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高深莫測
只見陶萄鳳、鄭玉容也輕輕吐出一口長氣,顯然,兩人也為了方才的情勢驟變而感到十分緊張。
須知他們身處萬尊教總壇重地,非但高手如雲,個個都有一身絕技,最重要的還是瀟湘仙子尚困在水牢里。
當然,以馬龍驤、鄭玉容、陶萄鳳三人的身手和功力,即使打起來,萬尊教的高手也絕對占不了便宜。
但是,如果巨目天王將瀟湘仙子押出來與以威脅,馬龍驤為了救他母親,只有束手被擒別無他途。
現在,他們根據「月華宮主」鄧小慧對星輝宮主虛與委蛇,斷定鄧小慧對他們的底細早巳摸清了。
她的相邀前來,並留信物,必然另有她的居心和目的。
心念電轉,已聽星輝宮主哈哈笑著說:「小慧,你不必費事了……」
鄧小慧故意驚異的問:「為什麼,施阿姨?」
只聽星輝宮主得意的笑著說:「我已派梅執事將他們引進『十八窟』了!」
豈知,鄧小慧竟不以為然的說:「馬偉鳴果真是美劍客的兒子,十八窟未必能困得住他呢!」
如此一說,廳中立時一陣沉默。
馬龍驤雖然不知道鄧小慧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們深信,以鄧小慧的聰明機智,必然有她的居心和用意。
心念間,已聽星輝宮主似自語的憂慮說:「我當時該想到那小子,可能已練成了『天罡神功』的。」
馬龍驤一聽:心中暗喜,因為星輝宮主尚不知他已練成了「天罡神功」,這對他的救母成功,更增加了無限希望。
心念間,已聽鄧小慧關切的問:「施阿姨,梅執事回來了沒有?」
只聽星輝宮主脫口一聲驚啊,似有所悟的急聲說:「啊,不好,梅執事至今末回,可能遭了那小子的毒手了。」
一陣索索衣響,接著又聽星輝宮主焦急的說:「小慧,火速通知月華宮下的椿卡小心,我要趕去通知日光宮,除了在崖邊下手,沒有人能對付那小子。」
話聲甫落,立即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只聽鄧小慧說:「施阿姨放心,我馬上派人去通知。」
馬龍驤三人一聽,知道星輝宮主已經走了。
當然,「月華宮主」鄧小慧,也馬上就要上來了。
但是,馬龍驤卻擔心,鄧小慧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意和底細,又該如何應付她呢?
心念間,已見鄧小慧有些懶散的走上樓來。
只見鄧小慧,一面緩步登樓,一面搖晃著長長的秀髮,仰面望著馬龍驤三人,竟無可奈何的一笑說:「總算把這個老瘟婆應付走了。」
馬龍驤、鄭玉容和陶萄鳳三人一看,俱都楞了。他們實在震驚,鄧小慧面對著前來救人的他們,依然是如此的輕鬆和鎮定。
當然,在他們的震驚中,也包含著更多的欽服與贊服。
一俟鄧小慧走上梯口,陶萄鳳和鄭玉容,立即迎向前去,都忍不住伸手握住鄧小慧的玉臂,由衷的贊聲說:「慧姐姐、你真不愧是一宮之主,真了下起!」
鄧小慧自然知道陶萄鳳兩人,是指她應付星輝宮主的事。
是以,神色愉快別具用心的笑著問:「姐姐在你們的心目中,真的是那麼有本事嗎?」
陶萄鳳和鄭玉容都未曾思索,同時愉快的頷首說:「當然,要讓小妹兩人去應付,尤其龍哥哥就在樓上,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話說的那麼自然,那麼合情合理!」
鄧小慧「格格」一笑說:「那是因為你們不了解『老瘟婆』個性的緣故。」
陶萄鳳正待問星輝宮主是什麼個性、但是,馬龍驤已微紅著俊面,十分不好意思的望著鄧小慧:「慧姐姐……」
話剛開口,鄧小慧已爽朗的一笑,說:「現在時間不早了,有話吃完了早飯再說。」
說罷,立時望著幾名花衣侍女問:「早飯好了沒有?」
其中一個年齡較長的侍女恭聲回答說:「已經準備好了,都在中閣上。」
說著,指了指馬龍驤等人的身後。
馬龍驤三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緊靠樓梯口的錦屏后,仍有一道相同的樓梯,同樣的鋪著紅絨毯,直達樓上。
打量閑,已聽鄧小慧愉快的說:「偉弟弟,我們到樓上去。」
馬龍驤一定神,正待說什麼。
陶萄鳳和鄭玉容已笑著說:「還是慧姐姐先請!」
「月華宮主」鄧小慧,也不客套,頷首應了聲「好」,當先向樓上走去。
馬龍驤這時才趁機打量了一下左右,這才發現站了半天的樓上竟也是通閣,左右兩端共有七八間之多,直達兩端山牆。
只見兩端的山牆前,均有一座錦屏,馬龍驤斷定,這兩座錦屏后,必然也有一道樓梯分別通向左右兩端的高樓上。
通閣內一式淺藍地毯,落地雕花格窗上,懸著錦緞窗帘,壁上並沒懸什麼字畫,但卻設有棋枰,琴幾和書架。
打量末完,陶萄鳳已悄悄碰了他一下。
馬龍驤急忙一定心神,這才發現鄧小慧已登上樓梯好幾級了。
於是,微提衫擺即和陶萄鳳、鄭玉容急步跟了上去。
到達樓上一看,寬廣約有一丈五尺見方,靠樓梯口仍有一座錦屏,當然,錦屏后仍有一道樓梯通至三樓上。
二樓上布置豪華,左右兩壁均懸有字畫,但左右兩壁的中間,卻各有一座室門,懸著繡花門帘,不知通向何處。
馬龍驤游目打量間,已聽鄧小慧親切的說:「偉弟弟,兩位賢妹,請坐。」
馬龍驤連連頷首應好,這才發現樓上四角放著玉幾花盆,中央是一座小型玉桌,四張圓形錦墩,分別置在玉桌的四面。
這時,桌上已擺好了四個細磁蓋碗和一個精工燒制的七彩琉璃蓋碗盆。
四人就座間,兩個守在樓上的花衣侍女,已將琉璃盆的蓋子掀開,原來裡面是一盆熱氣騰騰的豆楂包兒。
豆楂包兒是用甜鈣包著紅豆沙,外沾豆楂是一道上好的甜點心,馬龍驤、陶萄鳳和鄭玉容,都喜歡吃。
是以,口直心快的陶萄鳳,立即興奮的說:「慧姐姐,我最喜歡吃豆楂包,你呢?」
鄧小慧立即愉快的點點頭,說:「我從小就喜歡吃這道點心,足見我們姐妹的胃口也相同。」
較穩靜的鄭玉容,這一次卻聽出鄧小慧話中是有含意的。
鄧小慧見鄭玉容沒講話,又故意望著馬龍驤和鄭玉容,問:「偉弟、容妹,你們呢?」
馬龍驤雖然聰明,卻無心術,是以謙和的說:「我吃什麼都可以。」
鄭玉容深覺處境艱險,只得笑著說:「我和姐姐一樣,也喜歡吃甜食!」
鄧小慧愉快的說:「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於是,四人掀開蓋碗,竟是用冰糖煮的蓮子銀耳。
鄧小慧首先拿起銀匙說:「還很熱,快吃吧!」
馬龍驤三人賓士了一夜,當然餓了,是以,道了聲謝,各自吃了一些銀耳。
鄧小慧一俟三人吃了一些,立即關切的問:「你們怎會想到投宿山下的嘉賓客店的?」
陶萄鳳立即搶先說:「姐姐雖然告訴了我們靈霄峰銜天池,但沒告訴我們走法,所以……」
鄧小慧一聽,立即笑著說:「我認為以你們三人的功力,登靈霄峰絕對沒有問題,我想你們只要登上靈霄峰,碰見了弟兄,他們一定會引你們來見我的。」
馬龍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都是怪我不好,險些鑄成大錯。」
鄧小慧立即關切的問:「為什麼?為什麼怪你?」
馬龍驤解釋說:「小弟是聽店伙說,臨賀嶺山區根本無路可走,又說對街的嘉賓客店就是萬尊教開設的……」
鄧小慧一聽,立即笑著說:「你就想利用連結站上的人引導你們前來?」
鄭玉容立即附聲笑著說:「是嘛,龍哥哥就是這個意思!」
鄧小慧卻又關切的問:「可是,你們既然進了『十八窟』又怎能逃得出來呢?」
陶萄鳳嘴快,「格格」一笑,說:「我們根本還不知『十八窟』在什麼地方呢!」
鄧小慧神色一驚,忍笑驚異的問:「怎麼,你們……」
馬龍驤面現難色,有些遲疑的說:「姐姐,有件事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你報告!」
鄧小慧一笑說:「偉弟,你別客氣,有什麼話儘管說,天大的事,姐姐替你作主。」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陶、鄭二女,正色問:「你們可是殺了人?」
馬龍驤一聽「殺了人」,頓時想起黑鷲武士,立即頷首說:「是的,是在嘉賓客店中……」
鄧小慧一聽,立即鬆了口氣,說:「嘉賓客店是星輝宮負責的,殺他們一兩個人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深怕放錯了紫衣少婦梅執事,是以關切的問:「姐姐,那位梅執事如何?」
鄧小慧略微想了想,才問:「你說的是那個叫梅亦媚梅執事?」
馬龍驤立即頷首應了聲是。
鄧小慧嬌靨微現紅暈,說:「人的心地還不錯,就是私下的生活欠檢點些。」
陶萄鳳一聽,立即爽直的說:「就是嘛,我一看她那副狐媚相,我心裡就不舒服。」
鄧小慧一聽,立即揣測說:「怎麼?你們把她殺了?」
馬龍驤見問,只得將進入小鎮,遇紫衣少婦,在店中震斷黑鷲武士心脈,星輝宮主暗窺,以及派梅亦媚誘往十八窟,被他和陶萄鳳視破奸計,斷然放她逃走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逼。
當然,梅亦媚泄漏教中機秘的事,以及去找霹靂火神的事,為了梅亦媚的安危,以及避免使鄧小慧難堪,俱都刪掉末說。
鄧小慧聽罷,一蹙黛眉說:「梅亦媚沒有向星輝宮主覆命,她一定會派出大批高手找她的……」
馬龍驤、陶萄鳳立即正色說:「我們當然承認殺了她。」
鄧小慧想了想,微一頷首說:「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不過,她身為執事,對本教的機秘知道得太多,你們放走了她……」
馬龍驤一聽,立即解釋說:「現在她失職離山,逃命尚且不及,哪裡還敢散播教中機密?」
鄭玉容立即岔開話題問:「姐姐,你怎的知道這兩天我們會來?」
鄧小慧一笑,不答反問道:「你們怎的知道靈霄峰的西北方,正是月華宮的管轄崖段。」
鄭玉容心中早有準備,立即毫不遲疑的說:「我們根本不知道西北方是姐姐的管轄區域,我們是由十八窟方向直奔這座高峰馳來,才知道是姐姐的管轄區。」
就此一頓,故意一笑,繼續說:「當時只讓龍哥哥一人上來,我和鳳妹妹一直躲在下面,直到龍哥哥喊我們,我們兩人才敢上來,你想,如果知道是姐姐的地盤,我們還怕什麼?」
如此一說,合情合理,鄧小慧只得笑了。
但是,馬龍驤三人卻看得出,鄧小慧似是禮貌的應付。
陶萄鳳則慶幸的說:「所幸是由姐姐的地段登上峰來,要是在其他兩宮的地段登上峰來,這時能否坐在這裡喝銀耳,還真不敢說呢!」
鄧小慧一笑,說:「我前天回宮后,曾立即請教主下令,通令三宮弟兄注意你們前來,並通知我前去迎接……」
說此一頓,突然又迷惑的自語說:「奇怪,昨天早晨還在天王宮看到老瘟婆,怎的傍晚她又去了山下的嘉賓客店呢?」
馬龍驤心中一動說:「也許正是前去攔截小弟等人,看來小弟等人的行動,早在他們的監視之下了。」
鄧小慧沉吟良久,冷冷一笑,哼了一聲,正待說什麼,樓下已傳來侍女的聲音恭聲說:
「啟稟宮主,天王有請。」
鄧小慧聽得神情一驚,接著淡淡一笑說:「一定又是老瘟婆到我乾爹那兒搬弄是非去了。」
馬龍驤聽得暗自焦急,他本待趁機打聽母親瀟湘仙子的消息,但月華宮主卻依然一口一個「偉弟弟」。
有鑒於此,在鄧小慧還沒有指破他的真正身分前,他當然不能自己先承認,而且鄧小慧對他的身分不願揭破也許另有她的原因。
鄧小慧似是看出馬龍驤神色有些焦急,立即安慰說:「偉弟你放心,一切有姐姐為你安排,你們一夜賓士,應該先去休息,必須養足了精神,才可應付大局。」
馬龍驤聽得出鄧小慧的話中有因,立即應了聲是。
鄧小慧舉手一指樓上說:「偉弟,你可到樓上休息,鳳妹容妹去西樓安歇,我平常睡在東樓上,稍時我回來,我再招呼你們。」
說罷,轉首望著兩個花衣侍女吩咐說:「你們快引馬少俠和兩位姑娘去休息!」
兩個花衣侍女同時應是,其中一人向著鄭陶二女,恭聲說:「姑娘,請走這邊。」
說著,竟將東壁間小門上的錦簾掀起來。
馬龍驤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門內竟是一道室內通廊,左右落地花窗,頂樑上每隔一丈都有一盞小燈照亮。
這時,朝陽已射在北面的花窗上,是以廊內通明,一眼可看到盡頭的門帘,顯然是西樓的通門。
打量間,陶萄鳳和鄭玉容,已向鄧小慧謙聲告辭,隨著那名花衣侍女,逕自走進通廊內。
鄧小慧望著馬龍驤,舉手一指樓上,親切的說:「偉弟,上去吧,我也該去換件衣服了。」
另一名花衣侍女早已等候在三樓的梯口,馬龍驤向著鄧小慧說了聲「姐姐請便」,也跟著侍女走上三樓。
走上三樓梯口,卻是一道紫檀雕花嵌玉的雙扇房門,房門掩著,兩扇綉簾分開掛在兩邊的銀鉤上。
打量間,花衣侍女已將房門推開了。第一眼看到的是門內的嵌玉翠屏。
也就在房門被推開的同時,一陣清雅似蘭的芬芳氣息迎面撲了來。
馬龍驤心中一驚,頓時止步,因為這陣清雅似蘭的氣息,乃是「月華宮主」鄧小慧嬌軀上特有的香味,他記得很清楚。
心中一驚,本能的望著花衣侍女問:「這是什麼地方?」
花衣侍女微一躬身,禮貌而恭敬的說:「這是凌雲閣的中樓。」
馬龍驤一聽,心中有氣,心說,我還不知道是凌雲閣的中樓?我是問你這是誰住的樓?
但是,他又苦於不便說出來,只得謹慎的舉步向門前走去,同時伸頸探首,希望能先看清裡面的陳設和布置。
走至門楣下,他首先看到的是左右兩座高大的漆金衣櫃,繞過翠屏,馬龍驤星目不由一亮。
只見室內陳設豪華,耀眼生輝,妝台稜鏡,羅帳綉幃,中央一張小玉桌,放著四個小錦墩,紫檀幾盆花,落地燭台,壁上懸著仕女嬉春和蘭花等古畫,前面落地花窗的窗帘依然全部放下。
馬龍驤看罷,不禁呆了,他決不能在這間小樓上住下。
但是,身後的侍女卻正經說:「我家宮主的閨中好友甚多,三座樓房的布置陳設都是一樣……你……」
馬龍驤未待侍女說完,立即用鼻聞了聞空氣中的氣息,說:「這香味……」
話剛開口,花衣侍女忍不住「噗嗤」一笑,說:「前來拜訪我家宮主的姑娘們,也喜歡用我家宮主的胭脂香粉,所以每一間樓房都是這種古蘭花味道。」
說此一頓,不待馬龍驤說什麼,立即催促說:「馬少俠,你快靜下來睡一會吧,有事拉牙床上的銀環。」
說罷,蓬的一聲,反手將門掩上,逕自走下樓去。
馬龍驤雖然不信侍女的說法,但也無法證實她說的是假話。
走至錦幃前,輕輕掀開向內一看,蟬翼般的羅紗帳內,是一張雕刻精細的牙床,床上的錦褥綉被,俱已整理得十分整潔。
馬龍驤看了這情形,斷定這張床即使不是鄧小慧睡的,也有其他女子睡過,因而,他決定寧願睡在地板上的絨毯,也不睡那張床。
於是,他折回身來走至南面的花窗前,掀開窗帘,輕輕拉開一扇窗門向外一看,目光一亮,頓時楞住了。
馬龍驤確沒想到,靈霄峰上銜天池的範圍竟是如此的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