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小城魅影

小城的詭秘浸泡在月光里，像狐狸的眼睛，閃爍著已修鍊千年的幽光。我站在窗前，表情非常接近蘇格拉底。

街道上正上演著一場追逐戲。一個持刀的男人正在追趕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

男人不停地喊：站住！

女人不停地叫：救命！

街道上的空蕩與凄靜讓女人的哭救顯得格外嘹亮，就像一把鋒利的剪刀撕裂著小城的上空。與此同時，街道兩旁的建築上敞開著許多亮著燈火的窗口，但都出奇一致地緘默著。

我扭頭瞟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那把古劍，表情凝重，非常接近蘇格拉底。

男人終於撲到女人。他手中的刀猛然一晃，一道寒光隨即刺痛了我的雙眼。同時刺痛的還有我作為一個人的尊嚴。

這時，街道兩旁的建築上開始伸出無數長脖子的腦袋。彷彿潮濕的土牆上長出了一朵朵灰色的蘑菇。

女人的哭救已經嘶啞，顯得疲軟無力。男人騎到她身上，開始動作麻利地掀起她的裙子。女人的紅色短褲於是像紅色閃電一樣在眾人的眼睛里顫動了一下。

街道半空登時響起一片咂嘴的聲音。就像一群餓狼在拚命地咽食。

但誰都沒有料到，此刻會有人上來破壞這道盛宴。儘管有雪亮的路燈在一旁，但那個人的臉始終籠著一層朦朧的霧紗。

騎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憤怒地站了起來，同時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尖刀。

從天而降的「英雄」不動聲色。我終於看清，他的頭上其實裹著一個密不透風的黑色面罩。其神秘的扮相讓行兇的男人有些緊張。

你他媽到底是人是鬼？歹徒顫悠悠地喝問道。

來人發出一陣怪笑。聲音彷彿從地底下冒出來。

少他媽裝神弄鬼，壞了老子的好事，你就得死！歹徒捉著刀，故作兇相。

神秘人停止怪笑。他轉過身，作出離開的姿勢。

突然，他將屁股高高翹起，並對準歹徒。只聽得卟的一聲，他放了一個悠長而響亮的屁。

街道半空立刻傳來旁觀者們竊竊的訕笑。

但神秘的怪事發生了。拿刀的歹徒突然中彈似的應聲倒地。手中的尖刀也在水泥路面上發出一聲屈辱的嘆息。顯然它不甘心在一聲屁面前認輸。

放屁的神秘男子轉過身，信步走向衣衫不整的女人。女人剛打算道謝，卻突然知覺盡失，癱倒在地。救美英雄彎腰將她抱起，然後，徑直向街道黑黢黢的盡頭揚長而去。

街道半空隨即傳來一陣失望的叫罵與嘆息。

蘇格拉底從我身上悲哀地走了出來。因為他看到一群凡夫俗子正無恥地強姦著真理。他打了一聲哈欠爬上書架，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位置。

與此同時，我突然聞到一陣飄自窗外的奇香。可惜沒來得及細品，我就雙眼一黑，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