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幻山莊

第四章 雲幻山莊

保坤放開腳程,向前飛奔,群山盡向他腳下倒逝!他仰面望望天色,黑夜過去,東方已

經發白,他在一條小溪旁,將面上血跡洗凈,然後施展開輕功,向黃山東北賓士,中午時分,

保坤走入一座鎮上,此刻,他已感飢腸轆轆了。這天,正是鎮上趕集,行人接踵,熙熙攘攘,

商店林立,酒肆比鄰,好不熱鬧,保坤選了一座較雅的酒樓,昂首而入!

酒樓之上,幾乎是客滿,酒保一見上來一位白衫少年,丰神如玉,氣宇軒昂,不用說,

定是富家顯貴們的公子爺。

為了爭取一份小帳,蹬蹬蹬,一連跑上三個酒保來,其中一個酒保躬身,笑嘻嘻地說道:

「少爺請,那邊有上等雅座,臨窗靠河,風景幽雅,觀景漫飲,百斛不醉!」

說著,做了一個肅客之勢,轉身前導,保坤跟在酒保之後,走到臨窗一張桌前坐下,果

然,遠眺黃山,綿綿山勢,隱約可見,近看河景,白帆點點……

突然,聽到一陣衣袂之聲,保坤一望,只見酒樓之上,走進來一個白衫少年,手搖折肩,

態度瀟洒,正朝著他走來,就在他對面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保坤仔細一看那白衣少年,身

材不高,卻瀟酒不凡,堪稱為男子中最美的男子!一雙似秋水的眸子,直射向保坤,一眨也

不眨。

保坤忽然想起,似曾哪裡見過此人,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此刻,保坤看那白衣

少年,白衣少年手中摺扇不斷輕搖,也一直盯著保坤,保坤雖對這白衣少年頗具好感,唯一

美中不足的是,略帶一些脂粉氣。

這時,酒保恭聲問道:「少爺,你要點什麼?」

保坤毫無江湖閱歷,順口說道:「隨便好了!」

酒保諾了一聲,躬身走了。

這時,酒樓上紛紛談論「空空教」五個護法高手昨夜死在黃山的事。

有的人說「空空教」五個護法是被五十年前的「毒眼龍」打死的,有的說,打的手法雖

然像「毒眼龍」可是火候不夠,他們互相爭論,繪影繪形,口沫橫

飛,有如親見。

保坤聽了覺得很奇怪,昨夜山中之事,今午此地為何盡知,這時那些人,還是在紛紛談

論,他側耳傾聽,突然有人深深一嘆道:「空空教主,率領不下數百名高手,現在住紮『雲

幻山莊』,教下五個高手慘死黃山,豈肯罷休,看來黃山附近,難以太平啦!」

可是又有人道:「如果是『毒眼龍』再度出現江湖,還怕什麼空空教主?」

保坤暗想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既然住在『雲幻山莊』,今夜有他

好瞧的了。」

保坤此刻面上起了幾種不同的變化,吃過了飯便問酒保道:「雲幻山莊,距此多遠?在

哪個方向?」

保坤此語一出,全樓的客人,目光一齊集中到他身上。他對面坐的那位白衫少年,尤其

用驚訝的目光注視保坤,意思是說:「你要去『雲幻山莊』?」

酒保見保坤問起「雲幻山莊」,不禁驚訝地說道:「少爺要去嗎?距此約五十餘里,向

東走過了『七星河』便快到了。」

「謝謝你!」保坤付了酒錢,大踏步走出酒樓。

他剛下酒樓時,突然聽到一聲微細的聲音,但聽來卻清晰異常。

「這些虱子好多呀!一不小心,也會咬死人的!」保坤聰明絕倫,他已聽出弦外之音,

忙回過頭來一看,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頭,斜依在酒樓

梯邊,脫了破衣在抓虱子!他每抓到一隻虱子,便咬緊牙齒,用兩個大拇指把虱子擠死,

然後棄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那樣子和動作,滑稽極了。

保坤正要上前發問之際,忽然看見一個酒保向那臟老頭子走去。

酒保兇狠狠地叱道:「臟老鬼還不快滾!客人見了你這副臟相,都要作嘔了!」

蓬頭垢面的老頭子哈哈大笑道:「你嫌我臟嗎?」說罷右手一揮,一把虱子脫手彈出,

正打中那酒保的臉上,酒保登時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掩住面上,狂叫道:「打人了,救命

呀!」

保坤見酒保面上的鮮血如泉水般地湧出,不禁暗暗吃驚,心想:「這老頭好雄厚的手勁

呀!」

他正要走過去與那怪老頭打招呼時,只見那怪老頭又哈哈大笑道:「虱子還能打傷人,

真是怪事!怪事!」

說罷,拍拍衣衫,起身竟揚長而去。

保坤見那蓬頭垢面老頭去后,突然悟出剛才老頭那些話的用意與玄奧。於是,決定在鎮

上住下,入夜才去「雲幻山莊」較為安全。

保坤在客棧里打坐調息,入夜以後,便著一身夜行裝束,背插長劍,穿窗而出,縱上屋

頂,直向「雲幻山莊」方向飛瀉而去!

他此刻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之境,所以飛行的速度,恍似空中飛星,一瀉數十丈,群山

屋宇,在他腳下迅速飛馳倒逝,他越奔越起勁,感覺自己體內,似有綿綿不絕的內力,他此

刻得意忘形,內心在吶喊道:「我已成為武林第一高手了……

我成功了!我要為父親報仇,我要為師父雪恨……」

這時,他沒有注意後面,有三條不同的人影,正在尾隨他飛馳著!

五十里的路程,保坤一個時辰便已奔到,渡過「七星河」越過雲山峰,「雲幻山莊」便

已在望了。

保坤渡過「七星河」,見高聳入雲的「雲山峰」橫亘在他的眼前。

突然,一陣捷速的衣袂帶風聲,由他後面響起!保坤急回頭一看,只見一道嬌小白影,

從他身旁擦身而過,直向峰上飛去!

保坤哪肯示弱,忙盡展輕功,尾追而上,那道白影,恍如一縷白煙,已飛上峰頂,正向

峰下的「雲幻山莊」里瀉去!

保坤追到峰上,只見「雲幻山莊」在峰下,而峰下盡都是絕壁斷崖,至少有七八十丈高,

「雲幻山莊」恍似在雲霧中一般。

那道白影雙袖一抖,身形宛如隕星墜地,直向峰下雲霧中瀉去。

保坤毫未考慮,衣袖微拂,人已躍入峰下雲中。緊接著又有兩道黑影,在保坤後面,躍

入峰下,不過保坤沒有發覺罷了。

就在保坤一躍的同時,他驚得幾乎叫出聲來,因為他驟然發覺自己,身輕如棉,衣袂飄

飄,緩緩下降,片刻之間,已達峰下。

他不解地問自己,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的功力已達『馭氣凌

雲』之境嗎?」這時他才明白,三個月之中,已經盡得他師父裴雲海的真傳。

此時初更已過,天上烏雲密布,大地一片漆黑,看來暴風雨即將來臨!

保坤關心那道白影,舉目四望,只見峰下隱約出現一片屋脊,並斷斷續續飄出一陣悅耳

的音樂!

那道白影,已越過高牆,進入莊院!

保坤心中突然起了一種奇想:「『雲幻山莊』乃卧虎藏龍之地,為何如此輕易讓人進

去?」

於是,雙袖連拂,身形如電,飄至庄前,騰身飛上高大紅牆,猛然看見莊院中現出四個

斗大紅字:「雲幻山莊」!在夜色中,紅光閃閃,使人看了不寒而慄!

保坤縱上屋脊,正在他雙腳剛落瓦之時,突然,有人在背後低喝道:「站住!」

緊接著一顆銀光閃閃的東西,向他閃電似的飛奔而來!保坤大吃一驚,正欲閃躲時,驀

然,眼前黑影一晃,接著聽到啷一聲,瓦屑橫飛,火光四射,那飛來白色的光體,已擊在側

面一道屋脊上面。

保坤暗叫一聲道:「好厲害!」

再定神看那道黑影,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那道白影,仍然伏在前面屋脊之上未動,突然,全庄火光驟息,悅耳的聲音也停

止了,眼前立即一片漆黑!就在這當兒,前面小樓之上,驀然掠出一道黑影,向白影處閃電

似的撲來!只見白影手中摺扇開合之間,一股凌厲的勁風,便把那黑影彈起,撲通一聲,那

條黑影,竟由屋脊跌落地下。

保坤心頭一震,他萬沒有料到那白影手中的摺扇,勁力如此之強!

心念間,忽然聽到一陣微細之聲,傳來道:「喂!你身上怎麼綠光閃閃,難道不怕死

嗎?」

保坤聞言一驚,問道:「你在說我?」

白影略轉螓首,掩口一笑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傻子!」

保坤這時想起他懷中的「龍眼」所以發出綠光,不覺心中暗暗叫苦!

他忖思至此,抬頭又向白影看去……

驀見白影驚呼「小心暗器!」

保坤心頭一震,本能的將頭一低,立時一道白光,從頭擦過,白影手中摺扇一張,向飛

來的白光物體一拍,白光物體立時飛了回去,帶起呼嘯的風,眨眼間,便沒入莊院之中。停

了處刻,保坤突然聽到一陣微細的聲音:「娃兒!還不趕快移動位置,在那裡等死嗎?」

保坤吃了一驚,正想挪動身子時,突然一聲巨響,四面八方高樓之上的利箭向他密如風

雨的射來!

保坤見狀,萬分驚駭,正在這時,驀然兩道黑影一閃而至,保坤似覺被人抓起,閃電似

的通過密如風雨的利箭,直瀉入莊院的裡面。

幾乎在這同時,那白影也瀉入莊院之中,和他會集一起。他驚魂甫定,心想:「黑影是

誰?他的輕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他為什麼要救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此刻,莊院中突

然沉寂下來!出奇的死寂!落葉可聞!天上烏雲很低,滾滾飛騰,遙遙的天際,閃著劃破空

幕的電光,傳來隆隆沉悶的雷聲。

這正是暴風雨的前奏,因此,這座卧虎藏龍神秘的莊院,愈顯得陰森,恐怖!

保坤仔細向身旁那白影一瞧,不禁驚叫一聲問道:「白天在酒樓上,不是碰見閣下嗎?

你來幹什麼?」原來,那白影人,正是日間在酒樓上保坤遇見的白衫少年公子。

白衫少年笑道:「我就不能來嗎?」

「當然能來!」

保坤沉思一會又道:「你是來探這……」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是來看熱鬧!你半夜三更一個人偷愉摸摸的跑來這裡幹啥?」

保坤聽到偷偷摸摸四個字,心裡很不高興,冷冷道:「我來報仇!」

「莊院住的『空空教主』和你有仇?」

保坤點頭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不應該報嗎?」

「空空教主剛踏入中原,便殺了你的父親?」

「不錯!」保坤神色黯然雙目滾出兩行清淚!

白衫少年黛盾一豎,接道:「在下願助你一臂之力,完成你報仇的心愿,好嗎?」

保坤搖搖頭道:「在下不需要別人幫忙,更不需要別人同情和可憐!」

二人正說話之間,莊院前一幢院落,燈光通明,兩扇紅漆大門忽然呀然一聲,霍地大開。

保坤舉目一看大廳之中,走出來一俗一道、走到階前,並肩而立,四目精光閃射,全盯

在白衫少年及保坤的身上。左立者,是一個中年大漢,鷹鼻鷂眼,猴腮短須,葛衣長衫,背

負雙手,傲然而立。

右立者,是個老道,黑袍長髯,白襪雲鞋,手執拂塵,看來年齡在六十開外。

黑袍老道,一掃二人,朗聲說道:「兩位施主,夤夜入庄,定然有事,就請進廳詳談如

何!」

保坤劍眉一豎道:「在下為父報仇,特來找『空空教主』!」右立者中年大漢,鼻中冷

哼一聲道:「娃兒好大的口氣,敢找我們教主?」

白衣少年突然冷冷地接道:「有什麼不敢的?」

道俗二人,同時冷哼一聲,四目凶光閃閃,一直望著白衣少年。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暴叱,掠空傳來!

「哪裡來的兩個野小子,竟敢深夜跑來撒野?」喝聲未畢,一道黑影,閃電射下,保坤

本能地退了半步,舉目望去,竟是一個破衣跛腳的禿頭僧。

白衣少年黛眉微皺,雙目含威,輕瞟了禿頭僧一眼,一撇小嘴道:「在下前來撒野,與

你何干?要你這個糟禿頭跛子和尚來管嗎?」

破衣跛腳禿頭僧,怪眼一瞪,凶光閃閃,厲喝一聲道:「哪個敢說我是一個『糟』和

尚?」

喝聲未了,掠身而起,一掄手中鐵拐,呼的一聲,一招「秋風掃落葉」直擊白衣少年的

腰際。

白衣少年雙眉一豎,不屑地連聲說道:「我偏要說你『糟』,『跛子』難看,像個厲

鬼!」

說著,身形一閃,輕輕讓過和尚凌厲的一擊!

和尚被罵得怒火陡起十丈,一擊落空,氣上加氣,暴喝一聲:「小子找死!」

暴喝聲中,飛舞手中鐵拐,挾著風雷之勢,宛如怪蟒出洞,惡恨恨地再向白衣少年掃來,

聲勢凌厲,觸目心驚!白衣少年一聲冷叱,怒聲說道:「跛子!你真不知死活!」說著,身

形電閃,右手中摺扇一開,扇風如濤,立時掃去,拍的一聲,拐杖脫手,直向大廳之內飛去,

其勢之快,如離弦之箭,跛足禿頭僧頓時一驚,嗥叫一聲,閃身暴退!就在禿頭僧怪叫暴退

之際,嘩啦一聲大響,廳內桌翻椅倒,斷木橫飛……「拍」的一聲,那根鐵拐杖,竟有一半

射入廳壁之中。

白衣少年望著驚得發愣的跛子禿頭僧,冷冷地說道:「跛子禿頭和尚,還不去找你的三

腳腿?站在這裡發什麼呆!」跛腳禿頭僧,驚得一身冷汗直冒,臉面鐵青,這時一定神,突

又怪叫一聲道:「小子!佛爺與你拚了!」說著!疾伸雙臂,十指如鉤,騰空而起,直向白

衣少年撲來,形同拚命!

白衣少年見跛子禿頭和尚,形同拚命,不由大怒,於是,面露殺機,身形一閃,已至禿

頭僧的後面,右手摺扇一合,向禿頭上一敲,道:「躺下去吧!」

「吧」字剛落,一股勁風從禿頭僧後腦袋罩下,跛子禿頭僧聞言火速轉身,但己晚了一

步,跛子禿頭僧口中發出悶哼,撲通一聲,身子栽倒在地下。

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漢二人想出手搶救,已來不及,他們都看呆了,一時之間,說不出

話來。

保坤氣定神閑,雙手反背,看看發獃的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漢,又看看慘死地上跛腳禿頭

和尚,儼然像是一個前來觀戰,今夜闖入「雲幻山莊」的事,似乎與他毫無關係。白衫少年

看了保坤那副悠閑樣子,心中微微生氣,不禁嗔道:「喂!你還有事嗎?沒有事我們該走

啦!」保坤正要說話,忽聞中年大漢一聲怒喝道:「好小子,『雲幻山莊』,來時有路,去

時——哼!」

保坤不屑地也哼了一聲,說道:「去時怎樣?」「去時無門!」黑袍老道冷冷地補了一

句。

白衫少年嘻嘻兩聲道:「莫說你們這幾塊廢料攔阻我們不住,就是你們教主出來又待怎

樣?」

就在白衫少年的話剛落之際,突然一聲震撼峰谷,劃破夜空的狂笑,驟然由廳后高樓傳

出!

保坤心頭微微一怔,白衫少年面色略變……

黑袍老道精神突然一振,口中發出嘿嘿之聲。

中年大漢望著保坤二人,陰森森地說道:「不出片刻,就要叫你們二人慘死當場!」

保坤聽了不由生氣,正待叱問,忽然一陣風聲,大廳之上,燭光微動,一道如煙人影,

由大廳內疾射而出!

保坤和白衫少年同時吃了一驚,二人心想:「這人必是『空空教主』了!」只見黑袍老

道,中年大漢,俱都恭身而立,面帶肅容。

保坤仔細一瞧,只見來人是一個頭如笆斗,身子奇矮,手如鷹爪,雙目深凹,猴耳闊口

的糟老頭子。

保坤心想:「此人不像那夜殺父親的人,難道是弄錯人了?」

原來,「空空教主」去殺害保坤父親時,帶的高手甚多,而且都是黑布蒙面,保坤當時

雖然看不清「空空教主」面貌,可是個子,體型、背影,他記得很清楚,所以,他能一眼看

出,閃入廳外這個老頭子,不是「空空教主」。

白衫少年一臉不屑的樣子看了那奇矮的老頭子一眼,然後又看了保坤一眼,噗哧一笑,

他的意思是:想不到名震東海的「空空教主」竟是毫不起眼的糟老頭子。

奇矮的老頭子雙目似電,掃向二人,又望望地上慘死的禿頭僧,對黑袍老道問道:「是

誰打死瘋和尚?」他盛氣凌人,來勢洶洶,一雙鷹目,向在場的人掃視一眼。

黑袍老道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壇主,是那個手拿摺扇的小子!」

保坤一聽,頓時一驚,心想道:「原來這矮老頭子果然不是教主,只是教中一個壇主而

已,看來『空空教』中,高手如雲……

心忖未畢,只見那矮老頭子,對黑袍老道叱道:「你們二人為何不早點把兩個娃兒拿下,

冤枉死了一人,該死!該死!」白衫少年冷哼一聲道:「他們有這份能耐嗎?」矮老頭怒道:

「你們二人還不出手把這小子斃了!」黑袍老道忙又躬身道:「是!」

保坤反手從背上撤出長劍,冷冷地說道:「你們三人一齊上嗎?」

黑袍老道、中年大漢一齊亮出兵器,大喝一聲道:「小子不要賣狂,接老夫一招!」

正在這時,突然空中白光閃閃,發出破空之聲,來勢似箭,直向黑袍老道及中年大漢臉

上射來!二人一怔,忙撤招閃避。

矮老頭子,一彈身,雙手一探,便將飛來之物接住,放在手中一瞧,只見是兩根狗骨頭。

不知何時,右側屋面上,竟坐著兩個怪人。

左邊坐著一個是百結大綻,背插雙錘,手握打狗捧的老叫化子……

右邊蹲著一個蓬頭垢面,破衣赤足的糟老頭子……二人同時拿著一雙狗腿在大吃大笑,

那槽老頭子,不時還抓著虱子,口中不斷嚷著:「小子,你往哪裡跑!」二人狼吞虎咽地吃

完手中一隻狗腿,又哈哈大笑,狗骨頭順手向矮老頭子擲來!二人好像若無其事,是趕來看

熱鬧的人似的。

原來那個老叫化子,正是「四海義乞」曾國麟。抓虱子的破衣臟老頭子,乃是「五湖虱

仙」朱寇武,此人不僅武功超凡入聖,而且為人放蕩不羈,義膽慈腸,見義勇為,好打不平,

又愛管閑事,看不順眼。便要出手管管,平素無無事,便抓虱子,所以有「五湖虱仙」之雅

號。

此二老,號稱為「武林二奇」,來去不定,黑白兩道,莫不敬畏他倆三分。保坤一見,

便認出「四海義乞」,可是在酒樓上碰到的老頭,他想不到也會在這裡出現。

矮老頭一見是「武林二奇」,面色陡變,按住怒火,忙叱道:「你們二人還不出手超度

這兩個小子!」

「五湖虱仙」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子,我們蹲久了,活動一下身骨如何?」

從身上摸了一把虱子,向下一揮,便打到黑衣老道及中年大漢面上,二人雙手登時蒙面

發出凄厲的慘叫!鮮血如泉水般從二人面上流下來。

矮老頭怒喝道:「二人不要賣狂,老夫並不怕你!」

「四海義乞」哈哈大笑道:「虱子大仙,人家就是不吃你這一套!」

「五湖虱仙」嘿嘿幾聲:「幹嗎那麼凶,難道『雲幻山莊』連虱子都不准我老不死的捉

嗎?」矮老頭厲聲叱道:「二位不要裝瘋賣傻,有本領儘管下來,『雲幻山莊』里的人,並

不是好惹的!」

「五湖虱仙」大笑道:「你不准我捉虱子,我老不死的偏要捉,矮子接住這一把!」

話聲甫落,一把虱子向矮老頭面上打去!矮老頭子知道利害,忙閃身躲避,可是那些虱

子,似被「五湖虱仙」遙遙控制似的,矮老頭子閃在一側,那些虱子也尾追而至,硬如鋼珠

似的,嵌入矮老頭身上肉中。

矮老頭慘叫幾聲,鮮血湧出,頃刻之間,染紅了衣襟。

矮老頭子,一咬鋼牙,暴喝道:「武林二怪!我和你們拼了。」話落,騰身向屋上二人

衝去!

「四海義乞」右腿一抬道:「老叫化右腿蹲麻木了,想活動一下!」

只見他右腿抬起,便出一股勁風,撞向衝去的矮老頭,矮老頭的身子,被勁風一撞,像

一個皮球似的,被踢下屋去!

保坤見狀,不禁失聲一笑道:「雲幻山莊,怎麼都是些膿包?」

言猶未了,突然聽到後面大樓上,怪嘯響起,緊接著,破空而出,飛來三條人影,來勢

似箭,眨眼間,便落在保坤面前。

保坤仔細一看,只見中間站的,是一個中年書生,儒巾儒服,手搖褶扇,左邊站的,是

位黑面虯髯的老頭,背插雙劍,右邊是一位青袍長髯的老道。

六隻眼睛,掃了一下全場,那個中年書生,忙對「武林二奇」拱手道:「不知兩位老前

輩仙駕光臨,失禮之處,望多包涵一點!」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說道:「這還像人說話嘛!」中年書生目光如電,射向保坤,

問道:「兩位夤夜闖進庄來,有違本教禁規,本堂主恕你二人無知,先說出師承何人,出身

哪一派,本堂主酌情,稟告教主放了你們!」保坤見中年書生口氣託大,而且老氣橫秋,不

禁好氣,怒道:「你不配問這些!」

黑面虯髯老頭,聞言大怒,反手撤下背上雙劍,在手中一抖,道:「這傢伙配不配?」

中年書生叱喝道:「劉香主,把這小子拿下!」應聲老頭抖劍欺身,向保坤咽喉刺去!

保坤大喝一聲道:「你找死!」他手中長劍一揮,恰似一道白練,有如划空銀虹,指向

對方的眉心。

黑面虯髯老者的劍術確也不凡,一招四式,快如閃電,勢若雷奔,幻起一片光雨,向保

坤罩下!

保坤幾招過後,有些不耐,長嘯一聲,模仿他師父傳授的「雲海星幻」劍法,手中招式

一變,頓時光芒暴漲,勁力萬鈞,劍光如雪片紛飛,直向黑面虯髯老頭各大要穴點去!黑面

虯髯老者心神一凜,立取守勢,抱元守一,無奈對方劍勢凌厲,身形奇妙,只覺頭暈眼花,

虛實莫辨!保坤又是一聲厲嘯,手中劍力加了三成,登時銀芒如雨,劍氣彌天,立將黑面虯

髯老頭,罩在重重光幕之中。黑面虯髯老頭,頓感手足無措,心神紊亂,硬著頭皮,掌劍齊

飛,亂舞一陣,突然劍光一旋,嗤的一聲,白影閃處,悶哼一聲,黑面虯髯老頭的腦袋連肩,

一齊被保坤劈下,血濺當場!

「五湖虱仙」呵呵大笑道:「好一手『雲海星幻』!老不死的有五十年沒有看了,故人

不知是否無恙?」

保坤聞那抓虱子的怪老頭子說出他使出絕招的名詞,不禁暗暗驚奇!白衫少年不斷以驚

奇的眼光望著保坤,意思是說:看看不出你還是使劍的聖手。

「四海義乞」也拍掌大笑道:「要得!要得!三招不到,黑子便見閻王!」

說著,兩手抱著一條狗腿,拚命地吃著!

「五湖虱仙」又笑道:「你們『雲幻山莊』的人是怎麼搞的?都是些酒囊飯袋!」

中年書生氣得面上一陣紅,一陣青,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右邊站的那個青袍老道,一時按捺不住,向前跨了三大步,凶凶地說道:「貧道來會

會你這小子,看你有多大能耐?」他氣得鬚髮俱張,兩臂伸出,格格發出聲響……

保坤反手將長劍插入背上劍鞘中,冷冷地道:「在下赤手來會會你就夠了!」

中年書生勃然大怒道:「小子有多大本領,竟敢在虎口捋須,本堂主也來領教你幾招!」

二人四掌,同時向保坤推出!四股勁風,像巨浪似的卷向保坤!

保坤略吃了一驚!正想揮手之際,突聞「四海義乞」哈哈大笑道:「狗骨頭啃久了沒有

味兒,賞給『雲幻山莊』的人吧!」只見他輕輕向青袍老道擲去,青袍老道慘叫一聲,右手

立時便被打斷脫了下去!青袍老道左手握住斷脫的右手,縱聲狼嗥。

中年書生把推出的掌風,忙收了回去,暴喝道:「老要飯的,老夫如此尊敬你,你還要

怎麼樣?」

「四海義乞」腦袋一晃,怪眼一翻,嘿嘿一陣冷笑道:「你要群毆,違背常規,我老叫

化早已看不順眼了。」中年書生面現猙獰,眼光光芒一射,喝道「你想趟這一次混水?」

「五湖虱仙」縱聲大笑道:「天氣太悶熱了,想趟一次,清涼一下身子也好!」

中年書生冷笑一聲:「你們兩個怪物,在中原目空一切,可是你沒有看看我們是些什麼

人?」

「四海義乞」高聲朗笑,笑得前俯後仰,說道:「你們都是海里爬出來的癩蛤蟆,有什

么了不起?」

「五湖虱仙」突然冷冷道:「小子再不滾,我老不死的要賞你幾隻大虱子了!」

「很好!很好!那你不妨試試!」

「小子,接住吧!」

中年書生突見眼前黑點密如風雨般地疾射而來,中年書生忙用十成真力打出一掌,可是

那些虱子像鋼珠似的,帶著銳厲的勁風,透過中年書生的掌風,向中年書生的身上打來。

中年書生大驚失色,這時才知道「五湖虱仙」掌力之雄,無與倫比!眼看就要傷在「五

湖虱仙」的虱子下,突然,大廳飛出來一條人影,打出一掌,托起那些虱子,飛行偏了方向,

紛紛落入大廳之中,一陣嘩啦聲響,虱子盡嵌入大廳壁上,入壁三分!

保坤定神一瞧來人,只見那人白髯垂胸,年約七旬開外,身形魁梧,青衣儒巾,方面大

耳……

中年書生一見那青衣儒巾的老者,便拱手肅立。保坤忖道:「此人莫非就是空空教

主』?」青衣儒巾老者一睹保坤,欺身而上,一把抓向他的右肩。保坤大怒,滑步閃身,反

手撤劍,暴喝道:「你就是『空空教主』嗎?納命來!」

長劍一抖,登時寒光暴射,圈向那青衣儒巾老者。中年書生忙道:「這小子劍術不凡,

副教主須要小心!」青衣儒巾老者不屑地一聲冷笑道:「不是那兩個老不死的幫忙,這小子

和那個女娃兒早已作階下囚了!」此語一出,保坤與白衣少年同時一怔!保坤知道這青衣儒

巾老者不是殺父仇人「空空教主」,他感覺失望。白衣少年的秘密被別人道破,心中暗暗吃

驚不已!

保坤一收手中長劍,厲聲問道:「雲山坡保家霸殺人燒庄之事,你參加沒有?」

青衣儒巾老者訝道:「你是保成龍的兒子?」「不錯!你一定是參與那次滅絕人性的屠

殺了?」青衣儒巾老者嘿嘿幾聲道:「連日以來,我們派出高手四下搜查你這小子,想不到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嘿……嘿嘿……」

保坤復厲聲叱道:「我在問你參與那次慘案沒有?」叱喝之聲,使青衣儒巾老者怔了一

怔,冷冷道:「參與了又怎麼樣?」「血債血還!」

保坤突對屋上「武林二奇」拱手道:「血債由在下索還,請兩位老前輩不要動手!」說

完向青衣儒巾老者面前跨了三大步。

「五湖虱仙」拍掌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眼力果然不錯!龍父虎子,難得!難得!」

青衣儒巾老者嘿嘿兩聲冷笑道:「小子!不要賣狂,接下老夫這一招!」

說畢,右手緩緩伸出,五指如鉤,向保坤抓來!

「四海義乞」突然乾咳兩聲道「娃兒!小心那貓腳毒爪!」

保坤聞言,暗暗吃驚,哪敢怠慢,他忙將寶劍一揮,刺了過去,青衣儒巾老者功力確也

不凡,他一雙肉掌,竟與保坤搏鬥二十餘合,未見敗跡。

保坤暗暗心驚,心想:「空空教」的副教主,武功都如此了得,那教主的武功,一定是

高深莫測了。

白衣少年越看越心寒,因為保坤劍上的招式雖然奇奧,可是火候不夠,而且對敵經驗缺

乏,所以無法發揮威力。那青衣儒巾老者,招式熟練,進攻閃避,經驗老道,相形之下,保

坤確難持久!

青衣儒巾老者,越打越強,步步進逼,迫得保坤險象環生。正在此時,大廳之上,颯颯

風聲,燭影微動,又閃出五道人影來!

那五道人影,恍似一縷輕煙射入大廳之外,拔下兵器,有刀有拐,有筆有劍,同時向保

坤合圍!保坤微微一怔后,立時奮起精神迎戰,毫無懼色!一時之間,劍影如山,拐風似濤,

刀光重重,筆芒點點……保坤被困在核心中,說也奇怪,保坤愈戰愈強,他體內似有綿綿不

絕的內力,用之不竭!

驀在此刻!突然一聲暴喝:「住手!」

那暴喝恍似雷鳴,震憾山嶽!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他們不由自主退步停手。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兩道黑影,從屋上飛掠而下,一個是老叫化子,一個是蓬頭垢面的

老者,二人並肩站在丈許開外的地方。

青衣儒巾老者冷冷道:「兩個老不死的預備怎樣?」「五湖虱仙」怒道:「你們用車輪

戰,我老不死的早已不滿,現在你們又用群毆,武林規矩何在?」

青衣儒巾老者正欲答話之際,保坤突然大聲道:「兩位老前輩盛情,在下心領,血債由

晚輩自己討還,乃天經地義之事,如果晚輩不幸喪生此地,請勞兩位老前輩為晚輩收屍,埋

在『雲山坡』上,晚輩雖死無憾……」

白衣少年急忙道:「坤哥,你瘋了!」他一時情急,竟喊了保坤一聲「坤哥」,事後想

想,兩頰不禁紅了起來。「四海義乞」連連點首讚許道:「有志氣!好孩子!好孩子!」

保坤手中長劍一抖,劍尖指向青衣儒巾老者等六人道:「你們都是參與『雲山坡』慘案

的人?如果沒有參加那次慘案的人請閃開,咱們恩怨分明!」

他此語一出,在場諸人,不明語意,竟沒有一人閃開,保坤突然厲喝一聲道:「血債血

還,你們都該死!」雙手一掄,奇招突出,向青衣儒巾老者六人掃去!青衣儒巾老者,立時

驚呼「追魂掌!」

他見情勢不妙,急忙閃身躲避,但強烈的掌風已經掃到。

其餘五人,根本不知「追魂掌」的厲害,僅心中暗暗驚奇,想到:這小子出手的招式怎

么不對勁?等到青衣儒巾老者驚呼再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感全身被勁風一掃,立

刻栽跌一丈開外。「四海義乞」閉目一嘆道:「雲幻山莊又多添六個冤魂!」保坤一晃雙肩,

劍光起處,六個人頭,立時滾落大廳之前!出手之辣,使白衣少年看得打了一個寒顫!「五

湖虱仙」深深一嘆道:「殺孽過重,豈能……」他嘆了一口氣便悠然住口。

保坤慨然嘆道:「父仇不能不報!」

正在這時,突然大廳閃出來五道人影,向保坤等人一掃,為首的黑袍長髯老者喝道:

「小子與本教結下什麼梁子?為何夜闖本庄,殺死本教許多……」

黑袍長髯老者話聲未畢,保坤斷然厲喝道:「住嘴!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爺今夜要

把這個鬼庄毀掉,方雪心頭之恨!」

黑袍長髯老者聞言,怔了一下,介面笑道:「小子就是保成龍的兒子?本教正在找你這

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莫怨老夫手辣了!哈……哈哈……」

保坤怒道:「老匹夫有多大能耐,接小爺幾招試試!」「試」字剛一出口,身子向前一

掠,右臂一圈,猛力劈出一掌,一道狂飈,直向黑袍長髯老者捲去!

黑袍長髯老者冷冷一笑,倏然跨步,右掌閃電迎出。蓬的一聲,沙石疾射,勁力激蕩,

兩人衣角飄拂,竟然屹立未動。

保坤暗暗一怔,忖道:「這糟老頭子能接得起我一掌,功力果然不錯!」他心念未畢,

突聽到黑袍長髯老者暴喝一聲:「小子也接老夫一掌!」

暴喝聲中,雙掌運足功力,同時猛力推出!

登時,一陣山崩地裂,如似倒海的勁風,挾著震耳的嘯聲,直向保坤滾滾擊去。

保坤不閃不避,嘿嘿一聲怪笑,咬牙切齒,雙腕一翻,兩掌閃電迎出,這一次保坤用了

八成功力。

轟然一聲震耳大響,塵土瀰漫著庭前,勁力疾旋,呼呼風生,端的凌厲驚人。

塵土飛揚中,保坤身形一陣搖晃,仍屹立原地,黑袍長髯老者,身子蹬!蹬!蹬!一陣

暴退,才穩住身形。雙方兩次對掌,功力立判,站在大廳前的其餘四個老者,俱都看得一愣,

觸目心驚,冷汗油然。

要知這黑袍長髯老者,乃是「空空教」五大老者之首,功力高深莫測,今夜兩掌之下似

已招架不住,怎不使他們大驚失色。

黑袍長髯老者略一定神,口中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突然神情如狂,倏伸雙臂,十指

箕張,逕向保坤的胸前抓去,同時厲聲道:「小子,老夫今夜不殺了你,誓不為五大老者之

首!」保坤冷笑一聲道:「糟老頭子,只恐怕你缺乏這份能耐!」話聲未落,立展「雲海幻

蹤」,身形一閃,已至對方身後。黑袍長髯老者,似早已料到對方這套步法,一個閃電翻身,

暴喝一聲:「小子,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喝聲中,如鉤十指,已抓到保坤左右「肩井」大穴!

保坤略吃一驚,一聲暴喝,疾步旋身,幾個閃電似的轉動,黑袍長髯老者,只覺得眼前

人影晃動,眼花撩亂,保坤突在此時,一聲大吼:「倒下!」

吼聲未落,雙掌倏分,「後山打狼」立即施出,碰——的一聲,右掌已閃電擊中對方的

後背上。

一聲凄厲的慘叫,入耳膽戰心驚,黑袍長髯老者,兩手撫胸。

「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一個踉蹌,翻身栽倒,兩腿一蹬,再不動了。

「空空教」其餘四個老者,面色大變,保坤劍眉一立,星目射電,一掃四人,冷笑一聲

道:「你們四人一齊上吧!」站在右邊的兩個老者,一位是葛布短衫,花白鬍子,一位是身

材瘦長如竹桿的青衫老者,兩人年紀均在六旬開外。兩人互相丟了一個眼色,閃電似的撲向

保坤,其快無比,保坤忙一閃身,嘿嘿一陣冷笑,不屑地說道:「狼狽為奸,一丘之貉,你

兩人一起來更好,免得小爺多費手腳!」「五湖虱仙」突然厲聲道:「你們『空空教』五大

老者,早是江湖上成名露臉的人物,難道用群毆,來對付一個後輩嗎?」站在左邊未動的藍

袍老者這時冷哼一聲道:「誰要你這個虱子老鬼多管閑事?」

「五湖虱仙」怒道:「老夫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卑鄙的手段!」

藍袍老者也怒道:「看不慣又怎麼樣?」

「五湖虱仙」暴喝一聲,一掌向藍袍老者劈去,他這一掌劈出陡然,而且藍袍老者距

「五湖虱仙」又近,所以一掌便把藍袍老者打得栽倒一丈開外。

藍袍老者旁邊站的青衣虯須老者見狀大怒,雙掌同時向「五湖虱仙」推出!「五湖虱仙」

一閃身,便避過拍來的掌風,正要發掌時,突見白衣少年閃電欺身而上,一拳擊中青衣虯須

老者腦後。

青衣虯須老者沒有注意後面,突然遭擊,悶哼一聲,便栽倒下去。

正在與保坤打鬥激烈的兩個老者,突見又有兩人死亡,不覺心中一寒,招式頓時緩慢下

來,保坤大喝一聲:「滾回去吧!」一招「追魂掌」向二人掃去。

兩人突然立足不穩,被勁風一推,暴退到大廳之中,跌坐在地上,保坤正欲向前發掌,

突見廳內人影一晃,閃出一人。

來人向保坤眾人拱手一禮道:「教主已知兩位老前輩駕到,在後面大廳之上候駕,特請

諸位赴宴!」

白衣少年搖首道:「自古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還是不去為上策!」

保坤一陣猶豫,「四海義乞」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已登古稀之年,一生不知經過

多少大風大浪,還未把『雲幻山莊』放在眼裡?」

他轉身向那條人影道「告訴你們教主,老叫化四人立刻就到!」

那條人影,轉身一晃,便沒入大廳之後不見。

「四海義乞」轉面對「五湖虱仙」道:「走吧!老叫化肚裡的酒蟲早已經在打架了。」

言訖,身子一晃,進了大廳。

「五湖虱仙」一摸身上的虱子,縱聲大笑道:「這些鬼傢伙在老不死的身上養了五六年,

今夜可要用上你們了!哈哈……」

保坤和白衣少年,默默地跟在兩位怪傑後面,步入大廳。

這時莊院,突然傳出金鼓號角之聲,全莊院所有的樓台屋宇,燈光齊亮,照得「雲幻山

庄」如同白晝,同時隱隱傳來悅耳樂聲。

「四海義乞」等四人步入前院大廳以後,廳里使走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替他們四

人引路。

他們穿過前院大廳,便進入一道長長的走廊,那走廊之上,兩旁壁間,每隔五步,便嵌

著一盞水紅色的玻璃宮燈,壁間盡掛些古今名貴書畫,地上鋪著大紅毛毯,富麗堂皇!

四人走過長長的走廊以後,便進入一座耀眼生輝,香艷已極的大廳,那座大廳,橫寬約

有二三十丈,一眼看不到盡頭。

四人一入大廳,全廳景色,不禁使他們看得一呆!

那大廳之內,四周壁間天花板上的粉紅色帶有誘惑性的玻璃燈,照紅了全廳!地上完全

都是紅色地毯鋪墊,廳正中央懸了三個斗大紅字:「溫柔宮!」

廳正中央擺了一張銀紅錦緞的大象牙床,床上斜依著一位絕世美女,那女子全身赤裸,

僅白紗裹身,晶瑩潔白的皮膚,宛如珠玉,曲線之美,姿態之佳,氣度之高華,勝過月中嫦

娥。那絕世美人四周,有十二位雲裳綵衣的美女,在緩緩起舞,如同眾星捧月。

「四海義乞」忙微閉雙目,口中連道:「罪過!罪過!」

「五湖虱仙」見狀,忙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抓虱子,嘴裡不停地嚷著「你這些小東西,

往哪裡躲?嘿嘿……嘿嘿……」

二人對眼前這些香艷肉感的美女,連瞧也不瞧一眼。保坤見廳中的景像,初時一呆,繼

之怦怦心動,慾火緩緩上升……大廳沒有走過一半,便有點支持不住了。白衣少年見了這些

香艷之事,雙頰登時紅了起來,他忙伸出一隻軟柔柔的手,緊緊握住保坤的手,低聲問道:

「坤哥,你感到如何?」

保坤吁了一口氣道:「我有點承受不了,你呢?」

「我?也是一樣……」

二人跟在「五湖虱仙」後面,經過廳中大象牙床時,突然那十二個美女,手牽手圍在中

央,象牙床柱上斜依的那個絕世美女,緩緩向保坤走來。

這時十二個雲裳美人,慢慢把身上的綵衣,一件件脫去,隨著悅耳的音樂,婆娑起舞……

漸漸地,她們都脫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個個現出豐滿誘人的胴體,在保坤面前扭動!保

坤眼花撩亂,越發按捺不住。那身裹白紗絕世美人,一伸似玉的手臂,抱住保坤,嫵媚一笑

道:「小冤家,一刻千金,我們來盡情享受吧!」

保坤恍恍惚惚,情不自持地正欲倒入玉人懷抱里時,突然一聲暴喝,風聲「霍霍」,疾

若閃電的一掌向保坤肩頭擊來!

保坤大驚失色,轉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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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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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幻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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