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節

第 一 節

暗香煉影梅花路。

路上一行十四人。

人十四,馬有十六,八匹前,六匹后,兩匹在當中。

當中的兩匹只馭看兩個狹長的包袱全都密封,但雖然看不到,可以肯定,包袱裡頭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十四個人,二十八道目光之中,最少有十三個人,二十六道目光不時落在這兩個包袱之上。

只有一個人,兩道目光例外。

這兩道目光森冷,凌厲!

比雪還森冷,比風還凌厲!

這兩道目光完全不同其餘二十六道目光,這個人也完全不同其餘的十三個人。

這個人一身錦衣,年紀,沒有四十,也應該有三十七八,相貌雖然並不威武,神態卻是非常威嚴,一看到就知道是一個身居高位,平日習慣了發施號令的人物。

這個人一馬當先,迎看風雪,抖開了披風,敞開了胸膛。

一任風雪吹進胸膛,這個人的身子始終標槍也似挺直。

這個人的身子簡直就像是鐵打的。

健馬鐵蹄過處,敲碎了一路冰雪,踢起了一路冰雪。

越入,兩旁梅樹越多。

梅花滿樹芳,飄來暗香。

錦衣人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突然勒住了膝下健馬,輕叱一聲:「孔標!」

「在!」一個外罩披風,內穿藍袍的中年騎士應聲催馬上前。

錦衣人頭不回顧,目不旁移,冷冷的問道:「這條梅花路有多長?」

「約莫三里。」孔標一躬身。「出了這條梅花路,就已是陳留縣城,我們進城的時候,那大人照計也應該到了。」

「那飛虹就算不來,也是一樣。」

「這個當然。」孔標抬起頭,一臉的笑。「宮大人親自押運,還有誰敢打這一對鳳凰的主意」「我宮天寶的一條鏈子槍本來就不是容易應付的士」錦衣人仰天大笑。

宮天寶!

那飛虹!

平日只在江湖上行走的也許並不熟悉這兩個人,這兩個名字,但只要有機會到京師轉一趟,對於這兩個名字,這兩個人就不會再怎樣陌生的了。

這兩個人,也的確很少有機會在江湖上行走。

這兩個人就正如廿四鐵衛其它約廿二個,一直在負責當今天子的安全。

這兩個人正就是廿四鐵衛中的兩個,大內高手的高手!

江湖上有名的人大都不願意受人拘束,由人指派,那怕是天子至尊,但有資格列入大內高手名單之內的,一身修為都絕不曾往任何一個在江湖上有名的人之下。

大內高手中挑選出來的甘四鐵衛更就可想得知了。

據講禁宮鐵衛的名額一向只有廿四個。

名額雖然不變,人卻未必一定。

廿四鐵衛每隔三年就要經過一次嚴格的考驗,同時接受候選鐵衛的挑戰,萬一敗在候選鐵衛的手上,就會被除名,由得勝的候選鐵衛補上。

是以廿四鐵衛雖則身居高位,享盡榮華富貴,一點兒可也不敢疏忽武事。

宮天寶六年前已經是廿四鐵衛之一,六年後的今日,還是廿四鐵衛之一。

廿四鐵衛的制度也許還有疑問,但宮天寶的武功無論如何假不了。

笑聲一起,兩旁梅樹的積雪,就輕輕的飛落。

沒有相當的修為,也發不出這樣驚人的笑聲。

積雪飛落,梅香更濃。

千萬點紅梅血一樣點綴在樹上,飄香在雪中。

宮天寶這才收住了笑聲。

「隆冬凋百卉,紅梅厲孤芳,香飄三里,這條路總算還好走。」

「有宮大人在,那一條路都好走」「孔標一旁連隨又奉承一句。

宮天寶心頭大樂,這才回望一眼孔標。「你這小子,倒也不錯,在陳望縣蘇大人門下多久了?」

「三年未到,兩年有餘。」

「可有意思往京師走走。」

「宮大人肯提拔最好。」孔標幾乎沒有滾身下馬。

「這還得看你的武功,你若是沒有幾下子,就算到了京師,也是一樣。」

「宮大人這麼說,卑職倒又嫌這條路太好走了。」孔標一挺胸膛。「要不,卑職正好借這機會,一試身手,也省得宮大人坦多一重心事。」

宮天寶領首微渭。「路太好走有時也的確乏味一點,這條路也的確未免太好走。」

這句話出口,一個冰冷的語聲,就划空傳來。

「有馬代步,這條路當然好走,沒有了馬,這條路就不大好走了!」

了字還在半空搖曳,兩個人就箭一樣從兩旁梅樹后射出,左邊一個矮矮胖胖黑衣蒙面.,右邊一個三十左右年紀,七尺長短身裁,一身錦衣,刀削一樣的一張面展露在風中」一現身兩人又前後分開,錦衣人向前,黑衣人向後!

身形乍展,寒芒暴閃」十四匹馬幾乎同時停下,十二張刀幾乎同時出銷!

宮天寶孔標之後的十二騎士無一不是大內高手,十二張刀出銷馬上劈下,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刀勢之快,之狠,無一不見功夫!

十二張刀劫竟沒有一刀能夠追及那兩人的身形!

黑衣檬面人刀下閃過,一竄兩丈,就地一個翻滾,標起身子,悍立在一株紅梅樹下。

紅梅還在樹上,黑衣人腳下的雪地上卻突然濺開了紅梅朵朵!

是血不是花!

黑衣人手中一對日月輪遍染鮮血!

血滴如縷!

那邊雪地上這-那亦鮮血染遍!

血自馬腳上狂噴而出!

馬還是六匹,二十四條馬腳現在.就只剩下一半,還有的十二條馬腳零落散布在雪地上,斷口整齊無比。

黑衣人手中的一對日月輪本來就是鋒利無比的兵刃!

錦衣人的一張刀更鋒利!

刀光閃過,人已在當先那六騎之前,十二條馬腳才一斷下,血雨才一齊怒激!

馬嘶聲方晌,六個大內高手方滄惶滾鞍躍下,錦衣人已在孔標身旁!

孔標劍已出銷,但劍才剌出一半,膝下健馬「少了兩條腳,悲嘶倒下!

他的人亦一旁倒了下去!

錦衣人去勢末絕!

在他前面還有一匹馬,一個人!

宮天寶!

宮天寶的鏈子槍已然在手!

他眼中分明,一聲怒叱,鏈子槍化成一道寒芒,閃電般飛射,飛射錦衣人璞璞璞嘆的雪地上一下子突然多出了七個雪洞!

宮天寶的出手亦不可謂不快的了。

只可惜錦衣人的身形更快!

宮天寶第八槍正待出手,膝下健馬已然稀圭圭的悲嘶倒地!

雪地上,實時又多了一灘血水,和兩條馬腳!

錦衣人好快的一張刀!

坐騎剛倒下,宮天寶已從鞍上一個飛身,落在路旁的一株梅花樹上!

錦衣人同時丈許外彈起了身子,一抬手,撮唇刀鋒上一吹,吹飛了血珠點點!

刀立時又如一澈秋水!

「好刀!」宮天寶脫口驚嘆。

「本來就是好刀!」錦衣人冷冷的應了一聲。

宮天寶這才將錦衣人看清楚。

刀削一樣的兩邊面頰,刃削一樣的一個鼻子。

刀一樣鋒利,閃亮,冷酷的一雙眼幢!

錦衣人本身簡直就已像是一張出了銷的刀,利刀!

像這樣的一個人應該絕對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宮天寶卻完全陌生。

「是那條道上的朋友?」他問,要知道只有問。

「珠光寶氣閣!」錦衣人一字一頓!

宮天寶面色一變,回頭一聲輕叱:「小心東西!」

一回頭他就看見十六匹馬已有十四匹只剩下兩條腳,鮮血染紅了老長的一截梅花路!

血還在狂噴,馬嘶聲更是不絕!

負痛掙扎的十四騎健馬血中翻滾,雪中翻滾!

血雪飛揚,這一條雪路,這一條血路,更令人觸目驚心!

宮天寶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慘厲的馬叫聲,第一次看見這麼恐怖的景像,面色不由的一變再變!

十二個大內高手同樣變了面色,也不等宮天寶吩咐,一落馬他們就已退到當中各自默看一個狹長的包袱的那兩匹健馬旁邊。

十六匹馬之中,就只剩這兩匹馬還有四條腳。

這兩匹馬,卻已驚嚇的不住嘶叫掙扎,若不是兩個大內高手一旁死命拉住,早已脫疆奔出。

還有的十個大內高手旋即迅速的在這兩馬周圍布成了一個圓陣!

臨陣不亂,這十二個人總算沒有辜負宮天寶的一番苦心,一番提拔。

宮天寶總算放心,這才回頭。

這才留意到另外的一個人。

孔標!

孔標只是跌在馬下,並未傷在刀下。

他的面色,雖然驚嚇的蒼白,劍劫並未脫手。

劍斜指錦衣人,孔標的一雙眼也正瞪看錦衣人,眼中殺機閃動,他人亦在躍躍欲試!

這對他來說,到底是一個立功揚名的好機會。

他一直懂得掌握機會。

宮天寶看在眼內,一聲冷笑,目光亦回到錦衣人的面上,突然問:「你可知我們是甚麼人?」

大內高手!」

「我?」

「宮天寶,甘四鐵衛之一!」

宮天寶一征。「你也知那兩匹馬上馭看的是甚麼東西?」

「一對碧血鳳凰,波斯進貢我朝的一對奇珍異寶!」

宮天寶冷笑。「這你還敢打這一對鳳凰的主意?」

「外埠進貢我朝的異寶奇珍,這並不是第一次落在珠光寶氣閣之中!」

「這一對鳳凰現在還在這裡!」

「珠光寶氣閣現在才動手!」

宮天寶冷笑,手中鏈子槍嗆琅琅一陣亂晌。「我受命當今天子,率領十二黑衣衛,以血以命保護這一對鳳凰!」

「逼我就先要你們的命,你們的血!」

「哦?」宮天寶手中鏈子槍又一下嗆琅!

「我家公子正好亦吩咐,無論如何也要得到這一對鳳凰!」錦衣人接看又道:「要非如此,那裡用得看我孫壽到來?」

「孫壽?」宮天寶面色又一變,「珠光寶氣閣的總管無情刀孫壽?」

「對於珠光寶氣閣你倒也並不陌生!」錦衣人似也微感意外。

「連這些也調查不到,你也未免小覷了我們大內侍衛:「宮天寶悶哼一聲。「照情形看來,這一對鳳凰,珠光寶氣閣的確是志在必得的了?」

「若非志在必得,憑你們這些人,也配我孫壽親自出手?」

宮天寶突然仰天大笑「「金大人也知路上可能有事發生,只怕驚嚇了波斯使者,才分成了兩批上路,現在我倒恨不得走在一起,好教波斯使者知道我朝威風,也教姓金的以後休再看低了我們大內侍衛!

「你倒應該高興才是!」孫壽突然仰天大笑。「否則的話,那位金大人看低了你們大內侍衛還是掌小,波斯使者面前滅了我朝威風,這就算今日僥倖逃得一條性命,回去也是死罪一條!」

宮天寶怒極反笑。「對於我宮某人,你閣下大概知道得還不多!」

「何必多!」

「我們一路東歸,走馬千里,殺人數百,就死在我鏈子槍下,也已有二十人!」

「殺二十個小毛賊不見得就是本領!」

「祁連雙劍,氓山十八傑,居然是小毛賊,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最少已聽過十次!」

「這是說我宮某人手中的一條鏈子槍就只可以殺小毛賊的了?

「你總算還有自知之明!」

「就只怕你連小毛賊也不如!」宮天寶仰天打了一個哈哈!

「你何不試試?」

宮天寶冷笑。「我可以不試?」

「不可以!」孫壽左手一揮,大喝一聲:「動手。」

「好!」黑衣檬面人,那邊應聲,雙手日月輪相對一撞!

嗆琅的一聲,人與日月輪齊飛,大鵬鳥一樣飛撲保護在那兩匹健馬周圍的十二個大內高手!

孫壽那一聲動手本來就是說給他聽的。

宮天寶同時回頭,厲聲叱喝:「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十二個大內高手齊應一聲:「是!」人影縱橫,刀光閃動!

兩張刀當先左右迎上!

左刀「雪花蓋頂」「右刀「老樹盤根」!

只看走勢就可以知道這兩個大內侍衛都是用刀的好手!

黑衣檬面人卻視若無睹,偏身欺人,雙手日月輪一撞一分!

嗆琅兩聲,兩張刀飛入半空!

黑衣檬面人日月輪再一展一沉,左面那個大內高手的胸膛馬上裂開一條血溝,右邊那個的一顆頭顱跟看飛上了半天!

好重的出手,好狠的出手!

其餘十個大內高手這才大驚失色!

宮天寶的一張臉亦趨凝重!

他並沒有看到黑衣檬面人的出手,他的頭早已轉回,一轉回目光就落在孫壽麵上,瞬也不一瞬!

孫壽的目光也落在宮天寶面上!

宮天寶心頭突然一凜!

他也知道有目光如刀的這句說話,但到現在他才知道怎樣才叫做目光如刀!

周圍也跟看多了一股濃重的殺氣!

殺氣也竟是孫壽身上散發出來!

宮天寶面色更凝重,雙手手背上的青筋一陣扭動,手中鏈子槍又一聲嗆琅!

他已準備出手!

還末出手,一個聲音突然從樹下晌了起來!

孔標!

孔標的語聲充滿了自信,說話同樣充滿了自信!

「割雞焉用牛刀,對付這種小毛賊,何必宮大人你親自出手,就卑職這張小刀已經夠用了!」

宮天寶無須低頭已知道這在樹下說話的是誰。

到現在居然還有人認為孫壽只是一個小毛賊,他實在覺得好笑。

他還末笑出來,孔標一劍已飛出!

劍光迅急而輝煌!

孔標的氣力已盡在這一劍之上!

他只求一擊就中!

這才顯得本領,這才容易揚名!

他一直就在等看這種機會。

一個人肯奮發向上末嘗不是件好事,但首先得做好自己,首先得使自己具備這種條件!

孔標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具備了這種條件沒有。

現在他總算知道,付出代價卻未免太大!

連孫壽也替他嘆息。

孫壽一直都沒有理會孔標,一直到孔標連入帶劍飛來,他才側頭一望,側身一刀!

刀光與目光幾乎同時到達!

目光一閃,刀光一閃,孔標的一支劍突然變做了兩支,一個人突然變做了兩個!只可惜劍每支只得一截,人每個只得一邊!

孫壽一刀就劈斷了孔標的劍,劈開了孔標的人!

好快的一刀,好絕的一刀!

宮天寶這才真的變了面色!

孫壽看看孔標倒下,不禁一聲嘆息:「你用的不是小刀,是長劍,只可惜在我面前小刀長劍都是一樣,鏈子槍也是一樣。」

孫壽這個一樣出口,人刀就雪地上飛起。

宮天寶大喝一聲,鏈子槍連隨出手。

嘶嘶嘶嘶的鏈子槍的兩個槍尖就恍如驚起的兩條毒蛇,交替飛射半空中的孫壽。

孫壽縱聲長嘯,連擋四槍,身子已往下沉,突然又猛一個折腰翻身,凌空一飛丈八,頭下腳上,連人帶刀,射向宮天寶!

宮天寶雙手急翻,槍尖彈起,兩槍交替,-那又一連剌出四槍!

孫壽半空中再擋四刀,劈開槍勢,人刀去勢末絕,便從雙槍之中欺入,直取宮天寶的胸膛!

宮天寶驚呼收槍,樹上飛落。

嗤嗤的幾聲,他剛才在身的那株梅樹的樹梢立時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截!

斷枝怒激,梅花紛飛,積雪飄落。

孫壽人刀亦在梅花白雪中飄落。

刀一引,人一欺,人刀又直迫宮天寶!

宮天寶悶哼揮手,鏈子槍左右雙飛,左七右六,十三槍連氣呵成,槍槍飛取孫壽要害!

孫壽見槍破槍,一槍一刀,十三刀急劈,便硬劈開槍勢,迫殺宮天寶……

宮天寶有生以來還末見過這樣兇悍的人,這麼兇狠的刀,心頭一凜再凜,雙槍一飛再飛,-那又是十三槍,人同時倒退十三步!

十三步退盡,他耳中已接連聽到了好幾聲慘叫!

撕心裂肺的慘叫!

任何人都有好奇心,宮天寶也不例外,偷眼一瞥身後,正好瞥見一個大內高手斷線紙焉般曳看一條血虹在那黑衣檬面人腳下飛起!

黑衣蒙面人手中日月輪連隨嗆琅相撞,撞飛一連串血珠,步向默看包袱的那兩匹健馬!

沒有人阻止,十二個大內高手部已變了另一種人,死人!

斷線紙鴦飛開的那一個正是最後的一個。

鮮血染紅了梅花路。

血紅雪白,觸目驚心!

雪血上馬屍,人屍。

馬還有悲嘶,人卻連一聲呻吟也沒有。

黑衣人日月輪下竟無活口。

宮天寶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吃驚也還來不及,耳邊風晌,匹練也似的刀光已在眼旁。

孫壽就在宮天寶回頭一瞥之間,人刀一飛丈八,閃電一樣凌空飛擊而下!

沒有人能夠形容他這一刀之疾,之重,之狠!

孫壽這一刀突然全力飛擊,更是意外!

宮天寶即使沒有分神,這一刀亦未必可以化解。

宮天寶現在經已分神。

刀光下嗤的猛飛起一道血光。

宮天寶魁梧的一個身子.箭一樣在刀光下,血光下倒射了出去!

一道血口由他的左肩幾乎裂至胸膛。

這一刀再入三分,宮天寶現在就是一個死人,幸好就在這-那.他蹴地倒射了開去。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就算沒有負傷,他也不是孫壽的對手,何況那邊還有一個黑衣檬面人?

再下去這必然是死路一條!

宮天寶好象並不知道,好象還記得他親口說過的一句話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眼看著,他暴退的一個身子突然倒翻,翻身連隨拔身,一拔盈丈,半空中嗆琅一聲,手中鏈子槍飛射正朝馭看包袱的那兩匹健馬走去的黑衣檬面人!

黑衣檬面人大笑揮手,日月雙輪迎向飛來的鏈子雙槍!

噹噹約兩聲,槍尖日月輪上撞出了兩團火花,黑衣慷面人驚呼運返三步!

到現在他才知道這宮天寶的武功,遠在倒在他日月輪之下的那十二個大內高手之上!

方才他見孫壽從容揮刀砍開槍鋒,長驅直進,只道這宮天寶也不外如是。

到現在他才知道這在孫壽不難,在他可就不易了。

他本來對孫壽實在有些不服氣。

到現在他才知道孫壽這人實在有幾下子。

宮天寶那兩槍已盡全力!

那兩槍若是不能迫開黑衣檬面人,他就死定了。

幸好那黑衣慷面人的武功並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高強!

宮天寶立時精神大振,兩槍之後,又是兩槍!

黑衣蒙面人雙輪急擋,連隨又退四步!

宮天寶身形又落下,落下又飛起,飛落在其中一匹馭著包袱的健馬之上!

他還末在馬鞍上坐穩,一刀雙輪已然凌空飛來!

刀比輪更快更狠!

孫壽的無情刀本來就遠在黑衣蒙面人日月雙輪之上!

空氣刀中怒嘶,輪下驚裂!

破空就恍如一對無形的魔手,抓向宮天寶的胸膛!宮天寶撕心裂肺的猛一聲狂吼,手忍痛一撕一擲,硬硬將馬背上的包袱連繩撕下,擲向凌空急落的雙輪一刀!

這包袱若是迎上刀輪,勢必刀下粉碎,輪下粉碎!

這包袱若是粉碎,珠光寶氣的美夢最少也得一半粉碎!

孫壽眼中分明,呼收刀,左手一長,抓向那包袱,腰身借勢斜翻,右腳就勢同時踢出踢向黑衣檬面人股旁!

黑衣檬面人亦失聲驚呼,他也想收輪,只可惜他的一對日月輪已貫滿了真氣,已是有去無回之勢!

眼看雙輪就要砸在包袱之上,黑衣檬面人外露的一雙眼幾乎瞪了出來!

也就在這下子,孫壽的一腳已然踢到!

黑衣檬面人的一個身子立時斷線紙鴦一樣飛了出去!

喀刷的一聲,一株梅樹,在日月輪下斷成三截!

黑衣檬面人借力使力,凌空一個肋斗,雪地上站好了身子!

孫壽幾乎同時落地,連冷汗也來不及捏一把,又一聲暴喝,脫手擲出了手中無情刀!

黑衣檬面人冷眼一瞥,那邊亦同時脫手飛出了日月雙輪!

那-那,宮天寶左手一擲出了包袱,右手鏈子槍就飛射而出!

這一槍目的卻並非在人,在馬!

槍一飛二丈,錚的穿過了還有的那匹馭著包袱的健馬馬口扣疆的鋼環!

這一槍之准,只怕連雙手開弓,連珠十六箭,百步穿楊的賽花榮看見,也得大拍手掌。

槍上居然還有一份巧力,槍尖一穿過就倒卷,纏住了鋼環宮天寶一聲叱喝,一人雙馬,立時奔了出去!

宮天寶騎看的那匹倒還罷了,後面的一匹若是走掉,珠光寶氣閣的美夢又得走掉一半!

這一半若是一掉,宮天寶就算上頭怪罪下來,所受的責罰最少也可以滅輕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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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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