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暴風前夕

三月十三日！這一天，是朝陽谷迎客的日子。早上——桐柏山山項上．就聚滿了不少武林人物。天色方明，谷口內的大道上，突然塵頭大起，一行鐵騎，如飛而來。灰塵越來越近，眾人看出馬上騎士竟是二十幾位身著白色長衫，腰佩白

彎刀，胸綉骷髏標誌的少年武士。一行鐵騎方抵谷中，唏聿聿一擊長嘶，馬立人落，分列路旁。當中一位英俊武生，越谷而出。向山外眾人一拱手道：

「朝陽谷今日迎客，因谷中人手有限，所么不能一位位地迎了進來，敝幫幫主心中感到非常抱歉！」

正說著，谷外又馳出數十人來，有的抬著轎子，另外則有馬車，與數十匹駿馬。那少年武生說道：

「請持有請貼的朋友，上轎或上馬。」

人群中一陣一陣騷動，立即有一部分人越眾而出，向車馬走去。而——人群中，卻有一個破鑼嗓子破口喊道：

「朝陽谷算什麼玩意兒，咱們沒接到請貼的朋友就不歡迎了，是嗎？」

少年武士臉色微微一寒，繼即笑道：

「各位，不是朝陽谷不邀請各位，而是谷中地方太狹，而且這次開谷，可能有不測事件發生，假如到時讓客人遭受意外，那朝陽谷的面子可要丟光了！」

人群中又起了一陣騷動，另外一個人介面道：

「咱們不怕，有什麼事自己負責。」

而另有一小部人，就悄悄地退去了。少年武生望了那些人一眼道：

「生命大事，不同兒戲，請各位細加考慮才是！」

人群中的人紛紛叫道：

「不怕，不怕，咱們就要瞧瞧什麼東西竟能令朝陽谷也怕了！」

少年武士臉色又是微微一變，沉思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道：

「一各位既然自己負責，在下也不便太過固執，以致掃了各位的興頭！請吧！」

於是——大批的武林人物，進入了朝陽谷。但是——他們所住的地方，雖然可以看見正中大廳，但是卻見不到正式客樓，當然他們也不知道有許多江湖上的知明之士已經在這兒了。

從十三日開始——谷中宴開不夜，歡笑喧嘩聲直上雲霄。十三日夜宴后——浩天在房中傳出命令，請幫中十大堂主來見。不久后——大廳中已經坐著十位形態威猛，年齡不一的大漢。他們是——「獨指擎天」龐寒風，「宇環屠手」桑秀翰，「怒雕」曹鵬，「怪面雪獅」鐵方，「王面白虎」洪齊，「穿天神魔」胡光，「雪山金狐」金方化，「流星」陳風、「鐵爪」凡志朋，「飛山球人」古真宕。

這十位大將，除了「玉面白虎」洪齊及「雪山金狐」金方化外，其他的人都是昔日的老將。而每一個人的手下，都率領著一支武士鐵騎，為數多少不一，但每一個人的轄下，都至少在三十人以上。全幫中的弟兄，約有五百人左右。十位大將，在堂中方一聚齊——白衫神俊的浩天，已經緩步進入了大堂中。十人慌忙翻身拜倒，齊聲呼道，「幫主萬壽！」

浩天微笑道：

「各位堂主免禮！」

說著，自己走到了正中的大椅上坐定。各堂主紛紛歸座。浩天向各人望了一眼，咳道：

「浩天無能，再入中原就引上強敵臨門，致各道叔叔，兄弟們千里奔波，於心實在有愧，在此向大家道歉！」

各堂主不由霍然起立，「宇環屠手」桑秀翰怪眼一圈道：

「幫主，這算怎麼回事？我弟兄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為的就是幫中這一點小小的基業，今天，復幫在即，正是全幫弟兄興高采烈，共同所希望的一件事，就算是粉身碎骨，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幫主怎能這麼說！」

「獨指擎天」龐寒風也介面道：

「復幫在任，完全是由幫主一身負起，弟兄們已經愧死了，若不再出點力，還不如做狗去算了！」

「飛山球人」古真宕也哼了一聲，微一擺頭，下巴下的肥肉顫顫而動，大聲道；「大家都是自已人，別客套，別爭執了！」

浩天微微一笑道：

「各位請就坐。」

眾人又告坐下。浩天略一思忖，道：

「這次復幫，非同小可！我們的敵人，相信各位也知道，陰狠毒辣，無所不用其極，而武林中，也有不少人為他們所利用，所以……，他們的力量，決不比咱們的弱，這一點，是本席希望各位能深切了解的！」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繼道：

「各位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大家商量。」

「無敵鐵爪」凡志朋，是一個身高近丈，身材極魁偉的銀髮獨目老人，這時洪聲道：

「本座以為，憑他們那些么魔小丑，咱們盡可大刀快斬，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斬一雙，殺他個片甲不留，血灑朝陽！」

「宇環屠手」桑秀翰哼了一聲道：

「鞏老七的辦法行不通，本座第一個反對！」

「無敵鐵爪」凡志朋盯了他一眼，吭聲道：

「為什麼？假如你沒種的話，你就別參加。」

「宇環屠手」哈哈大笑道，「本座生平還不知道什麼叫怕字？不過，一切事，當然該從長計議！對方的實力，就像幫主剛才所說的那樣，決不比咱們差！」

「獨指擎天」這時又開口道：

「幽冥武士他們那批小子，本座和桑老二已經試過手了，果然有點扎手！這次他們大舉來犯，咱們主要是守，而不是攻，所以要格外小心。」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這時「玉面白虎」洪齊緩緩開口道：

「本座以為，如果寓守於攻，將可收到更大的效果。」

「雪山金狐」金方化是一位身極高大的奇醜少年武士，哼了一聲道：

「以激烈的手段，對付來犯的敵人，當是有效的方法。」

各人議論紛紛，一時之間不能決定。浩天沉思有頃，輕輕咳了一聲，道：

「各位……！」

堂中立即靜了下來。浩天掃了眾人一眼，繼道：

「本席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各位贊成不，本席以為，各位應分工專司，各司其職，各位認為可好？」

「怪面雪獅」鐵方雙手一拍，大聲道：

「本座贊成。」

大家均表贊成后，浩天道：

「怒雕率堂下弟兄守東方。」

「怒雕」曹鵬略一忖思，道：

「行！」

浩天又道：

「怪面雪獅率堂下守南方。」

「怪面雪獅」鐵方想了一下，道：

「南方場地較為廣闊，如果敵方大舉侵人，是否有點不便？」

浩天頷首道：

「本席當另派人協助之。」

「怪面雪獅」點了點頭道：

「本座可以勝任。」

浩天又道：

「穿天神魔率堂下守西方。」

「穿天神魔」胡光道：

「好！」

「流星率堂下守北方。」

「是！」

「獨指擎天，宇環屠手，率穿石五鼠、草莽七雄及堂下弟兄守中樞重地！」

「是！」

「飛山球人率堂下負責客樓安全。」

「飛山球人」古真宕問道：「那些客樓？」

浩天略一思忖道：

「內谷客樓！」

「好！」

「無敵鐵爪率堂下守外谷客樓及大路。」

「無敵鐵爪」洪聲答道：

「行！」

「玉面白虎和雪山金狐率堂下流動策應！」

「是！」

一切分配完畢，浩天又道：

「白色信號是告捷，紅色信號是告急，綠色信號是失手。」

各人應道：

「知道了。」

浩天又道：

「如果戰事一起，希望各位以白色信號通知本席。」

說完，叟然起立。全座立即霍然起立，全都站得筆直。浩天右手一抖，「嗆」然一聲，銀光閃眼，「骷髏神劍」已然出鞘。微微凌空一抖，勾出一個斗大骷髏，迎光生輝，同時大聲道：

「雄風水存，天佑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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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宇為之震動不已。餘音末落，浩天手上一凝真力，當空銀光暴長，大骷髏邊上立即平憑十個銀光閃閃的小骷髏，大聲道：

「誓死復幫，雄風永揚！」

大家更激奮了。一聲怪笑，出自「獨指擎天」口中，狂吼道：

「誓死復幫，雄風永揚。」

大堂中，怪笑大吼聲此起彼落，「誓死復幫，雄風水揚」之聲不絕於耳。

大家都靜下來后，浩天「嗆」然一聲，將「骷髏神劍」歸鞘后，大聲道；「自此時此刻起，各位歸位！」

一十人一聲轟應：

「是！」

紛紛三拜離去。待大家都離去后，浩天一拍手。不一會兒，一位白衫少年進人廳中。浩天道：

「客堂擺座，請內谷客樓各位客人來。」

「是！」

少年奉命離去后，浩天便緩步朝容堂中行去。

不一會兒——客堂中亦已坐定十餘人。其中有——「白面神乞」施擎天、「南缺」孫城青、「北殘」史正雄、「雪山二老」、少林方丈、武當掌門、白雲莊主」、「窮叟」、「病彌勒」、「鐵扇書生」等人。

各敘主客坐下后，浩天開口道：「此次朝陽開谷，承蒙各位兄長好友不棄，跋涉千里，小弟心中感激已極，大恩大德，今生難報。」

眾人立即紛紛回答道：「幫主神勇過人，武功奇高，我等只不過是略盡綿力而已，那裡還談得上什麼感激的話。」

待眾人稍安靜下來后，浩天繼道：

「此次開谷，敵方勢強，且陰毒狠辣，如果我方失敗，則天下將無類矣！」

各人寂然。突然——「白面神乞」大聲道：

「老弟，老夫以為咱們大家都應服從你的指揮，共拒外敵。」

「中州二絕」南缺北殘首先大聲道：

「贊成。」

雪山「黑白二老」亦冷冷道：

「我們無異議。」

這幾個有名的老怪物一通過，其他的還有什麼問題！浩天微一推辭，便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要得罪了。」

說完，就向眾人極快地掃了一眼道：

「白面神乞施大哥，與中州兩奇聽命於怒雕曹鵬，協防東方。」

施擎天、孫城青、史正雄同聲應是。

「雪山二老及少林諸位協防南方。」

「好。」

「武當各位協防西方。」

「是。」

「其他諸位協助北方。」

各人應是后，浩天又將一切信號通知各人，便告散去，各就其位置。一切布置，都在暗中完成。表面上，谷中還是酒席大開，熱鬧非常。

實際上——每一塊地方，每一個角落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任何地方有警，都可以立即通知中心大堂，立即予以適當的處理。谷中，一切陣式埋伏都早已布置好了，如果沒有當值幫中弟兄的指引，任何人都可能隨時陷入陣中，脫身不出。夜幕——漸浙降臨。谷中，燈火處處！猜拳行令之聲，不絕於耳。夜宴，還如水般地開著。直到二更以後，四周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但是——谷中的燈光，還是輝煌四射，光逾自晝。雖然如此，但是谷中因有陣式隔離，所以安置在不同地方的客人們，並不能互相望見。三更后——谷中西北角上的一處山崖下暗影中，突然出現了四條人影。這四條人影才一出現，立即互相打了一個招呼，閃電般地四散分開，風馳電掣地朝谷中分別馳去。

不一會兒——他們都巳隱沒在黑暗中。就在他們出現后不久，暗影中傳來一聲冷笑。「活捉！」

四條人影，在方才他們出現的地方笑然冒出，疾電解地追去。這西北角上，原是「穿天神魔」胡光和「流星」陳風所防的交界地，兩人都有責任。

所以，不一會兒，在北方也掠出了四條人影，如疾箭般地向起先四人逸去的方向追去。不久后——八條人影分別回到了他們原來駐的地方。在大堂中，浩天面色森冷地坐在主位上。在他身側，站著的是「玉面白虎」洪齊和「雪山金狐」金一長。

兩側——各排著一排白衣大漢。堂下，則站著四個木立不動，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浩天冷笑一聲道：

「解開他們的穴道。」

「雪山金狐」金方化冷冷一哼，右手微動，風聲叟里，四道銳風，疾射而出。四個中年漢子全身微微一震，穴道立解。

穴道一解開以後，四個中年漢子立刻四向張望，縱身欲起。突然——一聲暴雷也似的大喝：

「站住！」

四個中年漢子一驚之下，不禁停住了身形，向堂上望去，只見「雪山金狐」金方化睜著一雙金光暴射的怪眼，盯著他們，喝道：「如果你們不伯搜魂之苦的話，你們就儘管走好了！」

四個漢子面色頹喪，向四周望了望，知道逃走無望，遂站住了身子，低頭不語。「雪山金狐」低聲向浩天問道：

「幫主，是不是要拷問他們？」

浩天略一沉思，道：

「依本席的意見，他們可能也只足末流的角色，根本不會知道什麼。」

「雪山金狐」望了「玉面白虎」一眼，似在徵求他的意見。

「玉面白虎」笑道：

「本座以為問問也無妨。」

浩天點頭道；「好！」

「雪山金狐」金方化盯了四人一眼，厲聲問道：「你們四人叫什麼名字？」

四人低頭不語。金方化冷冷一哼，低聲道：

「哼，到了本座面前，還敢倔強。」

一抬頭，怪眼中精光怒射，喝道：

「你們說是不說？」

回答依舊是一片沉默。

「雪山金狐」金方化冷哼一聲，右手微抬，銳風疾嘯，四個中年漢子方待閃身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全身一陣顫抖，倒在地上，滿地翻滾。翻滾了好一會兒，豆大的汗殊，從他們的額上直淌了下來。痛苦的呻吟，出自他們的口中。這時，「雪山金狐」正欲伸手解開他們的穴道。

四人翻滾了一陣子，突然嗒然躺在地上不動了。「雪山金狐」冷冷一哼，手揮處，銳風響處，四人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口中泊泊流出兩道黑血。「玉面白虎」洪齊微微一笑，向浩天道：

「幫主，他們死了。」

浩天點了點頭道：

「這早在咱們的預料之中，抬出去埋了。」

「雪山金狐」爽然一笑道：

「這些鬼域技倆，咱們可還真沒想到發作得那麼快，抬出去埋了。」

一場審判，就此結束。谷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好像沒有什麼事曾經發生過一般。一天，又過去了。十四號過去，十五號緊跟著就到。

這將是一個極為盛大的日子。而日後，江湖的命運，也就全賴這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