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洞天福地 守株待兔
南宮絕點點頭,道:「無論什麼人有錢到這個地步,對於錢的確也不會再有多大的興趣。」
柳西川道:「不錯,有十兩銀子與有一百兩銀子,其間無疑是有一段距離,但是有十萬兩銀子與一百萬兩銀子,反而就沒有多大分別的了。」
南宮絕道:「因為很多能夠用錢買得到的東西他們都同樣能夠買得到。」
柳西川道:「正是這個道理。」
南宮絕道:「不過我說的那個可能,若非我們都已可以肯定他們實在已經死亡,是大有可能的。」
柳西川忽然一笑,道:「有一種可能,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考慮到?」
南宮絕竟然好像知道柳西川所指的是什麼,笑了笑,道:「有,但以找觀察所得,老前輩不像那種人。」
柳西川道:「任何人都有判斷錯誤的時候。」
南宮絕道:「這一次我相信沒有。」
青鳳、阮平一旁聽著,大惑奇怪,阮平忍不住問道:「公子,那到底是什麼可能呢?」
青鳳亦道:「是啊,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柳西川道:「那種可能就是,我與他人暗中勾結企圖奪取那寶寶藏。」
青鳳立即道:「怎會有這種可能?」
柳西川道:「除了我之外,知道那些事情的人就只有司馬方,那個假冒骷髏刺的人若非司馬方,那麼真的司馬方極有可能已經死亡,你說,我的嫌疑是否也很大?」
青鳳道:「叔叔可不是那種人啊。」
柳西川道:「對我這個叔叔你當然比較看好。」
阮平插口道:「我看老前輩也不是那種人。」
柳西川只是笑笑。
南宮絕接道:「老前輩若是有意奪取那三把金鑰匙,根本沒有與他人合作的必要。」他一頓,接道:「我們現在也不必多作胡亂揣測,那個假冒骷髏刺客的人到底是誰,遲早總會有一個明白的。」
青鳳點點頭,轉問阮平道:「方才那個真正的骷髏刺客有沒有提及我們收到的那些貼餒帖與他是否有關係?」
阮平道:「沒有,不過照情形看來,可以肯定那些骷髏帖,絕對不是他發出的了。」
柳西川點點頭,道:「毫無疑問。」
南宮絕道:「目前我們不妨認定他就是司馬方,所以冒充骷髏刺客,目的乃是在虛張聲勢,乘對方慌亂之時採取行動報復。」
柳西川道:「這未嘗不見作用,最低限度,殷大哥就給他弄得手忙腳亂,一個疏忽為他所算。」
阮平道:「說到這種暗算的伎倆,他與骷髏刺客倒是不遑多讓。」
南宮絕道:「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們目前唯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柳西川接道:「趕赴三游洞!」
南宮絕道:「不錯!」竹竿一落一插,輕舟如箭,滑過水麵,直駛出一丈,一轉,迴向橋那沒盪去。
在他的操縱之下,那艘輕舟是那麼平穩,那麼迅速,阮平忍不住嘆道:「公子怎麼連操舟的本領也練成了。」
南宮絕道:「這是偶然一個機會從一個老漁翁處學來的,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場。」
阮平道:「公子就是什麼都肯學,所以很多時候都能夠化危為安,出奇制勝。」
南宮絕道:「少油嘴。」
阮平道:「這可是事宜。」
南宮絕道:「現在我們卻是敗在那位司馬力的陰謀詭計之下。」
阮平笑道:「勝負如何,尚是未知之數。」
說話間,小舟已穿橋盪過。河水這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拖車的那兩匹馬已活活淹斃水中。
天地間亦恢復原來的寂靜,眾人的心情卻並沒有平靜下來。
事情雖然可以說已告一段落,一幕龍爭虎鬥可以肯定又即將展開,而且,他們現在又還得多提防一個人。
骷髏刺客獨孤秋!
他也許會坐收漁人之利,亦可能會一旁暗算。像他這樣的一個職業刺客,當然必須保持他本來的秘密。
南宮絕他們都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他就是骷髏刺客,不殺南宮絕他們,他又怎肯罷休?
在南宮絕他們來說,這無疑又多了一重心理負擔。
但無論如何,這總比完全不知道獨孤秋的本來面目,由得他留在身旁好得多。
因為到他們聯手擊殺司馬方時,獨孤秋一定會採取行動,到其時變生肘腋,豈非更糟糕?所以他們仍然是高興的。他們目前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件事。
獨孤秋是真正的骷髏刺客,那麼假冒的骷髏刺客又是何人?
是否就是司馬方?
進了鳳凰鎮,南宮絕等人只是稍歇便又起程,直奔宜昌。
三游洞也就在宜昌附近。
他們到了宜昌,立即雇了一條船,乘風破浪,急赴南津關,下舟后,也立即上路江迸磯頭山上亂石累累,蔓草叢枝,石路傾坦,角度尖銳,轉折頗多。
途中所見,大致與自樂天序中所說相仿。
三游洞之名,始於唐元和十三年自居易與弟行簡及元稠同通,他們是三人同時發現這個洞的,因共議取了這個名字。
元稹的字有這樣寫著:「各賦古洞詩二十韻,畫於石壁,以吾三人始游,故因名三游洞,洞在峽川土三十里北峰下兩岸相斂間。」
在白樂天序中則有道:「初見石如壘如削,其怪者如引臂如垂幢,次見泉如瀉如注,其奇者如懸煉,如不絕縷,遂相維舟崖下,率僕夫芟蕪刈翳,梯危縋滑,俄而復上者八四焉。」
可見當時攀登的艱險。
南宮絕等人上岸前行約莫二里,已看見了三游洞,迎面第一印象是一個三角形的洞口,上刻著「三游古洞」四個大字。
柳西川雖然多年沒有再到,但印象仍深,遠遠望見,不由污了一口氣,道:「終於來到了。」
南宮絕道:「這個古洞不時都有人來遊覽,卻未聽到過有什麼寶藏。」
柳西川笑了笑,道:「若是一般人都能夠發現,就不成為寶藏的了。」
南宮絕道:「不錯,由現在開始,我們更要小心了。」
阮平道:「這一路之上都很平安,那個司馬方並沒有再來襲擊我們。」
南宮絕道:「四把金鑰匙他都已到手,還來襲擊我們作甚?」
阮平道:「也許他還未趕到。」
南宮絕道:「也許。」
柳西川道:「他還未趕到就最好不過,那麼我們大可以坐在洞內,等他到來。」
阮平道:「也許他早已到來,現在已經在寶藏之內。」
柳西川道:「寶藏之內的藏寶並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夠將之搬出來,即使馬車什麼他全都準備妥當,又有其他人從旁協助,也要花上相當時間。」
阮平道:「我看他此行並無助手,否則早已現身了,說到馬車方面,相信他並無準備,而且這附近馬車也很難駛進。」
柳西川道:「馬車停遠一些也沒有關係,最成問題的是那些藏珍無不是極之珍貴,一個不小心,摔破在地上,可就糟糕了,所以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
阮平道:「這個小心,那個小心,的確是費時得很。」
柳西川道:「到三游洞,我們所定的可以說是最快的一條路,即使他搶在我們前頭,也快不了三兩個時辰,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我絕對可以肯定,他是無法完全將那些寶藏搬走的。」
阮平道:「若是我們搶在他前頭,由現在開始,可要提心弔膽了。」
柳西川道:「不錯,所以我們還是希望他已經進去的好,因為進出口只有一個,我們小心一點兒,就可以看穩了。」
阮平大笑道:「那即使他已經準備了乾糧,總不及我們補充容易,一日不出來,十日不由他不出來了。」
柳西川道:「他若是已經進入那寶藏之內,必然會考慮到這方面,所以找反而有點擔心,他並不急著進內,一年半載之後才到來,我們只怕沒這耐心。」
阮平大感為難,道:「這個如何是好?」
柳西川道:「他若是這樣做,我們也沒有辦法,總之,無論他先來抑或后至,我們都以一個月為限,過了一個月,那便只有再想想辦法,從第二條途徑著手了。」
阮平道:「第二條途徑又該如何?」
柳西川雙手一攤,道:「你這樣問我,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答覆。」
南宮絕截口道:「這的確說得太遠了,我們還是先進洞再作打算。」
說話間,眾人已來到洞前。
那是一個三角形的心洞。
青鳳走近了,皺眉道:「這個小洞哪容得下我們這麼多人?」
柳西川笑了笑,道:「進口無疑是小一點,裡頭可是別有洞天,再多幾十人,也一樣可以容下。」
南宮絕也道:「這是事實!」兩步走上前,欠身往洞內跨進。
阮平急呼道:「公子千萬要小心。」
南宮絕道:「自會小心。」一隻右手已按在劍柄之上,腳步不停,偏身閃入。一閃入,劍立即出稍。
洞內異常的陰暗,南宮絕早已準備好火摺子,嚎一聲,左手立即將一個火摺子剔亮。
一團並不強烈的光芒在洞中散發開來,但已足以照亮洞中的景物。
在洞左右兩迪石壁上都刻滿字句,有些已剝落。
青鳳緊跟在南宮絕身後,一雙眼睛習慣了洞中的黑暗之後,立即嚷起來,道:「看,這兩迸石壁,怎麼都刻滿了字句?」
南宮絕道:「唐宋以來,不少文人雅士都曾經到這裡遊玩,吟詩作詞,大作文章,在石壁上,能夠刻字的地方都刻遍了。」
青鳳道:「有空閑,倒要看看刻著些什麼。」
說話間,又進入了兩丈,一面大石壁擋在前面。
南宮絕笑了笑,道:「你留心了,一轉過這面石壁,你將會大吃一驚。」
青鳳道:「為什麼?」
南宮絕沒有答覆她,轉過了那面石壁,她連忙跟了過去,目光過處,立即「啊」一聲驚呼出來。
阮平一怔道:「什麼事?是不是司馬方?骷髏刺客?」急忙亦奔了過去,一轉過石壁亦是驚呼一聲。
那石壁之後,並沒有骷髏刺客,也沒有司馬方,只見裡面寬敞高聳,洞頂洞底,觸目都是石鐘乳。
那些石鐘乳奇形怪狀,晶瑩蒼翠,給火光一照,七彩繽紛,異芒流轉,好看至極,簡直就不像是人間境界。
青鳳、阮平幾曾見過這般奇景,難怪都驚呼失聲,都伍在當場。
柳西川跟著走了進來,目光一轉,道:「十年不來了,這裡一點也沒有改變。」
南宮絕道:「與老前輩來之時多少相信已經是有些不同,然而這卻是不容易察覺的。」
柳西川點點頭,道:「個仔細一看,便已發覺不同了,洞中那些石刻便已經明顯的可以看出與當年不一樣。」
南宮絕道:「十年到底不是一個短時間。」
柳西川道:「就是我,與當年已經大有不同,兩鬢都已經發自了。」
南宮絕道:「天地間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不變的。」他繼續前行,眾人緊緊地跟著,不到片刻,已全都置身在石鐘乳之中。
青鳳、阮平第一次到來,少不免張望西望,都有身在仙境的感覺。
大洞中有小洞,小洞中有一活泉頭,再入,就看見一形如小白蛇的石髓在不住滴出清泉。清泉都滴在一個石缽之中。
南宮絕目光落在石缽之上,道:「這個石缽並不是天生之物,一定是什麼人擺放在這裡。」
阮平道:「莫非就是司馬方那廝?」
南宮絕道:「也許。」
不用他再說什麼,眾人都警惕起來,手按在兵刃柄上,隨時準備應付突然而來的襲擊。
南宮絕繼續前行,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其他人,轉了兩個彎,又回到大洞之內。
那是大洞的另一邊,迎面一滴滴的清泉滴下,下面並沒有承接的東西,也許已有相當時日,洞石為穿。
南宮絕張口接了一滴清泉,才繼續前行,走出了兩丈左右,道:「這裡可以說是全洞最奇妙的一處了。」
阮平搶著問道:「奇妙在哪裡?」
柳西川應道:「你們試用腳踏擊地面。」
青鳳、阮平依言踏擊,隨著他們腳步的踏下,一下下「咚咚」的鼓聲從他們腳下的地面傳來。
青鳳驚呼道:「怎會這樣的?」
柳西川道:「因為這下面是完全中空。」
青鳳道:「那我們這樣站著豈不是非常危險?」
柳西川道:「這兒的岩石十分堅實,除非你拚運全力踏下去,否則真不容易踏出一個洞來。」
青鳳道:「我這才放心。」
南宮絕道:「這個洞也可以說是鬼斧神工,難得乾燥如斯,若是潮濕,遍地青苔,可就沒有人喜歡進來了。」
青鳳忙問道:「自居易他們怎會找到這地方?」
南宮絕道:「從前讀書人有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大概他們書讀得已經差不多,於是就遍天下走一走,偶然來到這裡,發現這個洞穴。」
柳西川道:「我記得元稹的字中,好像也有提及,但已想不起了。」
青鳳道:「什麼時候我們找一個更好的洞,叫做口游洞才妙。」
柳西川只是笑了笑。
南宮絕亦自一笑,道:「我們江湖人聚散無定,這件事了結之後,也不知何日才會聚頭的了。」
青鳳道:「那我倒希望,這件事永不會有了結的了。」話說到一半,她的臉已然紅了起來。
南宮絕笑了笑,道:「就是這件事永無了結一日,我們也遼是要分手的了。」
青鳳道:「這怎成?」
南宮絕沒有作聲,只是笑一笑。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佛號突然傳來道:「喃無阿彌陀佛!」
幽靜的山洞之中,這一聲佛號份外響亮,青鳳、阮平都嚇了一跳。
山洞中迥音極強,一時間,實在不容易分辨得出聲音來處。南宮絕、柳西川卻分辨得出,目光先後射向山洞的一角。
一個老和尚正從那兒石鐘乳問的一方大石上站起來。看情形,他坐在那裡已經不少時間,只不過因為石鐘乳擋住了他的身形,他又默不作聲,眾人才沒有察覺。
哪兒來的這個和尚?
眾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南宮絕上前一步,道:「這位大師」老和尚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百了,恭候幾位施主多時了。」
青鳳立即問道:「是誰叫你在這裡等候我們?」
阮平接問道:「是司馬方?抑或骷髏刺客?」
百了和尚一怔道:「什麼司馬方?骷髏刺客?」
阮平冷笑道:「你還在裝模作樣,到底是誰叫你來的,快快說出來,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
百了和尚立時面露鰲惶之色,道:「貧僧可沒有做錯什麼,施主何以大動無名之火?」
阮平怒道:「好一個和尚,我問你什麼你難道沒有聽清楚?」一個箭步竄前。
百了和尚看見他來勢洶洶,嚇了一大跳,大呼道:「施主有話好說!」
阮平道:「兀那老禿駐,不揍你一個狠狠的,看你也不肯老實說話。」說著他掄起拳頭,卻被南宮絕一手拉住,道:「小阮你準備幹什麼?」
阮平道:「這般狡滑之徒對他真客氣不得。」
南宮絕道:「你不是學會鎮定的了,怎麼又變得這樣衝動?」
阮平道:「公子你有所不知,這個老禿駐……」
南宮絕道:「你說話客氣一點,怎麼一開口就罵人?」
阮平大聲道:「這個……這個老和尚無端走來這裡,實在是可疑至極,公子,你讓我問他一個清明白。」
南宮絕道:「間可也不是這樣問。」
阮平道:「不揍他一個狠狠的,怎會說老官話?」
南宮絕道:「你的牛脾氣又來了。」
阮平道:「對付這種人,可容不得,公子,你看我狠狠地揍他一頓,看他說不說老實話。」他揮拳又欲沖前。
南宮絕一再將阮平拉住,輕化道:「你給我站過一旁!」
阮平倒不敢不服從。南宮絕轉向百了和尚道:「這位大師,敢問是從哪兒來的?」
百了和尚已面無人色,但看見南宮絕態度溫柔,才安下些少小來,道:「貧僧乃是洞外飛來寺的和尚。」
話說到一半,又被阮平截道:「洞外哪來約寺院?」
百了苦笑道:「諸位看不見,也不足為怪。」
南宮絕道:「大師,洞外確實是並沒有寺院。」
百了搖頭道:「看來要幾位施主相信,非要我引路請幾位看看不可的了。」
南宮絕點點頭,道:「好!」擺手道:「大師請!」
百了和尚慌忙舉步前行。
阮平握拳道:「公子,若是沒有寺院給我們看見,這個老……老和尚,定要交給我。」
南宮絕道:「真的沒有再說。」
百了和尚這時候正從阮平身旁走過,一個身子不由縮起來。
阮平盯著他,冷笑道:「公子,看這廝如此畏縮,可見他作賊心虛。」
南宮絕笑了笑,道:「我若是這般年紀,又沒有幾斤氣力,看見你這樣凶,也一樣會畏縮的。」
阮平道:「公子就是不聽我的,這洞外哪有什麼寺院,難道我們一齊都走眼不成?」
青鳳插口道:「確實不見哦。」
南宮絕道:「我看這位大師不像壞人。」
阮平道:「若不是壞人,幹嘛要說謊?」
南宮絕道:「這位大師是不是說謊,一出洞口豈非就有一個明白。」
阮平盯著百了和尚,道:「也好,我就讓你走到洞外,若是沒有,夠你瞧的。」
百了和尚顫聲道:「施主且莫要著急。」
阮平道:「我急也不急在這一刻。」
百了和尚連聲佛號,一雙腳似乎已有些發軟。阮平緊跟在後面。
洞外確實並沒有寺院,就只見亂石堆積,犬牙交錯。
來的時候南宮絕他們已經看得很清楚,根本就不用再看的了,可是他們現在都不由自主地環視一眼。
不但沒有寺院,連寺牆也不見有一角,寺院在哪裡?
南宮絕、柳西川眼中俱都現出了疑惑之色,阮平的拳已好像隨時都會擊出去。他雙手的傷勢雖然還禾完全痊癒,但是要將那個百了和尚擊倒,表面上看來似乎並不成問題。
百了看來是那麼衰弱。
話雖說真人不露相,但怎樣看百了也不像一個懂得武功的人。他顫抖著走出洞口,看也不看一眼,轉向洞左亂石叢中走去。
南宮絕等人緊跟在他後面。
那些石塊奇形怪狀,有高達三四丈,一走了進去,便不見蹤影。
南宮絕不由想起了與獨孤秋在石林中搜索骷髏刺客時的情形,腳步一快,跟了進去。
那個百了和尚他雖看得出不懂武功,但亂石堆中是否因設有陷阱,他卻是看不出。因為他的眼睛並不能夠看透那些石頭。
那個司馬方詭計多端,而想它的武功,要令一個不懂武功的人聽候他的差遣,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踏進亂石林中,又看見了那個百了和尚。
百了和尚看樣子竟然在等候他,竟然擺手道:「施主,這邊請。」
南宮絕向那迸望夫,並不見有什麼特別之處,觸目仍然是亂石憐胸。
百了和尚也不知是否南宮絕舉止說話都那麼溫文,對他顯然沒有對阮平那麼畏懼,接說道:「由那裡過去,軌看見我們那幢寺院的了。」
南宮絕道:「你們?」
百了道:「除了貧僧之外,還有貧僧的師兄千了。」說著又舉步前行。
南宮絕笑了笑,道:「千了百了,兩位大師看來都已經真的看破紅塵的了。」
百了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俗世的事情又何止千百件?」
南宮絕道:「大師敢情仍然還有好些事未了?」
百了道:「便是貧僧師兄千了,目前最少就仍然有兩件事情末了。」
南宮絕道:「什麼事情?」
百了道:「他一心還要在這裡好好地建造一間寺院,廣收信徒,宣揚佛法。」
南宮絕道:「在佛門子弟來說,這件事可是了不得。」
百了道:「還有一件事,他也是了不得的。」
南宮絕道:「那又有是什麼事?」
百了道:「寺院中很多物件都要添置,像他那樣的一個主持,當然也需要一件比較像樣的僧服,諸如此類,都是非錢不行。」
南宮絕道:「大師呆坐在洞中,莫非就是等候遊人到來化緣?」
百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接道:「罪過罪過!」
南宮絕道:「不為太過。」
百了忽然苦笑道:「我現在實在想不通,做和尚到底有什麼用處。」
南宮絕笑道:「你想不通,我就更想不通了。」
柳西川在後面聽得清楚,插口道:「那麼大師到底為什麼投身佛門?」
百了面容一黯,道:「不提也罷。」
柳西川鑒貌辨色,道:「大師當年想必萬念俱灰,所以才想到出家,那麼,做和尚對大師來說,在當年到底還是有用處的。」
百了一某,道:「這個也是。」
說話間,已前行二十多丈,再轉一個彎,一間寺院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亂石叢中的一幅空地,方圓也有數十畝,也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人工造成,相當平坦。
那間寺院就建在空地當中,表面看來相當簡陋。
寺院的外牆甚至沒有完全塗上白聖。
百了和尚即時道:「這幢寺院並不是我們師兄弟始創的,本來有好些和尚,但都一一離開了。」
南宮絕搖頭道:「做和尚其實也並不容易。」
百了和尚道:「有時候卻是很容易的。」
柳西川道:「最低限度沒有家室之累,餓肚子的時候也只是自己一個,不用擔心到妻兒。」
百了道:「嗯。」垂下頭去。
柳西川道:「也許因此,當和尚的人仍那麼多。」
百了無可奈何地宣一聲佛號。
柳西川接問道:「大師對佛學到底懂得多少?」
百了道:「對這方面,貧僧倒下過一番苦心。」
柳西川道:「有何所悟?」
百了道:「實不相瞞,到現在為止,還未領悟到什麼,也許是限於天聰。」
柳西川道:「聰明人根本就不會去當和尚。」
百了道:「貧僧不否認並不是一個聰明人。」
柳西川道:「人生於世,話雖是只得數十寒暑,但若是毫無建樹,也實在虛度一生。」
南宮絕接道:「一個人綿不會從無挫折,看開一點,積極一點總是好的。」
百了道:「施主這番話若是牢二十年與貧僧說,貧僧這個和尚只怕就當不成了。」
南宮絕道:「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小童。」
百了道:「二十年後貧僧卻已是一個老人。」
他嘆息一聲,道:「人到中年萬事休,何況是老年?」
南宮絕笑了笑不語。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那幢寺院之前。
百了在門迸停下,道:「施主請。」
南宮絕大踏步走了進去。
當門是一個大石鼎,卻沒有煙火,環顧周圍,居然也似模似樣。
柳西川跟著走了進來,道:「這個寺院倒還算不錯,只是小一點。」
一個聲音即時應道:「這是前殿,後殿比較大一些,有兩個客房,可以借與施主幾拉住下來。」
南宮絕應聲望夫,一個比百了更老的和尚正從佛壇後面轉出來。
那個老和尚一身月白裝裝,洗得倒也很乾凈,年紀雖然一大把,但精神霍爍,一點兒老態也沒有。
南宮絕連忙招呼道:「大師想必就是千了大師了。」
老和尚道:「千了正是貧僧。」
南宮絕道:「很好。」
老和尚一怔,道:「什麼很好?」
南宮絕道:「一個人能夠千了還不好?」
千了一征,道;「世事何止千宗?」
南宮絕道:「這是說,大師仍有事末了。」
千了道:「最低限度還有一宗。」
南宮絕道:「關於這一宗,百了大師已跟我們說過了。」
千了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
柳西川連忙問道:「未悉我們借宿一宵,要收多少錢?」
千了目光落在青風的臉上,道:「施主中有女眷,兩間客房當然是必須的了,再加齋飯……」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這裡不是客棧,出家人與人方便,施主就是不給錢也無相干,定要給,看施主心意就是。」
柳西川笑了笑,道:「千了果然勝百了一籌。」
千了一怔,道:「施主這句話貧僧可不明白。」
柳西川道:「大師不肯定一個價錢,卻是要我們大傷腦筋。」
千了道:「不敢。」
柳西川道:「大師千了尚有一了末了,我們當然不想替大師再添一了的。」
千了又是一怔,道:「貧僧不知施主說話的意思?」
柳西川道:「我們若是真的不給,大師固然滿肚子不樂,便是少給一點,大師在我們去后,少不免又要大叫倒霉,這如何得了?」
千了老臉不由得一紅。
柳西川笑接道:「所以我們還是給大師一個公道好。」
千了道:「這個……」
才說了兩個字柳西川已將一錠銀子塞進他手裡。
好大的一錠銀子,千了入手便知道,目光一落,不由又一聲,道:「這個……這個怎是?」
他卻竟沒有推卻。
柳西川將手抽回,道:「大師要成佛,看來是有待時日的了。」
千了道:「貧僧這一點道行,如何成得佛?」
他說得正想將銀子放入袖裡,那隻手忽然被柳西川接住,不由脫口一聲,道:「施主……」
柳西川截口道:「這錠銀子一共五十兩,足抵一般人家一年的使用。」
千了道:「貧僧曉得。」
柳西川道:「所以,大師要賺這一錠銀子,少不免要貿點心思。」
千了道:「山居之中並沒有什麼好東西,然而亦清淡可口,至於居室方面,窗明几淨,也不比一般客棧差。」
柳西川道:「食住方面,我們倒不在乎,只是有些事情,大師倒要認真費心。」
千了道:「只不知什麼事情?」
柳西川道:「有一件事情,首先我們必須向大師打聽一下。」
千了道:「貧僧知無不言。」
柳西川道:「這兩三天之內,可有什麼人來到三游洞?」
千了道:「這個時候是比較少人來的,這半個月以來,就只得一個人來,那還是昨天的事情。」
柳西川追問道:「那是怎樣的一個人?」
千了道:「是一個書生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本來在三游洞之內遊覽,給百了師弟接回來卻只是吃了一頓齋飯,留下一兩銀子就走了。」
柳西川道:「那個書生什麼模樣?」
千了道:「可說是英俊的了,只是神情冷一點,不知何故,貧僧師兄弟對他都生出了恐懼,巴不得他快些走。」
百了接道:「很奇怪,他也曾向貧僧打聽,之前可有什麼人來三游洞。」
柳西川再問道:「那個書生是否腰配一柄白稍白柄的長劍?」
百了道:「不錯。」
柳西川面容一沉,失聲道:「獨孤秋。」
阮平卻道:「骷髏刺客!」
百了道:「什麼獨孤秋,骷髏刺客?」
阮平道:「這件事與你們並沒有關係。」
他回對柳西川道:「老前輩,我們儘管或者先司馬方一步走來,卻給獨孤秋搶在前面。」
柳西川道:「這個不要緊,對我們反而更好。」
阮平聽不明白,奇怪地望著柳西川,柳西川解釋道:「獨孤秋既已到來,一定在洞外或者洞內隱蔽之處監視來人,若是司馬方來了,他自會招呼,我們現在反倒可以好好在這兒佳下來。」
阮平道:「不怕他們聯手來對付我們?」
柳西川肯定地道:「他們是絕不會聯手的。」
南宮絕道:「即使暫時聯手,最後也必會決一生死戰,他們當然也知道這個結果,所以肯定絕不會走在一起。」
柳西川連連點頭道:「不錯。」
阮平道:「那麼即使司馬方進入藏寶洞之內,獨孤秋也不會阻止他的了。」
柳西川道:「他若是看見,即使不阻止,也會跟蹤進去。」一頓接道:「進口只是那麼一個,他要進去想不梵動司馬方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大打出手乃是意料中事。」
阮平道:「最怕他們不動手,否則對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柳西川道:「不錯,這裡距離三游洞卻也並不遠,若是真打起來,我們也一定會察覺。」
南宮絕道:「獨孤秋若是不出手則已,否則司馬方要離開只怕不容易。」
柳西川道:「再說,那道開關並不是隨便一弄就可以弄開,所以司馬方要想突然一下子閃進去,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他轉問百了、千了,道:「除了這個書生之外,還有什麼人到來過?」
千了道:「沒有了。」
柳西川道:「很好。」
阮平插口道:「也許司馬方已經來了,只是他們不知道。」
柳西川道:「這個不成問題。」
阮平道:「我們真的就在這裡留下來?由得那個獨孤秋替我們看著三游洞?」
柳西川道:「我們中間走走就成。」
阮平道:「只怕獨孤秋不肯這樣。」
柳西川道:「可是由不得他。」
阮平道:「這倒是省事得很。」
柳西川道:「不過我們卻也要認真小心,因為那兩個人每一個都可能突然暗算我們。」
阮平道:「獨孤秋相信不會,他現在暗算我們,對於他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柳西川道:「難說,我們少一個,對於他總是好的。」
阮平道:「這個人倒也麻煩。」
柳西川道:「不過現在對我們卻是不無用處。」
阮平道:「也許吧。」
百了、千了征征地望著他們,一聲也不發。他們好像很想聽明白南宮絕等人說的話。
每一個人都有好奇心,所以南宮絕他們也沒有特別注意這兩個和尚。
憑他們的經驗,當然不會看錯。這兩個和尚的行動雖然並沒有絲毫老態,但毫無疑問,並不是練武的人。
南宮絕只等柳西川阮平停口,才說道:「那麼我們就決定,在這裡住下來了。」
不等柳西川答話,千了已應道:「附近沒有其他寺院的了,施主們大可以不必再考慮。」
柳西川笑了笑,道:「換句話,這錠銀子想不給你賺也不成。」
千了道:「錢也是用在寺院之中。」
柳西川道:「這間寺院的確遼需要修茸一下。」
他終於將手鬆開,千了慌忙將那錠銀子揣入懷中。柳西川看在眼內,不由嘆了一口氣,暗忖道:「連和尚也見錢眼開,難怪俗人為了錢,不擇手段了。」
南宮絕彷彿看得出柳西川的心意,對著他笑了笑,並沒有作聲。阮平卻道:「收了五十兩銀子,總該好好地招呼我們一下了。」
千了一聽忙呼道:「百了師弟,快準備茶水。」
百了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舉起了腳步。
千了連忙道:「幾位施主隨貧僧到客房一看。」
南宮絕道:「不用了,我們江湖人,什麼地方都可以住得下。」
千了道:「是極是極。」
南宮絕轉向柳西川道:「老前輩,時間仍然早,我們再到三游洞看看如何?」
柳西川道:「老夫正有這個主意。」
南宮絕也不再多說話,舉步向寺外走去,柳西川、阮平、青鳳亦自舉步。
千了和尚忙追上幾步,道:「三游洞那兒的風景也實在不錯,貧僧陪幾位施主到處走走。」
柳西川道:「不用了,我們並不是初來乍到,自己去可以了。」
千了道:「如此,貧僧先在此準備茶水齋飯,恭候幾位施主回來。」
柳西:道:「隨便就行了。」
阮平則接道:「我們可是準備在這兒住上一年半載,你省著點才是,否則到我們離開的時候,你反要賠老本可就不好了。」
千了小尚陪笑道:「這位小施主倒真會說笑,這種地方,話雖說是奇迹,但住上一月半月,無論誰都會厭倦的了,何況是一年半載?」
阮平道:「和尚卻末見厭倦。」
千了道:「我們出家人怎會和俗人一樣?」
阮平道:「我可就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大家都有眉毛鼻子,眼睛嘴巴。」
千了道:「這個每個人都相同的。」
阮平笑接道:「說到愛錢,和尚豈非與常人地無分別?」
千了老臉一紅,乾笑兩聲。
南宮絕輕叱道:「小阮不要胡言亂語。」
阮平慌忙閉上嘴巴。
南宮絕回對千了道:「年輕人不懂禮貌,大師勿見怪。」
千了連連搖手,道:「豈敢豈敢。」
阮平嘴唇一張,好像還要說什麼,給南宮絕一瞪,忙又咽了回去。
南宮絕接道:「老前輩,請。」
柳西川腳步再起,笑道:「公子恁地多禮。」
南宮絕道:「到底晚輩。」
柳西川道:「以前聽人說公子俠義無雙,人如何如何好,老夫仍有些懷疑,但現在卻是衷心佩服。」
南宮絕道:「言重言重。」腳步不停。
出了寺院,日已中天,陽光普照。
三游洞仍然是那麼的寧靜。柳西川離開的時候,在寺中拿了一個燈籠,這當然比用火摺子方便得多。
千了、百了兩個禾尚在這方面顯然也下周一番苦心,就是那一個燈籠,已經見工夫。
那個燈紅並不大,卻很亮,一個燈籠已足抵十個火摺子有餘了。
在燈光照射之下,那些鐘乳石更顯得蒼翠晶瑩,異光流轉,令人目眩。
燈籠就在院平手中,青鳳就在他旁逆,兩人也實在孩子氣,盡對著那些鍾乳照耀。
燈紅在阮平並沒有理會他們,他們都很小心地觀察周圍,只防骷髏刺客、獨孤和與司馬方突然出現暗算。
他們並沒有發現兩人的蹤影,也沒有任何發現。
周圍轉了一個圈,南宮絕忽然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地圖,那是殷天賜的管家朱培拚死送給他的。
他約略打三了一會,將地圖遞向柳西川,道:「老前輩,這張地固相信你也很熟悉的了。」
柳西川點點頭,道:「十年前幾乎就可以默寫出來,雖然相隔了十年之多,現在仍然印象很深刻。」
南宮絕道:「那麼寶藏的入口應該在這裡的了。」手指東面一面石壁。
在那面石壁之前,一樣吊滿了百錢乳,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在石壁之上長滿了青苔,無論怎樣看,都不像一道門戶。
柳西川卻竟道:「不錯。」
阮平、青鳳一旁都聽入耳中,阮平燈籠立即轉過來,道:「公子,你說寶藏的入口就在那面石壁上?」
南宮絕道:「柳老前輩已經肯定。」
阮平三兩步走近去,伸手摸了摸那上面的青苔,搖頭道:「看來可不像。」
南宮絕道:「若是像,就不成為秘密的了。」
柳西川點頭道:「正是。」
阮平道:「我可看不出這面石壁能夠進去。」
柳西川道:「現在當然看不出了。」他嘆了一口氣,道:「十年了,記得十年之前,我們來到的時候,那面石壁之上也是長滿了青苔,而且比現在還要厚,還要多。」
柳西川道:「很簡單:」「喇」地拔創出鞘,走到那面石壁之前,揮劍向那石壁上的青苔削去。
劍快如閃電,燈光下寒芒飛閃。只聽得「喇─喇」的一連幾聲,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苔被劍鋒削下來。
南宮絕看著,劍亦出鞘,向那些青苔削去。兩人都是用劍的高手,雖是隨隨便便地施展,無論速度與角度都是非比尋常。
一陣「唰唰唰」的異半中,那些青苔迅速被兩人的利劍完全削下。
阮平也想幫一劍,可是到它的創出稍的時候,已沒有他用劍的餘地。青鳳也一那些青苔被削掉,那面石壁就現出原來面目。兩人的劍的確是恰到好處,那些青苔簡直就像被剃刀剃過一樣。
在石壁之上,赫然列有三個字。
藏寶洞!
阮平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道:「藏寶洞的入口真的在這面石壁之上?」
青鳳卻問道:「怎麼不見有門戶?」
柳西川道:「這兩面石壁就是門戶。」他手指那面石壁,道:「你們難道沒有看見那四個匙洞?」
在「藏寶洞」三字之下,果然有四個匙洞形狀的心洞。
青鳳道:「那些金鑰匙就是塞進這四個匙洞之內?」
柳西川點頭道:「不錯,但必須四把鑰匙一齊開,缺一不可。」
青鳳道:「我們可一把也都沒有。」
柳西川道:「所以我們就只有呆在這門外,休想進去。」
青鳳道:「以劍鑿開這道石門成不成?」
柳西川道:「這首石門厚足半丈,堅硬至極,以劍如何鑿得開。」
阮平道:「火藥成不成?」
青鳳道:「哪來的火藥?」
阮平道:「我只是問問。」
柳西川道:「火藥萬萬不成,這裡的地方看來雖然結實,其實鬆脆得很,一震動勢必非崩塌不可。」
阮平道:「那是說,沒有鑰匙,是絕對不能進去的了?」
柳西川道:「否則司馬方也不會如此著急,不惜千方百計爭奪那些金鑰匙。」
阮平目光落在石壁上,道:「這些青苔看來還是留給司馬方清除的好,我們現在倒替他省了不少力氣。」
柳西川笑道:「可惜我們畢竟已經替他清除了。」
阮平接問道:「是了,這個藏寶洞真的只有一道門戶?」
柳西川道:「地固上是這樣記載,根據我們當年的調查,亦無疑只得一道門戶。」
阮平道:「這道石門我看關閉得非常緊密,若是就只得這一門戶,在裡面多留幾天,豈非要給悶死?」
柳西川道:「這說來不能不佩服設計這個藏寶洞的那些高手匠人,門戶雖只一道,透氣的地方卻顯然不少,而且洞內地方很大,一面還通風。」
青鳳插口道:「那到底是什麼人造的?」
柳西川道:「西域的一群高手匠人,據說是重金聘來,但是在造好這個藏寶洞之後,他們都沒有一個活得下去。」
青鳳道:「是心力交瘁?」
柳西川搖頭道:「是造這個洞的人要殺他們,一個也都不留。」
青鳳吃驚地問道:「為什麼?」
柳西川道:「這難道不是保守秘密的最佳辦法?」
青鳳嘆了一口氣,道:「只是大過殘忍了。」
柳西川道:「那些西域匠人其實早就應該想到有這個結果,但甘辭厚利之下,他們結果還是應聘離鄉別井,落得如此下場。」
青鳳轉問道:「話說回來,這個藏寶洞真的沒有鑰匙就不能夠進去?」
柳西川道:「單就是這道門,設計的複雜,已經令人嘆為觀止,除了用鑰匙,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將之開啟。」
阮平道:「應該有的。」
柳西川奇怪道:「應該?」
阮平道:「那些高手匠人縱使神乎其技,到底也只是人而已。」
柳西川道:「這句話大有道理,也許我們當年因為鑰匙在手,並沒有認真想別的辦法將這道石門開啟。」
阮平道:「老前垃,我們現在認真想想如何?」
柳西川道:「很好。」
南宮絕在旁聽著,一直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忽然開口道:「朋友,聽了那麼久還不夠?」
這句話顯然並不是對柳西川、青鳳、阮平他們說,他的目光也是射向他們身後的石鐘乳間。
沒有人回答,那迸也沒有任何異樣。
南宮絕身形陡動,疾射了過去:他手中劍仍禾入銷,人到劍到,劍一閃,一條石鐘乳疾斷了下來。
一個聲音即將梵呼道:「公子請手下留情,是我!」
語聲一落,一個人從後面第二條石鐘乳之後鰲慌地走出來。
眾人一見,齊都不兌漩呼一聲,甚至鎮定的南宮絕也不例外。
這個人的出現官在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的。他不是骷髏刺客獨孤秋,也不是司馬方,若是這兩人,眾人反而不斑得意外,因為他們早已經準備這兩人隨時出現的了。
現在出現的這個人,他們卻是怎也想不到會出現的。這個人一身青布長衫,就像是一個江湖人,但無論怎樣看來,都不像是一個江湖人,因為他的官氣實在太重。
他已經做官多年,也一向打慣了官腔。現在他雖然已經褪下了官服,官氣仍然在,雖然在驚慌之中,給人的也是一個官的感覺。
這也許是先入為主的關係,在南宮絕他們的心目中,這個人始終是一個官。他現在儘管換過衣服,他們還是一眼就將他認出來。
尤其是他那滿頰虯髯,簡直就已是一個標記。
這滿臉虯髯,他當然是絕不會剃下來的。無疑,這是他的標記,事實上他也很喜歡留下滿臉虯髯。
這個人也不是別人,就是揚州城的總捕頭何方!
阮平第一個脫口梵呼出來:「總捕頭!」
青鳳亦自道:「這不是揚州城的總捕頭?」
柳西川道:「鳳兒,你也認識他?」
青鳳道:「見過好幾次,是別人指點給我知道的,怎麼他竟然會走來這裡?」
柳西川道:「這可要問他了。」他轉問何方,道:「何大人,久違了。」
何方道:「也不久:」他嘿嘿乾笑兩聲接道:「柳大老闆近日可好哇!」
柳西川道:「不大好,幾次險些兒送掉性命。」
何方道:「尤其是斷橋墜江一次,實在兇險極了,我也替你們涅一把冷汗。」
柳西川道:「何大人看見了?」語聲顯得很詫異,其他的人感覺與他並無分別。
南宮絕忽然問道:「何大人你難不成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面?」
何方道:「不瞞公子,確實是這樣。」
南宮絕道:「由揚州一直跟蹤到這裡?」
何方道:「不錯,一路上我都極盡小心,儘可能向別人打聽,極少接近,所以大家都沒有發現我在跟蹤。」
南宮絕道:「為了什麼?」
何方道:「殷天賜的死!」
南宮絕由心一聲嘆息,道:「何大人果然是一個盡忠職守的捕頭。」
何方笑了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南宮絕道:「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實在不多。」
何方道:「也不少。」
阮平插口道:「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絕道:「何大人要找到殺害殷天賜的兇手。」
阮平道:「哦?」
何方道:「有人被謀殺,我就有責任將兇手找出來,何況死的叉是那麼一個大人物呢?」
阮平道:「你要找兇手,怎麼跟蹤起我們來?」
何方道:「因為我知道幾位突然離開揚州就是找兇手去。」
阮平道:「你知道?」
何方道:「是推測試想殷天賜方死,如柳大老闆,殷天賜的一個好朋友,竟然袖手不管,急急離開,那當然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築了笑,接道:「我官在想不出在當時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比追尋兇手更重要阮平看著他道:「原來你也是一個這樣聰明的人。」
何方道:「聰明說不上,這可說完全是經驗。」
阮平道:「憑你的經驗,要做一個賊,豈非不得了?」
何方道:「也不怕誇口一句,比起很多賊,我是聰明得多的。」
阮平道:「否則你也抓不住他們。」
何方道:「所以找如果換了去做賊,應該比一般的賊成功。」
阮平道:「所以你不去做賊,實在很可惜。」
何方道:「更可惜的是我從來都沒有做賊的打算。」
阮平道:「那真是可惜得很。」
青鳳插口道:「何大人其實可以恨我們說一聲,和我們在一起,周不著沿途打聽」何方道:「我若是這樣做,姑娘雖然不會反對,但柳大老闆和南宮公子未必會同意。」
南宮絕、柳西川卻只是笑了笑。事情到這個地步,他們也不願多說什麼的了。
阮平立即道:「也幸虧你總捕頭不限我們圭在一起,否則峽谷一輪亂石磙下,斷橋墜水,嚇都只怕已嚇死。」
何方道:「說不定。」他笑了笑接道:「我也是不懂水性的。」
阮平立即道:「這才是可惜。」
何方道:「阮公子莫非也希望我墜進河裡?」
阮平道:「若說不希望,那是騙你的。」
何方陪笑道:「阮公子何以對我如此討厭?」
阮平道:「對於衙門中人我一向都沒有多大好感。」
何方乾笑道:「這大概小說看得多了,在小說之中衙門中人大都不是好東西。」
阮平道:「也許。」
何方道:「然而這一次跟蹤幾位,我的目的真的在找尋兇手。」
阮平道:「看來何大人的確是一個仔官。」
何方道:「我只是做自己應做的事情。」
阮平道:「嗯。」
柳西川接道:「不過你不來倒遼罷了,一來可是要我們頭痛。」
何方道:「幾位是擔心要保護我?」
柳西川道:「這是其次。」
何方追問道:「為什麼?」
柳西川嘆息一聲,道:「你現在雖然不明白,但不久總會明白的。」
何方轉問南宮絕,卻見南宮絕只是笑一笑,他摸摸鬍子道:「恕我愚蟲,不知道幾位說的是什麼?」
阮平道:「我也不知道。」轉問南宮絕,道:「公子,到底什麼事?」
南宮絕道:「需要說的時候柳老前輩會說的。」
柳西川嘆息道:「不錯不錯。」然後他日注何方,道:「你這樣跟蹤其官是很危險的,我們若以為是敵人,錯手不難將你刺殺,若是給刺殺我殷大哥的兇手看見,也一樣會病下殺手。」
何方摸著鬍子道:「現在大概沒有事的了。」
柳西川道:「卻也必須小心,你若是自己不小心,隨時都會送命。」
何方道:「我一定小心。」
柳西川道:「你其實也應該知道的了,目前將會對我們採取行動的共兩個人。」
何方點頭道:「一個是骷髏刺客,還有一個是獨孤秋?」
柳西川道:「不錯。」
何方道:「貼縷刺客是兇手,那個獨孤秋又是怎麼回事?」
阮平道:「獨孤秋才是真正的骷髏刺客。」
何方一怔,道:「什麼?」
阮平接道:「他卻不是真正的兇手。」
何方又一怔,他總算是聰明人,立即「哦」一聲,道:「這是說,有人冒充骷髏刺客刺殺殷天賜,真正的骷髏刺客獨孤秋也在追查?」
阮平道:「正是如此。」
何力道:「難怪一路上如此熱鬧。」
阮平道:「總之,閣下現在跟我們圭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何方苦笑,道:「看來的確不是。」目光轉落在那面石壁之上,道:「幾位方才在幹什麼?」
柳西川破眉道:「不怕說,這一次事情的起因乃是在這塊石壁的後面。」
何方奇怪道:「那後面又是什麼地方?」
柳西川道:「一個寶藏,收藏著一批富可敵國的財富。」
何方恍然道:「你們其亡在爭奪那批財富?」
柳西川道:「不是我們,是那個殺害我大哥的人。」
何方忽問道:「殷大爺的財富莫非就來自這個寶藏?」
柳西川冷笑領首道:「是。」
何方望著柳西川,道:「那麼你柳大老闆……」
柳西川冷笑道:「我的財富也是來自這寶藏。」
何方又摸摸鬍子,道:「這個寶藏可真不簡單,難怪殷大爺與你都是一方富豪。柳西川道:「事宜不簡單。」
何方追問道:「那麼這個寶藏原來是……」
柳西川道:「你這個人倒也心急得可以。」
何方道:「這件事實在太奇怪。」
柳西川道:「應該明白的時候你總會明白的。」
何方果然道:「一定要等候不可的了?」
柳西川道:「做一個捕頭應該有耐心,有很多案子,豈非要耐心偵查才有一個結果?」
何方道:「我現在已經很有耐心的了。」
柳西川大笑道:「不錯:不錯!」
何方苦笑道:「想不到,我追到這裡,仍然要等待。」
柳西川道:「也不用等多久的了。」他目光落回那面石壁之上,道:「石壁的青苔禾去,也沒有任何異樣之處,由此可見,還沒有人進去過。」
南宮絕道:「既然我們現在也不能夠進去,待在這裡也沒有用,何不暫時回去?」
柳西川道:「老夫原準備在附近到處走去,重溫當年舊夢,但,何大人既然走來,已沒有這種心情,回去休息一下也好的,那兩個和尚,現在相信也快將齋飯準備妥當的了。」
何方聽著一笑,道:「看來我以後還是小心一些的好,方才我也官在太接近。」
阮平突然道:「我看你以後也不用小心的了。」
何方道:「哦?」
阮平道:「因為你未必有命離開這裡。」
何方道:「有幾位在一旁,我倒是放心得很。」
阮平冷笑道:「骷髏刺客出劍殺人,其快無比,那個司馬方也是,在他們兩人雙劍暗襲之下,我們自顧也不暇,哪還顧得你。」
何方乾笑道:「生死有命,我若是非死不可,地無可奈何。」
阮平道:「你這廝倒看得開。」
何方道:「此時此地,不看得開也得看停開,說不定拈縷刺客此刻已經一旁窺伺,我站在幾位身旁,他遼有些兒顧慮,一離開,只怕是非死不可!」
阮平「哦」一聲,道:「好哇,原來你已經考慮到這方面。」
何方笑了笑,道:「鄙人雖然沒有阮公子那麼聰明,但與阮公子這樣的聰明人走在一起,多少也感染到一點兒靈氣。」
阮平嘿嘿地冷笑。
何方左顧右盼,道:「沒有比與幾位站在一起更安全的了。」
柳西川道:「既然如此,何大人,請!」
他舉步走向洞外,何方忙跟了上去。看來他雖然責任小重,對於自己的性命,也關心得很。
飛來寺與眾人離開之時表面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那麼的靜寂。
眾人一路上說說笑笑走來,聲音應該已可以傳至寺內,可是寺內並沒有任何反應,也不見千了、百了兩個和尚出迎。
阮平並沒有在意,背鳳卻留意到了,忽然道:「那兩位大師怎樣的了,我以為他們總會迎出來的。」
阮平道:「銀子到手了,還管那許多,一會兒,齋飯里說不定還混著砂子。」
南宮絕截口道:「別胡說,事情有些兒不妙。」
阮平一怔道:「有什麼不妙!」
柳西川道:「正如青鳳所說,那兩個和尚聽到我們的聲音,應該迎出來的。」
阮平道:「銀子已到手嘛。」
柳西川道;「他們當然看得出我們是花得起錢的人,難道不想再多賺一些?」
阮平道:「道倒是不錯。」
何方的身子即時一皺,失聲道:「血腥味!」
阮平瞪了他一眼,道:「你的鼻子那麼靈?」
南宮絕道:「你仔細嗅一嗅,也會嗅到!」語聲一落,身形驟起,逕向寺那邊掠過去!
柳西川的身形同時射出,青鳳緊跟著,阮平居然也不慢。
何方立時著了慌,咬道:「幾位等一等。」
沒有人理會他,倘也不敢怠慢,忙舉步奔前去。
越接近,血腥味就越濃,毫無疑間是由寺內傳出。南宮絕身形如前,疾射了進去兩個和尚正倒在大殿內,血泊中,鮮血染紅了很大的一片地面。
南宮絕身形在那兩個和尚的屍體旁邊一停,又掠出,直射向後殿。
這片刻之間,柳西川他們亦掠了進來。
目光一落,青鳳一聲驚呼道:「那兩個和尚都死了。」
柳西川沉聲道:「各人小心。」亦向南宮絕那個方向掠進去。
他身形方動,南宮絕已經從後面掠出來了。
柳西川身形立止,道:「可見人?」
南宮絕道:「不見。」轉說道:「那兩個和尚沒希望的了。」
柳西川道:「咽喉被刺斷,哪裡還有命?」
南宮絕道:「以我看是劍傷。」
柳西川道:「不錯。」
南宮絕快步回到那兩個和尚的身旁,細細檢視了一遍道:「殺他們的人出劍非常準確,一劍致命。」
柳西川道:「劍上的力道顯然不輕,他們的咽喉顯然都已被震斷。」
南宮絕道:「從這種傷口,我想起了一個人。」
柳西川道:「司馬方?」
南宮絕道:「不錯。」
柳西川道:「相信也是,只不知他為什麼要殺死這兩個和尚?」
南宮絕皺眉道:「他也許在追問那兩個和尚我們的事情。」
柳西川道:「也許這是給我們的一個警告。」
這時候何方亦已走近來,一見頓足道:「又是兩條人命。」
柳西川道:「總捕頭千萬明白,不是我們殺死的。」
何方道:「卻是因你們而起。」
他嘆了一口氣,道:「我實在不明白,你們江湖人何以視人命如草芥,動輒就出手殺人。」
柳西川道:「哪天你人在江湖,就會明白的。」
何方俯下身子,檢視起那雨具屍體來。一面看他一面搖頭,連聲嘆息。
阮平道:「你嘆息也沒有用,應該設法將兇手找出來才是。」
何方點頭,轉向南宮絕道:「公子可有發現兇手行蹤?」
南宮絕道:「並沒有,後殿也沒有人走過的痕迹。」
何方道:「我們一路走來,可也不見,這兩個和尚卻毫無疑問,是新死不久。」
南宮絕道:「這所謂新死,其實也許已經有好一會的了。」
柳西川道:「以司馬力的身手,片刻已可以去遠。」
阮平忽然道:「我看他必定藏在石林之內。」
柳西川道:「我們卻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阮平嘆息道:「那片石林也宜在太大。」
柳西川道:「而且我們不分散方可,否則司馬方一定不會放過機會,襲擊我們。」
南宮絕道:「還有骷髏刺客。」
何方道:「那麼我們只有在這裡等了。」
柳西川道:「也順便埋葬兩個和尚的屍體。」
何方道:「這個……」
柳西川道:「難道你還要召來仟工驗屍不成?」
何方苦笑。
阮平插口道:「司馬方殺死那兩個和尚一定有目的的。」
南宮絕道:「不管他怎樣,這筆恨我們還是記下了。」
阮平目光一落,道:「百了千了,現在可真是無事不了的了。」
柳西川淡然道:「這封他們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轉向南宮絕道:「公子,我們真的就留在這兒?」
南宮絕道:「兩處比較,還是回三游洞好。」
柳西川點頭道:「我們回到這裡,原是準備吃一頓齋飯罷了。」
南宮絕道:「那兩位大師亦已經替我們準備好了齋飯。」
齋飯就放在廳中的一張石桌之上,仍熱氣騰騰。
阮平嘆了一口氣,道:「卻不知我們是否仍吃得下。」
眾人都只有苦笑。
兩個和尚是誰殺的無疑是一個問題,然而可以肯定與獨孤秋「骷髏刺客」無關。
因為獨孤秋當時正在三游洞之內,他看著南宮絕他們進來,南宮絕他們卻沒有見他。
他躲藏的地方也賞在隱秘,是在一個鐘乳洞中。
那個鐘乳洞乃是洞中洞,在三游洞的洞頂之上,他發現這個洞可以說是極為偶、的事情。
那無疑也是最好的藏身地方。
他比南宮絕他們第一次進來仍然早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對於三游洞的情形,他已經瞭然於胸。
找到了那個鐘乳洞之後,他立即就藏身其中,然後靜候眾人的到來。
他並不知道南宮絕他們什麼時候進來,然而地卻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乾糧他亦早已購備。
南宮絕他們要去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假冒自己的人要去的地方,這一點他已經完全肯定。
在那個鐘乳洞中,他甚至做隨時出手的準備,他卧伏的姿勢,也正是出手的姿勢。他絕對肯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從鐘乳洞中竄出,予目標緻命一堆。
那個鐘乳洞,有很多出口,其中的一個出口,距離藏寶洞那道門戶,只不過兩丈他現在也正藏在這個出口中。
要等待多久,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絕對有道份耐心。
他若是沒有耐心,根本就沒有可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刺客。
武功固然是做刺客的必須條件,耐性也是的。
一個沒耐性的刺客,絕不會是一個成功的刺客。
獨孤秋不但耐性很好,而且很小心。
南宮絕他們進來的時候,獨孤秋已然察覺,他卻不但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閉像他這樣的高手,將呼吸暫時閉住,當然並沒有任何影響。
南宮絕他們說的話獨孤秋都聽入耳,只是聽,始終沒有動。
所以南宮絕他們並沒有發覺獨孤秋的存在。
到南宮絕發現何方,一聲喝叱,飛身出劍,獨孤秋卻實在嚇了一大跳,因為他正藏在那個方向。
他凝神傾聽南宮絕他們說話,反倒沒有發覺何方走進來。
何方的腳步其實也放得極輕,它的出現,就連南宮絕他們也覺得奇怪,獨孤秋當然就更奇怪了。
剎那間,他的劍已準備剌出去,但隨即他就已知道南宮絕並沒有發現自己,那時候何方正慌忙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獨孤秋松過一口氣,卻幾乎要給自己一巴掌。
他有生以來,確實從來沒有有過這樣的疏忽。以何方的武功,走得那麼近他竟然沒有發現,實在是不值得原諒的一件事。
這最主要的原因,其亡就是他藏身的地方實在太隱秘了,以至他完全放心傾聽南宮絕他們的說話。反倒是南宮絕,時刻都在防範骷髏刺客獨孤秋與司馬力的襲擊,正所謂眼觀四面,耳璃八方,何方一接近,立即就被他發現。
這當然,它的耳目極短敏,也是很重要。所以,獨孤秋對南宮絕不能不重新估計他官在希望沒有這種對手,對於南宮絕,他官在連一分勝算也都沒有。
然而他們之間卻始終難免一戰的了。這一點,獨孤秋也很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獨孤秋才微微移動了一下身子,使身子舒服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倘聽到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若不是他已提高警惕,只怕也一樣發現不到。
那是衣衫與岩石相觸發出來的聲半,獨孤秋立即就肯定,他更加凝神傾聽。
終於他聽到了腳步聲,那腳步聲輕微得幾乎沒有一點聲音,所以到他聽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近來了。
那個人就在他下面走過。一個黑衣人,頭上也罩著黑市,臉上戴著一個骷髏面具骷髏刺客!
獨孤秋心底暗呼,剎那間他幾乎忍不住笑出來。
這實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因為他才是骷髏刺客真真正正的骷髏刺客。可是他現在卻幾乎脫口稱呼別人做骷髏刺客。
這是誰?難道真的是南宮絕他們口中的司馬方?
獨孤秋心念一轉再轉,他的劍卻沒有剌出,他不但身形沒有動,甚至連殺機也沒有動。
因為他也曾與這個骷髏刺客交過手,知道對方的武功非常厲害,內功的高強更是不比尋常。
他弄出聲音不在話下,即便是殺機。,不動則已,一動對方亦必會察覺。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武功高強到什麼程度,與自己相差如何,他完全都不清楚。
對於刺殺這個人,他可以說達一分把握也沒有。
他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悄,像這種連一分把握也沒有的事情,他當然就更加不會做的了。
現在他甚至推心對方發現它的存在。
那個「司馬方」卻顯然並不知道獨孤秋就躲在自己頭上的鐘乳洞之內。
他也沒有躲躲閃閃,雖不是堂而皇之,但也是直闖進來。
南宮絕等人已離開,暫時是不會轉回來,他當然沒有避忌。
對於三游洞之內的環境他顯然也熟悉得很,直向藏賈洞這邊走來。
他若是真的司馬方,對於三游洞的情形,應該就熟悉得很,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也正是如此。
儘管他身形移動得很快,仍然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高手到底是高手。他迅速走到寶藏洞的那道門戶之前,目光落在滿地的青苔上,忽然笑起來,喃喃自語道:「這倒省卻我一番工夫。」
說著目光就轉向那道石門,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又自道:「還是當年那樣子,一點沒有變。」
他一隻右手連忙撫在那道石門上,一面道:「青苔長得這麼厚,這十年以來,毫無疑問沒有人發現其中秘密,試圖將石門打開,建造這個藏寶洞的一群高手匠人,果真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