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亂抱琵琶緣一吻

第十九章 亂抱琵琶緣一吻

鍾振文一抬頭之時,突然發現遠處樹下,站立了兩個人!

鍾振文眼光過處,臉色大變,這兩人,赫然是廬玉蓮和毒琵琶。

只見廬玉蓮和毒琵琶的臉色冷若冰霜,緩緩向鍾振文走來……

鍾振文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一種複雜的心情,湧向他的心頭。

他聲音發抖的叫了一聲:「廬姑娘……」他覺的自己的眼睛里有些模糊,他以下的話,竟也不知如何開口。

廬玉蓮苦笑一笑,說道:「掌門人,你還認識我嗎?」

鍾振文聞言,如刀扎心,他看著毒琵琶和廬王蓮,暗然長嘆,代替了他的回答。

他們曾經是,是一對生命不分的戀人,可是,如今情海的波浪,使他與廬玉蓮之間,只剩下一個慘酷的夢!

許岳青和吳智的大叫聲陣陣傳來,他的臉色,漸漸蒼白。

廬玉蓮悠悠的長嘆一聲,看著天上的雲,獃獃象有所失,喃喃自語道:「過去了……我們之間,象一個美麗的夢,人醒夢散……失去的將永遠失去……再也回不來。」

鍾振文回以她低沉的苦笑,說道:「是的,已經過去了,可是,我對你,卻做了一件永遠不可寬恕的事……」

「我們之間,誰又應該寬恕誰?」

「我並沒有諒解你。」

「諒解什麼?」

「你與吳智之間……」

「我不會怪你的。」

鍾振文道:「但這件事將永遠牢記在我的心中,直到死。」

「是嗎?」

「是的,我一生把這件事引為遺憾,我對我所愛的女人,不能用以寬恕。」

廬玉蓮似笑非笑的動動口,幽幽的說道:「人與人之間的結合,我相信是有緣份之說,同時,我也相信你也深愛我,我們心自間,我對於你做錯了什麼……」

鍾振文也輕輕的苦笑一笑,說道:「你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之事。」

廬玉蓮苦笑著說道:「你我之間,我們不需要多說什麼,過去的事情,畢竟引起我們的感傷,你說是嗎?」

「是的。」

廬玉蓮幽幽道:「我們之間,還是一對好朋友?」

鍾振文道:「曾經是一對戀人,今天變成朋友,難免叫人傷心。」

廬玉蓮道:「可是,除此之外,我們又能怎麼樣?」

「是的。」鍾振文一嘆,道:「今後,我們將是一對好朋友。」

廬玉蓮苦苦的一笑,看著正在和許岳青動手的吳智,她的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我可能也要失去他。」

鍾振文的心中大驚,說道:「不,你不能失去他……」

「可是,他還並沒有諒解我們之間那已經過去的事。」

「是的,他羞辱了你,但是我相信他會回心轉意的。」

「可能嗎?」

「可能的。」

廬玉蓮的臉上突然罩上殺機,道:「如果他不會原諒我,我會殺他!」

這句話說的鐘振文的臉色,一變,道:「你不能再失去他!」

廬玉蓮聞言之下,苦苦一笑,明說道:「是的,也許我不能再失去他,可是,你何時也應該再想到這一點,我的一個生命中的戀人,都已經失去,何況是他?」

鍾振文道:「不,他是愛你而恨,他不願他的妻子對他有不忠之事。」

這話說得廬玉蓮緩緩和了口氣,說道:「你願意我原諒他嗎?」

「是的,你們會成為一對很好的夫妻。」言下不勝凄涼。

廬玉蓮苦笑道:「但願如此。」她的聲音剛落,突然又問道:「那麼。掌門人,他對於毒琵琶又將如何呢?」

鍾振文的心中一跳,看著毒琵琶的臉色,不知怎麼說好。

毒琵琶苦笑一下,說道:「廬姑娘,這事我們還是不說吧。」

「不說?」當下廬玉蓮冷疼的說道:「你對於他恩重如山,如果他再不理你,你看我會不會相饒於他。」

廬玉蓮說到這裡,腦海象有所悟:道:「許月霞呢?」

鍾振文被廬玉蓮這一提,不由黯然神傷起來,答道:「走了!」

「走了?」

「是的。」

「上哪兒?」

鍾振文欲言無話,長長一嘆,廬玉蓮知道:「是不是你不理她?」

「不,她不理我了。」

「為什麼她不理你?」

「是的,她說她不能奪人所愛……」把經過,告訴了廬玉蓮。

廬玉蓮的臉上罩起了黯然神傷的情緒,道:「你去找她嗎?」

「我會找她的。」

「是的。你應該去找她,你要跟毒琵琶一起去!」

廬玉蓮的聲音未落,暴叫之聲,突然破空傳來,舉目看去,只見吳智在大叫聲音過去之後向許岳青猛擊三掌。

廬玉蓮的臉色一變,突然向場中撲去,口中叫道:「住手——」

這一聲大叫,果然使許岳青和吳智雙雙收手,當下吳智時眼光看到廬玉蓮的臉色時,他神精不由微微一變!

廬玉蓮的突然出現、的確使吳智感到大驚,當下他故做鎮定,慰然一笑,說道:「想不到廬姑娘也在這裡。」

短短的一句話,充滿了殺機,廬玉蓮的臉色冷若冰霜,冷冷說道:「吳智,想不到吧?我也會再到這裡。」

廬玉蓮的眼睛射出兩道精光,迫視在吳智的臉上,冷冷的說道:「你說,我們之間是否還有談下去的餘地?」

吳智冷冷一笑,說道:「你去跟你的心上人鍾振文談吧。」

鍾振文栗聲叫道:「吳少使,請你相信我們,我與廬玉蓮之間,是清白的,你不能羞辱你的妻子!」

吳智放聲大笑,遣:「我的妻子……倒不如說是你用過的下流貨!」

「什麼?」廬玉蓮的臉色,突然出現了一片殺機,喝問道,「你說什麼?」她的嬌身,微微的在發抖。

吳智慰然一笑說道:「你是鍾振文用過的下流貨。」

廬玉蓮的臉色大變+咬牙喝道:「我要殺死你——」

聲音未落,人影快如閃電,突然騰起,呼的一掌,當胸掃去。

廬玉蓮的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她恨吳智羞辱她,她於鍾振文兩個人之間,雖然是也有過不平凡的戀情,但是,那是被吳智強辱之先呀!

廬玉蓮現在是寧願再失去一個丈夫,也不叫吳智這樣羞辱她。

怒火,沉沒了她的理智,存在她心中的是一個「殺」字。

廬玉蓮的——掌未出,吳智冷冷的笑道,「我正想殺了你這個賤女人,你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吳智的聲音未落,他隨著大叫之聲,一掌反擊廬玉蓮。

兩道內家真力,狂風捲起,大叫之聲象雷鳴,擊在鍾振文的腦海。

鍾振文好象感覺到他自己的整個身體已經沒有了一了點力氣。

他痛苦的渾身發抖,也象是他的整個人生,從此毀去!

眼淚,鍾振文的眼淚,緩緩的向他的心目中流謄

毒琵琶緩緩的走到鍾振文的旁邊,幽幽叫道:「鍾舉門人……」

鍾振文聞聲之下一抬頭,他的眼光,觸到了毒琵琶那雙幽怨情緒的眼睛,他的心頭一震,獃獃的笑了一下!

毒琵琶當下也苦笑了一下,說道:「你為他們難過?」

鍾振文幽幽的說道:「是的,上蒼不應該再剝奪她的幸福!」

毒琵琶神傷的苦笑了一下,象是有無限的幽怨,無法表達出來。

鍾振文道:「毒姑娘……」

「我不姓毒,姓詹。」

鍾振文苦笑說道:「詹姑娘,我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

「感謝什麼?」

鍾振文情緒幽幽,緩緩說道:「如果不是你,我母親不堪設想。」

毒琵琶笑笑道:「只要你不恨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鍾振文臉上一紅,道:「當初我孤獨的性格,改變了我對一個人的看法,現在,我明白我錯了,你會原諒我嗎?」

毒琵琶也輕輕的說道:「其實,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不好原諒的,你知道我到這裡來找你為了什麼?」

鍾振文搖搖頭。

毒琵琶凄涼的笑了一笑,幽幽的說道:「掌門人,鍾振文,當我見到廬姑娘的時候,我的內心中也曾經分析過,我們之間,我又為了什麼這麼瘋狂的愛你?」

聲音剛落,她又黯然的笑笑,又說道:「我也曾經發過誓言,我的這一生中非要得到你不可,可不,現在我已經明白,憧憬和幻想之間,還必定有一定的距離!」

鍾振文聞言之下苦笑道:「但是現在這個距離已經接近了。」

毒琵琶聽了之後,苦笑著搖了一搖頭,說道:「不,不會的,現在這個距離是越來越長的了,你我再也沒有辦法拉近,我知道,過去的幻想,只是一場夢!」

毒琵琶言罷幽幽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捫心自問我對於你的瘋狂之愛,能得到什麼?不,自我看到你之後,你最低限度,也沒有用真情的愛來愛過我,瑚在,存在我的心目之中的,仍然是一片空虛的心靈。」

她接著又說道:「我會再來,來這裡找你,為了什麼!」

「我不能欺騙自己,雖然我對你的愛,是一場夢,但我對你仍然無法忘記。

愛情——我也深深的愛著你,直到我的生命終結。

但是,在冥冥中,我想象著懷念著你的輪廓:然而;那存在我心目中的輪廓,有些模糊,……我必須,再來看你一次,使我生命中的輪廓,也永遠無法忘懷。」

毒琵琶已經情緒幽悲,又說道:「如今,我看到了你,——那人影將永遠存在於我的生命中,再也不會褪色……」

毒琵琶的幽幽斷腸之言,聞之令鍾振文悲痛欲絕!

他不是木然的行荷她,他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安慰她,甚至說一句話!

毒琵琶凄然一笑,又說道:「鍾振文,我是來找你,我生命中的人影,如今,我已經找到-了,也應該走了!」

鍾振文聞言之下大驚,脫口說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茫茫天際,說不定我們還有見面之時,你請珍重!」

話落,轉身向前走去——

兩顆豆大眼淚,在她轉身之後,滾落在她的臉上。

這眼淚為什麼而流,為離別而流,不,那是失望的眼淚!

正如她所說,她瘋狂的愛著鍾振文,可是,情愛的波浪,她在這茫茫的歲月中,在鍾振文的身上得到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得到,唯一她得到的是她在失望。

是的,她失望了!

現在,她真的明白,愛不是可以勉強的,鍾振文畢竟不愛她!

情海春夢,現在她醒了!

她痴心而又瘋狂的愛上一個人,她失去的代價,再也得不到補償。

鍾振文看著毒琵琶那遠去的人影,一種衝動的情緒,突然湧上了鍾振文的心頭,他脫口叫道:「詹姑娘……」

毒琵琶現在是一付斷腸情深之情,見之叫人心酸,聞言之下轉身問道:「鍾掌門人,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鍾振文的情緒一陣陣衝動,他一縱身向毒琵琶撲過去!

毒琵琶一愣。

就在毒琵琶一愣剎那時,鍾振文粗壯有力的雙手,已經抱住了毒琵琶的嬌體。

她合上眼睛——

鍾振文第一次吻了她……吻幹了她的眼淚……秀髮……小口……

驚愕的情緒,又泛起在她的臉上。

象是鍾振文會吻她,大令她感到意外,是的,這使她太吃驚了!

毒琵琶以往也曾經苛求過這短短的一時,但她失望了!

但是,她打算一生中已經失去,現在卻意外的得到了!

鍾振文歇斯底里道:「詹姑娘,你不要離開我……我需要你……」

毒琵琶緩緩的推開了鍾振文,緩緩睜了眼睛道:「你說需要我?」

「是的……」

毒琵琶的臉色突然一沉,說道:「我真想打你兩掌。」

「什麼?」鍾振文聲音抖,驚問道:「為什麼?」

毒琵琶厲聲叫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你會對我這樣,只是想從我的身上,填補你失去了女子的空虛吧!」

鍾振文緩緩低下頭。

毒琵琶一嘆,說道:「不過,我能夠得到你的這一吻,我已感到心滿意足了,不管這吻是否有愛的存在。」

鍾振文痛苦的說道:「你不願意接受我對你的悔恨嗎?」

「太晚了。」

「不會……」

「對於失去的東西,我不願再追回來,對於你,我也不例外。」

「就這樣結束?」

毒琵琶幽幽的苦笑了一下,又說道:「這不是很好嗎?」

「不,我不願再失去你!」

毒琵琶看著鍾振文的痛苦情緒,心中念頭一轉,問:「你會愛我?」

「會的!」

「衷心之言?」

「是的。」

毒琵琶嘆-口氣道:「那麼,你到『地獄門』來找我吧,我先到那裡去等你,你姐姐『地獄魔姬』也在那裡。」

聞言之下,鍾振文驚道:「你真的會在那裡等我?」

「你不相信我?」

鍾振文點點頭,說道:「我一定會來找你,你定要等我。」

「我會的。」毒琵琶的聲音落後,蓮步輕移,緩緩而去。

鍾振文一轉身,這時場中的吳智和廬玉蓮打的難分難解。

他走到許岳青的身邊,看了王順獄背上的雪美人那蒼白的臉色一眼,怒火再起,他把眼光迫視在「地獄神君」的臉上,叫道:「『地獄神君』你再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只見他人影突然騰起,出手擊向地獄神君。

萬事由「地獄神君」而起,鍾振文的這一掌擊出之勢,隨著他畢生的功力所發,其力量確實非同小可。

鍾振文擊出一掌,右手拐杖,也隨著掌勢,攻出一招「風雲變色」

鍾振文的這突然一掌一拐,身手出的極快如閃電!

「地獄神君」暗暗一驚,也不敢冒然硬接,縱身後避。

鍾振文大叫一聲:「地獄神君,你再接我一招陰陽難分。」

鍾振文,隨著大叫之聲中,拐影影如山,當頭向地獄神君擊去。

吳智一見地獄神君危險叢生,本待去救,可是被廬玉蓮纏住,沒法脫身。

吳智這時也暗暗的大驚,他想不到,廬玉蓮竟有這等高超的武功,他怎麼會知道廬玉蓮當初「無虛靈僧」曾經給她一本小冊子,這本小冊子上,就是記錄了一種武學。

「無虛靈僧」天下奇人,他當初已經算到了這一層,如果吳智不敗在廬玉蓮的手下,他們夫妻也將無法白頭到老。

因為吳智心中存為懷疑,誤會廬玉蓮和鍾振文有不平常的關係,只有讓廬玉蓮痛打他一頓,讓他懼怕廬玉蓮。

否則,廬玉蓮也勢必叫吳智給羞辱一生,難以鏡圓。

吳智越打心中越慌,而廬玉蓮的掌勢也越急,轉眼之間,已經把吳智困在掌影中。

突然間——

一聲大叫傳來,但見鍾振文在叫聲之後,右手拐杖突然掃出三拐!

「地獄神君」的武功,雖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可是與鍾振文所學的地獄門派中的絕學相比,就差多了。

當下,鍾振文的三拐攻出,突然聽到了一聲悶叫之聲,突然破空傳來,緊接著一個人影,已經被鍾振文的一拐擊的飛瀉而出——呼一聲,栽倒於地——

當下,鍾振文的一招拐勢,便把「地獄神君」打得重傷倒地,再度縱身,叫道:「地獄神君,你再接我一拐。」

拐字出口,一拐獨劈華岳,向「地獄神君」劈下。

突然——

平空中響起一個聲音喝道:「掌門人,手下留情。」

聲音突然傳來,使鍾振文心中大驚,下意識的收拐,後退——

但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經站立在當前。

鍾振文臉色微微一變,急忙上前一禮,「參見大師父,金安!」

來人,正是吳智的師父——天下奇人的「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當下低宣佛號,道:「難道掌門人忘記了我?」

鍾振文聞言,臉色微微一紅,緩緩的低下頭去——

無虛靈僧看了在場中正在動手的吳智和廬玉蓮一眼,眼眉微微一皺,輕輕而嘆,然後,他把眼光落在鍾振文的臉上,說道:「鍾掌門人,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地獄神君』的身體是楊啟方的,可是,如是我慢來了一步,你的這一拐之下,不但是『地獄神君』喪命在你拐下,就是楊啟方,也永遠沒有復活的希望。」

鍾振文歉然這:「請老人家息怒,我忘了您的教言!」

無虛靈僧微微一嘆,道:「地獄神君既已拿獲,江湖浩劫已平……」

當下,鍾振文緊接著說道:「可是,您的徒弟他……」

「這個你放心,我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讓悲劇發生。」

「無虛靈僧」的聲音未落,人影一騰,他欺步走向場中!

此時,吳智已經被廬玉蓮的掌勢,迫的毫無還手之力,吳智冷冷一抬眼,突然發現無虛靈僧,臉色忽然大變。

吳智的臉色忽然大變,當下脫口叫道:「師父——」

只見無虛靈僧的眼睛冷若冰霜,眼光露出怒火,看得吳智渾身發抖!

廬玉蓮在吳智大驚之時,掌勢一緊,一連又攻出三掌!

吳智心慌手亂,廬玉蓮掌力擊出,他竟閃身不開,背部著著實實著了一掌。

這一掌打的吳智後退四個大步,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鮮血!

「無虛靈僧」冷冷的叫道:「打得好,打得好。」

這聲音,使鍾振文廬玉蓮心中一震,廬玉蓮突然抽身後退,驚望著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看著廬玉蓮,說道:「你再打他!」

廬玉蓮的芳心突然一跳,脫口說道:「再打他?」

「不錯,打爛他的口。」

「打他的口?」

無虛靈僧道:「他那口中不留口德,把他打爛了來見我。」

這一來廬玉蓮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聽覺,她只是愕然的看著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說道:「去吧!去把他的口給打爛了。」

「這……」

「無虛靈僧」又道:「不要這個那個了,快去呀!」

廬玉蓮見無虛靈僧說的嚴肅異常,心膽為之一壯,再次向吳智撲去!

吳智這時也聽到了他們的聲音,當下大叫:「師父你……你……」

「無虛靈僧」這時看也不看吳智一眼,只是滿臉怒容!

這一來吳智可慘了,他此時身受重傷,如何再出手擊掌?

而且廬玉蓮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按照「無虛靈僧」的話去做,當下,她再度縱身之際,玉手一揮,一個快如閃電的巴掌,在她人形過處,已經向吳智的臉上打去。

「叭」的一聲,吳智口中鮮血流出,向後倒退三大步。

廬玉蓮厲聲道:「你師父,叫我打爛了你的口,我就打。」

「打」字出口,劈劈叭叭,一連又打了吳智十幾掌。

這十幾下,直打得吳智口血飛濺,臉額紅腫的象豬肝。

這情況看得鍾振文的心中也大為不忍,當下,他欺步上前,一伸手,扣向了廬玉蓮打向那吳智臉上的玉手,黯然的叫道:「廬姑娘,不要打,就此罷手吧。」

此時,廬玉蓮的臉色一片鐵青,這時,「無虛靈僧」說道:「掌門人,你管他幹什麼,就叫她打好了!」

可是,鍾振文仍然幽幽的說道:「廬姑娘,就這樣算了!」

「無虛靈僧」也問道:「廬姑娘,你是否打夠了?」

廬玉蓮緩和一下自己臉上的情緒,說道「已經打夠了!」

「無虛靈僧」微微的一笑,說道:「就這樣便宜了他?」

廬玉蓮當下被「無虛靈僧」這麼一說,不由的感到不好意思起來了,「無虛靈僧」又說道:「他曾經罵過你是一個下賤的女人,就這十幾下掌,未免也大便宜了他。」

「無虛靈僧」言至於此,緩緩向吳智站立之處走去。

吳智驚看著「無虛靈僧」,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委縮而退!

無虛靈僧的臉上毫無表情,冷冷的問道:「你還認得我嗎?」

吳智這時早已嚇的全身發抖。喃喃道:「認識,師父……」

「無虛靈僧」厲聲叫道:「你還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裡?」

吳智本來就是一個極為純潔的少年,如今被他師父「無虛靈僧」的這一句話說得,眼淚滾流而下,說話聲音帶著發抖慄慄道:「師父,……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無虛靈僧」聲音緩了一下,說道:「你認為你沒有做錯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無虛靈僧聲音冷冷說道:「你不但忘記了我當初交待你的教言,而且還敢胡作非為。」

「我?」

「無虛靈僧」怒道:「你為什麼聽信『地獄神君』的話?」

吳智的心地過於單純,以至容易誤入歧途,如今見他師父這種情緒,也使他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事!

他心中一難過,說道:「師父,你不要生我的氣了,我知道我錯了。」

無虛靈僧象是沒有聽到,道:「你說廬姑娘是什麼樣的人?」

當下,吳智被「無虛靈僧」問的無言答對,緩緩低下頭。

無虛靈僧說道:「你說呀!」

「師父,我知道我錯了!」

「無虛靈僧」說道:「如果我不來,你是否知道你錯了?」

鍾振文見吳智下不了台,忙解圍道:「大師父,只要他認錯,你就原諒他吧!」

無虛靈僧故做無法之狀,回頭問廬玉蓮道:「廬姑娘,你原諒他嗎?」

鍾振文不由看著廬玉蓮等她回答。

廬玉蓮被「無虛靈僧」這一問,臉上一紅,緩緩低下頭。

無虛靈僧回頭向吳智道:「如果不是你,廬玉蓮那有今天。」

當下,無虛靈僧又怒喝道:「你知道錯了,還不向廬姑娘賠罪!」

「無虛靈僧」的這句話,也真叫吳智為難在眾人眼睛之下,叫一個男子漢向女人求饒,這確實太令他難受!

無虛靈僧迫道:「去呀!難道你不聽我的話嗎?」

無虛靈僧的聲音,使吳智面露難色,叫道:「師父……」

鍾振文見狀大為不忍,說到:「大師,你就原諒了他吧。」

無虛靈僧道:「如果不是鍾掌門人給你說情,看我饒不饒你。」說到這裡,又道:「你愛不愛廬玉蓮?」

吳智臉色微微一紅,輕輕的說道:「我……愛……」

無虛靈僧道:「你不是說她是鍾振文用過的下流貨嗎?」

「無虛靈僧」的這句話,說的吳智大感難過,大凡一個人在憤怒的心情之下,都會口不擇言,他如今被「無虛靈僧」這麼一說,感到無地自容,怎不令他難堪?

「無虛靈僧」看著吳智那難受的樣子,當下又說道:「你也在為我的一個徒弟,這些下流的言語,你竟也說得出口,如果我是廬姑娘,不把你的口打爛才怪!」

「無虛靈僧」的語峰略略一頓,又說道:「廬姑娘和鍾掌門人,的確有過不平常的愛情,不過,在他們之間,是清白的、純潔的,如果廬姑娘是一個象你說的那樣一個女人,你師父我,還能讓你和廬姑娘結合嗎?」

他的聲音未落,用眼光掃了吳智一眼,又說道:「廬玉蓮是清白的,他和掌門人鍾振文之間,也並沒有什麼不平常的關係,這一點,你也應該了解。」

言下,吳智難過已極,喃喃的說道,「我受了地獄神君的欺騙。」

「只要你認識了自己的錯誤,我也不會再怪你,相信廬姑娘也會原諒你的,這一點,你應該滿足了。」

當下,「無虛靈僧」又走到廬玉蓮的旁邊,低低的聲音說道:「廬姑娘,你就原諒了他吧,他原是一個美麗純潔的少年,他愛你非常之深,你能非信他嗎?」

廬玉蓮黯然的點點頭,輕輕的應道:「我會原諒他的。」

無虛靈滿意一笑,回頭向鍾振文道:「掌門人,這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也應該去『天水岩』去求盲醫了,不過,你一個人去就行了,其他的人不必去了。」

「什麼?」鍾振文道:「為什麼?」

無虛靈僧道:「你去了就會知道,其他的人先去地獄門。」

當下鍾振文按照,「無虛靈僧」的話,從王順獄背上接過雪美人。

許岳青和王順獄當先向鍾振文告辭,去地獄門不說!

「無虛靈僧」為什麼會叫鍾振文單獨一個人獨上那「天水岩」?這其中不是沒有原因,下文自有詳細的介紹。

「無虛靈僧」見王順獄和許岳青兩人走後,向鍾振文道:「掌門人,南海教教主廬天池曾經到中原找你……」

「無虛靈僧」的這句話,聽的鐘振文心中大驚,道:「找我?」

「不錯,你跟他有過節呀!」

「他現在何處?」

「無虛靈僧」微微一嘆,說道:「被我已經擋回南海了。」

鍾振文長長的吐一口氣,道:「感謝大師父為我化解這場危難,當初他賭招輸我,想必他是找我來算帳。」

「無虛靈僧」道:「不錯,他已經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南海去了,以後,我會叫廬姑娘回去看看他,你也不必記在心上。」

鍾振文聞言之下,急忙說道:「謝謝你了,大師父。」

「謝什麼!」「無虛靈僧」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你今後不為江湖掀起彌天浩劫,我心已經滿足了。」說到這裡,眼光一掃地上的楊啟方,說道:「我要把楊啟方帶回去救治,幾天之後,我就叫他到地獄門找你好嗎?」

「好吧!」

「那,老僧也就告辭了。」眼光一掃吳智道:「你馬上回來。」

吳智急忙說道:「師父,我跟您一起走好嗎?」

「好吧!」話落提起地獄神君,人影飄然而逝,去救楊啟方不提。

吳智獃獃的看著廬玉蓮,說道:「廬姑娘,我們也走吧!」,話落向無虛靈僧追去。

廬玉蓮移動了一下步,當下抬頭,使她心中一跳,她發現了獃獃而立的鐘振文。

她凄然一笑,幽幽的說道:「掌門人,我也要走了……」

鍾振文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黯然神傷的情緒,他慘然笑道:「走吧,從今之後,我們可能再也難以見面了。」

言下不勝凄慘!

廬玉蓮當下苦笑了笑,說道:「鍾哥哥,在我離開你之前,你會不會見怪於我這樣再叫你一次吧?」

廬玉蓮凄然而笑,接著又說道:「我們深深相愛,但是,但沒有辦法結合,對於你,我一生難以忘懷!」

廬玉蓮幽幽凄然的表情,依依的哀語,聞之柔腸寸斷,鍾振文也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里,兩顆豆大的眼淚在滾動……

鍾振文控制了自己的悲傷情緒,答道:「你應該忘記我!」

廬玉蓮緩緩的答道:「是的,我會盡量忘記你的,但是,我也明白,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呀!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愛他,但是又不能不跟他走。」

鍾振文道:「他會給你幸福的。」

「是嗎?」

「他是一個美好的少年,這一點你會體會得到的。他會給你幸福的。」

「也許是吧,但是我們之間,象一場多麼可怕的夢?」

「是的!」「夢……這是一場夢……」他慘然的笑起來。

廬玉蓮說道:「在冥冥之中,或許我們會長久相伴。」

「但願會的。」

廬五蓮又道:「記得去找夏玉漫、毒琵琶、許月霞,她們深深愛著你。」

「我會的。」

廬玉蓮幽幽長嘆一聲,又說道:「我們也就此分手吧,幾十年之後,我們都將要蒼老,我們就讓這段不平常的戀夢,能夠做到我們的晚年生活中的一點綴吧!」

她笑了,但笑的非常悲慘!

鍾振文慘然的說道:「是的,當幾十年之後,我們也都已經蒼老了,在那種時光之中,我們都能夠重新回憶我們童年時候的美夢,這也是一件令人安慰的事!」

他們都笑了,笑的非常悲慘!

這笑里?呈現了他們未來的歲月,那時,他們必將難以忘記這段綺麗的往事!

但時間不會重臨,年華的流失,只能增加他們這對不幸戀人的回憶。

過去了的,已經過去,雖然他們在最後的一剎那間,面懷過去那失去了的日子,但是,這是一件多麼傷心的事?

廬玉蓮和鍾振文獃獃站在那裡,他們在互相凝望著,苦笑著,……象是要把對方看個夠,而在以後的生命之中,他們能夠隨時憶起,不願意忘記對方的影子……

離開在即,縱然是有千言萬語,也難以開口說了!

她輕輕的嘆一口氣,說道:「鍾掌門人,美麗的情景,奇麗,幸福的苛求,究竟是和現實的實事有一定的距離,一段很長的距離,但是,除了在幾十年之後,我們的紅顏衰退,去不念這段往事之外,我們又能如何?」

「是的……」鍾振文忍不住眼睛里滾動著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廬玉蓮苦笑笑,說道:「掌門人,我不是一個沒有眼淚的女人,只是,我眼睛里的眼淚早已經流幹了,你又何必在我們這離別之前,再增加我們之間的痛苦?」

鍾振文下意識的抬手擦去了眼淚,報給廬玉蓮一個苦笑。

廬玉蓮又道:「我會一生記住你的情意,地老天荒,永遠不忘,希望你也會懷念我。」

鍾振文道:「我會的,我會永遠懷念你,就象你懷念我一樣。」

道盡這別離的情,這一對曾經心心相愛的人,終於幽然而別……

正象他們自己所說的,過去了的已經過去,那往日的片段的奇麗的往事,他們再也沒有辦法追回來……幾十年之後,他們也都將要蒼老,那麼他們只有這段往日不平常的戀情,帶進年老的回憶中。

別了!

他們默默而別,除了山風吹的枯落的樹葉,襯托著她的那凄涼的人影漸漸的消失之外,再也沒有一個聲音

鍾振文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想開口叫她,可是,他沒有勇氣,他只是目送著她的背影,在他的眼睛里消失。

鍾振文微微長嘆一聲,看著消失了的人影,喃喃的說道:「天長地久,此恨綿綿,我將如何忘記你給於我的一切?」是的,他永遠忘不了廬玉蓮曾經給他的。

他機械的移動著步子,望著滾滾河水,眼淚,滴濕了他的衣服!

他喃喃道:「失去的已經失去,我還能再苛求什麼?」

是的,他失去的已經失去;縱然他再做無謂的苛求,那隻增加感情上的負擔而已!

鍾振文順著滾滾流水的小河而上,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一股凄涼的氣氛圍繞著他的人影,這仍然顯示了他的人生,他的命運,是多麼的曲折與不幸……

走著……走著……

他經過了一片樹林之後,「天水岩」已經展現眼前。

舉目看去,只見這條河流流經了兩片峽山,鍾振文沉思了半晌,突然發現「天水岩」下,停留著一隻小舟!

他眉頭一皺,心想,「盲醫必定是住在這天水岩之內。」

他心念之中,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只要是醫治好了我母親的病,我將要不問江湖是非,去找夏玉漫,求她諒解,然後回到地獄門,找毒琵琶,以後去看許月霞,我也不能讓她在那裡久等。」

鍾振文說到這裡,他自己痴痴的笑了起來……

當下,他把雪美人放在小舟之中,他也縱身而下,用力一劃,這小舟如箭逆流而上。

舟行如箭,轉眼之間,業已經穿過兩片山峽,鍾振文一抬頭,發現右面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以及一個山谷。

鍾振文心中一動,想道:「盲醫莫非就住在那裡?」

心念一轉,把舟靠岸,托著雪美人向谷中飛奔而去。

鍾振文人影方自人谷,突然——

一個聲音冷冷叫道:「何方朋友,竟敢闖進我天水谷?」

鍾振文心中一驚,眼光一掃,谷中除了風叫之聲外,再看不見一個人影。

鍾振文暗暗心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目光突然看到岩上大字。

寫道:

「如私進天水谷者,

必遭浮屍之下場。」

鍾振文看到這裡,不由的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他心中暗暗想道:「今日我是為有求於人而來,卻不可冒然硬進,但如果不硬進,我母親又有生命的危險……」

想到這裡,不由怦然心驚!

當下情急生智,大叫道:「盲醫老人家,在下鍾振文求見!」

聲如雷鳴,引起百穀迴音,但鍾振文聲音過後,卻沒有一點聲音!

鍾振文心中一急,又叫道:「老人家聽到了在下的求見么?」

鍾振文的聲音未落,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問道:「你就是求見之人,叫鍾振文?」

鍾振文的心頭暗暗一驚,開口回答道:「正是。」

「有什麼事?」

鍾振文聞言之下,急著回答道:「我要找盲醫老人家。」

「幹什麼?」

「要一顆燒心丹。」

那冷冷的聲音說道:「對不起,非常抱歉,『盲醫』已經外出!」

「什麼?」

鍾振文聞言,腦中如遭雷擊,栗聲問道:「老人家不在天水谷?」

「不錯,你可以走了。」

鍾振文急忙說道:「那他……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大約一年之後!」

鍾振文聞言大驚:「什麼?他一年之後才能回來?」

「不錯!」

鍾振文只黨的眼前一黑,身體搖了一搖,幾乎倒地。

天啊,他母親的傷勢,只有盲醫可以治,此人既然在一年之後,才能回來,他不就眼看著他母親死去?

鍾振文喃喃說道:「天啊!我不能叫我母親死呀……」

是的,他不能叫他母親死,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但是,現在他還沒有絕望,這說話人既然在天水谷,說不定他也能救自己母親。

心念之中,問道:「請問閣下,是盲醫的什麼人?」

「徒弟!」

鍾振文道:「你既然是他的徒弟,我可以求你嗎?」

「要我給你一顆丹藥?」

「正是。」

「幹什麼用?」

「醫我母親身上的冷氣。」

「我辦不到。」

鍾振文哀求道:「我求求你,否則,我母親就要死了。」

那聲音冷冷的說道:「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好小子,不過,我可以成全你,但是凡能進『天水谷』的只有兩種人。」

「那兩種人?」

那聲音又道:「忠臣順子,如果你是一個順子,我倒願意幫助你。」

「怎麼才算一個順子?」

那冰冷冷的聲音又幽幽說道:「第一個,你必須在進入天水谷之前,用布蒙上眼睛,然後爬著進入谷中。」

「要我爬進去?」

「正是,然後,發個誓!」

「什麼誓?」

那聲音說道:「如果你的母親復原,你便死在天水谷。」

鍾振文聞言心中一跳,說道:「叫我死在天水谷?」

那聲音道:「如果你做得到,我便成全你,救你母親。」

鍾振文心中道:「這幾個條件未免也太苛求了,叫他蒙上眼睛爬進去,他能辦得到,叫他死,他可辦不到。」

「地獄門派」的振興,正需要他,他怎麼能輕易一死!

可是,如果他不答應這些條件,他的母親便要死了!

鍾振文為難的獃獃站在那裡,他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那冰冷冷的聲音又說道:「怎麼樣呀!你答應么?」

「不,我不答應。」

「那麼,你就不能進入天水谷救你母親,你並不是一個順子。」

「只有這樣才算?」

那聲音道:「不錯,為了你母親的生命,你不惜以命相抵。」

鍾振文一咬牙,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鍾振文幽幽的說道:「讓我再出一次無水谷,去找幾個人。」

「誰?」

「我的女朋友?」

「那個?」

「你不會認識他們的,我必須去告訴他們,以及把我的私事交代清楚。」

那冷冷的聲音說道:「你說說看,說不一定我認識她們。」

鍾振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的說道:「夏玉漫、毒琵琶、許月霞,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答應嗎?」

那聲音沉思半響,道:「看你一種情緒,好吧,我成全你。」

鍾振文這時已經心灰意冷,死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可怕的事!

當下扯下片衣服,把眼睛蒙上,伏身跪地,向谷中爬去。

可憐他一個雄糾糾的男子漢,想不到今天學著狗爬,進入谷中。

這的確有失於鍾振文的這個一派的掌門人的威風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這樣之外,又能如何?

爬著……,他的衣服破了……,他的腿上被石頭磨出了鮮血……,然而,他咬著牙,仍然爬著……

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著……滴在了他爬過的石頭上。

這時候,一個人影,象是幽魂似的,站立在他的旁邊,鍾振文已經有所發覺,便開口問道:「到了沒有?」

「還早呢!」

當下鍾振文咬一咬鋼牙,又爬著,繼續向前爬著。

這個人影,故意在折磨著他呢?是的,這個人在故意的折磨他,否則,他不會叫他象狗爬著進入谷中。

這人是誰?

鍾振文不知道,

他已經爬了幾個時辰,速度慢了……因為他的腿血肉模糊,痛入心肺……

鍾振文的眼淚,也溢濕了蒙在他眼睛之上的布……

這的確是一種慘酷的刑罰,這人與鍾振文有什麼仇,以至這樣對待他?

那人影,站立在谷,看著鍾振文的人影,一動也不動。

突然——

一個人影落在那個人影的旁邊,低聲道:「夏玉漫,這樣能夠了!」

這一聲叫聲令人大驚,這個在折磨著鍾振文的人,赫然就是被鍾振文當初的誤會,一怒而走了的夏玉漫!

這件事情,也確確實實太過於叫人感覺到了意外。

夏玉漫的聲音冷冷道:「當初他羞辱我,我這樣對他,已經太便宜了他。」

另外一個聲音道:「適可而止,這樣對他,過分殘酷。」

夏玉漫冷冷一笑道:「師父,給他一個『燒心丹』嗎?」

另外一個人影的聲音道:「那老和尚既然已來交待過,我又怎麼能夠不給他?不過,他們之間,再也無法……」

說到了這裡,突然止口,替而代之的,是深深一嘆!

如果不是鍾振文當初不顧口德,他也不會換來今天自己的肉骨之苦,由此也可以證明夏玉漫恨他之深。

他緩緩爬著……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遠,此時,他的神智,漸漸開始模糊……

終於,他痛得昏過去!——

同時,他的整個身體已經散在了地上。

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象是被人提了起來,……向前奔去……

他再次醒來,腿痛異常,口中又干,睜著眼睛,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景。

他發現自己倒在一張床上,這房屋象是一座廟,或是古廟!

鍾振文默默間自己道:「這裡就是『天水谷』中?」

鍾振文心念未落,突然——

一個老尼的人影一閃。

一陣腳步聲,從他身邊響起,鍾振文一側身,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尼,站立在床前,問道:「掌門人是否感到好一些,」

鍾振文的心中一震,脫口說道:「老人家就是盲醫?」

「不錯。」對方微微的一笑,說道:「我並不盲嗎?」

「是的。」

「當初我受人暗算,壞了眼睛,別人便稱我『盲醫』,後來『無虛靈僧』醫好了我的眼睛,所以現在你看來當然不盲了。」

「老人家是不是在天水谷?」

盲醫笑道:「我又回來了。」

「我母親呢?」

盲醫說道:「你母親的傷勢已經復元,現在跟我徒弟在談話呢!」

鍾振文感激的說道:「感謝老人家救我母親一命,在於有禮了!」

話落,深施一禮!

「盲醫」含笑說道:「掌門人不必多禮,老尼承受不起這個大禮,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問你,你認識一個叫夏玉漫的人?」

鍾振文的心中一跳,道:「夏玉漫?」

「正是。」

鍾振文的臉色一變,道:「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我正在找她。」

「找她?為什麼?」

「我愛她呀!當初,我被她誤會,一氣而走,我要向她解釋,老人家如果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

「盲醫」一笑,道:「你想見她?」

「她在這裡嗎?」

「是的。」

鍾振文頓感情神大為激動,發抖的聲音道:「她在那裡?」

鍾振文的聲音未落,一個聲音接道:「掌門人要見我嗎?」

此時,鍾振文的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來了,他突然一轉身、他日日所懷念的夏玉漫,赫然仁立在當前!

鍾振文驚喜欲狂,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使他撲向夏玉漫。

突然——

他激動的情緒,忽然激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夏玉漫的三千煩惱絲已去,穿上一件黑白的道衣,赫然是一個尼姑的打樣!

一眼之下,鍾振文的臉色突然一白,腦海如遭雷擊,這突然發生的事情,震懼了他的心靈,他痴了,楞住!

夏玉漫慘然一笑,說道:「掌門人,我變了嗎?」

「你……你……」

站在旁邊的老尼,苦笑道:「她已經去了三千秀髮人伴依青燈我佛了!」

鍾振文忽然黨的眼前一黑,身體失去平衡,搖了兩搖,栽倒在地上,他好象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毀失。

一個夢,再度破滅……

昏迷中,他喃喃道:「夏姑娘……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呀……」

是的,這是一件可怕的事,他唯一的希望,又成了泡影,夏玉漫成了尼姑。

天啊,這對鍾振文的身心的打擊,又是多麼的深刻。

他再次醒了過來,眼光失神無力,雪美人,站立在自己的面前說道:「文兒,你也不要過份的傷心,只怪當初太傷了她的心,否則,她也不會落髮為尼了!」

鍾振文悔恨的眼淚,從他的眼睛裡面滾了出來,他想放聲痛哭一場,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哭!

「母親……,我怎麼向她贖罪呀?」

「過去了,緣分這兩個字。不能苛求,想必是你們沒有緣分吧?」

站在一側的盲醫老尼,嘆一口氣,道:「掌門人你應該走了!」

鍾振文大叫道:「不,不,我還要再見她一次,最後一次。」

老尼說道:「這又何必呢?你何必增加雙方的痛苦?」

「我要向她表示我的悔恨。」

「不必了,她不會見你!」

「難道說,我們兩個人,只有這樣驚看一眼,再也無法見面?」

老尼微微說道:「是的,你們的緣分已盡,她托我交給你一封信。」

聲音未落,盲醫老尼,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鍾振文。

鍾振文的手,在微微抖,他真沒有勇氣,接過夏玉漫的信!

但,他終於接過來。

雪美人幽幽的說道:「文兒,你走吧,母親也不走了。」

「你不走?為什麼?」

雪美人苦笑笑,說道:「我已經心灰意冷,一無希望,也想落髮為尼!」

「母親,你不能這樣,你應該跟我生活在一起。」

雪美人苦笑一下,道:「紅塵夢醒,名利到時,終究是一場空,我心已定,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來看看我,你走吧。」

鍾振文道:「我不能和母親你在一起走了嗎?」雪美人說道:「不必求了,好孩子,聽你母親的話,走吧!」

鍾振文知道再說也沒有辦法打消母親的念頭,他只得退出了尼姑廟!

山風輕吹!

夜鳳帶著絲絲涼意。吹過鍾振文的額角,鍾振文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鍾振文還想再在這裡停留片刻,再見到夏玉漫一面。

可是,他失望了,除了廟裡傳出的木魚之聲外,沒有一點聲音了……

冥冥之中,鍾振文的腦海中出現了夏玉漫……她伏在香案之下,右手拿著木魚,口中念著經,……一遍又一遍……

木魚的聲音,響遍山谷……也好象陣陣擊在鍾振文的,心靈深處……

他看了一眼夏玉漫的信,想拆開他,然而,他沒有勇氣!

他移動一下步,喃喃自語道:「這裡一切沒有變,可是,我在這裡失落了我一生最寶貴的東西……」

他慘然一笑,又喃喃道:「我一生也不會忘記。」

這尼姑廟中,住了我一個一生難以忘記的女人……我終生的愛著她,可是,我們以後,將分別在兩個地方。但是情海濤浪,日日月月,我將如何能夠忘記了這個為了愛我,而又不得不伴依青燈的佛門女人?

他慘然一笑,默視了他手中的信久久,終於,鼓起勇氣,拆開了他。

鍾振文的心中一跳,他的目光,看到了信紙所夾著的一絲青發!

鍾振文瘋狂的吻著他手中的青發一夏玉漫最後給他的禮物……。

一遍又,又一遍……

如果說冥冥中能夠感應,夏玉漫的心,也會得到鍾振文給她的溫暖了……

晚盡天明。

鍾振文傷心的離開了天水谷,也離開了他一生最愛的一個女人——夏玉漫。

鍾振文此時自己也明白自己必須趕快去找許月霞。

雖然說失去了的已經失去,但沒有失去,他再不願失去!

谷外,仍然是吹著微微山風!

一個孤獨的人影,向「風濤谷」之外的那座山上,緩緩走去。

突然間——

一個人影,幽魂似的,落在鍾振文的面前,說道:「掌門人,候瘦這裡有禮了。」

鍾振文舉目看去,來人赫然是,排骨教的教主候瘦,

當下,他說道:「原來是候教主,你為什麼在這裡?」

「掌門人是一個人來嗎?」

鍾振文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當下脫口說道:「不錯,只有我一個人來,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女人死了!」

「什麼?」鍾振文的臉色大變,睜大了眼睛問道:「哪一個女人死了?」

「許月霞死了!」

鍾振文的眼前一黑,象一個巨雷,擊在他的腦海里,他的身體搖搖不定,瘋狂的喊道:「死了……許月霞死了?」

「是的,她坐在胡台章與馬秀君的墓前,不吃不睡,被風雪凍死。」

鍾振文悲慘的一聲慘叫,劃破了這寂靜的長空,他瘋狂的向胡台章和馬秀君的墓前,飛快的奔去……

這時,胡台章和馬秀君的墓前,立了五六個排骨教的高手,正想把許月霞埋了……

鍾振文悲慘的叫道:「你們不能埋她……不能埋……」他推開了人群,向地上的許月霞身體上撲去——

是的,許月霞已經死了,她的身體冰冷,她在痛苦的等待,可是,在鍾振文來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這世界!

鍾振文瘋狂的吻著許月霞蒼白的臉,叫道:「許姑娘,……你這多麼不值得呀!」

模糊中,許月霞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腦海,象是在苦笑著說道:「我不能不這樣,……我對不起我的母親,也對不起你……,不要怪我……,在另外的一個世界里……,我仍然深深愛你……,懷念你……」。

那雪麗的幻影,從鍾振文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逝。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許月霞的臉上,她會知道嗎?

她終生所愛的鐘振文,現在來到了她的身邊!那麼她會感受得到嗎?鍾振文的熱淚,滴潤了她的芳心?

不會的,她現在一切都享受不到了,她為了對自己的母親的悔恨,她痛苦的孤獨的在這裡等待……她終於抵抗不了大自然給她的侵襲,而被風雪凍死!

說凍死還不如說是餓死,她不是鐵鑄的,卻怎麼能不眠不飲?

一個美麗的少女,就這樣終於在「風濤谷」死去。

鍾振文的叫喊,只是增加了場面的悲修,排骨教教主候瘦見他哭的這樣悲慘,,拍拍他的背,說道:「鍾掌門人,人死不能復生,你再傷心也沒有用呀。」

鍾振文緩緩抬起頭,問道:「她死前告訴你一些什麼?」

教主搖搖頭,說道:「她什麼也沒有說,她整天自言自語,語音不清,不過,她卻告訴過我,你會來的……」

「是的,我來了,然而,我再也看不到她的微笑了。」

候教主道:「她說,你會帶著廬玉蓮或夏玉漫以及毒琵琶來看她。」

「我給她失望了,她們都離我而去……」

「她的確死的太不值的,青春的生命,只象曇花一現,這樣死去,太令人傷心。」他話峰一轉,說道:「把她埋了吧!」

「難道掌門人都她拋骨荒野?」

「不,不能埋……」

「我不能看著把她埋了!」

「你並沒有對不起她,或者她的死是一種解脫。」

「然而,我怎麼忘記,一個愛我的少女,在這裡死了?」

鍾振文終於殘忍的把許月霞埋了,她的身體埋在她母親馬秀君的旁邊——

她得到了她生前所願,陪伴在她母親的墓前,為她悔過。

鍾振文在她的墓前,插上幾枝鮮花,默念著:「許姑娘!當我再來這裡的時候,你終於離我而去,離開了這凄涼的世界……

現在,我站在這裡,懷念著曾經給我的一切……我讓你失望了,廬姑娘沒有跟我來這裡,夏玉漫也離我而去……

生平,我最愛三個女人,你,廬玉蓮、夏王漫,可是,我終於又全部失去了你們!

如果我當初會知道你這樣?我將不離開你……可是現在,錯已鑄成,在我以後的日子裡,再也見不到你的微笑了!

許姑娘安息吧,雖然我們活在兩個世界里,然而我將永遠懷念。

當我失望及回憶你給我白海。

現在,我不毒琵琶在等著你插上幾枝你愛的鮮花。」

於是,他走了——離開了許月霞內……

如今,他存在著最後一個希望,他希望毒琵琶會在「地獄門內」……

許岳青、王順獄迎於「地獄門」之外,問道:「掌門人回來了。」

鍾振文沒有勇氣,告訴著許岳青,許月霞已經死了的事。

但他的沉重的情緒,許岳青已經看出,問道:「掌門人,發生了什麼事?」

鍾振文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毒琵琶在嗎?」

「毒琵琶已經走了。」這句話不是說自許岳青之口,而是出自另外一個人的口音,鍾振文舉目望去,情緒莫落的楊啟方,已經站立當前。

鍾振文經過幾次打量之後,對這最後一個希望的破滅,也沒有吃驚,他慘然的笑道:「走了?」「毒琵琶也走了?」

「是的,跟你姐姐走了……」楊啟方慘然的笑著,對

虛靈僧已經

姬,可是她

旋腦海,她不

下,向張谷晨做

走吧……四個少女,

姑,最後一個也離開

……不……,我一切都已經失去……

「……不回來……」瘋狂的笑聲,震慄了整個地獄門,

若啼嗚,難聽之極,但細聽之下,這那裡是笑,而是斷腸的痛哭呀!

哭聲纏綿,聞之令人柔腸寸斷……

楊啟方,期步上前,說道:「掌門人,你怎麼了?」

鍾振文一收住了哭聲,說道:「我這不是很好嗎?」

楊啟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交給鍾振文,道:「掌門人,這是毒琵琶走時,托我交給你的。」

「信?」

「是的,信。」

「談什麼?」

「掌門人拆開就會知道了。」

鍾振文搖搖頭,說道:「不,讓她去吧,我並沒有愛她,我也不能欺騙自己。」他伸手把那封信撕的粉碎,散亂在地上,一陣山風,把毒琵琶的這信充滿情與恨的信碎片,吹的無影無蹤……

武林平靜了!

然而,一生中充滿不幸而又曲折的四跛子,卻永遠住在了地獄門之內,在淡然的生活中,他永遠懷念這幾個愛他的女人,但往事似夢,如今夢醒情斷,他一切再也追不回來了。

地獄門一象過去一樣,可是誰又會知道,這裡面,住著一個生命曾經多彩多姿的跛子?如今是情海留恨的鐘振文?

於是,一場奇曲纏綿,哀艷動人的武林恨事,也就到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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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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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亂抱琵琶緣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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