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碧綠玉猿
曲玉楓望著中年美婦那種慘淡神傷的神情,心裡感到驚疑莫釋,心裡不由的想道:「其神情何以突變如此?」
這時,中年美婦又突然低啞著語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曲玉佩已經被中年美婦那處突變之神情所弄的驚疑莫釋,而現在則更是驚怔交加,而不知所答!
他怔怔的望著中年美婦好半天,才囔囁嚅嚅的低聲回道:「晚輩曲玉楓……」
中年美婦對曲玉楓的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只見她掛在臉上的黯然凄愴神情,在這剎那之間,較前更深更濃,熱淚如湧泉般的奪眶而出,灑落胸前。
而其兩道目光,卻一瞬不瞬的,向曲玉楓胸前盯視著。
曲玉楓見狀,心裡-動,遂領首低眸向前胸望去。
只見余忡梅送給他那隻碧綠晶瑩的正猿,不知何時已由胸衣破裂之處,滑露出來。
而中年美婦的兩道目光,就一直盯著這隻玉猿。
曲玉楓見狀,心裡恍然而悟。
對於中年美婦的神情驟變之因,已猜出了十之八九。
同時,他對他自己原先那種想法及看法,就更堅定不移。這時,他又情不自禁的思忖道:「從象貌及其凝視玉猿的種種情形看來,她與悔姐姐定有著不尋常的關係,說不定她就是梅姐姐的……」
酷像余仲悔的那個中午美婦,對那隻玉猿凝視有頃,才緩緩移開目光。隨即發出一聲充滿了黯然之情的喟嘆!
接著的緩移目光一掃曲玉佩,低聲喚道:「小哥……」
曲玉楓被這聲低喚,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急忙應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中年美婦凄苦一笑,繼道;「老身冒昧請問,小哥你胸前所懸挂的那隻玉猿,是家傳之物嗎?」
曲玉楓一聽,就更證實自己的想法不錯,遂將頭輕輕一搖,道:「是友人所贈送。」
「貴友高姓大名,是男的還是女的?」中年美婦又急急的問。曲玉楓故意沉吟了一下才答道:「敝友姓余名仲梅,是……」
中年美婦未等曲玉楓把話說完,臉上的神情又一連數變驚!喜!悲!……等複雜的神情,交織在眉宇之間,並又立即追問道:「貴友送你此玉猿之目的何在呢?」
曲玉楓未立即作答,微忖反問道:「老前輩如此詳究內情用意何在?莫非老前輩與敝友……」
中午美婦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插嘴說道:「我只是見玉猿光澤晶瑩,碧綠無暇,其為玉中珍品,價值定然下薄,一時好奇,脫口問出,尚望小友不要誤會。」
曲玉楓輕「噢!」一聲,心裡暗道:「我就坦誠相告,視其反應,就可瞭然她的身份。」
原來他從種種情形中,已看出眼前這位中年美婦,定與余仲梅是著密切的關係,究竟是何種關係,他尚不敢斷言之。因為余仲梅的身世,已全部記在那本「太乙神笈」上。
她當時自動說出玉猿來歷的本意,不過是借幾衷心終身相爰不逾,從她當時的話語中,可以聽出。
她的生身之母,遠在她未解人事之前,就已死去。
同時,由她的語氣中,又可以看出,能夠一眼識出她只玉猿來歷之人,定與其有著密切的關係。
基於以上諸因,曲玉楓對眼前這位酷像梅蛆蛆的中年美婦的來歷及身世,發生了極大的懷疑。
他懷疑中年美婦,就是梅姐姐的生身之母。
可是,那不是與余仲梅所說的一切,極端矛盾,況且余仲梅身為子女,也無理由背後無端咒咀乃母之理。
因而,曲玉楓決定一切都坦誠相告。
他要從中年美婦的反應中,來判斷她與梅姐姐的關係。
他之心意決定之後,即坦然說道;
「敝友贈送晚輩此玉猿之目的,是定情留念,終身相托。」中年美婦一聽,臉上的神情,又驀然陡變,變的是悲喜交集,她那雙目之內的熱淚,本已停止。
現在,又登時奪眶而出,灑落胸前。
久久之後,她那激動的神情,才漸漸平復下來,揮袖拭掉眼的淚痕,目光再度望向曲玉楓,雙唇蠕動幾度欲言又止,接著她發出一聲,無聲的喟嘆!又問道:
「貴友可曾對你提到,此玉猿的來歷。」
曲玉楓亦是欲言又止,僅將頭輕輕一點。
中年美婦也並未追問下去。
只見她的目光,遙視著蒼穹雲空,語聲凄悵崦感傷的說道:「十餘年了,不知她如今長成什麼樣子了!」
她這兩句話.似自言又似對曲玉楓而說。
曲玉楓心裡一動立即介面說道:
「性憨貌美,仁厚善良,只可惜……?」
他語聲至此,倏然頓止,未再繼續下去。
原來他故意如此,為的是藉機默察中年美婦的反應,以判斷她的身世,及與余仲悔的關係。
中年美婦不知是計。
她在聽完前兩句話時,掛在臉上的凄傷黯然之色,為之一掃而空,接著,升上一片欣喜之情。
但是,當她聽至最後,她臉上那剛剛升起的欣喜之情,猶如曇花一現,很快的消失,焦灼不安之情,繼而代之。
只見她的面色瞬息大變,忘形而焦急的追問道:
「可惜什麼?難道仲梅她已……」
曲玉楓見狀,暗暗點頭,「差不多了,只要再用話一激她,不怕她不自動表露身份。」思忖中他故意又將雙眉一皺而現戚容,目光一掃中年美婦,只見她雙目之內,充滿了希冀及無跟關切之情,一瞬不瞬的向他盯望著,他深深的發出一聲喟嘆,才緩緩的低聲說道:「可惜……」
他於「可惜」一語出口之後,象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只見他將面色一整,神情肅穆而嚴謹的望向中年美婦,道:「請前輩原諒,非是晚輩不肯直言相告,只因為……?」
稍頓繼道:
「因為此事關係著敝友的身世及一生令譽,在未得到敝友許可之前,在下實不敢輕泄於人,不過……」
「不過什麼?」
中年美婦又急急的追問一句。
「不過,若遇到與敝友關係密切之人,當屬例外。」
「何種關係,才算密切?」
「手足誼親,師門尊長。」
中年美婦聽后,臉上立即布滿了極度失望痛苦的神情。
目光閣痴的仰注著,蒼穹浮雲,兩行熱淚,再度奪眶而出,沿著頰腮,緩緩的淌流著……
日影已漸漸沉落西山,晚風利如寒刃,眨骨生痛!
四下里靜寂異常……如同死境!
只有歸巢的寒鴉,發出單調而充滿了凄涼的「丫……丫……」噬叫聲,點綴著這死寂的曠野。
曲玉楓身處此境,心田深處,不由自主的勇泛一股難以言淪的悲涼,黯然,無限之情。
只聽他發出一聲令人聞而心酸的低沉喟嘆!
目光遲緩的向痴立如鑄的中年美婦望了過去,雙唇扇動,幾度欲言又止。
這時,中年美婦,已從沉痛中的往事思緒中,清醒過來,舉袖拭去臉上的淚痕,目光緩緩的移向曲玉楓。
四目相接,曲玉楓陡然心神一震!
只感到中年美婦在這短暫而剎那之間,好像老了十年似的,面容憔悴,雙目黯淡無光。
這種情形,使得他感到極度的不安,暗暗自責道:
「自己為了達到好奇的目的,而弄的這位老人家,傷痛欲絕,深陷往事愁城,萬一因此而發生不良的後果,自己有何面目去見梅姐姐。」他思忖中,正想將余仲梅的近況說出之際。
中年美婦卻望著他,凄衰的一笑,先他而語道:
「孩子,我這一生,從未開口求人,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只求你告訴我仲梅近況,並求你不要追問我是何人?我就如願已足。」
曲玉楓待中年莢婦語聲甫落,即很快的說道:
「梅姐姐,近況很好,請前輩不要掛懷。」
「聽你先前的口氣,仲梅定然有著不太尋常的遭遇?」
「是的!梅姐姐是有一段不太尋常的遭遇……」
「與其安危有關與否?」
曲玉楓輕輕的將頭一搖,道:
「雖然與其安然無關,但是,此事在梅姐姐看來,卻重逾她的生命,因而焦灼過極,滿首秀髮,一夜之間盡成斑白。」
中年美婦「啊!」一聲,急急又追問道:
「何事值得她如此焦愁難釋?」
曲玉楓面現為難之色,望著中年美婦,苦笑一聲,道:「晚輩本應尊從前輩的指示,不再恭詢前輩的高姓大名,與梅姐姐的關係,可是……可是,此事關係重大,一旦傳入歹徒之耳,將陷梅姐姐及於極險之境其後果之嚴重,不堪設想。故而,晚輩在未遇到與梅姐姐關係至親之人,實不敢輕率出口,祈前輩原諒晚輩不得已苦衷。」
「有如此嚴重?」
「是的!」
中年美婦無可奈何,皺眉忖思道:
「孩子,說來你也不信,我與你梅姐姐關係之密切,遠過你所想象的,唉,可是……」
「前輩,那您就是……」
「孩子,你不用瞎猜,日後,你見到你梅姐姐時,就說玉猿舊主人尚在人間,她就會告訴你我是誰?」
「前輩您……」
中年美婦將手一擺,阻止曲玉楓說下,並立時又問道:「孩子,我再問你,你梅姐姐,如今人在何處?」
曲玉楓心裡一動,夜探「弱水谷」那幕真情景,立即勇現腦際,遂用手一指佇立在數丈以外的蒙面文生,說道:「他比我更清楚。」
中年美婦神色一變,「啊!」的驚叫一聲,轉身望著蒙面文生,語聲嚴峻的說道:
「秋兒,你過來……」
蒙面文生依言,走了過來。
中年美婦盯注著他,沉聲問:「曲小俠所言屬實與否?」蒙面文生,躬身笑道:「請母親諒察此人外貌忠厚,內心奸詐,所言均是一派胡言,望您老人家不要中了他的嫁禍東牆之計。據孩兒看來,他胸前所懸玉猿,來歷有些不正,說不定仲梅小姐,已然遭了他的毒手!依孩兒之見,不如將他拿住,嚴加拷問,定能查出真情。」
曲玉楓一聽,怒火高漲,劍眉軒動,冷「哼」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我萬也沒有想到,閣下竟是如此寡謙鮮恥,身為堂堂的……」
「住口……」
蒙面文生暴吼一聲,打斷曲玉楓的話頭,並立即搶著說道:「曲玉楓,你既然自認無愧於心,為何不敢直言道出仲梅小姐的住處及其秀髮斑白之因?」
曲玉楓於急怒之下,忘其所以的厲聲反唇相譏,道:「有什麼不敢,我梅姐姐,乃是因為遺失師門……」
天性善良忠厚的他,在急怒之下,竟幾乎脫口說出真情,還算他及時警覺,打住話頭。
目光灼灼的盯望著蒙面文生,張口發出一聲哈哈……怒笑道:「奸徒,我幾乎上了你的當。」
中年美婦望著兩人,這針鋒相對的攻計,頓時使她威嚇怪左右為難,不知道誰是誰非?
一個是她從襁褓中撫養長大成人的義子,個性雖然桀傲不群,相信他不敢欺騙她的。
而另一個從言談中,可以看出很像是她未來的……?而其所言萬一屬實,而又被其用強迫出真情,造成那不堪設想的後果,她將何以自處。
她見曲玉楓和蒙面文生兩人,越說越激烈,幾乎再度動手相搏之意,在這種情形下,她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
身形一晃,擋立在兩人之間,沉聲說道:「都不許再說下去,我自有主張。」
說罷,目光一掃蒙面文生,道:「秋兒,你退至十丈以外。」蒙面文生猶豫了一下,才依言向後退出。
中年美婦又轉臉望著曲玉楓,施展傳音入密的內家絕技道:「……」
曲玉楓只感一絲低如蚊鳴而又清晰異常的語聲,傳入耳內,他靜聽之下,神情頓時驚喜交加,情不自禁的說道:「果不出楓兒所料,你老人家,果是……」「噤聲……」
曲玉楓重新對中年美婦恭施一禮,亦施展傳音入密的內家絕技,將余仲梅遺失雙龍玉環之事,說了一遍。
中年美婦聽后雙眉不禁緊緊的皺在一起,臉上隨之展露出,無限焦灼關切之情,沉吟不語。
佇立在一旁的蒙面文生見狀,雙目之內陡然間,閃射出猙獰暴戾之光,低低的冷「哼!」一聲,遂道:「無毒不丈夫!」接著由懷裡取出一隻僅有母指大小的玉瓶,用右手食母二指輕輕的撩著,並使瓶口掉下,圍著中年美婦和曲玉楓兩人,飛快的轉了一圈。
他這種動作,使得曲玉楓和中年美婦驚愣不解,怔怔的向他望著,中年美婦正欲啟唇詢之際。
突見一隻烏鴉,在飛過二人頭頓之時無故發出一聲慘嗚,身形如隕星倒瀉般飛墜而下,心裡陡然一震,臉色倏變。
原來就在這剎那之間,那隻死鴉,已是片羽無存,盡成灰燼,化成一股淡淡的清煙,隨風四散。
饒她見多廣,功高莫測,也破這幕情景震駭的心神抖顫,一股寒意沿脊而升,瞬即瀰漫整個心胸。
憑她數十年行道江湖經驗及閱歷,也已看出,那隻烏鴉是身中巨毒而死。
但是,她卻無法識出是何種巨毒,能有如此利害。
她沉忖有頃,也思索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蒙面文生趁這中年美婦察看死鴉之際,沖著曲玉楓發出聲陰森森的獰笑,然後展開身形,朝正東飛馳而去。
曲玉楓望著漸去漸遠的蒙面文生,心田深處立時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之情,臉上並透出無限殺機,暗道:
「虎毒不食母,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滅絕人性,連禽獸都不如之徒,對其長輩,尚且如此毫無情義,對待他人,那就更不用說了,日後有機會,定守刃此撩,替人間除害!」
中年美婦忖思良久,而毫無結果。
不由輕輕的長吁了一口氣,目光向四周掠視之下,突然發覺蒙面文生,已失去蹤跡,心裡一驚,脫口向曲玉楓問道:「秋兒?……」
曲玉楓余怒未消,冷「哼!」一聲,道:「走了……」
中年美婦,疑信參半的追問一句!
「真的嗎?……」
這個時候,曲玉楓對中年美婦,突然感到又可憐又同情,嘴裡未置可否。
僅僅將頭輕輕的一點。
中年美婦見狀,雙眉一皺道:
「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連告訴我聲都沒告訴就自顧自的走了。」
「不止如此!」曲玉楓從旁插上這一句。
中年美婦一聽,神情為之一愣,不知曲玉楓說這話的用意何在?
雙目充滿了疑問之意的向曲玉楓望著。
四目相接,曲玉楓發出一聲苦笑,道:
「令郎用心說是歹毒絕倫,他竟存下置前輩與在下於死地之意,其手段之毒辣,前所罕見!」
中年美婦臉色倏變,她對曲玉楓的話簡直不相信是真的。所以,面色一變之後,即介面問道:
「何以為證?」
曲玉楓見中年美婦,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不由輕嘆一聲,用手向四周一指,接著說道:
「前輩請看,那是什麼?」
她順著曲玉楓的手指,一望之下。
只見距她和曲玉楓立身之處,約一丈左右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如同用利刃削割的罕細裂隙。
由於裂過於窄細,如不仔細看的話,尚不易發覺,這條裂隙,自行圍繞成一個圓圈,她和曲玉楓就置身在圓圈當中。這種情形,雖然使她感到驚奇!
但是,並沒引起她太大的注意,故意而,又疑惑不解的道:「孩子,就憑這條裂隙,就可以證明秋兒之歹毒用意嗎?」
曲玉楓劍眉一皺,內心逐漸平息的怒意再度升起,鼻端冷「哼!」一聲,不答反問道:
「前輩,可看出這裂隙出現之因?及那隻烏鴉因何致死之因?」
「裂隙何時出現,老身未曾注意到,致於……」
說致此處,目光本能的朝那隻烏鴉望了過去。
孰知,她一望之下,只見那隻已成灰燼的死鴉,就在這短短的兩三句話工夫,已全部不見,空中只留下一絲絲青煙。地上恁什麼也沒留下。
她望著那一絲一絲隨風的青煙,臉上的情形,可說瞬息萬變,嘴裡情不由己的發出一聲驚叫,心裡思忖道:「何種毒物能有如此厲害,無形無色,化生物為青煙,並不留下絲毫痕迹,聽楓兒之言,他好像深悉此毒之來歷。」
就在個時候,空中突然又傳來一連串的凄厲慘鳴!
中年美婦一聽心裡一動,急急的循聲望去。
只見又是五六隻烏鴉,如隕星倒瀉般,飛落在兩人的面前,其情形和先前那隻一樣。
落地之後,一動未動,即行死去。
她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幾隻死鴉,心裡陡然間,勇起一股說不出的恐悚之感。
先後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工夫,即已化成數團青煙,隨著晚風,向四周飄散過去,而消失無蹤。
此刻,曲玉楓突然說道:「前輩,此時您已了解群鴉致死原因了吧?」
「身中巨毒而死!」
中年美婦目光一瞟曲玉楓,接著問道:「孩子,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早已看出烏鴉中毒致死之因。」
曲玉楓將頭輕輕一點,道:「是的!」
「究竟是何種巨毒,能有如此利害。」
「曠世奇毒,珍貴而罕見的碧毒涎。」
「啊!」中年美婦一聽,發出一聲驚叫后,滿頭秀髮無風自動,臉色頓時變的慘白如紙,銀牙咬的吱!吱的響。
雙目圓睜,寒光閃爍,憤怒之情已達極頂。
只聽她恨聲說道:「想不到這蓄生竟狠毒至此,寡情絕義,恩將仇報,將十餘年的心血,竟換來一場殺身之禍!」
悔恨之情,盡溢言表。
然而,她那滿臉的悔恨,憤怒之情,瞬即消失,陡然間變的黯然神傷已極,以目蘊淚,望著曲玉楓低聲說道:「孩子因我之故拖累你跟著身遭此險,我感到於心不安,愧對梅兒,不過……」
「前輩,你……」
中年美婦,素手一擺,阻止曲玉楓說下去,而她又繼續道:「不過,我稍感自慰的是,自信尚有辦法,助你安然脫險而不致於因我一念之仁,而鑄成濤天大恨!孩子,你有什麼話,等我助你脫出這無形的絕毒氣牆圍困之後再說,因為……」
稍頓,神情又變的憤恨異常的說道:
「因為,據我的看法,那畜生既然枉顧恩義,滅絕人性,其慘毒的手段,絕不至此,若等他返回此地,那個時候,他就絕不允許你我之中任何一人生離此地,他要盡除你我以絕後患!孩子,時間緊迫,你準備好,等我雙掌猛削疾推,無形毒牆出現缺口之不時,你就趁幾,向外飛躍過去。」
「前輩……」
中年美婦突然疾言厲色的喝叱道:「你這孩子真不聽話,難道你忍心看著我變成千古罪人?有什麼話,稍時再說不遲。」說罷她己閉目垂簾默運具力貫集雙掌,就待施為!
曲玉楓心裡深受感動,他不顧一切又及時說道:「前輩您放心,晚輩自有脫險之策。」
中年美婦,轉臉望著曲玉楓,疑信參半的問道:「真的嗎,」
曲玉楓笑著將頭一點,接著仲手抽劍看準有無形絕毒氣牆所在的部分,隨特長劍用力一抖,一式「拂柳千影」脫手而出。只見千條劍影,迅疾而出挾著「嘶!嘶……」的破空之聲,在無形毒牆所在的部分,自行連成一數尺方圓的圓圈。中年美婦不等曲玉楓發話,已由劍影所綴成的賀圈中飛躍而出,而曲玉楓亦隨後晃身跟出。
到這個時候,中年美婦那緊張不安的心緒,才算漸漸平復下來,雙目緊張望著曲玉楓。
未語先發出一聲充滿了複雜心緒的長嘆道:「孩子,如我老眼不花的話,適才你所施展的劍法,分明是絕傳已久的蓋世奇學拂柳千影。」
曲玉楓點頭認可。
「孩子,那你是崑崙門下。」
曲玉楓將頭輕輕一搖。
「孩子,那你藝出何門?尊師是那位高人。」
曲玉楓臉色一黯,低聲回道:「非是晚輩不肯直說,而是直到如今,晚輩對家師的一切尚是諱莫如深。」
說至此處,微頓之後。
接著就將學藝的經過及那位始終不肯告以姓氏的怪老人的形象,簡略的說了一遍。
中年美婦聽后,輕噢一聲,閉目沉思有頃。
但是,在她的記憶中,根本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她已看出曲玉楓,因不清思師的來歷,而感到悶悶不樂,遂關切而柔聲的對曲玉楓說道:「孩子,據我的猜思,尊師當然有一段,極端傷心的往事。因而,隱名埋姓,痛悔前非以贖前懲。孩子,只要你能完成尊師所交待的使命,關於尊師的一切不就可以瞭然於胸,洞悉無遺了嗎?」
曲玉楓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可是,天下之大……
他內心裡的苦衷,不便對外人說出,所以,僅苦笑著將頭輕輕一點,未作任何置答。
這時,他突然想起此來的目的。
同時,他心裡感到微微的不安和驚奇,心思:「我來到此地,已經好幾個時辰了怎麼始終沒見到鐵牛母子現身招呼呢?難道……」
他思忖至此,沒敢再深思下去,而心裡卻急欲進洞一看究竟,所以,他回身對中年美婦,說道:「前輩,洞中母子為人善良,而又不會武功,與江湖朋友素無住來,不知與前輩如何結下深仇,而值得您老人家勞師動眾,非欲置彼致於死地不可!」
中年美婦無限驚訝的說道:「孩子,你完全誤會了,我與洞中之人,可說是素昧生平,毫無恩怨,我之來此,完全是受了那個畜生的誘騙。」
微頓又道:「孩子聽你之言,洞中之人與你情誼甚厚。」
曲玉楓將又輕輕一點,至到現在,他心中疑慮已有一大部分得到了解答。
原來,他一直把中年美婦,當成了萬山紅宮幕後的操縱人,先前他礙於情面,未敢深詢,現在算是得到了解答。
而他心裡,尚有著一部分疑慮!
那就是,蒙面文生與中年美婦之關係!是母子?還是師徒?若是母子的話,那梅姐姐對他所說的一切,矛盾而不實。若是師徒的話,因何母子相稱呢?
他反反覆覆的,思慮這個問題,而毫無肯定的結果,最後他只能假定,中年美婦與蒙面文生是義母義子的關係。
他這個假定,無淪從任何角度來住,都極恰當而切合。
中年美婦與蒙面文生,究竟是什麼關係呢,就如曲玉楓所假設,義母義子的關係。
而蒙面文生是誰呢?他姓龍名偉秋,與龍寒秋的姓名僅是一字之差,各位讀者,可從這一字之差中,不難猜出他是誰,關於龍偉秋的一切,後文自有交代,此處暫且不提。
再說,中年美婦一聽,住在洞中之人,竟是曲玉楓的朋友,心裡不由一凜,道:「我竟愚蠢至此,竟將這畜生的花言巧語,信以為真,若不是楓兒先一步來此的話,後果……。」
她思忖至此,周身情不自禁的泌出一身冷汗。
曲玉楓向九數大衍陣后的石洞,張望良久,亦未發現一個人影,心裡越發感到不安,對身旁的中年美婦說道:「前輩,您請在此稍候,我到洞中看看。」
說罷,身形一晃,疾撲過去。
中年美婦這時,也感到事情起了變化,心田深處,也泛起陣陣不安之感,約經過半盞茶熱之久。
才見曲玉楓神情頹喪的走了出來,遂連忙問道:「孩子,你的朋友在不在洞中?」
「人去樓空。」
「到什麼地方去了?」
曲玉楓苦笑著,將頭輕輕一搖。
原來曲玉楓進入石洞后,發現竟是一座空洞無一人,而洞中的一切景象,卻是整齊異常。
看情形,鐵牛母子好像是匆匆離去的。
他判斷鐵牛母子,一定是為了躲避紅宮爪牙的追殺棄家逃走的,可是逃到那裡去呢?
紅宮爪牙遍面布南疆,以兩個毫無武功之人,要想逃避聲勢浩大的紅宮爪牙,那無疑是比登天還難。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鐵牛是一個毫無武功之人。
因此,他為了鐵牛母子的安危,而憂心如焚。
中午美婦從他那憂急的神情中,已看出他心情定是異常憂焚不安,遂安慰的說道:
「孩子,你也不必太憂心掛懷,我想你的兩位朋友所去的地方,定然比留在此地要安全,不然他們下會捨身而投險的。」
曲玉楓苦笑一聲道:「但願如前輩所料想。」
「孩於,我隱居之處,距此非遙,你隨我去一趟我有一件要事,想命你代為辦理。」
說罷,當先向西飛馳而去。
曲玉楓猶豫了一下,他不想去,因為他一心想找鐵牛母子,結果他還是去了。
就在曲玉楓和中年美婦,離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從和闐城內,匆匆走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正是曲玉楓所欲找的鐵牛,女的卻是龍寒秋。
三人先後一腳之差,未能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