是較為清醒的——人在旁觀的情形下,也是比較清醒的——「滾地葫蘆」翁桐的心在收縮,驚震,腦子卻並未曾停止思索!突然間,靈光一閃,翁桐的雙眼中,亦隨即露出了一股驚悸之容,但語氣卻是試探地,期期的道:「神手無……相!

是你……嗎!戰……戰……戰飛羽!」

咕咚咚!聲如風擂鼓般,剛剛直起身來的三眼鷂楊鴻猛然的疾退三步,驚震莫名的惶聲道:「矮子!你說什麼?他……他是戰……戰飛羽?」

「滾地葫蘆」翁桐沒好氣的道:「你說呢?」

一挺身子,三眼鷂楊鴻,突地一掃滿臉驚容,向戰飛羽道:「你是戰飛羽?」

戰飛羽點點頭,道:「不錯,閣下有何指教?」

驀地敞聲大笑,三眼鷂楊鴻,笑得突兀,笑得暢意,只笑得「滾地葫蘆」翁桐大皺眉頭,沉聲吼道:「住口!你敢是被嚇昏了頭!」

笑聲倏止,三眼鷂楊鴻道:「我嚇昏了頭,我看你才是真的嚇昏了頭!夥計,在武林中混的人,早晚不是死在刀口上,也得毀在槍尖下,至於勝敗,那更是稀鬆平常,說句不好聽的話,眼睛亮,心眼多的嗎,為了『名』聲,多數是揀著軟的吃,三眼鷂子楊鴻,雖然也甚是惜『名』,可從來也沒為了『保名』而挑挑揀揀的揀對象斗,幾十年來,運氣好,敗仗卻還未曾吃過!說句不中聽的,那是我這塊料,值不得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照顧!今天我敗了!敗得糊裡糊塗,夥計,不怕你泄氣,也不怕我丟人!連人家是怎麼出手的,俺可是一點也沒能看出來!不錯,在那一剎那間,我心裡確定是窩囊,現在嗎,沒啦!誰叫我碰到的對手是戰飛羽來著,敗在姓戰的手裡,我自知己很幸運!幸運我能保住我拿傢伙的這一雙手,和吃東西的這個無底葫蘆瓢!所以我不但不窩囊,還覺得怪高興,我能在神手無相手下動爪子而毫無所傷,你說!夥計,我是昏了頭,還是清醒得很,你說,你說,叫你碰到這碼子事,你是高興,還是硬充殼子,再上去給他斗一斗」

皺皺眉,「滾地葫蘆」翁桐道:「高興完了嗎?」

點點頭,三眼鷂嘴雖硬語氣卻消沉的道:「完了!」

冷冷地,翁桐道:「下面,怎麼辦?」

一怔,楊鴻道:「什麼下面怎麼辦?」

翁桐撇撇嘴,道:「人家還站在那兒沒走呢!楊大爺!」

恍然,嘴一咧,三眼鷂楊鴻道:「這個啊,還不簡單,要走要留,聽客人的!」

翁桐沒好氣的伸手彎腰,作勢道:「那麼你請!」

三眼鷂楊鴻,望望伸著一隻手,彎著腰作勢的翁桐,聳聳肩道:「人家講矮子的心眼多,矮子更厲害,看來是不錯了,我向來都是打頭陣,如今,這丟人現眼的事,可也跑不脫啦!」

原來是自言自語的三眼鷂楊鴻,突地一抱拳,向戰飛羽道:「戰大俠,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大人不怪小人罪,就算我楊鴻,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謝過您不殺不傷的大恩大德,如今么,您是要走,要留,悉聽尊便,您就吩咐啦!」

戰飛羽輕輕的道:「想不到三鷂楊鴻的嘴上功夫,與手上玩意,一樣的出色,領教!領教!只不知閣下認為我是該走,該留呢,唔?」

一怔,三眼鷂楊鴻可真沒想到,戰飛羽會給他一記回馬槍,眼珠兒一轉,道:「假若戰大俠能體念我們這些給人家看門的困難,那就請您留下,到裡面走走!」

戰飛羽道:「武林地牢中,可已為我準備下房間?」

楊鴻道:「說句老實話,房間倒是很多,是不是給您準備了,恕我不知,不過,按照常理,凡從此經過的,任何人都會到裡面走走……」

戰飛羽道:「走走!你的意思是說人留在裡面不出來?」

尷尬的笑笑,楊鴻道:「戰大俠明白人,確實有人留在裡面不出來,一種是那些自恃武功,而其實是紙老虎的傢伙,雞蛋碰上了石頭,自己找死!一種是那些石葫蘆腦子,一竅不通的,咬著個王八不鬆口的守財奴,只可惜都是些廢物……」

戰飛羽驀地雙目倏瞪道:「武林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勒索不遂,就實施撕票?」

翁桐介面道:「那是一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

戰飛羽凝視翁桐道:「你是說凡是進入武林牢的,你們事先都已知道底細,才對他們那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下手?」

翁桐道:「差不多如此,戰大俠,我們既不在江湖上行動,又要維持這個局面,當然要設法找點來源,要不,怎能支撐下去!」

戰飛羽道:「那麼兩位攔截戰某人,也是預謀了?」

翁桐慌急的道:「這……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們確實不知……」

說到此處,突地住口不說。

戰飛羽冷哼道:「怎麼不說了?哼!差不多都是事先知道,哼!過路客商,難道你每一個人都能預先知道底細?凡經過此地的人都要進入裡面走走,那豈不是勒索?勒索后,殺人滅口,武林地牢能夠存在江湖,就是靠著這一點,封鎖的消息嚴密與挑揀對象下手,吃得著的就吃,吃不著的就不敢動手,是嗎?兩位!」

三眼鷂與滾地葫蘆互望一眼,不答對方的話。

戰飛羽卻冷凜地道:「兩位,不用喝戰了,說出你們的真正意思!」

翁桐突地挺身道:「姓戰的,明人面前不說假話,不錯,我們早已知道你要來此,特地是等著你的,我們頭兒想請你到敝牢去商議件事情,怎麼樣,痛快點,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戰飛羽雙目驟寒道:「答應如何?不答應又如何?」

翁桐道:「答應就請,不答應嗎……」

戰飛羽雙目有如寒星,注視著翁桐。

翁桐不由得心內一緊,暴提功力,沉聲道:「不答應也得答應!」

戰飛羽嚴酷的道:「你憑仗的那份勢力,讓戰某人見識見識!」

翁桐強悍的道:「你立身之處,周圍地面上每一株荊棘之下,都埋藏著火藥,你不想活,或許自認炸不死,那就不答應!」

戰飛羽神色立變,厲聲道:「兩位想不想活?」

翁桐道:「既然敢面對著你武林梟雄,黑道殺星,江湖上的霸天,一尊王,我們就沒有那個想法!」

戰飛羽道:「那麼兩位是陪葬的了!」

三眼鷂楊鴻道:「不錯,那是我哥倆久已挑選的任務!」

戰飛羽道:「兩位對你們主兒倒是很忠心!」

楊鴻一臉肅容道:「那還用說,不用談是死,就是死不了受活罪,也是心甘情願!」

戰飛羽嘉許的點點頭,道:「很好,有兩位這麼一對忠肝義膽之人陪葬,戰飛羽覺著非常榮幸!只是有個不甘心的問題,兩位不知願否回答?」

翁桐道:「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

戰飛羽道:「武林地牢的主人,可是那自稱武林閻王的殺手金錯刀危烽煙?」

楊鴻正容道:「不錯!閣下不愧是神手無相,無所不知!」

戰飛羽道:「走吧!我答應了!」

翁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倏忽即逝,身一側,揚手躬身道:「請!」

戰飛羽挺立不動,沉聲道:「在未進地牢以前,我有一事,必得聲明,答應你進入地牢,為的是想見見殺手金錯刀危烽煙,絕不是為你倆的那一套子虛烏有的周圍荊棘下的火藥所威脅!」

楊鴻突地大聲道:「什麼?戰飛羽,你是說我們恐嚇你?」

嚴肅的沉聲,戰飛羽道:「不錯!」

楊鴻大聲道:「要不要試試!」

戰飛羽道:「正有這個意思!」

楊鴻道:「姓戰的!那可是火藥,是些能夠炸得人粉身碎骨的火藥啊!你……」

冷冷地,戰飛羽道:「不勞費神!」

翁桐突地介面道:「姓戰的,我們甘願死,你又是憑什麼死都不怕,我矮於倒想請教!」

冷冷地,戰飛羽道:「憑事理!」

一怔,詫異地,翁桐道:「事理?」

點點頭,一字字清晰地,戰飛羽道:「翁桐,不要說你周圍沒有火藥,就是有,戰某人自信在火藥爆炸以前,能夠脫身!」

翁桐道:「可否說明白點?」

戰飛羽道:「翁桐,你們的火藥,可是能夠說炸就炸,不需要點火?不需要引信?」

恍然大悟,翁桐道:「姓戰的,有一種擲炸的玩意,你聽說過嗎?」

戰飛羽點點頭道:「聽說過,那火葫蘆!噢,滾地葫蘆,原來與雷家有淵源,真是失敬!可是,翁桐,你別忘了,當你擲火葫蘆之時,我能截接,也能遠避,在沒有觸發第二枚爆炸之前,我有信心,使兩位定身原地不動,你相信嗎?」

翁桐沉默不語!

三眼鷂卻暴烈的道:「好了,戰霸天,你行,現在你想怎樣?」

戰飛羽瞪了楊鴻一眼,沉聲道:「楊鴻,我現在要進地牢去見見危烽煙,不過我得說明白,就憑你兩個這種反反覆復,陰陽怪氣,自以為聰明的作法,是不值得我費這多的唇舌,只因為我要證明我另一個想法,所以才同你們耗了這麼久,本來,憑你們這種行徑,姓戰的早該走了!」

三眼鷂一咧嘴,張口欲言。

戰飛羽眸瞳寒光陡盛,沉聲道:「楊鴻,你肩上的吃飯傢伙,暫且寄在那兒,就怪你剛剛明知是我,還裝瘋賣傻的來這一套做作,本就該摘了你的瓢兒,你再羅嗦,就莫怪我魯莽!」

三眼鷂虎吼:「你魯莽個鳥……」

似鬼魅般地一道弧光,旋繞一過,三眼鷂虎吼立止,瞪怔著三隻眼,怒、恨、驚怕的臉上就好像個大染缸,青、白、紅、紫,瞬息萬變,人卻如木樁子般,立在地上,張著口說不出話來,動不得身!

戰飛羽卻在那弧光繞旋后,瀟洒立在他的身邊,輕柔地道:「楊鴻,你還能說話,何不試試看?」

鼓瞪著兩隻黑白眼球,眨閃兩下,張口結舌的「啊!啊」

兩聲,壓抑不住心中的驚震,消除不了臉上的畏懼,三眼鷂楊鴻,「嘿」聲中,頹然低下頭去。

一旁的「滾地葫蘆」突地諂媚的道:「戰大俠,您請高抬貴手……」

戰飛羽永見不得這種貨色,冷笑一聲,只手揚處,一股柔和的軟風,輕拂楊鴻周身,頓時間,本是一種緊縮的狀況,變為鬆弛,楊鴻抬頭望望戰飛羽。

戰飛羽自牙縫中,冷冷的擠出了兩個字:「前進!」

無可奈何的,又極度順從的,楊鴻首先邁步前行,緊跟著的是「滾地葫蘆」翁桐,向那一道乾涸的溝渠,躍了下去!

戰飛羽待二人落地,亦飄身而下。

疾步向左方走去的楊鴻,悶不吭聲,行約三十丈,突地折向右方,翁桐緊跟上去,戰飛羽行到轉彎處,只見楊鴻站在一處凹進去的岸崖下,一見戰飛羽到達,突地向那處好似無門可入的土牆上擠去,擠上去的身體,隨即隱沒不見。

「滾地葫蘆」翁桐,方待照樣前行,戰飛羽突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停身。然後,先一步,同「三眼鷂」楊鴻一般,挨身擠向土牆。

戰飛羽身觸土牆,突地微露笑容,只覺土牆微微向內斜動,身體也隨之進入裡面,原來,這土牆竟然是一道活動的軸心轉門。

進得裡面,只見一道深邃的地道,隱隱約約的,在一盞盞如鬼火般閃爍的牆燈下,直向內延伸。

光亮閃處,鬼火燈盞,微微搖晃,光亮一閃而止,「滾地葫蘆」業已隨後進得地道!

戰飛羽沉聲道:「翁桐,楊鴻已去報告情況,你就領路吧!」

翁桐在臉上,抹過一道好笑,邁步向內走去。

戰飛羽悄無聲息的,緊貼在翁桐身後,前進約莫五丈,右首突現相同的一道地道,面前,卻已無去路,但見鬼火熒熒,對面影影綽綽的在燈影下,亦站著兩條人影,戰飛羽不由地冷笑一聲道:「畢竟是邪魔歪道,一個鋼鏡,增加不了地道的長度!」

翁桐道:「但卻有神秘感與擾亂初來此地人的神智的雙重用途!」

戰飛羽道:「若是一道假門,倒是一處好埋伏!」

翁桐身形不停,迅速的擠向銅鏡,剎時隱沒鏡后。

身甫站定,身後傳來戰飛羽的冷語:「翁桐,你的行動太慢了!」

翁桐道:「戰大俠心機靈巧,行動太炔!」

戰飛羽道:「我隨時會跟在你身邊的!」

翁桐無語,邁步向里走去,這是一條較為狹窄的地道,兩旁牆上,仍然飄閃著熒熒鬼火似的燈盞,只是較前段路稍長,約長丈,盡止之處,亦設有銅鏡,卻成八字形的分岔,向里伸展,八字形的兩條地道,黑漆漆的,再不見燈盞搖晃,使人真正的感覺到,那才是幽冥之路。

進約丈計,翁桐突地挨身滾翻,口中急呼:「小心!」

哧哧之聲,起自燈影搖晃之處,同時——在「滾地葫蘆」翁桐,滾翻的右方,微微的一聲「咔嚓」,挾在「哧哧」聲中,一道門板似的石牆,突然砸向戰飛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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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手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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