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情空遺恨

第二章 多情空遺恨

「鬼王旗」的組織非常嚴密,自「大掌旗」之下,分為雙座、四堂、一房,平日各有職司,各負專責,在「大掌旗」的指揮下進行運作。

所謂「一房」,名叫「豹房」,乃是「鬼王旗」中,專門負責「陰性」工作的單位,舉凡不宜明槍對仗,公開張揚的事體,便多由「豹房」的屬員去執行,譬如說擄劫、追捕、斡旋、破壞,甚或狙殺等性質都是,「豹房」的屬員,一般稱為「獵手」,連他們頭兒算上,一共有十二員。

毒魄的憂慮並沒有錯,他猜的很准,當那四名保鏢及兩名轎夫逃回「抱固嶺」「鬼王旗」的總堂之後,果然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狄用疆也果然沒花什麼腦筋就想到了毒魄的身上,正如毒魄自己的臆測,放眼江湖,形貌和他相似的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的名,樹的影,儘管他與狄用疆並不相識。

狄用疆身為「鬼王旗」的首腦,是何等深沉老辣的角色,出了這等大事,他卻毫不氣憤激動,經過一番考慮后,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立即清查毒魄的道上關係,往來人物,常到的所在……第二道命令,是交待屬下儘速利用各種管道查明毒魄師父全無歡的下落,因為他和全無歡有過幾次來往,雖然說交情很淺,到底也算交情,他想如能找出全無歡,對毒魄擄持狄水柔的行為,至少可以收到制衡疏導的作用一事實上,他完全不曾懷疑到全無歡的頭上。

「鬼王旗」有它的潛勢,也有它相關的影響力,辦事效率更為一流,只需兩天功夫,他們已查明了毒魄經常落足的三個地方:「靖治府」的「安居客棧」、隔「靖治府」只有五六里路的小城「三合縣」的「松風茶館」、以及茶館附近的「醉天月」酒鋪,同時,他們也查出毒魄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在這三個處所出現了。

於是,他們使打聽到毒魄有位紅粉知己叫「飛星」,也利用關係找到了「飛星」居住的地方——「十一拐溪」第七拐處濱水的那幢獨院小磚瓦房:

他們卻未能尋訪到全無歡的蹤跡,這一方面,他們沒有半點收穫。

「十一拐溪」是一條婉蜒流轉於「靖治府」地面數百里方圓的小河,它自山區東來,水色清澈,流勢平緩,濱溪而居,別有風味,第七拐的所在,正依附在一座蒼翠的山嶺之下,這裡距離「靖治府」府城,遠近不足十里,人,果然是有著地緣活動習慣的生物。

辰光已是午後。

隱在山坡一叢雜木樹邊的。『癩蛇」崔秀,正冷眼觀察著溪濱的那幢小磚瓦房,青森森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眸眼中的光芒更是陰寒酷厲,那種帶著一股說不出什麼意味的眼神,竟予人極大的惶凄感覺,就好像,呃,一條毒蛇在盯著你!

地下,坐著的是「丈二紅」閻四姑,這位女將全身痴肥,滿臉橫肉,卻妝扮得花花綠綠,厚粉赤脂的一張面孔,宛似打爛了的猴子屁股。

最為悠然自若的一位,大概要數「六臂人魅」商鰲了。

他雙手背負身後,玉樹臨風般挺立在那裡,白凈俊逸的臉孔上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越發顯得一派溫文儒雅,詢詢有致,模樣之洒脫,倒像是遊山玩水來的。

當然他們三個不是遊山玩水來的,他們全屬「鬼王旗」「豹房」的精英,「癲蛇」崔秀、「丈二紅」閻四姑,都是「豹房」獵手中最狠的角色,而「六臂人魅」商鰲,則為「豹房」的首領!

狄用疆不認識毒魄,卻深知毒魄的來歷及份量,由他派遣的人選看來,他顯然未敢稍存輕視之心。

抬頭望天色,「六臂人魅」商鰲閑閑的開口道:

「也瞧出什麼名堂來沒有?」

「癲蛇」崔秀陰沉沉的道:

「什麼動靜也看不出來,打我們到來迄今,那幢房子一直關門閉戶,連個影子也沒見,更別說姓毒的露臉不露臉了!」

閻四姑有些不耐煩的道:

「頭兒,我們奉命來這裡,為的是堵截姓毒的,救回大小姐,我不明白老是呆在山坡上乾耗做什麼?這豈不是貽誤時機?」

商鰲笑了笑:

「以你的意思呢,認為該怎麼辦才好?」

閻四姑的一雙疏眉揚起。

嘰哩呱啦的道:

「這還不容易?咱們三個分從三邊,合力衝進那片破屋時。見一個捉一個,見兩個捉一雙,若是大小姐也在裡面,正好趁勢救人,回去領功——」

崔秀一聲不吭,拿眼斜瞄著閻四姑,心裡不免幸災樂禍。

他知道,這位粗線條的「丈二紅」馬上就要吃頭兒的大熱屁了。

只聽商鰲又笑了一聲,語氣軟軟和和,措詞卻尖銳得令人難以消受:

「閻四姑,人生了顆腦袋,不僅是用來吃飯,更應以之思考,你的尊頭不小,怎麼裝的都是些漿糊?如果依你的意思干,你得先回答我個問題才行——其一,沖了進去,忽然發現屋裡的敵人比我們多,實力比我們強,該怎麼辦?其二,設若大小姐受制於毒魄之手,因我們打草驚蛇而令大小姐遭到傷害,你能否負責?其三,毒魄假使不在房中,我們破門砸窗的就此露了痕迹,反而引起毒魄的警惕,或是加強防範,或是藉機遠揚,你可有本事向大掌旗交待?」

閻四姑張口結舌了好一陣,才期期艾艾的道:

「這……我一時沒想到這許多,頭兒,我只是認為……呃,出差使有時也得碰碰運氣,乾耗著總不是辦法……」

商鰲笑顏不變:

「辦法由我來定,閻四姑,你只管聽令出力就行,『豹房』夾磨了你這麼多年,可嘆仍然把你夾磨不通!」

「能打能殺能要命就行,通不通有啥關係?」

商鰲搖搖頭。

心平氣和的道:

「善用謀略才是萬人敵,打殺僅乃匹夫之勇,閻四姑,你多尋思吧。」

這時,崔秀小心的插進來問:

「頭兒,下面房子內外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你看,待怎麼辦?」

商鰲胸有成竹的道:

「我們就在這裡一直監視不去,等到入黑時分,如果沒有消息,我們便設法掩近,由你前往窺探虛實,明白情況以後,再決定如何行動。」

崔秀看了閻四姑一眼。

道:

「還是頭兒設想周全。」

商鰲沒有說話,雙目定定的凝視著溪邊的那幢小磚瓦房。

此時此刻,他只擔心一件事——假設與毒魄遭遇,他該用什麼方法制服毒魄,並且毫無損傷的救出狄水柔?

飛星的類型,屬於那種活潑外向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圓潤的面龐配上均勻的五官,膚色白裡透紅,身材玲瓏有致,顧盼言笑,舉手投足間,在在流露出一股甜美的韻息,她不算很漂亮,但卻逗人喜愛。

此刻,她的步履有些急促,因為天已經黑了,她埋怨自己應該早點離開姑媽家裡才對,毒魄曾經告訴過她大概回來的日子,算一算,也就是在這一兩天,要是毒魄回來看不到她,又多掃興!

她心中帶著點忐忑,更充滿著亢奮,右手提著一小壇陳年花雕,左手提著一包「老正興」鹵的晶片牛肉——這些都是毒魄愛吃的——

她的思緒卻不知怎的飛到了床上,恍惚間,好像感到陣陣灼熱的鼻息噴在頸項,那雙粗糙又熟悉的大手游移在自己全身,男人的體味加重力,宛似一下子都揉進她的軀殼裡了——

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飛星卻覺得臉龐發燙,身子滾熱,就像胸膛內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燒得她心神蕩漾,魂兒呻吟。

毒魄、毒魄,她呢喃的呼喚著,腳步更快了,似是在奔跑。

還不到家門,她老遠已看到小磚瓦房仍然浴在一片黑暗之中,方起的興奮與喜悅,彷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頓時使她意態索落,滿心沮喪,兩隻腳踝有如套上了秤鉈,不知不覺步子就慢了下來。

無精打採的往前走著,飛星忽然又萌生另一個念頭——會不會,嗯,是毒魄已經回來了,卻故意不點燈、不露像,好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毒魄以前不是沒有這樣做過,哼,這冤家!

步速又加快了,她自己弄出一個謎,現在,她迫不及待的要揭開謎底!

院子的木門本來就是虛掩的,一推就開,屋門卻已下了鎖,她摸黑觸鎖,不由得泄氣的嘆了一聲,四肢百骸都不帶勁了,那鐵將軍可不好好的扣在原位?

毒魄身上有一支備用鑰匙,要是他回來,屋門便不會鎖著了。

掏出自己的鑰匙啟鎖,飛星懶洋洋的進了門。

當她正在回身關門的時候,驀地聽到一聲細微的音響,跟著一抹微光亮起,點燃了一盞燈,又點燃了一盞燈。

柔和的燈光像水銀泄地,剎時布滿屋裡的每一寸空間,燈光輕輕晃動著,把飛星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印在門上,而影子也在不安分的搖移。

飛星的身子猛然一抖,一抖之後卻是一片來自意外的狂喜。

她擰腰迴轉,激動的叫:

「毒魄——」

「魄」字出口,形成這個字的嘴型便驟而凍住了,眼前有人是不錯,竟沒有一個是毒魄的。

商鰲坐在那張桌邊的大圈椅上,——原是毒魄平日習慣坐的。

崔秀與閻四姑則分別站立兩旁,三個人的面孔帶著三種不同的表情,但卻是一樣的不懷好意!

心口急劇的跳動著,飛星不由臉色泛青,冷汗如漿,她驚窒了好半晌,才勉強定下神來:

「你,你們是誰?」

商鰲十分客氣的道:

「我們是『鬼王旗』屬下『豹房』的夥計,你一定就是飛星姑娘了」

飛星怔怔的道:

「我知道『鬼王旗』這個組合,也知道『鬼王旗』之下設有『豹房』,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商鰲和悅的笑著道:

「本來是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經過毒魄在這幾天不明不白的一攪合,你就有關係了,飛星姑娘,希望你能與我們合作,告訴我們,你的好朋友毒魄現在何處?」

聽到對方特別加強了「好朋友」三個字的語氣,飛星就忍不住心中有火。

她先把雙手上的東西放下,板著臉道:

「我不清楚毒魄攪合了些什麼事,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通常只有他來找我,我可沒有地方找他!」

商鰲慢條斯理的道:」

「飛星姑娘,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們二位的交情非同尋常、幾若夫妻。要是說你完全不知道毒魄的下落,如何令人置信?」

飛星不快的道:

「你怎麼曉得我同毒魄的交情『非同尋常』『幾若夫妻』?是毒魄告訴你的?!」

擺擺手。

商鰲道:

「無須動怒,飛星姑娘,你和毒魄之間的淵源,我們是經過再三打聽求證之後才確定的,否則,豈敢貿然相擾?你還不明白此中事態的嚴重性,如果你不肯講出毒魄的下落,恐怕未必是幫他,反倒害了他亦未可言!」

「毒魄——他出了什麼事?」

商鰲安詳的道:

「前兩日,他埋伏在半途上劫擄了我們大掌旗的親妹妹狄水柔。」

飛星大為吃驚的道:

「什麼?他劫擄了你們大掌旗的妹妹?他劫擄你們大掌旗的妹妹做什麼,你們不會是搞錯了吧?」

商鰲道:

「決不會錯,我們有目擊證人,確定這件事就是毒魄乾的!」

倒吸了一口涼氣。

飛星吶吶的道:

「但,他的動機何在?毒魄並不是好色之徒,也從沒有擄人勒贖的習慣,我了解他……他向來都是個坦蕩磊落的人……」

商鰲皮裡陽秋的一笑:

「事實勝於雄辯,飛星姑娘,設若沒有這種事,我們何須誣攀於他?」

僵默了頃刻。

飛星把頭一抬:

「不管你怎麼說,我不知道毒魄人在哪裡,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來了。」

一側的崔秀忽然冷森森的道:

「大姑娘,我們頭對你客氣,乃是抬舉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飛星憤憤的道:

「我說的是實話,我也不怕你們恫嚇。」

商鰲毫不動怒的道:

「飛星姑娘,你要不肯與我們合作,你就會發現,我們不止恫嚇,我們將被迫採取實際的行動,到了那時,只怕就傷和氣了。」

飛星神情倔強的道:

「我真的不知道毒魄下落,你們不相信,我也沒有法子!」

重重一哼。

閻四姑凶神惡煞的咆哮起來:

「這個他娘的騷妮子,給她三分顏色,倒要開染房啦,我說頭兒,不來點真的,她還當是我們哄著她玩哩!」

商鰲微笑道:

「你已經觸怒我的手下了,飛星姑娘,我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考慮,要不然,我好說話,他們二位可不好招惹哪。」

飛星挺了挺胸膛。

斬釘截鐵的道:

「用不著考慮,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商鰲的模樣顯得頗為遺憾的道:

「你就不替你自己想想?飛星姑娘,你難道不明白你將面臨一個非常殘酷的局面?容我提醒你,『豹房』的逼供手段,在江湖上乃是一等一的!」

飛星恨恨的道:

「我雖然是一個女人,也懂得忠義的道理,要我出賣我的朋友,決不可能,無論你們以任何伎倆對待我,亦休想從我口中逼出一言半語!」

商鰲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你不反悔?」

飛星冷冷的道:

「沒有什麼好反悔的1」

視線投向崔秀臉上,商鰲輕輕描淡寫的道:

「你知道該怎麼做,癩蛇,讓閻四姑配合你,我在外面等消息。」

崔秀雙目放光,眼下的肌肉輕輕抽動,鼻吼開始翕張,面孔上竟湧現起一種極度渴切的神色。

他無聲的一笑,躬了躬身:

「頭兒放心,包在我這裡。」

於是,商鰲推門而出,踏出門檻之後,猶不忘順手再將門扉掩攏。

燈光依舊柔和又明媚的映漾著,滿室寧靜,只有飛星急促的呼吸聲吁吁可聞。

閻四姑獰笑一聲。

咧開她的血盆大嘴:

「小浪蹄子,老娘倒要試試你有多麼個硬氣法,嘿嘿,居然還敢奢談忠義之道?老娘便叫你一個字一個字嚼爛了再咽回肚裡去!」

退後一步。

飛星極力保持鎮定:

「你們想幹什麼?」

崔秀雙臂環胸,唇角下垂,整張面孔看上去一片青綠,形同厲鬼:

「馬上你就曉得我們要幹什麼了,你這爛貨臭婊子!」

飛星氣得混身顫抖,心肺炸,她剛剛說得一個「你」字,閻四姑肥壯的軀體已若一座肉山也似「呼」的從上壓下!

腳步急滑,飛星快速的閃出三尺,反手抄起一隻擺在高几上的紫瓷花瓶砸過去,卻被閻四姑飛起一掌,震成粉碎!

崔秀斜吊著一雙眼睛,要死不活的出聲:

「這爛貨還會兩手哩,四姑,你估量著治得了她么?」

閻四姑一陣風似的沖向飛星,掌腿齊出,便有若平地捲起狂飈,勁力四溢下,飛星倉惶躲避卻被閻四姑穿脅挑擊的一記「鐵拳」打中肩頭,

這一拳,打得她連連旋出幾步,更「嘩啦啦」的碰翻了一張桌子才堪堪扶牆站穩,而閻四姑又已如影隨形般搶了上來!

飛星情急之下,慌忙俯身斜竄。

但她選錯了方向,身子一個蹌踉竄出,正好一頭撞進了崔秀懷裡——

狼曝似的發一聲哭。

崔秀猛一把摟緊了飛星,順勢做了一個原地迴轉,於是,飛星整個身軀成弧線拋起,兩腿空蹬,崔秀五指如勾,熟練之極的抓向飛星身上,一聲刺耳的裂帛聲響,飛星的上衣已被撕脫下來,僅剩下那件桃紅色的肚兜!

閻四姑早已停止動作,好整以暇的依門而笑。

對於崔秀慣使的這一套,她可是大熟悉了,她知道,接下去的戲,不必她再湊熱鬧,崔秀一個人就能勝任愉快,以獨角兒唱完。

光裸著圓潤白皙的肩背,飛星是又驚又怒又羞。

她拚命掙扎,用手捶打崔秀的頭臉,拿腳踢喘崔秀的脛骨,可是崔秀緊摟著她的右臂卻硬如鐵鉗,分毫不松。

糾纏中的須臾,崔秀猛一低頭,竟重重的在飛星豐滿挺實的左乳房上咬了一口!

飛星痛得往後回縮,崔秀已趁勢用牙齒扯落了她掩胸的肚兜。

晶瑩的嗣體映炫在燈光之下,泛出那種羊脂玉似的柔膩色澤,肌膚上還沁著細緻的汗珠,宛若白荷瓣上沾滴的露水。

崔秀兩眼閃射著赤毒的光彩,翻臂旋身,「砰」的一聲已將飛星摔落地下!

不等眼前一片昏黑的飛星有任何反應,崔秀又兩手齊出,三撕兩把,竟然將飛星的一條滾花夾緞的下裘撕脫,跟著一把扯落褻褲,俄頃問,已弄得飛星赤條條的一絲不掛!

這時,飛星的感受已不止是羞辱、是憤恨,填滿她胸膛中的更是一股深沉的悲痛,一種無比的絕望,她覺得,她和毒魄已經越來越遠了……

崔秀一隻手掐住飛星的勃頸,另一隻手不停的在她胸脯上游移,當手指撫摸過飛星左邊的乳房,沾染上他方才嚙咬出的血漬,他還將手指伸入嘴裡吸吮,噴噴有聲下,他的形態就越發狂野了。

依在門框邊的閻四姑,見怪不怪的哈哈一笑,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小浪蹄子,好叫你得知,這才只是起頭,精彩的還在後面,你倒是吐不吐真言哪?嗯,毒魄人在何處?」

飛皇被崔秀如鉗般的五指掐住頸項,除了夾緊兩腿直挺挺的躺著,根本無力掙扎。

她的面龐扭曲,牙齒挫得生響,卻硬是一句話也不說!

閻四姑突然暴怒,一個箭步踏上來,對準飛星的小腹下就是一腳:

「你這小騷貨,爛婊子,在老娘面前猶想扮那三貞九烈?你再不吐實,老娘就叫你看看到底咱們是誰比誰狠!」

飛星的面頰肌肉起了一一陣痙攣,汗珠自額頭滾落,她粗濁的喘息著,仍舊半聲不吭。

閻四姑像得了半癲瘋似的蹦跳起來,一張五花大臉上脂粉交融。

她直著嗓門,恍若果號:

「接著朝下辦事,癩蛇,不給她點厲害,這婊子還以為我們是紙紮的!」

崔秀的一雙眼珠子翻轉,喉管里發出沉悶的痰音,然後,他從靴筒內抽出一柄小巧卻異常鋒利的匕首來。

他一隻手握穩匕首,開始輕輕在飛星細白光滑的肚腹上划落一刀、一刀、又一刀……

猩艷的鮮血,從那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傷口中溢流,把飛星原本潔白如玉的胭體浸染得斑斑赤紅,如同灑滿一身繽紛的落英……

飛星眼睛緊閉著,原本豐潤的嘴唇泛為紫色,而且向左右扁扯,她的呼吸不再急促,不再混濁,竟是細若遊絲。

「呸」的向飛星面龐上吐了口唾沫,閻四姑彎下腰來咆哮:

「爛污貨,你少在老娘跟前裝死,我問你,你說是不說?

飛星沒有回應一聲,即使是最最細微的哼唧也沒有。

一張粉脂斑駁的大臉,使得閻四姑的模樣像戴上一副面具,一副狩惡的、粗暴的、兇殘又充滿原始野性的面具。

她狠厲的嗆喝著:

「你別以為我們的門道就只有這點兒,浪蹄子,好戲還不曾上場呢,你再要不招,癩蛇能活活把你折騰死!」

鼻翼輕輕的翕動了一下。

飛星恍如不聞:

「咯噎」一咬牙。

閻四姑陰毒的道:

「上!」

崔秀將匕首插回靴筒,隨即在腰間解下一根平日里權充腰帶的皮鞭來,這根皮鞭粗細僅若成人小指,鞭身還婁刻著倒逆的紋痕,皮鞭的表面呈現著陰暗的烏紫色澤,看光景,是經年累月拿鮮血沾浸形成的……

鞭子揚起,猛然苔落,抽打的位置,正是飛星肚腹上刀割的傷口。

姓崔的出手揮鞭,準頭奇佳。

才開始的時候,飛星強忍著痛苦沒有吭聲,但是,如雨似的鞭答緊接而至,崔秀揮鞭的手法又非常特異——鞭身觸及傷口,他利用逆紋的刮挑力抽鞭倒施,粗糙的逆紋刮挑著裂綻卻柔嫩的肌膚,那種折磨,就不是一個女孩子的身體所堪承受的了,於是,飛星尖銳的叫出聲來,一聲比一聲凄厲,一聲比一聲慘怖!

飛星的尖叫聲,對於崔秀而言,似乎別具一種意義,他原本陰冷孤寒的形貌立刻起了明顯的變化,變得亢奮、變得激昂、變得有如虎狼般的猛烈。

皮鞭起落,正帶著血沫迸濺,崔秀摹地拋卻鞭子,整個身軀壓向飛星身上——

閻四姑甫始張開大嘴嘩笑。

飛星已發出一長聲錐心瀝血的狂號,全身猝然挺起,又癱瘓似的軟下,人已寂然不動。

一怔之下,閻四姑發覺情況不對,慌忙搶前查視,只見飛星的雙目圓睜,嘴唇微張,半截舌尖斜斜露出唇外,舌尖下還滴著血,血沿著下顎淌向頸項,彷彿一條猶在蠕動的蚯蚓。

殺手干久了,至少分辨得出一件事——不論死人活人,打上一眼便能分明。

現在,飛星的樣子,如何還像個活人?

心頭一涼,閻四姑伸手抓住猶在起伏不停的崔秀后領,氣急敗壞的低嚎:

「死癩蛇,不要再尋樂子了,這浪貨已經嚼舌自盡啦!」

崔秀陡的跳起,一邊匆忙系扎褲帶,一邊也顯得有些緊張的道:

「什麼?人死啦?難怪她無來由的就不叫不動了,四姑,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閻四姑直愣愣的道:

「這還能怎麼辦,就對頭兒說,她是熬不住刑自己嚼舌自盡的,我們大不了落個防範不周之名,頭兒總不會叫我們替這浪貨頂命吧?」

崔秀點頭,拉著閻四姑奔出門去,甚至連回頭瞧一眼都沒有。

屋裡,燈光仍然柔和的浮溢著,偶而晃動幻起一彼暗影,燈光也映照在飛星赤裸的、血跡斑斑的身體上,燈光不會訴說,但飛星凸瞪中充滿悲憤遺韻的眸瞳,卻已把這樁慘事表露得大多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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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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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多情空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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