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留侯祠堂
「興教寺」在「西安」城南四十里處。
「韋曲」在「西安」城南,過「小雁塔」二十里處。
「王曲」在「韋曲」南二十五里處,所以,從「興教寺」往「王曲」不遠。
幾里遠近,在關山月跟中年女子,不過轉眼工夫。
「王曲」到了,就在「湘子河」邊,「終南」已近在咫尺。
站在「湘子河」邊望「終南」,彷彿能望見「八仙」。
「八仙」幾乎都跟「終南」有淵源,都是「終南」練氣士。
人在「王曲」望「留村」,中年女子說了話:「那就是『留村』了。」
關山月道:「張子房故居所在?」
中年女子道:「『子房未虎嘯,破產不為家。』張子房五世相韓,恨始皇暴政,買死士擊之於『博浪沙』不果,流亡『下邳』,受兵法於黃石公,受知於漢高祖,終滅項羽於垓下,功成隱退,修得善終,真是少有的英雄豪傑。」
關山月道:「芳駕說他惜英雄,敬留侯,是說他也是個英雄!」
中年女子道:「他是你的仇人,但是在我眼裡卻是少有的英雄豪傑,不然我不會辭去『神力侯府』的差事,找他十年,等他十年。」
這倒也是。
人不同,立場也下同。
關山月轉了話鋒:「『留侯祠』在什麼地方?」
中年女子道:「走!」
她當然行去。
關山月跟著中年女子,到了「留村」一角,一座大門橫額「留侯祠」的嗣堂座落眼前。
這座「留侯祠」佔地不大,但是像新蓋的似的,許是「留村」的人每年都加以修繕,足證「留村」人敬「留侯」如神。
往外頭看,這座「留侯祠」只前後兩進院子,前院只一座京堂,後院也不過兩三處屋脊。
祠堂不大,兩扇門關著,也沒什麼人進出。
關山月道:「這就是『留侯祠』?」
中年女子道:「不錯,這是『留侯祠』,不是『留侯廟』,『留侯廟』在『留霸』。」
關山月道:「留霸?」
中年女子道:「『鳳翔』過去的『紫柏山』上,比這座祠堂大,氣勢恢宏,也跟這座祠堂不一樣。」
關山月道:「遠么?」
中年女子道:「不近,經『寶雞』,出『大散關』,過『鳳翔』,才到『留霸』。」
關山月沒再說話。
中年女子道:「既然來了,好歹進去看看,走吧!」
祠堂門關著,得叫門,中年女子上前叫門。
門開了,開門的卻是個道人,中年道人。
中年女子為之一怔。
其實,不必感到意外,張子房好的是黃老之學,本來就脫不開道家,他的祠堂里有道人,不是什麼稀奇事。
只是,既有了三清弟子,還會有三寶弟子么?
沒聽說哪裡有三清、三寶同在一個屋檐下的。
中年道人瘦削,瘦削的臉,讓人看上去本就會覺得有股子冷意:這中年道人瘦削的臉上沒一點表情,更讓人覺得冷意逼人!而且不說話,只冷冷看著關山月跟中年女子。
恐怕這就是問關山月跟中年女子有什麼事。
這三清弟子出家人真和氣。
中年女子定過了神,說了話:「打擾清修,我跟這位是來找人的。」
中年道人說話了,話聲也冷冷的:「兩位找什麼人?」
中年女子要說話。
關山月先說了話:「這位跟我要找一位帶髮修行的三寶弟子,但是這座祠堂里既然住的是三清弟子,就不會有三寶弟子,這位跟我找錯了地方,打擾清修,謹此致歉。」
中年道人沒再說話,看了關山月跟中年女子一眼,關上了門。
這三清弟子出家人還是真和氣。
中年女子雙眉微揚,要說話。
關山月抬手示意,道:「芳駕,你我別處找去吧!」
轉身走了。
中年女子會意,跟著關山月走開了,看看出了「留村」,看不見祠堂了,她才說了話:「那個道士哪像個三清弟子?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關山月這才停住,道:「芳駕認為,那名道士,待人、說話,不像個三清弟子?」
中年女子道:「難道你不認為?」
關山月道:「芳駕看出來了么,那名道士不是一般道士?」
中年女於道:「我看出來了,他會武,還是個不錯的練家。」
關山月道:「我還聽出來了,祠堂里至少還有兩個人。」
中年女子道:「這我倒沒聽出來。」
關山月道:「道士會武,是不錯的練家,祠堂里還有人,這都沒有什麼;只是,不知道芳駕有沒有留意,『留村』這麼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關著門窗,村裡看不見一個人,甚至聽不見任何聲息?」
中年女子呆了一呆,道:「我一心只在找祠堂,沒留意;經你這麼一說,我再往回一想,還真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留村』沒人住了,是個空村?」
關山月道:「不,我聽見了,『留村』不是空村,有人住,家家戶戶都有人,只是門窗關著不出來。」
中年女子道:「真的?」
關山月道:「我應該不會聽錯,我甚至聽見,有幾戶人家,有人爬在門上,從門縫裡往外看你我。」
中年女子知道,以關山月的修為,不會聽錯,她道:「這是為什麼?」
關山月道:「恐怕跟祠堂里的道士有關,至少道士知道是怎麼回事。」
中年女子道:「那咱們要不要問問去?究竟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道:「最好不要找村裡的人家問,村裡的家家戶戶門窗關著,沒一個人出來走動;一是不敢開,二是不能開;不管是哪一樣,都不適合找去問。」
中年女子道:「不敢開?不能開?」
關山月道:「一般來說,只這兩個原因,我想不出還有別的。」
中年女子道:「你是說,你我該去問祠堂里的道士?」
關山月道:「我認為,原因可能在祠堂里的道士。芳駕不是認為,道士的態度也不對么?道士恐怕是系鈴人,找到了系鈴人,自然也就找到解鈴人了。」
中年女子道:「又是正事沒辦成,得管閑事了。」
關山月道:「也許該管,也許不該管:但是,沒管之前不知道,是么?」
中年女子道:「還真是!不必管,管了耽誤正事:該管而沒管,那你我可就鑄成大錯了,一輩子心裡都不會好受。」
關山月道:「不必管而管,耽誤正事,頂多是耽誤你我的正事。該管而沒管,不但是你我鑄錯,一輩子心裡不會好受,還有可能害了別人,也不知道會害多少人。」
中年女子深深一眼:「你不心急報仇么?」
關山月道:「十年都等了,再心急報仇,也不能不管該管的事。」
中年女子道:「我對你又多認識了一層,該讓你儘快找到他。」
關山月道:「是么?」
中年女子道:「但我也至盼能由我讓你放過他,只有儘快找到他,這一天才能儘快到來。」
關山月沒說話。
中年女子轉了話鋒:「走吧!回祠堂去。」
她轉身往回走。
關山月跟了去。
「留侯」祠堂里。
前院里,祠堂門口。
三個人,兩個道人,一個老人。
兩個道人,都是中年道人;一個是剛才那瘦削道人,另一個則是個中等身材道人,看上去健壯一些。
老人看上去有五十歲,鬚髮灰花,穿一身粗布褲褂,一臉老實樣,也一臉可憐樣。
瘦削道人正說話:「不要指望有人來救你,還有你村子里的這些人,沒人會知道,也沒人救得了,剛才叫門的人已經走了。」
中等身材道人道:「聽見了吧!你還是趕緊老老實實的說吧!」
老人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兩位道爺,小老兒真是不知道。」
瘦削道人道:「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說,難道你真不要你的家人跟村人了?」
老人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兩位道爺,小老兒不是不說,小老兒是真不知道。」
瘦削道人道:「你說不知道?告訴你,你再不說,先殺你的家人,然後是你的村人!只要道爺我出個聲,在你家,跟在你村人家的那些道爺,就會一個一個的砍……」
老人砰然一聲跪了下去:「兩位道爺,小老兒給兩位磕頭!」
瘦削道人沒等老人磕頭,劈胸一把把老人提了起來:「你就是磕破頭也沒用!」
老人嚇得哭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清朗話聲傳了過來:「這是幹什麼?」
瘦削道人、中等身材道人忙循聲望,院子里,近在眼前,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剛才叫門的那一男一女。
當然,那是關山月跟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面罩寒霜,目射冷芒。
關山月則又說了話:「年紀這麼大一位老人家,三清弟子出家人何忍?」
瘦削道人、中等身材道人雙雙色變,瘦削道人冰冷:「又是你二人?」
關山月道:「不錯,又是我二人。」
瘦削道人道:「原來你二人是有心人。」
關山月道:「那倒不是,只因為『留村』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見人,道長你待人、說話又不像個三清弟子出家人,引得這位跟我起疑,特地折回來看看。」
中年女子說了話,冰冷:「我二人折回來看看對了。」
瘦削道人道:「道爺以為,你二人折回來看看錯了,你二人不該折回來。」
中年女子道:「是么?」
瘦削道人道:「你二人若是沒有折回來,還可以保住兩條命,多活幾年;你二人這一折回來,就要把兩條命留在此地了。」
真不像個三清弟子出家人說話。
中年女子道:「倒要看看是誰會把命留在此地。」
中等身材道人說了話:「也不一定,你二人若是就此打住,立即離開,也可以如同沒折回來一樣,保住兩條命,多活幾年。」
瘦削道人道:「三師弟,你出家人胸懷沒有用,他二人既然折了回來,就不會聽你的就此打住,立即離開。」
關山月道:「那不一定,要看眼前這是怎麼回事,要是這位跟我可以不管,自當就此打住,立即離開。」
中等身材道人道:「貧道以為,眼前事跟兩位無關,兩位可以不管。」
中年女子道:「眼前事跟我二人是無關,還是有關,不是誰說了就算的。」
中等身材道人道:「那麼,女施主以為,該怎麼樣才算眼前事跟兩位無關?」
這位還好,待人、說話,還像個三清弟子出家人。
中年女於道:「必得道實情、說實話,讓我二人知道,眼前究竟是怎麼回事?由我二人認為事不關我二人,我二人自當就此打住,立即離開。」
中等身材道人道:「那不難。」
中等女子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中等身材道人的話頓住,沒有馬上接著說話。
瘦削道人冷笑:三師弟,你是出家人胸懷,還是怕事?」
中等身材道人道:「大師兄,我既不是出家人胸懷,也不是怕事,順順利利、完完滿滿,豈不是更好!」
瘦削道人道:「你想得好,只是難如你願。看他二人折回,聽他二人說話,你就該明白,生死有命,他二人合該命喪此地,由不得你,三師弟,順天意吧!」
中等身材道人要動。
中年女子道:「你等做的究竟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說、不敢說?」
瘦削道人道:「你二人眼看就要命喪魂斷,說給你二人聽,讓你二人知道又如何?」
中年女子道:「既是我二人眼看就要命喪魂斷,既是你等這麼有把握,說給我二人聽聽,讓我二人知道,又何妨?」
瘦削道人道:「那會耽誤道爺等的事,道爺等沒有那個耐性,三師弟!」
這是要中等身材道人動手。
中等身材道人肉身欺到,大袖飄揚,一招兩式,分襲關山月跟中年女子,不但疾快如風,認的也都是要害,快而狠。
看來,他並沒有出家人胸懷。
中年女子要動。
關山月道:「芳駕,由我代勞吧!」
由關山月出手,中年女子絕對放心。
關山月話落出手,也是一招兩式,一式拆招,一式還擊。
輕描淡寫的拆了中等身材道人的一招兩式,也輕描淡寫的一掌拍中了中等身材道人的左胸,力只三成。
雖只三成力,中等身材道人已一聲悶哼,衣袂飄揚,踉蹌倒退,到原站立處才拿樁站穩。
這一掌,驚得兩個道人臉上變了色。
關山月淡然說了話:「我不是出家人,可是我有出家人胸懷,是么?」
中等身材道人驚聲道:「你……」
瘦削道人驚聲問:「你二人是哪門哪派?」
關山月道:「這無關緊要。」
瘦削道人道:「道爺是怕傷了跟你二人那門派之間的和氣。」
關山月道:「放心,傷不了,這位跟我不屬於任何門派。」
瘦削道人還想再說。
中年女子說了話:「如今該說話的不是我二人,是你二人,你二人該道實情、說實話了!」
瘦削道人沒有道實情、說實話,卻臉色一寒,冷喝:「三師弟!」
這又是要中等身材道人出手。
中等身材道人也真聽他的,一聲沒吭,閃身又撲。
這回雙掌連環拍出,不但比頭一招更快,而且也比頭一招更見凌厲,掌力一樣的分襲關山月跟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又要動。
關山月又道:「芳駕,還是由我代勞吧!」
他出了手,一掌就震退了中等身材道人。
這回,力道加了一成,不是拍中中等身材道人,而是跟中等身材道人對掌,震退了中等身材道人。
中等身材道人的身受,可不比遭一掌拍中為輕,震得他血氣浮動,踉艙後退,卻無法拿樁站穩,砰然一聲坐在了祠堂門前的石階上:雖然急忙站起來了,可是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許是沒受過這個,夠難看的。
瘦削道人又一次驚白了臉。
關山月淡然說了話:「我話說在前頭,沒有第三回了。」
中年女子道:「道實情,說實話。」
瘦削道人依然沒有道實情,說實話,他驚怒暴喝:「我只告訴你二人,這件事任何人管不了,就此打住,立即離開,不然道爺殺這老兒。」
中年女子雙眉陡揚,冷喝:「你敢!」
瘦削道人道:「你看道爺敢不敢!」
揚掌要劈老人。
關山月卻泰然安祥,淡然道:「我剛才聽見兩位似是跟這位老人家要什麼,『留村』這麼多人,獨抓老人家在此,兩位要的東西,想必只有這位老人家知道,殺了這位老人家,兩位還想要所要的東西么?」
瘦削道人道:「那是道爺等的事。」
關山月道:「不錯,那是諸位的事,請只管下手,這位跟我不會管。」
瘦削道人卻不下手,是下不了手,他臉色煞白,兩眼瞪得老大,猙獰可怖,咬牙切齒,厲聲叫:「都是你這老狗,早說了不就什麼事也不會有了!」
這倒是!
話落,他抓著老人衣襟,把老人提得雙腳離了地。
老人驚得兩手亂抓,雙腳亂踢,驚叫:「道爺饒命,道爺饒命!小老兒是真不知道啊!」
老人又哭了。
中年女子怒喝:「你拿這位老人家出什麼氣!」
氣歸氣,卻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關山月道:「遷怒這位老人家,於事無補。」
瘦削道人厲喝:「不忍見道爺遷怒這老狗,那就就此打住,立即離去!」
關山月道:「道長你錯了,我連道長你要殺這位老人家都不在意,又怎麼會在意道長你遷怒這位老人家?我只是認為,道長你遷怒這位老人家,於事無補。」
瘦削道人厲聲叫:「那是道爺我的事。」
關山月道:「那就任憑道長你了,只是,嚇壞了這位老人家,我不認為道長你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還真是,這麼大年紀一個老人,哪經得起三番兩次這麼驚嚇?一旦嚇壞了,還能問得出什麼事?
瘦削道人雖然沒把老人放下來,但卻不再凶神惡煞似的叫了。
關山月又道:「我不知道道長等到『留村』這『留侯祠』來,要的是什麼,但是這位老人家何辜?道長等更不該挾持老人家的家人跟村民,以要脅這位老人家。」
瘦削道人說話了:「道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關山月道:「不錯!」
瘦削道人道:「那不能怪道爺等,誰叫老狗他不肯交出道爺等要的東西-」
關山月道:「『留村』不過這麼些戶人家,住的都是靠雙手、憑勞力,養活一家老小的農人,有什麼值得道長等要的東西?」
瘦削道人道:「這你二人不必管,也管不著。」
關山月道:「道長等要的是什麼東西,這位跟我可以不管,但道長等用這種手段對這位老人家跟他的家人,還有無力抗拒的『留村』善良村民,這位跟我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就不能不管。」-瘦削道人獰笑:「你二人非管不可?」
關山月道:「恐怕是。」
瘦削道人道:「你知道道爺有同伴挾持這老狗的家人,跟村民,以要脅這老狗交出道爺等要的東西了?」
關山月道:「不錯。」
瘦削道人道:「你可知道道爺等怎麼要脅這老狗?」
關山月道:「這我也聽見了,這位老人家若不說出道長等要的東西在何處,道長的同伴就會先從這位老人家的家人下手,一個一個殺,直到這位老人說出道長等要的東西在何處。」
瘦削道人獰笑:「你聽得真切,一點都不錯,如今道爺也可以用這要脅你二人,你二人還是非管不可么?」
中年女子臉色大變,怒叱:「你……」
關山月依然泰然安祥:「道長是說……」
瘦削道人道:「就此打住,立即離去,不然道爺知會同伴,就先從這老狗的家人下手,一個一個殺,直到你二人不敢再管,乖乖離去。」
這一招狠,而且毒!
中年女子驚怒厲叱:「你敢!」
瘦削道人獰笑:「你看道爺敢不敢!」
中年女子就要動。
關山月抬手攔住:「芳駕,這位道長絕對敢。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我不可成為罪人。」
瘦削道人縱聲獰笑,得意之態畢露。
中年女子氣極,但沒再動,關山月攔著,她也動不了,她叫:「難道就……」
關山月逕自對瘦削道人說話:「沒想到三清之中,會有道長你等這樣的弟子,道祖有知,不知要對道長你等做什麼樣的懲處。」
瘦削道人依然獰笑:「那是道爺等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關山月道:「我也要問一問,道長等是哪門哪派的高手?」
瘦削道人道:「跟你二人一樣,道爺等不屬於任何門派。」
這是睜著眼說瞎話。
關山月跟中年女子是真不屬於任何門派。
瘦削道人則是不願說,或者是不敢說。
關山月道:「我倒是孤陋寡聞,不知道居然有不屬於任何門派的三清弟子出家人。」
瘦削道人道:「你還真是孤陋寡聞,怎麼沒有?道爺等就是。」
關山月道:「不要緊,道長你不說,我問道長你這位三師弟!」
話落,已到了中等身材道人近前。
中等身材道人凈聽關山月跟瘦削道人說話了,根本沒提防,就是有提防也沒用,等警覺關山月到了近前,左「肩井」已落在了關山月手裡。
他大驚,要動,要掙。
只聽關山月道:「道長,來下及了!1
只覺左「肩井」上的五指一緊,半邊身子立即酸麻無力,練家哪有不知道「肩井」要穴落進人手的後果的道理?中等身材道人哪還敢動?
瘦削道人也沒想到,等他明白的時候,三師弟已經落進人手,遭人所制了,他驚恐:「你……」
關山月淡然道:「我跟道長你一人一個,誰也占不了便宜,誰也不吃虧,道長你手裡是『留村』這位老人家,我手裡則是道長你的三師弟,真比起來,恐怕是我占點便宜,道長你吃點虧。」
中年女子忍不住喝了一聲:「好!」
瘦削道人驚怒:「你不怕道爺往這老狗身上招呼?」
關山月道:「投桃還李,來而不往非禮,道長你應該更怕我往道長你這位三師弟身上招呼!」
中年女子又喝了一聲:「好!」
瘦削道人獰聲道:「你不要忘了,道爺手裡還有老狗的家人、村人。」
關山月道:「我沒有忘,但是我知道,道長你說的那些人,跟我非親非故,也不是朋友,我手上的這位,卻是道長你的三師弟。」
中年女子連喝了兩聲:「好!好!」
瘦削道人惱羞暴怒:「道爺我的要是比三師弟更要緊的東西。」
關山月道:「那道長你還等什麼?儘管下手就是。」
瘦削道人卻沒往老人身上下手,也沒出聲示意挾持人質的同伴下手,氣得又是一付猙獰可怖,咬牙切齒的凶態。
關山月視若無睹,逕自向中等身材道人道:「適才我問令師兄的,請道長代令師兄回答。」
瘦削道人忙叫:「三師弟!」
什麼意思,可想可知。
中等身材道人沒說話。
不知道他是本來就不打算說,還是聽了大師兄的。
關山月扣在中等身材道人左「肩井」上的五指動了動,道:「我手上要是用了力,道長你不會不知道那後果。」
中等身材道人道:「施主問的是哪一句。」
顯然,他知道那後果。
關山月道:「諸位是哪門哪派的高弟?」
瘦削道人又叫:「三師弟。」
中等身材道人沒答反問:「這關係緊要麼?施主何必一定要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點頭:「這倒也是,我又不怕跟哪個門派傷了和氣,我也不用關心哪個門派的名聲,不問也罷!」
瘦削道人似乎神色一松。
關山月又道:「我問別的,諸位跟這位老人家,究竟要的是什麼東西?」
瘦削道人忙又叫:「三師弟!」
他還是不讓說。
中等身材道人沒說話。
關山月道:「這,道長恐怕是非說不可!頭一問,我已經不問了;這第二問,我投以桃,道長該還以李。」
中等身材道人說了話:「施主剛說過,貧道等要什麼,施主可以不管。」
這話關山月是說過。
關山月道:「我說話算數,這位跟我仍然可以不管,這位跟我管的是諸位用的手段,諸位能立即放了這位老人家,並從村裡撤出同伴么?」
中等身材道人沒說話。
顯然他有難處。
瘦削道人卻叫:「你也管不著道爺等用什麼手段跟這老狗要道爺等想要的東西。」
都到了這時候了,他還這麼硬,這麼橫,真是不識時務,不知進退。
關山月道:「是么?」
五指用了力。
中等身材道人悶呼一聲,矮下半截!
《第八集》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