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先祖遺命

這話，實在夠驚人的，好令人心顫！魄動！

小龍神色不禁再次霍然變色，星目寒電激射，瞪視著司碧寒那看來美秀如女子的俊臉兒，問道：「司兄，你這話怎麼說，難道已經有人暗算小弟過了么？」

司碧寒微一搖首道：「那倒沒有。」

小龍道：「那麼司兄這話是？……」

司碧寒一笑說道：「黑兄弟，當你一劍斬殺那兩人之時，樹林中正另外有人隱身……」

小龍心中忽然一動，不待司碧寒話完，立刻介面問道：「那人也要殺小弟？」

司碧寒頷首道：「不錯，那人因為覺得你手下太狠辣！」

小龍霎霎星目，道：「但又為何沒有殺小弟呢？」

司碧寒道：「後來因為你似乎確實不知那一招劍式的威力，也因為一再不肯殺那求死的一個，更難得的是你那贈馬銀的行為，顯示出你實在是個心性仁厚之人，因而使那人改變了心意，沒有殺你！」

小龍星目異采閃動地道：「司兄怎麼知道這些的？」

司碧寒道：「因為當時我也隱身那樹林中。」

小龍「哼」了一聲，問道：「司兄認識那人么？」

司碧寒頷首道：「認識。」

小龍道：「請問那人是誰？」司碧寒道：「也就是和我相約在此處樓上會面之人。」

小龍道：「司兄不能告訴小弟他的姓名么？」

司碧寒忽然微微一笑，道：「見面時我再替你介紹認識他好了。」

語聲一頓又起，改了話題，問道：「你進店時看見掌柜的沒有？」

小龍搖頭道：「小弟雖然不認識他，但敢斷定小弟進店時櫃里坐著的那人決不是他！」

司碧寒點點頭道：「不錯，那該不是他，他也決沒有那麼快能回來！」

小龍奇怪地道：「司兄知他去了那裡么？」

司碧寒道：「自然知道。」

小龍道：「他做什麼去了？」

司碧寒道：「追人。」

小龍心中一震，神色有點緊張地道：「追什麼人？」

司碧寒星目一轉，微笑著道：「你為什麼緊張？」

小龍劍眉一揚，道：「事關一個人的生死，小弟怎能不緊張！」

司碧寒笑問道：「你以為追的是那斷臂的？」

小龍星目一亮，道：「難道不是？」

司碧寒笑笑道：「自然不是，他追的便是那位和我相約來此會面之人。」

小龍心中暗暗吁了口氣，問道：「他兩個有仇？」

司碧寒微一搖頭道：「他兩個素昧平生，從未謀面，怎會有仇？」

小龍星目深注，又問道：「那麼他為何要追他？」

司碧寒笑笑道：「因為他化裝成你的模樣，故意現身引他，你想他會不去追他么？」

小龍大感奇異不解地道：「他為什麼要化裝成我？有理由么？」

「自然有。」司碧寒笑了笑道：「理由便是救人。」

「救人！」小龍愕然一怔，道：「救誰？」

司碧寒道：「救你，也救斷臂的那一個人，你懂了么？」

小龍怎會不懂，對方完全是一番好意，不過，他卻並未完全的懂，仍有些不懂的便是：他與對方從不相識，對方為何有這番好意？……

「好意」的背面，是否有什麼目的，有什麼企圖？……

他心裡在想著這個問題，因此也就沒有立時接話。

司碧寒目光忽然一凝，問道：「黑兄弟，你在想什麼？」

小龍心中微微一驚，連忙搖頭道：「沒有，小弟沒有想什麼？」

司碧寒星目深注地道：「那你為何忽然沉思不語？」

小龍心念電轉，立時有了答詞，道：「小弟是在想司兄的那個朋友，他既能化裝成小弟的模樣，年紀必然不十分大，而一身武學功力則定必非常高絕了，是不是？」

司碧寒微微一笑，道：「他武功很高那倒是一點不錯，但年紀和你料想的卻有了很大的差距！」

小龍詫異地道：「怎麼？他年紀很大么？」

司碧寒道：「黑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小龍道：「十五，司兄你呢？」

司碧寒道：「十七，至於那位化裝成你模樣的，他的年紀恰好是你的四倍正。」小龍驚愕的道：「他是位七五高齡的老人家么？」

司碧寒頷首道：「你可是不相信？」

小龍略一猶豫，道：「小弟怎會不相信司兄之言，只是……」

語聲微微一頓，眨了眨星目，接道：「小弟很感奇怪，易容術縱然再高明稱絕，以一個七五高齡之人，臉部仍可化裝成小弟的模樣，但是，那鬍子卻是無法……」

司碧寒不待他說完，立即含笑問道：「黑兄弟，你聽說過武林中有位號稱『千變鬼臉』的老人家么？」

小龍點點頭道：「聽說過，據說那位老人家易容之術獨步天下，稱絕當世，能於眨眼之間，變易數種不同的面目……」

心念忽然一動，問道：「難道他就是『千變鬼臉』老人家？」

司碧寒搖頭道：「他不是。」

語聲一頓即起，道：「黑兄弟，你可知那『千變鬼臉』雖然精擅易容之術，獨步天下，但那於眨眼之間變易數種不同的面目，並不是真正的易容術么？」

小龍眨著眼睛問道：「那不是易容術是什麼？」

司碧寒微微一笑，道：「那是一種經過特製，戴上臉上的人皮面具，你明白了么？」

小龍「哦」了一聲，道：「如此說，那位老人家化裝成小弟的模樣，便也是用的人皮面具了，是么？」

司碧寒頷首一笑道：「人皮面具有兩種，一種是戴在臉上的，一種是由頭上套下去的，他用的是後者，因為後者能把鬍鬚也掩藏起來！」

話鋒微頓，話題倏又轉了題目，星目深注，道：「我問你，黑兄弟，你心裡適才真是想的這種問題么？」

好厲害，話題繞了半天，竟仍又繞回到原來的題目上，顯然，他根本不相信小龍的答詞。

小龍霎霎星目，道：「司兄可是不信？」

司碧寒搖頭道：「我確實有點不信，小弟也就莫可……」

司碧寒俊臉倏地一寒，道：「黑兄弟，明友相交應該以誠，如是實在難言隱衷不便輕對人言之事，那自然另當別論，但若是……」

話未盡意，竟憂然輕聲一嘆而止。

自然，小龍心中十分明白司碧寒這「若是」以下的語意是什麼，俊臉不由微微一紅，旋而劍眉倏揚，星目凝注，問道：「司兄，小弟可以請問幾個問題么？」

司碧寒道：「黑兄弟有話只管問好了。」

小龍一笑道：「如此，請恕小弟唐突！」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請問司兄可是武林中人？」

司碧寒道：「是也可以，不是也可以。」

小龍道：「這話怎麼講，有解說么？」

「有。」司碧寒道：「寒家雖是武林世家，但自曾祖至今百多年來，從無人涉足武林，也從不過問武林事非！」

小龍「哦」了一聲，道：「那麼以後呢？司兄也不打算涉足武林，過問武林事非么？」

司碧寒道：「先祖遺命世代相傳，寒家子弟概不得涉足武林，過問武林事非，我自也不可能會違反先祖遺命！」

小龍星目眨了眨，問道：「如果有人找上司兄的麻煩，欺負到司兄的頭上呢？」

司碧寒雙眉微微一揚，道：「那當然要另當別論了！」小龍點頭一笑，又道：「司兄，小弟再請問，那位化裝成小弟的老人家，他究竟是何許人？是司兄的朋友，還是？……」

司碧寒道：「他是寒家的三代老僕。」

小龍星目倏然深注，問道：「司兄，他可算是府上的一員？」

司碧寒乃聰明絕頂之人，聞聽小龍此間，立刻明白了小龍的心意，遂即微傲一笑，點頭說道：「他身為寒家三代老僕，自然算是寒家的一員，但卻不在先祖遺命的限制之內，並將他在武林中便宜行事！」

小龍點了點頭，沉思剎那，又道：「這麼說，他化裝成小弟的模樣引走彭明通，該都是司兄的主意了？」

司碧寒點頭一笑，道：「不錯，這都是我的主意。」

小龍問道：「司兄為何要管這種閑事呢？」

司碧寒道：「我不該管么？」

小龍道：「小弟只是不懂司兄為何要管而已？」

司碧寒聽出這話的意思來，雙眉倏地一揚，臉色突現寒霜地冷笑道：「你可是懷疑我另有什麼用意目的？」

小龍忽然輕聲一笑，道：「好了，小弟已經說了實話了，司兄如今該可以釋懷了吧！」

司碧寒不由愕然一怔，道：「你說了什麼實話了？」

小龍笑道：「司兄不是要知道適才之前，小弟心裡所想的是什麼吧？」

司碧寒眉鋒輕蹙地道：「可是你什麼時候回答我，說了實話了？」

小龍笑道：「就是適才呀！」

司碧寒雖然聰明絕頂，可也不禁被小龍這句「就是適才呀」，給弄糊塗了，目閃迷惑之色的望著小龍發了楞，怔住了！

小龍笑了笑，又道：「適才你自己不是已經替我說了么？」

司碧寒異采一閃，恍有所悟地道：「你說的是……」

驀地，一個黑衣少年急匆匆地登上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