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群雄會聚鳳棲鎮
三騎壯馬,十二隻鐵蹄踏在雪封冰凍的陽關古道上,發出清脆的「得得」聲,為這冰封死寂,似是亘古以來都無行人的古道上,帶來了不少生氣。
馬鼻中噴氣如霧,似乎剛剛賓士了一段不近的路程。
馬背上的兩男一女,雖無蒙蒙鳳塵的困卷之態,卻也多少顯得有些勞累之狀了。
一個背負古劍身穿勁裝的三十上下的黑衣人,首先打破沉寂,開口道:「方才農莊上的老者說,他那裡距女兒河約有五十里左右,咱們賓士了這一陣子,也該差不多了才是,怎麼還沒望見女兒河呢?」
走在中間的是個腰懸紅穗長劍,肩頭上停著一隻大鸚鵡的白衣少年,他道:「冰凍雪封,不到近前,只怕無法看得見。」
白衣少年右側那個美得迷人白衣少女,此時突然指著前面三里地左右的雪野道:「那裡有煙,說不定那裡就是白雲庄。」
兩個男的一齊抬頭向前望去,只見白煙四起,不下十幾處,果然是個有人居住的地方。
白衣少年看了一陣,搖搖頭道:「白雲山莊雖然是三佛台關口的一個總舵,但不會有這麼大的一個基業,前面只怕是女兒河河邊的鳳棲鎮,到了那裡,也就等於到了白雲庄。」
白衣少女突然道:「松齡,咱們怎麼與雲大哥和宮二哥他們聯絡呢?」
寒松齡道:「聯絡的方法我已經告訴他們了,現在,我們比預期的時間早到了半天,目下只怕難以取得聯繫,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白鳳公主道:「那咱們今夜住在哪裡呢?」
寒松齡道:「如果前面果真是鳳棲鎮的話,我們就在那裡歇腳,如果不是,我們得設法趕到鳳棲鎮。」
白鳳公主若有所悟地道:「你與他們約好了在鳳棲鎮見面的?」
寒松齡點了點頭。
三人又默默地走了一陣子,黑衣武士——荒城孤劍突然開口道:「小主,你說你也不相信乾坤一乞,為什麼當時不盤問他呢?」
寒松齡道:「他如果矢口否認,我們沒有證據,又能把他怎的,除了打草驚蛇之外,一無是處。」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你不是說他的聲音極像在山區中預先向你示警的那個人嗎?」
寒松齡道:「事實上,就是他,不會錯的。」
白鳳公主道:「他那樣做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一怔道:「當然是為了他主子了。」
白鳳公主道:「趙宗源不是已死在我們手中了嗎?」
寒松齡道:「他的主子根本就不是趙宗源,他幫我們的目,只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而已。」
白鳳公主道:「借刀殺人?你是說他與照日掌他們是上伙的?」
寒松齡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這麼想的,本來,我還沒有懷疑他;直到我親手殺了趙宗源后,而他竟若無其事地絕口不提報仇之事,也使我動了懷疑之心。」
白鳳公主道:「那又有什麼不對的呢?事情已成過去了,他就是要報仇也不可能了啊,發脾氣於事又有何補呢?」
寒松齡一笑道:「他親口說他潛伏在翠松園這許多年的目的,就是要報殺他師輩之仇,你想想看,一個人如果突然間發現他等待了多年的期望落空,應該有哪種反應,他當時的情形,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不願與我起衝突,因為他心中對我有敵意,自然就會以為我對他也有敵意,他自知不是我的敵手,起衝突除了自找麻煩之外,絕占不到半點便宜,這就是他當時的心態。」
白鳳公仍然不解地道:「孔雀道長不是告訴我們翠松園中有個老化子,我們不可以對他有敵意嗎?」
寒松齡道:「那人是絕丐而非他。」
白鳳公主道:「江湖上成名日久的,人物,往往會有許多綽號,比方說,趙宗源就有關外逸叟及遺世臾兩個綽號,說不定那化子也有兩三個也是可能的。」
寒松齡把握十足地道:「絕丐與孔雀道長齊名,身分與趙宗源平行,比康氏兄弟要高半輩,趙宗源絕不可能讓他獨坐於臨門的坐位上,單由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那人絕非絕丐。」
白鳳公主雖然無辭可駁了,但卻仍然存有懷疑,笑笑道:「我說不過你,但我總以為你有些武斷。」
寒松齡笑笑道:「我不是武斷,日後你就會知道。」
荒城孤劍介面道:「你是說日後我們仍有碰上他的機會?」
寒松齡道:「我說他會來找我們,而且,帶著他們的人來找我們。」
荒城孤劍道:「他們有什麼目的呢?」
寒松齡憂鬱地道:「目的很簡單,他們看準了碧血盟人手不夠,雖有攻敵克敵之力,但卻沒有佔地盤的人手,他們只要跟定了我們,不愁占不到地盤。」
白鳳公主側臉望著寒松齡,關懷地道:「松齡,你擔心他們?」
荒城孤劍突然單騎向前衝去,一面揚聲道:「小主,我到前面探探路,那裡好像有座石橋。」
寒松齡輕「嗯」了一聲,陷入了沉思。
白鳳公主又問道:「松齡,你在想什麼?」
寒松齡笑笑道:「沒,沒什麼。」
白鳳公主道:「真的?」
寒松齡搖搖頭道:「白鳳,我想的都是些制敵求生的念頭。」
白鳳公主道:「我可以聽聽嗎?」
寒松齡道:「你聽這些幹什麼?」
白鳳公主故作輕鬆地笑道:「怎麼說幹什麼呢?我也要生存啊,而且與你生存在一起,你求生存也是我求生存,你想的我怎能全不知道呢?」
突然岔開話題,寒松齡道:「白鳳,你想過一個你自身的問題沒有?」
迷惑地看了寒松齡一陣,白鳳公主道:「我自身的問題?什麼問題啊?」
寒松齡道:「你想過為什麼不管怎樣兇狠殘毒的人,他與你的月光一接觸便會凶氣全消的問題嗎?」
白鳳公主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知道?」
「是的,白鳳,我知道。」
白鳳公主好奇地道:「你說,為什麼?」
寒松齡道:「因為你與世無爭,你對任何人都不存敵意,任何人由你眸子中所看到的都是平和、友善,既無心機,也無煞氣,這會使人自然地失去戒懼之心,而表露出他人類潛在的善良本性。」
白鳳公主道:「你也可以這麼做啊!」
搖搖頭,寒松齡道:「我不能,白鳳,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因為,在我學這身武功之前,我心中便已潛伏著殺機了,而現在,我也正在向這條血腥的路上走著。」
白鳳公主道:「你不願意走這條路,是嗎?」
寒松齡僵窒地道:「但是,你知道我必須走。」
白鳳公主輕嘆一聲道:「但我相信我們有一天會走完它。」
寒松齡沉重地道:「過去我也這麼相信,相信這條路只是個單程。」
芳心突然一震,白鳳公主道:「為什麼要講過去是呢?」
寒松齡道:「因為現在不是了,我得走雙程了,走了,再回來。」
白鳳公主迷恫地道:「為什麼要再回頭呢?」
寒松齡道:「前有虎,後有狼,白鳳,虎能傷人,狼也同樣的要傷人,要求生存,虎鬚除,狼也同樣得除。」
白鳳公主道:「你擔心身後的那一群?」
寒松齡點點頭,沒有說話。
白鳳公主突然問道:「你擔心他們,你以為我就不擔心嗎?」
看看那張迷人的嬌靨,寒松齡道:「只要你能保持你此刻的心性,任何人也不會傷害你。」
白鳳公主道:「但是,他們都會傷害你。」話落一頓,叫道:「松齡。」
寒松齡一怔,道:「怎麼啦?」
白鳳公主道:「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聖人,因此,我也有我自己的理想中的天地,而我理想中的天地很單純,但卻不能缺少任何一樣天地理應該有的東西,否則,我心中也照樣會產生仇與恨,比任何人都熾烈的仇與恨。」頓了頓道:「你知道我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寒松齡怔仲地道:「我希望不是我。」
白鳳公主道:「就是你,松齡,是你,我說過,我是人而不是神,因此,我也照樣的有愛與恨,你明白了嗎?」
寒松齡輕嘆一聲道:「白鳳,也許我不該讓你出來。」
白鳳公主道:「我的想法正好與你相反,我必須跟你出來,只有這樣,我才會知道自己的一生,也有個奮鬥的目的。」
寒松齡歉然地道:「我總覺得給與你的太少。」
白鳳公主庄容地道:「愛不能論斤計兩,是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是的,白鳳,愛不能論斤計兩,我知道我該怎麼做,怎麼想了。」
白鳳公主開朗地道:「我就在你身邊,永遠伴在你身邊。」
荒城孤劍所看的那個類似石橋的地方,果然,就是橫跨已經凍了的女兒河的石橋。
寒松齡與白鳳公主到達橋頭時,荒城孤劍正好把掩住橋柱的積雪用掌力掃光,露出「女兒橋」三個蒼勁的大字。
極目向前望了一陣,寒松齡道:「照此看來,那老者的話是不會錯的了,我們再向前直走五里,就是鳳棲鎮了。」
雖然,才到掌燈時分,街道上卻早已斷絕人跡了。
太冷清了,對這麼個要鎮而言,任由天上下了刀,也不該這般冷清才是,這氣氛,使人一進鎮就會覺得反常,但卻又看不出反常的原因來。
在馬上側臉看看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小主,這裡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寒松齡道:「這不是正好告訴我們沒走錯地方嗎?」
荒城孤劍點點頭道:「小主,進鎮后怎麼走?」
寒松齡道:「直走,最先找到哪家店,就住哪家。」
荒城孤劍向前望了一眼,突然指著二十丈外一方招牌道:「二十丈左右不就是一家客棧了嗎?咱們要不要再往裡走走?」
二十丈外果然有一座氣勢十分宏偉、樣式則顯得有些古老的紅磚大樓,苔覆雪掩,不細看,幾乎無法看出那是磚造的建築物了,店前的招牌是「迎賓老店」。
寒松齡笑道:「我們由關外來,理應住鎮的這一頭,不用再往裡走了。」
三匹健馬在店門口才停住腳,店內已急沖沖地衝出一個夥計,他一看來的有三個,忙回頭拉開喉嚨大叫道:「又來了三位騎馬貴客,你們再出來兩個幫著拉牲口啊!」
三步並作兩步,店內又衝出來兩個小夥計,分別牽住三人的牲口,原先那個黑臉膛、白淨面皮的夥計,哈腰笑迎道:「三位才來啊!』寒松齡道:「本來就是才到嘛,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夥計一怔道:「三位不是早就派人來小店定了房間嗎?」
寒松齡一怔道:「夥計,你看錯人了吧?」
那夥計肯定地道:「絕錯不了,那位老俠士說三位中有兩男一……」
荒城孤劍有點不耐煩地道:「兩男一女同行的多的是,怎麼能就只憑這麼一句話為準呢?」
夥計哈腰笑道:「這位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但是,小的我還有下文未稟呢?」話落,又道:「那位老俠告訴小的說,任何標記都不用找,只要小的看到一對小的有生之年從未見過的俊美少年男女時,那就是正主兒到了。」
荒城孤劍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寒松齡與粉面生霞的白鳳公主道:「這麼說倒還真是我們了?」
夥計笑道:「准沒錯,小的有生之年,就沒見過兩位這等好丰采的俊美人,絕對錯不了。」
寒松齡道:「夥計,你可真會說話,但是,我們的確沒派人來訂過什麼住處,你說說看,那位老俠是什麼樣於?」
夥計道:「那位老俠穿得不怎麼中看,油油的一張皺紋臉,滿頭銀髮,一生大概也沒梳理過幾次,就像個雞窩,還有……」,寒松齡有點明白了,笑笑道:「可是個老化子?」
夥計忙道:「少爺,小的可沒那麼說,那是你說的。」
寒松齡道:「他常在這一帶走動嗎?」
夥計道:「是的。」
寒松齡道:「他叫什麼名字?」
夥計惶恐地道:「小爺,少的不敢冒犯他老人家的忌諱。」
寒松齡道:「絕丐是嗎?」
夥計忙笑道:「少爺你果然是認得他老人家了,不過,小的我可沒有那麼叫他。」
翻身下了馬,寒松齡道:「他人可在店內?」
夥計道:「剛剛出去了。」
寒松齡望望跟著他下了馬的白鳳公主與荒城孤劍,道:「我們進去吧!」
把手中韁繩交給另外兩個小夥計,白淨面皮的小二當先引路,走進店內。
拉著馬的兩個小夥計彼此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自語道:「真沒想到那個老要飯的居然也會認識這般俊美的一個讀書公子。」
店內客坐上此時已上了約有六成酒客,熱氣騰騰,和暖如春。
只是,這裡的景象與一般酒樓有些不同之處,因為,有人坐上,桌上就有兵器。
寒松齡三人一進酒樓,近百酒客的目光都曾在三人臉上勺過,但只一瞥,便不再多看了,也許,他們都覺得這三個人不像他們的同行,雖然,這三個人都帶著劍。
夥計回頭看看三人,道:「三位爺,樓上有雅座,可要上去?」
寒松齡道:「樓上的酒客也與這裡的一樣嗎?」
夥計道:「不同,不同,樓上的全是小號的常年老主顧,大都是些生意人。」
寒松齡道:「那就不用上去了。」
夥計討好似地道:「公子爺,小的我看,還是……」
寒松齡眉頭一皺道:「夥計,我說的話不算數嗎?」
連忙哈腰陪笑,夥計道:「是是是,公子爺,請這邊坐。」
三人坐了下來,未等夥計開口,寒松齡已搶先道:「把貴號拿手的菜送幾樣上來,不要酒。」
夥計連忙應是,退了下去。
寒松齡目光迅捷地在廳內掃了一眼,然後停在對面的一張桌子上。
廳內,雖然坐的都是些江湖中人,但顯然的,寒松齡覺得對面桌上的那三個最突出。
正對著寒松齡的,是個紫臉膛,元寶嘴,蒼髯蒼眉,一臉樂天知命氣息的老者。
紫臉老者右側的是個白淨面皮,嘴角下撇,嘴閉得緊緊的四十一二歲面帶傲氣的漢子,他面前桌上放著一對虎頭鉤。
白面漢子對面是個黑臉、身如冬瓜的粗壯漢子,年紀似乎比白面漢子還小,此人右側桌邊,斜靠著一根粗如杯口的齊眉銅棍。
三人桌上,杯盤狼藉,顯然已來了不少時候了。
這時,白面漢子突然開口道:「秦二哥,你想得怎麼樣了。」
紫臉膛漢子道:「老三,想來想去,我還是以為大哥的看法對。」
白面漢子道:「二哥,你根本就沒想過,我就准知道你一向不用腦筋,再想想,再想想啊,咱們飛鵬幫創幫之初,花了多少心血,難道就這麼拱手讓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夥子,低頭聽命於人嗎?」
紫臉膛老者道:「我說老三,大哥不是把話說得很清楚嗎,咱們是奉了三佛遺命創幫立會,目的是為了造福武林,連三位老人家都肯為他犧牲,難道你還看不出此人對整個武林安危的重要性嗎?」
白淨面皮的漢子道:「我就不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會有什麼通天本領,要想叫我拱手把飛鵬幫讓他統治,一句話,辦不到,除非……」
紫臉膛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老三,除非怎的?」
白面漢子道:「除非他能接得住我這對虎頭鉤。」
黑臉漢子也道:「還有我這根銅棍。」
紫臉老者道:「老三,論武功、論經驗,你我都難望大哥項背,大哥既然對他這般信服,此子絕非泛泛之輩,何況,咱們創幫立會的目的方才我已說過,何必為爭一口閑氣而自亂章法呢?」
白面漢子堅持道:「二哥,人爭一口氣,佛爭一住香,說什麼我也忍不下這口氣。」
紫臉老者才待開口再勸幾句,突聽近門處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道:「阮老兒,連你這陰陽判的老判官都鬥不過他了,我老要飯的去了不也是白搭嗎?」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道:「老化子,合你我兩人之力,雖然不一定能勝得了他,起碼也不至於落敗啊。」
目光由對面桌上轉向門口,寒松齡突然一怔。
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亂髮如銀、細眼大嘴、滿臉油污的老乞丐,此人的長相,正與方才那夥計說的絕丐一般無二。
老化子右側站著一個滿臉激憤、神色焦急的白髮黃臉膛老者,由他右手中握著的那對墨黑色的寒鐵判官筆,寒松齡沒見過此人也知道此人就是陰陽判阮瑜。
老化子身後站著個臉色陰沉、滿面得色的蒼髮老者,單由那張大白臉,就能給人一種險惡好猾與刻毒的感覺,此人,正是三佛台下三護法七使者中的第三護法白面魔掌陰寒山。
「阮老兒,我說過,我是人不是神,人怎麼能同神斗呢?」
陰陽判阮瑜怒聲道:「絕丐,難道你就真被一個假佛嚇倒了嗎?」
「假佛」二字一入耳,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一股森森煞氣,緩緩罩上了那張俊臉。
絕丐苦著臉道:「阮老兒,假的既然能成佛,足見其道行比真佛還要兇狠,否則,真佛也不會讓位給假佛坐啊,你想想看,我老要飯的若真有能克佛的本領,還用得著要飯嗎?」
白面魔掌陰寒山聞言突然得意地大笑,道:「哈哈,老化子的話說得雖然不怎麼恭敬,但卻是事實,阮老兒,我沒說錯吧,放眼當今武林,誰敢與三佛台抗衡,依我相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話落一頓道:「咱們話再說回來,你答應了這門親事,既辱不了你.也虧不了那丫頭,何況,她又不是你親生的女兒。」
精眸中冷光一閩,陰陽判冷喝道:「閉嘴,陰寒山,要不是老夫有人質在你們手中,就憑你這句話,老夫手中這對鐵筆也不會饒過你。」
狂笑一聲,白面魔掌大笑道:「哈哈,阮老兒,老夫可也不是省油之燈啊,你少唬人,說實在的,老佛爺要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會放你出來找幫手嗎?阮老兒,依我看,有台階你就快下去的好,可別等沒台階時再下去,不栽大筋斗才怪。」
絕丐突然開口,道:「陰老兒,你說話行事與你的姓一般無二,陰,不過,我老要飯的勸你最好還是放睛朗點,夜路走多了,總難免碰上鬼,你可要小心啊。」
陰寒山冷笑一聲道:「老夫怎麼就沒碰到過。」
「眼前你就可能碰上了。」
「你?」
絕丐道:「不是我,如果你敢大喊三聲說:『誰敢替阮老兒出頭』,我包你一定會碰上。」
向大廳內掃了一眼,陰寒山狂做地道:「我喊給你看。」話大聲道:「誰敢替阮老兒出頭,來會會三佛之一?」
陰寒山不過才問了一次,便聽到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我!」
在場的全是武林中人,而武林中人也都知道白面魔掌陰寒山的來歷及他身後的人物難以招惹,因此,這突如其來的冰冷聲音使她們覺得驚訝,也使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發聲處集中了過來。
看清了目標,他們更驚訝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像是突然看到了一樁使人無法相信的突發事件似的。
白面魔掌陰寒山的目光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先看到發聲之人,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驚異,而且,驚異與難以置信中還覺得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的氣憤,瞪大了眼睛,他懷疑地道:「小子,你知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話嗎?」
毫無表情,寒淪齡冰冷地道:「我說了什麼,我記得很清楚,在場的各位也聽得很清楚,難道尊駕有耳不能聽?」
絕丐是場中唯一不覺得意外的人,他抓起面前倒滿酒的大瓷碗、,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哈哈,我老要飯的聽得很清楚,小子,你是說你要代人出頭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正是這個意思。」
回頭看看白面魔掌陰寒山,絕丐怪異地笑道:「大護法,這次你可聽清楚了吧?」
陰陽判鄙夷地掃了絕丐一眼,開口搶先說道:「老化子,古語道得好:『日久見人心』,今天我姓阮的算是真箇見到你的本心。」
絕丐笑道:「我老飯的這顆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陰陽判冷笑道:「你的心會紅,天下便再也找不出黑心的人了。」
絕丐笑嘻嘻地道:「這麼說,我老要飯的這顆心一定是黑的了,想是我老要飯的煙抽多了,心給煙熏黑了。」
絕丐越是嘻皮笑臉地談笑自若,陰陽判心中就越氣,怒極大笑一聲,點著絕丐的臉道:
「你……你自己想想,自己看看,拿個後生晚輩往火坑裡推,你算個什麼成名人物嘛,你就算不怕天下人恥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也該積積陰德啊!」
絕丐還是不生氣,笑道:「有志不在年高,阮老兒,不是猛龍不過江;說不定人家的本事比誰都大呢,金童雖小,卻有伏虎降魔的無邊法術,怎可以年歲論英雄呢?再說,我老要飯的並沒有推他,是他自己要往下跳的,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陰陽判怒聲道:「那你在旁邊燒得什麼火呢?」
絕丐笑道:「天冷得要命,我老要飯的年老體衰,燒把火取取暖都不行嗎?」
陰陽判氣得老臉煞白,猛一跺腳,轉向陰寒山冷聲道:「走吧。
老夫認了。」
陰寒山正在考慮是否要教訓教訓寒松齡,沒料到陰陽判會突然軟下來;聞言一怔道:
「你不找助拳的了?」
陰陽判怒沖沖地道:「老夫已說過,老夫認了,你非聽老夫說找不到人才開心嗎?」
指指站在那裡的寒松齡,陰寒山諷刺地笑道:「那不是有人願意替你出頭了嗎?哈哈……阮老兒,你這一趟並沒有白跑啊?」
陰陽判冷冷地道:「老夫不認得他。」
陰寒山得意地笑道:「你擔心我出手重了。其實,像他這麼俊美的娃娃,嘿嘿,老夫也實在不忍心傷他呢,只是……」話落老臉突然一沉,道:「老夫不喜歡目空一切,眼中無人的後生晚輩,因此,老夫得先教訓教訓他。」
陰陽判冷聲道:「目中無人的是你。」
陰寒山冷笑道:「老夫有目中無人的本錢,阮老兒,這一點,相信你看得出來,因此,老夫可以那麼做。」
從右手中接到左手中一技鐵筆,陰陽判冷冷地道:「你是要逼老夫此時動手?」
從陰陽判面部的森冷表情,陰寒山看得出他是真有一拼的打算了,微微一怔道:「阮老兒,別忘了你還有人在等著你啊?」
臉上肌肉抽搐了一陣,陰陽判突然狠聲道:「大勢既成定局,老夫已顧慮不了那許多了,能少死一個,武林中便多留下一份抗拒暴力的力量,朝遠處看,這是划得來的。」
陰笑著掃了大廳一眼,陰寒山輕蔑地道:「他們嗎?哈哈……」
話落老臉倏地一沉道:「阮老兒,就沖著你這一句話,老夫今天就此收手了,看看日後他們怎麼個抗拒法,走吧。」
陰陽判心中暗自嘆息一聲,轉身欲去。
仍是那麼冷冰冰的,寒松齡道:「陰寒山你就這麼輕鬆地離開了嗎?」
未等陰寒山開口,陰陽判猛然轉身道:「年輕人,闖江湖固然需要豪氣,但卻更需要眼力,狂妄自大,只有招禍而絕不會成名。」
寒松齡淡淡地道:「你擔心在下吃虧?」
絕丐自言自語地道:「世問盡多替古人擔憂的人,想來真是可笑。」
沒有理會絕丐的話,陰陽判冷聲道:「老夫只是看不順眼你那種目中無人的狂勁。」
荒城孤劍聞言臉色一變,低聲道:「小主,這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咱們又何必替他抱這個不平呢?」
寒松齡道:「他正希望我這麼想。」話落仍望著陰陽判道:「那尊駕找把椅子面壁而坐,不就一切都看不見了嗎?」
陰寒山陰森森地插口道:「小子,好主意啊,老夫贊同。」
寒松齡寒聲一笑道:「朋友,等你想不贊同的時候,什麼都太晚了。」
陰寒山冷酷地笑道:「為了怕『太晚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小子,老夫過去還是你過來?」
陰陽判寒著臉向寒松齡道:「小子,老夫不認識你,老夫的事也用不著你管。」
寒松齡冷淡地道:「那麼咱們是彼此彼此,他向在場的所有的人叫陣,在下接下來了,自然就變成在下自己的事了,又怎能說是管你的事呢?」話落轉向陰寒山道:「朋友,你說呢?」
陰寒山陰沉地一笑道:「老化子說得很有道理,有志不在年高,老夫就移尊就教吧。」
話落大步向寒松齡走過去。
寒松齡對面桌上的粗黑漢子突然一把抓起粗銅棍,霍然站了起來。
紫臉老者臉色突然一沉,冷聲道:「老四,你想怎地?」
粗黑漢子道:「他娘的欺人哪有那種欺法,公開叫陣不算,還要上門來找-個後生晚輩的晦氣,他娘的,天下人真的就會是些怕死膿包嗎?」
紫臉膛老者冷聲道:「老四,大哥怎麼交待的?」
沉著臉,粗黑漢子道:「老子他娘的死也要死個痛快,終不成還要讓這口鳥氣給悶死嗎?」話落倏然轉身,對準陰寒山大步走了過去。
紫臉老者與白臉漢子同時站了起來,跟在粗黑漢子後面走向陰寒山。
「咯」的一聲,把粗銅棍往地上一拄,粗黑漢子岳峙在陰寒山前面三尺處的走道上。
冷冽地笑笑,陰寒山停下腳步道:「愣小子,借步路走走如何?」
粗黑漢子冷聲道:「你不會繞個圈子走?」
陰寒山道:「老夫一向直來直往,不會繞圈子。」
粗黑漢子道:「老子也沒有讓路的習慣。」
精目中酷森的寒光一閃,冷聲道:「那可怎麼辦呢?」
粗黑漢子是有心找碴,冷聲道:「那你他娘的就看著辦吧!」
偏著頭上下打量了粗黑漢子一陣,陰寒山陰聲道:「素聞萬里鵬有個兄弟,剛烈暴躁,悍不畏死,有烈火神之稱,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嘿嘿,哈哈……」
粗黑漢子怒聲道:「你笑什麼?」
臉部的變化就有那麼快,突然一沉,陰寒山陰森森地道:「老夫笑你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烈火神應聲道:「你他娘的先別狂在前面,你怎不試試看是老子這螳螂臂硬還是你那面做的車輪子強?」
也未見陰寒山怎麼做式,整個人突然平移到烈火神面前。右臂一抬;一指戮向烈火神胸口。
移身出指,一氣呵成,快速狠毒,再加以突如奇來的突襲,的確使人無從防範。
烈火神生性剛直,從來不會取巧,當然想不到陰寒山會突然出手偷襲,見狀心裡不由為之一震。
烈火神雖然覺得意外,但卻不慌亂,黑臉上神色一緊,身子突然向後平卧下去,趁著重心突失的一瞬間,右腳倏然踢向棍梢。
銅棍吃他腳尖一踢之力,「咆」的一聲自下而上反卷上來,攻向陰寒山下陰。
避敵攻敵,無一不是恰到好處,單憑這一手,就可看得七,此人不但本身功力高強,應敵經驗方面,也絕不比江湖一流高手遜色絲毫。
陰寒山還真沒有想到像烈火神這麼一個看起來愣頭獃腦狗傢伙,出手會這般伶俐乖巧。
心頭一震,急忙撤招,整個人凌空躍起五六尺,打從棍梢上飛掠過去,恰好落在寒松齡等人桌前。
從地上翻身一躍而起,烈火神一緊手中粗銅棍,就要追上去。
一左一右,紫臉瞠老者與白面漢子擋住烈火神的去路,紫臉老者道:「老四,先別急,要打,咱們也得先計議一下怎麼打法啊!」
烈火神火爆地道:「難道還要向他下戰書不成?」
紫臉膛老者道:「事情總有個先後之分,老四,這是規矩啊!」
陰寒山轉身向著三人道:「三位想先利用別人來摸摸老夫的底嗎?」
烈火神哼了一聲道:「哼,你他娘的吃幾碗飯老子那一棍早已看出來了,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陰寒山深沉地道:「那就更好了,老夫既然過來了,說不得就得先解決這邊的事了。」
紫臉老者冷冷地道:「請便。」
陰寒山冷冽地哼了一聲,轉向寒松齡。
那邊,絕丐突然拉開一把椅子,望著陰陽判道:「阮老兒,請坐啊,你我非佛非仙,要想降魔滅妖,咱們這點道行還不夠,全等著看金童玉女的了。」
陰陽判冷笑道:「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去做你的縮頭烏龜吧,你還會想到玉女的死活嗎?」
絕丐道:「玉女自有金童去救,你瞎操個什麼心?」
陰陽判冰冷地道:「老夫可沒那份閑情與你說夢話,你我各行其是,老夫與你話不投機,你少說兩句吧!」
絕丐無可奈何地自語道:「凡眼不識真神仙,放著眼前有個金童不求,卻盡找我老要飯的嘔氣,不信,他自己看看吧。」
那邊,陰寒山目中無人地自己拉開一把椅子,面對著寒松齡坐了下來,擺擺手道:「小子,坐下來,坐下來,老夫年紀大了,不喜歡做那種蹦蹦跳跳的勾當,咱們來點文的吧。」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真箇坐了下來道:「仍是那句話,悉聽尊便。」
向後指指,陰寒山道:「那邊還有人等著老夫,因此,咱們不能拖得太久,小子,你最拿手的是什麼?」
寒松齡道:「尊駕就抖出你拿手的來吧!」
絕丐突然遙遙地插口道:「陰寒山有通心鐵指功,小子,你可別逼他把那種本事抖出來啊!」
寒松齡笑笑,冷聲道:「尊駕既有通心鐵指,想來那指上功力,一定天下少有敵手了,寒某就見識見識尊駕的絕學吧!」
陰毒地笑笑,陰寒山道:「老夫若不施展,人家說老夫小氣,若施展出來,卻又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這樣吧,小子,老夫把一隻手指對著你,由你全力阻擋,如果你抵不住,嘿嘿……你看怎麼樣?」
寒松齡冷笑道:「寒某已說過,悉聽尊便。」
冷酷地點點頭,陰寒山一再右臂石袖,伸出食指,緩緩把右臂伸到桌子上面。
兩個伙汁端了兩盤萊,恰在此時到達,見狀愣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笑笑,荒城孤劍道:「夥計,把菜放上來,咱們馬上就要吃了。」
伸出右手,寒松齡抓住陰寒山平伸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冷冷地道:「朋友,用勁吧!」
兩個夥計畏畏縮縮地把菜放在桌上,急忙轉身站得遠遠的。
所有的目光,此時全部集中在這張桌子上了。
向四周掃了一眼,陰寒山得意洋洋地道:「小子,老夫可要用勁了。」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用時支在桌上,道:「請!」
右臂一用勁,陰寒山猛力向前推了一下。
只推了這麼一下,陰寒山一張老臉突然完全變了,他駭異地盯著寒松齡道:「小子,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呢,你是誰?」
寒松齡冰冷地道:「用勁吧,朋友,你現在才問,已經太晚了。」
周圍的目光流露出比寒松齡初站起來時更驚異的光芒,顯然,他們說什麼也想不通這麼一個年輕文弱的小夥子何以能令陰寒山為之色變。』提足功力,陰寒山冷哼一聲,全力把右臂向前推出去。
臉,漸漸漲紅了,青筋如蚯蚓般的一恨根地暴跳了起來,然後,冷汗開始一顆一顆地沿著面頰、額角向下滾了。
手臂,卻仍然停在原來的位置,尤其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寒松齡臉色亦如初時,絲毫未變。
陰陽判忍不住轉向絕丐道:「他是誰?老化子。」
絕丐低頭喝著酒,慢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們還是少說兩句吧。」
陰陽判冷笑道:「你早就知道此人底細了?」
絕丐道:「也不太清楚,只是替他們事先在這裡訂了個住處而已。」
陰陽判急聲道:「你告訴老夫說你住在此處,就是要引老夫來見此人?」
絕丐仍然沒有抬頭,慢聲道:「那可是你說的,老要飯的可沒那麼說。」
拉了把椅子,在絕丐身側坐了下來,陰陽判迫切地道:「老化子,別賣關子了,他到底是誰?」
絕丐總算抬起頭來,望了陰陽判一眼,他正色地道:「阮老兒,人家本人都不願意抖出名號來嚇人了,我老化子算得哪顆蔥去替人家宣揚名號,你看下去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陰陽判目光果然又轉向那邊桌上去了。」
臉色由紫紅又變成了煞白,陰寒山終於無力地收了勁,駭懼地道:「小於,你是誰?」
笑笑,寒松齡道:「朋友,不太晚了嗎?:陰寒山猛力向回一抽手,但卻無法抽出那隻手指,冷聲道:「老夫還沒輸!」
俊臉突然一沉,立時罩一層煞氣,寒松齡陰沉地道:「朋友,你該說你還沒有見到你應有的結果,而不該說你還沒有輸。」話落大手緩緩伸向桌下,把那柄帶有血紅劍穗的寒玉蛟血劍放在桌面上。
老臉突然一變,陰寒山脫口道:「寒——松——齡?」
「寒松齡」三字似乎有著震晃人心的力量,陰寒山脫口說出這三個字,大廳中立時響起一連串的重複的回聲,驚異的聲音中,自然的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懷疑與難以置信。
目光從寒松齡平靜落漠的俊臉上,很自然地轉注在絕丐毫無驚異之色的臉上,陰陽判道:「老化子,他真是寒松齡?」
絕丐反問道:「你不信?」話落一頓,繼續道:「怎麼?可是覺得他太嫩了些?」
陰陽判點點頭道:「固然世人有英雄出少年之說,但是,不管怎麼說,要說眼前這個娃娃就是現身關外不到兩個月就把三佛台關外兩大雄厚實力完全瓦解的寒松齡,我實在無法相信。」
絕丐大笑道:「阮老兒,事情就有那麼氣人,你越是不相它卻越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陰陽判依舊懷疑地道:「我還是無法相信。」
絕丐笑笑道:「那你就等著自己看吧。」
那邊,寒松齡把手從劍上移開,陰沉冷漠地一笑道:「不錯,朋友,我就是寒松齡。」
周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各人眸子中的懷疑之色開始消失,但那種出乎意料之外的驚訝神情卻越發濃厚了。
顯然,他們得接受這個完全無法想像的事實,而卻不能掩蓋內心的錯愕與驚奇。
陰寒山臉上的傲氣消失了,盯著靜坐如山嶽,神色冷得令人心寒膽怯的寒松齡,他道:
「姓寒的,本派等你已非一日了,怎麼個解決法,你約個日子吧!」
寒松齡森冷地道:「寒某定好了日子,由你帶過去,是嗎?」
陰寒山試探著道:「老夫可以代你轉告。」
寒松齡道:「然後,寒某就這麼放你回去,是嗎?」
陰寒山所擔心的就是寒松齡會察覺他的用心,聞言老臉一變,脫口道:「不放老夫,你待怎地?」
寒松齡道:「你得帶點什麼回去,那樣,你的那主子才會完全相信你是真的見過姓寒的我了。」
陰寒山深知多言幹事無補,徒遭人恥笑,把心一橫,冷聲道:「老夫既然一時大意落人你手中,無話可說,怎麼處置悉聽尊便,老夫若哼上一聲,便不算三佛台的護法。」
寒松齡笑道:「你是一時大意,才落人寒某手中的是嗎?。朋友,你可真會說話,不過,沖著你『大意』這兩個字,寒某倒想讓你在不大意的情況下展展你的絕學。」
陰寒山怒色道:「小子,你少說鳳涼話。」
冰冷地哼了一聲,寒松齡向身側的白鳳公主及荒城孤劍道:「你們先退到一邊去,讓我稱稱這位三佛台的大護法到底有些什麼驚天動地本領。」
白鳳公主粉臉一變道:「松齡,何必呢?他已經在你手中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寒松齡淡淡地道:「白鳳,你不要多問,我有我的看法與想法,以後我再告訴你,快退下去吧。」
心中雖然不十分情願,但卻不能不照著寒松齡的話去做,白鳳公主抓起身邊的一對雁翎短劍,起身向後退下去。荒城孤劍的想法與白鳳公主完全相同,但白鳳公主都退下去了,他更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了,只得也跟著退了下去。
陰陽判焦急地道:「這娃兒怎麼這般狂妄自大,難道他對那老魔頭的底細一點也不知不成?」
絕丐不贊同地搖搖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能不多事,誰願意自找麻煩呢,寒松齡身為碧血盟之主,遇事自然也要看得比別人遠些,目下八方鳳雨會聚鳳棲鎮,大體上看來是分成正邪兩大勢力,但正派這一方面卻各行其事,群龍無首,難以化零成整,雖有雄厚實力,卻分散而不能團結,最後,仍免不了被三佛台并吞消除掉,因此,我覺得寒盟主此舉有其懾服人心的用意。」
陰暗判一呆道:「老化子,你別嚇人,他有多大年歲,竟會有這等遙遠的目光,我看你是敬重他敬重得有點近似迷亂了。」
絕丐正色道:「阮老兒,老化子的確打心底深處敬他、服他,這些絕不是只為了他有超人一等的武功而已。」
陰陽判一怔道:「老化子,你說得好像很認真?」
絕丐鄭重地肅聲道:「老化子一生從未像現在這麼正經過。」
絕丐的為人行事,陰陽判知道得很清楚,的確,他從來沒看到他像現在這麼正經過,也從來沒聽他親口說過他敬誰服誰,因此,對寒松齡,這個他一直以為他年事太輕的少年人,他心底的那份懷疑開始漸漸地消失了。
這時,比較接近寒松齡坐在附近的人已紛紛走避到邊去了,甚至連那附近的桌子也全搬了開去,騰出一塊相當大的空地,顯然,他們心中對這個名動關外的少年人也同樣的存有懷疑的看法。
真正擔心的還是店東,他倒不是擔心誰勝誰敗,而是替他那些桌椅擔著莫大的心事。
鬆開右手,就那麼連想都不想地便把手鬆開了,寒松齡道:「朋友,現在你完全自由了。」
生怕那隻手指頭再落人寒松齡手中似的,陰寒山急忙縮回桌上的手,雙目緊盯著寒松齡看了許久,才突然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小子,要逞英雄威鳳,你找錯人了,說實在的,你不該放開老夫。」
手掌朝下,雙手平貼放在桌面上,劍,就在那兩隻手中間。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寒松齡平視著陰寒山道:「朋友,再開始,你可得小心點,寒某要用這把劍了。」
暗把腳步放穩了,陰寒山活動了一下雙臂,突然大吼一聲,暴立而起,左掌右指,驚雷奔電般地對準寒松齡頭胸狂擊過去。
突起發難,出手快,距離近,他料准了寒松齡在這倉促情況的湊合下,決無法拔劍出手,只要使他無法還手,他就有自信在寒松齡站起身來之前,放倒地。
一切來得都很突然,但寒松齡俊臉上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在突然的情況下應有的錯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