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小羅和「葛三刀」到處找尋茜茜。
雖然他絕對不能負小仙蒂,茜茜的情意卻也不能視若無睹。所以二人每天分頭外出找尋茜茜。
午後天氣有點燥熱,小羅找得累了,就在一棵大樹下打個盹兒,不一會一個陌生少年人奔來。
小羅打量這俊美的少年人,就和小姑娘一樣。
甚至相當好看的小姑娘也沒有他美。
「請問,這位是不是羅天羅少俠?」
小羅道:「正是,小弟是……」
俊美少年道:「小弟是『醫仙』的書僮,周老爺子叫我來請少俠,說是小仙蒂在他那兒。」
一提起小仙蒂,小羅就忘了一切。
即使他陷入了極端的煩惱中,只要提起小仙蒂,他能立刻打起精神來。小仙蒂的確是他的第二生命。
小羅一躍而起,道:「周大國手在何處?」
「他有個秘密草廬,就在此山之中……」
小羅是個心細的年輕人,認為周光迪每次一見到他就揍人,固然是另有原因,但此刻召見他,要他和小仙蒂團聚,似乎無此可能。道:「小兄弟,你見過小仙蒂?」
「是啊!」
「她是什麼樣子?」
俊美少年大致說了,也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小兄弟,以前我沒有見過你。」
「是的,我也沒有見過羅少俠。」
「你既是周大國手的書僮,為什麼不常在他的左右?」
俊美少年道:「周老爺子有兩位書僮,我是兼具製藥煉丹的責任,就住在這草廬中,很少下山,自然未見過羅少俠了。」
小羅道:「我們就快走吧!」
少年人領路,小羅跟著,一口氣奔行二十餘里。
在深山莽林中有一個小小的莊院,四周圍牆以合抱粗的原木砌成,裡面有數幢木屋。
看來十分别致古樸。
當然,敢住在這深山莽林中的主兒,一定不是等閑之輩。
俊美少年上前敲開了山門,開門的是個老人。
這老人小羅也未見過,只是小羅也並不太懷疑,以周光迪目前的處境來說,他的確需要幾個秘密住所。身為名醫,找他的人太多,大概也有想殺他的人。
俊美少年一直把他帶到一個客廳門口,伸手一讓,道:「羅少俠,就是這兒。」
少年人先入廳,站在一個中年人身後。
這個中年人居然是「獨角鰲」齊天榮。
那俊美少年人露齒一笑,似在表示他請客的本領高明。
到此地步,小羅心頭一驚,卻立刻泰然進入。
年紀輕輕的,竟能做到「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境界。
齊天榮道:「老弟請坐!」
小羅也不客氣地坐下來,下人送上茗茶。
這兒的規模也不算太小,卻聽不到人聲,好像只有這麼幾個人。
當然,小羅不信只有這麼三個人。
小羅道:「齊大俠把在下騙來有何指教?」
「忘年之交,請老弟來山中盤桓幾天。」
小羅道:「只可惜在下無此雅興。」
齊天榮道:「到了這兒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羅道:「齊天榮,當我剛才第一眼發現是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為何要把我請來的原因了。」
「噢?」
「因為我犯了你的大忌。」
「說說看!」
「由於我對你已有某種程度的了解,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不久前『大喬』和『小喬』之被追殺的原因,本來當時我曾以為是童先生,也就是玄陰教教主……」
「怎麼?又不以為是他了?」
小羅笑笑,道:「當然,因為童先生也許並不是一個太好色之人,至少他不是個陰陽不分的人。」
齊天榮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陰陽不分」是什麼?說穿了就是個怪物。
也有人稱之為「人妖」。
小羅救了「三手潘安」郭玉書,齊天榮自然知道所有的隱私已經泄漏,他絕不會讓知道他的私秘的人活在世上。
這似乎是一個不變的公式。
想湮滅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要不停地殺伐。每多殺一人,那私秘就多一次傳播的機會。到了最後,知道這秘密的人必然是與日俱增。
儘管如此,把滅口視為湮滅秘密為不二法門的人仍是大有人在。
齊天榮道:「郭玉書呢?」
「他……」小羅本要說他已痛悟前非,削髮遁入空門了。但是,齊天榮絕對不會讓他活著。
即使郭玉書從此不問世事,從此一字不吐也不成。
齊天榮必然派出大量部下去找郭玉書。
因此,小羅有所警覺道:「他羞憤而自絕了!」
「死了?」
「當然,他自幼和一些女孩子在一起,無形中養成了陰盛陽衰的風格,大了以後想糾正自己也是心餘力絀,就這樣過了半生。當你派人迫殺他,被我救下時,他認為愧對郭家的列祖列宗,突然拔劍自刎而亡。」
齊天榮不能不信,因為他不自刎也必被追殺。道:「雖然你只有半年好話,我卻不想讓你再活半年。」
「當然,你的秘密不能外泄,傳出去會使武林大嘩。男不男、女不女的。而且郭玉書大致還描繪了一下你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齊天榮站了起來。
這樣一個半陰半陽的人一旦動了殺機,那表情就十分可怖。因為他的面貌本就和常人截然不同的。
平常人男人有男人的面孔,女人是女人的長相。
齊天榮有時看來像女人,有時又像男人。
當然,他既像男人也像女人。
小羅也站了起來,要來的非來不可,躲也躲不過。
不過小羅心裡清楚,齊天榮和「窮仙」百里光又不同。
「今天終於證明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以前我以為童先生是人妖,原來不是他而是你。但你們在那小別墅中和常有慶、小五子及軟軟等苟且時,他們一些年輕人卻只知道一個童先生,不知道另有其人,可見你們二人易容術之高明。」
「不錯,是我易容模仿他。小羅,我給你自衛的機會,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參與,我也不會用暗器或施毒。」
「我信。」
俊童把桌椅移到一邊,有個足夠的搏殺空間。
郭玉書說過,齊天榮身邊有兩個孌童。這正是兩孌童之一,果然是美比少女。這時齊天榮道:「小羅,三招內我不攻,僅采守勢。」
小羅道:「那又有什麼分別?」他接過小童遞給他的劍。
小羅認為,在此拚命不宜久戰。此人把他騙來,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會這麼大方。所以他一出手就用上了那道人叫他代傳給「葛三刀」的四招刀法。
小羅代傳刀法,他所得到的卻比「葛三刀」更多。
齊天榮也用劍,他忽然發現小羅長劍施展的卻是凌厲的刀法,雖然心頭一驚,卻接了下來。
四招刀法接下,齊天榮道:「小子,這似乎是『黑白陰陽判』秋老賊的刀法。這老賊大概已到了中原。」
小羅不出聲,接著就是以前學的一招半劍法。其玄妙凌厲猶在刀法之上,這當然也是由於刀法是乍練之故。
齊天榮一點也不敢大意,全力應付。
一招半劍法用完,接著是剛學的三招。
四招半一氣呵成,齊天榮雖然身手高絕,畢竟他面對的是獨步天下的劍招,好像瞬間就失去了主動,自己的劍路似乎都被對方堵塞住了。
儘管如此,齊天榮接下三招時,只退了半小步。
小羅不由駭然,由此已可看出齊天榮的身價了,若非他有此身價,童先生也不會和他一起在那別墅中「同樂」了。
「窮仙」也是頂尖人物,但在童先生心目中就比齊天榮稍矮了一頭。大概也只有星宿海老怪差堪和齊天榮比擬。
小羅知道,只有逃走一途,能否逃得了還不一定。
當他再施出最後的一招時,齊天榮又退了半步,可見小羅是全力施為,而此劍招又精奧絕倫了。
就在這時,小羅一個倒縱,穿窗而出。一出窗就上了屋頂,由於是自前窗穿出,估計齊天榮和俊僮也會自前窗穿出,他立自後窗再射入屋中。
齊天榮一上了屋面,就不見小羅的影子,立刻猜出他自後窗進入屋中。冷笑道:「小子,不必玩花稍了,你是逃不出這裡的……」
齊天榮飄落客廳門前,小羅又自側窗射出,因為這側窗外是花圃,花木茂盛,易於藏身。
但是,這花圃對齊天榮來說卻是了如指掌。
不久就被齊天榮堵在假山邊沿處。
這花圃中有個池塘,直徑約十丈以上,中有假山,並無水榭。小羅非逃不可,因為齊天榮絕對不可能留他的活口。
他猛吸一口氣,縱身而起。
他本想在地塘中央的假山上墊足,再掠到對岸,哪知齊天榮竟先他一步以「金雞獨立」
站在假山上。
小羅下落之勢已施展出來,想再掠到對岸已不可能,若事先不打算在假山上借力,也許能一口氣掠過池塘而到達彼岸。
這假山不算太小,大約有一丈五六方圓,是由一些千餘斤重的大石塊堆成,上面長滿了厚厚的青苔。
這還不要緊,以小羅的底子,青苔滑不倒他,卻因齊天榮在等他下落,不論他落在何處,都逃不過齊天榮的致命一擊。
這是個十分絕望的局面。
他不能不落下,不落在假山上,必落在池塘中。
此刻他距假山只有一丈五六,下瞰塘水,由於池塘中有水草,僅能隱隱看出,深約七八尺,大約比一個人的身高略深些。
他忽然覺得落入池塘中比落在假山上好些。
至少他不是一隻早鴨子。
「撲通」一聲,小羅落水沉了下去。
這一手齊天榮卻是出乎意料。
他不知道小羅的水性有多好,如果不好,小羅會淹死,也免得他動手,如果水性好,可要大費周章了。
此刻他注視小羅落水之處,「咕嚕咕嚕」水面上冒上一串串的氣泡,齊天榮終於笑了。
「小子,不出盞茶工夫,會把你灌飽。」
水泡冒了一會,越來越少,終於停止了冒泡。
他立刻叫那俊童拿長桿來打撈屍體。
當然,齊天榮雖認為小羅九死一生,總是不大放心,還站在假山上監視,且不時四下張望。
這草廬中看來的確只有三個人。
老僕和俊童各取來一根長桿,竹桿前端綁上三爪鉤子,在落水點附近足足撈了半個多時辰,幾乎把全塘每一寸地方都撈遍,也不見影子。
齊天榮知道又被耍了。
八成在水底冒泡只是一個煙幕,暗示不諳水性而在水底下灌水,然後在俊童離去找工具時逃走了。
固然齊天榮站在假山上不時四下打量,但他注意落水點處的時間比較多,他身後的方向自是個漏洞。
齊天榮掠到身後岸邊,不由怒吼了一聲。
岸邊有些水漬,甚至岸邊岩石上還有些水草和塘底的污泥,顯然小羅是潛至此處悄悄上岸溜掉的。
齊天榮厲嘯一聲,身子衝天而起,然後以「平沙落雁」之式射出原木圍牆之外,可是他不知小羅去了哪個方向。
齊天榮以過人的聽覺貼在地上聽了一下,立刻確定了小羅去的方向,向西追去。
這一帶山路迂迴崎嶇,且多草木,如果小羅暫時不奔跑,先匿起來一段時間,齊天榮就找不到他了。
不久,小羅眼前人影一閃,齊天榮迎頭攔住。
小羅不再做逃走的打算,決定全力一搏。
「小子,你再滑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齊天榮,你和常有慶也有一腿,對不?」
「小子,死到臨頭,你還要逞口舌之利!」
小羅道:「齊天榮,毫無疑問,你是玄陰教教主的左右手,反正我是逃不了的,你可敢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齊天榮又拔劍出了手,小羅也只好再施展那四招半高超的劍術,這劍法雖然高絕,但四招半是制不了齊天榮的。
四招半用完,再用那四招刀法,刀法雖厲害,似比劍法稍遜,但齊天榮也有點忌憚。
只不過劍招和刀招加起來也不過八招半,仍然無法擋住齊天榮,小羅心想:「如何敗中取勝?總不能就這麼死在這個老人妖的手中。」
八招半以後,再用別的招式就不行了。
齊天榮道:「怎麼?就只有七八招管用的嗎?」
小羅道:「齊天榮,你能不能在我臨死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小羅道:「我的年紀雖不大,這些年見過的怪人怪事卻不少,如今必死你手,就算不死你手也活不了半年,唯一的遺憾是從未見過陰陽人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齊天榮大吼一聲,猛刺一劍。
這一劍竟自小羅的左腋下穿衣而過,傷及皮肉。
小羅出了一身冷汗,道:「齊天榮,反正這裡也只有你我二人。」
齊天榮恨極,他最恨談及這件事的人。
劍芒一重重一疊疊地壓下來,小羅衣衫上又多了兩道劍痕,但未傷及皮肉,他這才知道齊天榮的厲害。
「齊天榮,據郭玉書死前透露,他雖然未看清你的身體,卻因觸碰而試出你的身體……」
齊天榮絕對不容許他說出口。
連人帶劍居然走中宮貼上,他的一劍固然傍耳而過,但他主要想以左手把小羅的嘴抓爛。
而小羅似乎也旨在使他貼近到相當的位置。
這對小羅來說,自然是孤注一擲。
如果估計錯誤,或者一擊不中,他的命再大也會立斃當場。
齊天榮的目標是他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小羅的目標卻是「飛天鰲」又稱「獨角鰲」齊天榮額上的肉瘤。
郭玉書曾暗示過,齊天榮對那肉瘤防得極嚴。
因而郭玉書猜想,他的「罩門」可能就是在肉瘤上。
小羅的目標是肉瘤,卻絕對不敢直接去抓那個比桂圓略大的肉瘤,而是去抓他的左耳,在相距半尺左右時,突然移向那個肉瘤。
這突變使齊天榮猛吃一驚。
保護「罩門」就是保命,他忽然放棄了抓爛小羅的嘴這一抓,事實上,如果二人都向目標抓去,齊天榮必是稍快一點。
只不過他也知道,肉瘤是他的「罩門」,嘴巴卻絕非小羅的「罩門」。
齊天榮疾退五步,目蘊奇芒,一字字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羅道:「當然是郭玉書說的。」
「可是我從未告訴任何人!」
「有時我們不必說任何一句話或一個字,別人仍可以自我們的動作或眼神中猜出我們內心的秘密。」
「小羅,你這條小命就更不能逃過今夜了。」
小羅道:「那是另一回事,至少我知道了你太多太多的秘密,使我對人類的尊嚴和卑微另有一番認識。」
齊天榮雙目噴火而不出聲。
小羅道:「你身邊的兩個俊美少年所扮演的角色不是孌童,而是小公雞,這是相當反常的。」
齊天榮暗提真氣,就要做石破天驚的一擊。
小羅豁出去了,當然,要死總要死得值才行。
他故意激怒他,使他的身心失去平衡。
盛怒之下,固能使人暴躁發狂,但也必然不能冷靜思考,交手時不冷靜,就不能調配適當的招式。
小羅道:「齊天榮,我還要告訴你另一件事。」
「我不想聽!」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會聽。」小羅道:「『無腸居士』柳三絕和『佛面魔心』賈聖仁,以及左恩、左義等人,表面上雖是你的忠僕或左右手,卻並非和你一條心。」
「你休想挑撥,他們都是我的死士。」
小羅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你幼稚,鬍子都白了,本不該如此的,當你那些部下聽到郭玉書說出一些聞所未聞的人體畸形怪狀時,他們有的笑了起來,有的目瞪口呆,大叫妖孽!」
「大叫妖孽」自是假的,乃是小羅編出來的,這些話齊天榮不能不信,如果他是郭玉書,在被利用過之後而差點被殺了滅口,一定也會把他的秘密告訴救他的人。
齊天榮一步步地欺上來。
他的目光中跳躍著餓獸似的厲芒。
小羅力貫四肢和劍身,準備再以初學的八招半刀法與劍法力搏。齊天榮突然攻出凌厲無儔的三劍。
小羅迎上,「蓬啪」一連交擊七八下。
八招半刀、劍法用完,齊天榮一掌把他砸出。
這一掌集他滿腔的羞念和恨意,力道驚人。小羅的身子竟飛出一丈七八以外,滾到山溝中去了。
齊天榮冷森森地笑了幾聲,正要分開草木下溝去找昏死過去的小羅,他相信小羅必然昏死過去。
但是,背後卻有人冷漠地道:「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齊天榮猛然一震,什麼人能在他不知不覺中到達他身後一丈之地?
「龍起雲,是……是你……」
一位長眉朗目,儀錶不俗的中年人負手佇立。
由齊天榮的口氣聽來,他已是色厲內荏了。
「正是在下。」
「龍起雲,你要插手?」
「不是要插手,而是已經插上了手!」
「龍起雲,昔年武林中的一切不幸,皆由你而起,你該自絕以謝天下。」
「如果一切不幸確因我而起,我自應自裁以謝天下,只不過太多的不幸卻不是因龍某而起。」
「這是你的一面之詞。」
「你為什麼要挑起武林殺伐?」
「試問,屠殺玄陰教前教主及百餘徒眾的是誰?殺死『神州七子』、『塞外三鷹』以及『南海雙星』者又是誰?雖然這些人當中有些人未死,死的人是誰殺的?」
「昔年他們聯手圍剿你這血魔,當然是你殺了他們。」
龍起雲冷冷一笑,道:「齊天榮,你是那主兒的死黨,在下目前說什麼也沒有用,但是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大喬』和『小喬』以及郭玉書一樣,被人殺之滅口的!」
「不可能!」
龍起雲笑笑道:「你請吧!我要帶走羅天。」
「你憑什麼?」
「如你知道了我憑什麼的時候,你可就要灰頭土臉了。」
「龍起雲,大概不久你就知道自己的斤兩了,那主兒像一桿秤,只有他才能秤出你的真正斤兩!」
龍起雲道:「能秤出龍某斤兩的人也許不是你們那主兒,像劍客羅寒波、『黑白陰陽判』秋鳳池等等還差不多。」
「你知道那主兒是誰嗎?」
「哈……」龍起雲仰天敞笑,但齊天榮已經悄悄地出了手,掌甫出,無儔的罡氣使附近三丈方圓的草木狂搖起來。他自然知道雙方的實力和深淺。
他絕不會在這等人物面前抱有僥倖心理。
龍起雲兩袖交拂,「嘶嘶」聲在雙方罡勁接合時傳來,三丈方圓的地上泥塵和樹上敗葉捲起飛揚。
然後,在二人各退了一大步處,泥塵再次旋起。
齊天榮冷冷一笑,道:「江湖中人,往往誇大不實,若非親自動手,我還以為『七殺夢魘』有多大本領呢!」
龍起雲道:「你齊天榮有此功力,倒是出人意料。」
齊天榮道:「就憑這點實力硬要帶走小羅,只怕還差了點,龍起雲,我希望和你見個真章。」
龍起雲淡然道:「不必急在一時,我想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龍起雲走向溝邊,齊天榮又施出了「單撞掌」。
龍起雲扭身橫移一步,在衣衫「獵獵」作響中,又甩出一袖,這一次他退了半步,齊天榮卻退了大半步。
齊天榮自然不會服貼,因為這和雙方所用的幾成內力有關連,如果一方用八成,而另一方用六成,就可見強弱了。
齊天榮全力推出了「雙撞掌」。
這一次龍起雲再次交揮雙袖,竟多退了半步。
齊天榮愣了一下,也弄不清龍起雲到底比他強還是弱,三次對拆,有勝有負,但至少他以為雙方的實力不分上下。
龍起雲到溝中去找小羅,齊天榮本想再繼續打下去,直到分出明顯的勝負為止,但猶豫一下,忽然掉頭而去。
而小羅躺在溝中似尚未醒過來。
就在這時,忽然溝的對岸又出現一人,道:「老龍,你這一手忽強忽弱,忽硬忽軟的打法,居然把齊天榮弄糊塗了!」
龍起雲笑笑,道:「不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益處。」
「我也沒有說你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龍起雲道:「不過此人的功力也非同小可。」
「這還用你說?要不,玄陰教教主怎會倚為左右手?」
龍起雲道:「老衛,你以為齊天榮較之星宿海老怪冷通天,誰高誰低?」
衛天愚茫然搖頭,道:「你知道?」
龍起雲道:「對於別人的武功,又能了解多少?就算好友都辦不到,何況是仇家。只不過冷通天和我動過手,而剛才又和齊天榮動過手,估計之下,也許冷比齊略高些。」
衛天愚道:「老龍,傳說你的『夢裡乾坤』神妙無方,你露一手如何?」
龍起雲道:「道上的人誇大形容而已。」
「不,不!至少你對小羅用過『夢裡乾坤』授藝,而玄陰教教主也偷過你的『夢裡乾坤』奇技,這當然不會是假的,亮一手吧!讓我開開眼界。」
龍起雲苦笑一下,道:「這叫做打鴨子上架。」
「你也別客氣了!」
「好!請看看羅天醒了沒有?」
衛天愚走近一看,道:「還沒有!」
龍起雲雙手連續做了幾個手訣,然後喃喃自語,衛天愚自然聽不懂,然後龍起雲施出一招他拿手的絕招,而且連續演練了三招。
每招演練三次之後,低喝一聲,道:「羅天起來!羅天起來,羅天起……」第三聲未畢,小羅竟一躍而起。
他看到這二人不由一怔。
衛天愚他是熟悉的,但龍起雲並不很熟。
儘管不很熟,仔細一看也認出來了,立刻拜下,道:「兩位前輩援手搭救,晚輩等於死而復生。」
此刻,衛天愚還未能信服他的「夢裡乾坤」。
也可以說,尚未能體會到他的絕活的真髓所在。
龍起雲道:「起來吧!」
「謝謝龍前輩。」
衛天愚道:「怎麼?小仙蒂都要臨盆了,你還不改稱岳父?
你小子也未免太不像話了!」
龍起雲道:「不必急在一時,羅天,把你剛才在夢中學的三招劍法演練出來,讓我看看。」
此言使衛天愚猛然一愣,道:「怎麼?他剛剛做過夢?他是被齊天榮一掌擊昏的,不是睡覺呀!」
龍起雲道:「的確,最初他是被齊天榮擊昏的,但他快要醒來時,我對他施行了催眠術。」
不錯,他當時曾做了幾種手訣,那必是催眠術。
小羅道:「遵命!只不過晚輩不知能不能把三招劍術全部記住,還請前輩原諒!」
龍起雲道:「不妨,你記住了多少就演練多少。」
小羅拔劍緩緩地比劃,似在邊練邊想。
有時會稍停一下,想通了之後繼續練下去。
衛天愚目瞪口呆,似乎仍然不願相信這類似邪術的左道旁門。
他當然也不能不信,因為小羅不大可能和龍起雲串通起來演雙簧騙他,只是這件事太出乎他的想像了,至少小羅演練的和他未醒時龍起雲練的完全一樣。
小羅時練時停,終於練完了三招。
龍起雲帶點感嘆口氣道:「昔年我在師父的催眠術下學習三招劍術,要催眠兩次以上才能記住,而記住以後演練的招式有時偏差很多。」
衛天愚道:「老龍,這太玄了吧?」
龍起雲道:「這的確是一門玄學,正因為它和一般武學不同,不免被視為異端,甚至被稱之為妖術。事實上,道之為道,是沒有什麼正道與旁門之別的。」
龍起雲再叫小羅演練三四次,稍加糾正,已大功告成。的確,雖僅三招,在當初研創人絞盡腦汁之下,必然是精奧細緻,別人來學它,也必然倍加艱澀難學,彆扭萬分了。
小羅居然就在不到一個時辰之下學成。
這樣資質的年輕人是到處都會受到歡迎的。
衛天愚道:「小羅,你怎麼會招惹上齊老妖的?」
小羅說了郭玉書被賈、柳等四人追殺,被他所救的事。
衛天愚道:「老賊殺人滅口,妄想一手遮天,消滅醜事。」
龍起雲道:「這當然犯了他的大忌!」
衛天愚道:「原來『大喬』和『小喬』也是他殺的。」
小羅道:「齊天榮既然就是金面人,那麼說不定賈聖仁和柳三絕二人就是哭、笑兩個面具人。」
龍起雲微微搖頭,道:「金面人是玄陰教教主,但戴金面具的也許不止他一個人,齊天榮也戴過,只是他戴的次數極少。
至於哭、笑二面具,也許賈、柳二人也戴過,以便擾亂別人的視聽,但主要的哭、笑二面具人絕不是賈、柳二人。」
衛天愚道:「為什麼?」
龍起雲道:「因為他們二人還不太夠資格。」
衛天愚道:「那兩個正牌的哭、笑面具人是誰?」
龍起雲道:「舉一反三,不難猜到,老衛,我們走了。」
小羅躬身道:「不知晚輩何時才能和小仙蒂相聚?」
龍起雲道:「不會太久了。」
衛天愚道:「也許就在你開始叫岳父之時。」
龍起雲肅然道:「也許沒有必要這麼稱呼!」說畢正要騰空而去。
衛天愚急忙道:「小子,你已開罪了你的岳父!」
小羅木然地怔立在溝旁,是因為他始終未叫一聲「岳父」,龍前輩生氣了?他認為龍前輩應該有此涵養的。
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說「也許沒有必要這麼稱呼」?
小羅認為,在正式補行婚禮時,他自會改稱岳父,此刻如此稱呼,雙方都不自然。尤其他和小仙蒂先有夫妻之實,也算是違反了傳統,怎可張揚?
小羅望著龍起雲,正要說明,龍起雲卻搖搖手,道:「你不必多心!我不要你提早叫岳父則是另有深意。」
衛天愚道:「怎麼?這又是天機,不能泄漏?」
龍起雲點點頭,道:「早說無益,而且有害。」
小羅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和玄陰教教主對話的事來,立刻觸動他的疑團,抱拳道:「龍前輩能不能回答晚輩幾個問題?」
龍起雲淡然道:「可以!」
小羅吶吶道:「前輩身上是否藏有司徒雪前輩的畫像?」
衛天愚大驚,想要制止卻已不及。
他知道龍起雲最忌提起昔年這件傷心事。
他的妻子司徒雪被一色魔姦汙而痛不欲生,後來自絕,這種傷心事自然不願重提的。
但龍起雲揮揮手,表示小羅問這種事無妨。
只是他默然良久才喃喃地道:「我身上是有她一張畫像,一直未曾離身,你問這事……」
小羅又躬身道:「前輩可否讓晚輩瞻仰一下?」
龍起雲突然面有怒色,目蘊厲芒。
衛天愚一看不妙,他們一老一少如果鬧僵,自不是一件好事,忙道:「小羅,你這麼聰明怎麼又糊塗起來了?誰的一生中都有些傷心事……」
龍起雲忽然又揮手打斷了衛天愚的話,自懷中取出一個竹筒。
這竹筒只比拇指略粗,長六七寸,已因年久磨得錚光瓦亮。衛天愚心想:「小羅這小子怎麼了?」
甚至衛天愚認為,這兩人今天有點失常了。
這工夫龍起雲拔下竹筒上的塞子,抽出一個絹卷,展開了竟是一張畫像。
小羅雙手接過,躬身向畫像虔敬地一拜。
那是一幅女子半身像,眉目如畫,楚楚動人。
這年輕女子看來有點像小仙蒂,也可以說是小仙蒂像這女人。
小羅看了一會兒,又雙手捧還,十分虔敬。
因為這美貌女人,可能就是他的岳母。
龍起雲目蘊淚光,收畫於竹筒之中。
小羅又躬身道:「還有一個問題也請前輩示知。」
「問吧!」
「前輩是否還有一位師兄?」
龍起雲嘶吼一聲,大袖一揮,小羅被掃入溝中。
衛天愚驚疑交集,小羅怎麼會問這件事?
當然,小羅怎麼知道龍起雲的事?他吶吶道:「老龍……無論如何……這小子是你未來的女婿,童言無忌,如他說錯了什麼,你也不必介意,年輕人嘛!不免好奇心重……」
龍起雲哼了一聲,騰身而起,如大鳥凌空而去。
衛天愚望著已去的龍起雲,良久才回過頭來打量小羅,道:「你怎麼忽然不聰明起來了?」
小羅道:「前輩,我不想解釋什麼。」
衛天愚道:「你怎麼知道龍起雲身上有司徒雪的畫像?又怎麼知道他有位師兄?」
小羅道:「前輩,請暫時別問好不好?」
衛天愚道:「怎麼?我是外人?不配與問?」
「前輩別誤會。」
「你有話能對龍起雲說,卻不能對我說,我能不誤會?」
小羅終於說了和玄陰教教主的一席談話。
衛天愚自然十分驚奇。
第一,他奇的是那魔頭居然沒有殺了小羅。
更奇的是,居然和龍起雲可能有相當的關係。
當然,和小仙蒂也可能更密切。
只不過,他的身份卻仍未揭開,他到底是誰用目前為止,大概也只有龍起雲一個人知道他是誰了。
衛天愚沒有繼續問小羅有關這些事,兩人分了手。
「葛三刀」四齣找尋小羅一直未找到,身上沒帶銀兩,肚子卻餓了,就晃進一家包子鋪,坐下猛吞。
吃了兩盒包子,差不多飽了,不知如何走出大門。
他抹抹嘴,到後面廁所去了一下,向後望去,牆不高,可一躍而過,這種臭事不大光明,但身上無銀兩總不能當眾出醜。
看看無人,往牆外掠去,自以為輕而易舉,哪知到了牆頭附近,忽然雙腿被繩子捆住。
明明四下無人,怎麼會雙腿被捆住了呢?
「葛三刀」雙手扳住了牆頭,不上不下懸在牆上。
他回頭望去,牆內站著一個大妞,健美、大方,衣著樸素,卻掩不住一身的青春之浪,手中握了一根皮索。
「葛三刀」道:「姑娘,這是幹什麼?」
大妞道:「本姑娘正要問你,你這是幹什麼?」
「葛三刀」練功頗笨,玩這一套的反應卻不慢,道:「在下剛剛入廁出來,聽到牆外有人邊走邊哼著小曲,頗似我的好友的口音,所以……」
妞兒道:「少來!你大概是想嘴上抹石灰白吃。」
「這是什麼話!憑我金刀聖母之徒會白吃?」
「金刀聖母是誰?」
「這位名震八荒的奇人你居然沒有聽說過?」
「沒有。」
「把我放下來,我亮一手給你看看,保證看了之後……」
「保證看了之後又如何?」
「葛三刀」道:「說出來姑娘也許會惱火,說我吹牛。」
「說說著。」
「我的刀法天下第二,你如果能接下我兩招半,八成你會立刻喜歡上我,非……非……」
「非什麼呀?」大妞雙手叉腰道:「是不是非嫁你不可?」
「葛三刀」道:「意思差不多。」
本以為會挨幾下,哪知大妞一扯皮索,他落了下來,竟坐在地上,因雙腿被皮索捆牢,拿樁不穩。
大妞再一抖皮索,就收了回去,道:「我就試試你這兩招半金馬聖母的天下第二高絕刀法。」
「那好極了!」「葛三刀」道:「如果姑娘接不下來,承讓一招半式呢?」
大妞道:「就讓你來說好哩!」
「葛三刀」道:「在下葛大海,又號『葛三刀』,這是因為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接下在下三刀的。」
大妞撇撇嘴道:「真能吹!」
「葛三月」道:「葛某已過了二十六歲,卻沒有成家,心中焦急,就常常在家父母面前暗示,也許是家父母的反應遲鈍,或者是裝糊塗,以為我成親尚早,總是不能領會我的意思。」
大妞道:「葛大海,你對我說這幹啥?」
「葛三刀」道:「有個朋友給我出了個主意,非常的好!」
「什麼主意?」
「他說回家鋸床。」
「鋸床?這是幹啥?」
「回家鋸床,我父母必定問我為何要鋸床,我就說一個人睡一張雙人床太浪費了!」
大妞大笑道:「你那朋友真幽默,這辦法一定有效。」
「葛三刀」長嘆一聲道:「我爹娘也許是鐵了心,還是無動於衷,所以我決定出來闖闖,也許能混個老婆也說不定,今天一見姑娘,我以為也許已經到了由單人床換雙人床的時候了!」
大妞撇撇嘴道:「如果你真能在兩招半內勝了我,你的換床計劃大概很快就會實現了!」
「葛三刀」一躍而起,大喜過望道:「真的?」
「當然!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葛三刀」撤下了七星大刀,道:「如果在下在三招內承讓,而姑娘卻反悔不遵守諾言呢?」
「不會。」大妞道:「『魔索』祝繼宗的女兒不會說了不算的。」
「姑娘就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魔索』祝前輩的千金?失敬,失敬!能娶『魔索』之女,我葛大海可就更神氣了!」
「先別得意,出招吧!」她提著皮索,一副胸有成竹,根本未把「葛三刀」放在心上的樣子。
「葛三刀」道:「姑娘,你可要小心了!我雖然十分希望贏你,因為贏了你,我就有老婆了,但又怕你不敵而受傷,我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你先別得意太早,快出手吧!」
「葛三刀」心道:「今年度換床計劃能不能實現,就在此一舉了。」這工夫他已攻出了第一招。
這第一招自然也就是以前那凌厲的三刀。
名家刀法果然不凡。
祝家雲本要不守而攻,他們祝家的索法能被稱為「魔索」,原因在此,大概是由於出手快吧!
但是,這一次非但做不到不守而攻,還非閃避不可。
祝家雲剛閃過了這一招,終於抽出了索。
索是纏人、套人及抽人的,捷如靈蛇,令人防不勝防。
遇上一般的對手,即使纏不到、套不住人也必然逼得對方躲躲藏藏,只不過這一次例外,因為「葛三刀」施出了一招新學的刀招。
這兩招半新招剛剛練熟,還談不上什麼火候。
但七八年前和七八年後的招術,必然大大的不同。
事實上這一招果然比第一招更凌厲,祝家雲想收回皮索幾乎都有點困難,就地一滾,才勉強避過。
只不過「葛三刀」的另外半招已到。
祝家雲大為震驚,一個連八錢銀子的包子錢都付不起的人,居然有此身手,真叫人想不通。
這半招的威力就更不必說了。
「葛三刀」心花怒放,「換床計劃」本是幻想,這下子居然弄假成真了,怎麼會不樂昏了頭呢?
因此不免分神,他要看看未來這位「堂客」的身段,雖然只是一瞬之間,優劣之勢忽然變了。
本已準備臣服的祝家雲忽然閃電般飛出皮索。
「葛三刀」憬悟中回刀一掃,祝家雲一躍而起,道:「兩招半已過!」
「葛三刀」道:「姑娘,你已經輸了!」
「沒有!我沒有輸,平手!」
「葛三刀」十分懊惱,連連頓足道:「都是我……都是我沉不住氣,樂昏了頭,分了神……把已經到手的老婆輸掉了……」
他居然連眼眶都紅了。
祝家雲忽然笑了起來。
「葛三刀」道:「你當然樂,我卻恨死了自己。」
祝家雲道:「你走吧!包子錢算了!」
「葛三刀」垂頭喪氣地躍出牆外,只聞牆內的祝家雲道:「葛大海,你在鎮西頭等我一下。」
「葛三刀」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道:「祝姑娘,這話是你說的嗎?」
「是啊!我要跟你到江湖上闖一闖,因為我認為你這個人還算老實,不花梢,可以信賴。」
「好,好!那太好了!我就在這牆外等你好了。」
「不,你還是到鎮西頭河邊柳樹下等我,如果我一個時辰還沒有到達,那就是我爹反對,不能去了。」
好像頭上忽然被潑了一頭冷水。
「葛三刀」吶吶道:「令尊有可能讓你出去闖嗎?」
「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是你爹連我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怎能放心讓你跟我到江湖上去歷練,你快別耍我了!」
祝家雲道:「我爹見過你。」
「你是說我進你們的包子鋪時?」
「不,是在我們動手的時候,我爹見識過你的刀法。」
「你爹見過我的刀法又如何?」
「我認為我爹不討厭你這個人,似乎更欣賞你的刀法。」
「葛三刀」摸摸後腦,飛掉的雙人床似乎又飛回來了,他道:「好,好,我去等你,希望你快點來。」
「葛三刀」虛飄飄地來到鎮西柳樹下。
他從未像今天這麼興奮過,看來男人是不能沒有老婆的。
結果待了將近一個時辰,祝家雲真的來了。
「葛三刀」一時高興,抓耳摸腮,手足無措。
他此前從不以為會有個女人看上他。
好看的女人就不必說了,天長日久不免形成了自卑,以為自己長得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其實他只是一個不算英俊也絕不能算是丑的人。
由於祝繼宗看他為人厚實,沒染上江湖中人的險詐和油滑,才准許女兒就這樣跟他走。
當然主要原因是祝家雲對小葛頗有點意思,而祝繼宗也知「葛三刀」和小羅在一起。
她認為小白臉靠不住,找丈夫要找可靠的男人。
「祝姑娘……我簡直要發瘋了……」一時忘情,抓住了祝家雲的雙手。
祝家雲抽回手,道:「葛大海,我叫祝家雲,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君子風度,循序而進。」
「當然,當然,妹子,我好感激祝前輩。」
「為什麼?難道你不感激我只感激我爹?」
「你當然也感激,但要不是祝前輩瞧得起我,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跟我一道去闖蕩的,值得感激的人不是送我們幾百兩銀子的人,而應該是最瞧得起我們的人。」
祝家雲點點頭,道:「另外,我爹也知道,幾位前輩如劍客羅大俠伉儷、衛天愚大俠、周大國手以及『黑白陰陽判』秋鳳池大俠及龍大俠等已誤會冰釋,正在準備和玄陰教做殊死之斗,就叫我先隨你到江湖上歷練一下,家父隨後也會和幾位前輩會會,共襄盛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