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兒女柔情
慧覺尊者,崑崙老人,乃至濟慈,濟善,靜悟,靜性,滌條,滌真等人,見此情景,怒氣生,直欲衝上去和武林第一人決死生,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忽然起身說道:「宮主身為武林第一人,一切應以整個武林的前途為重,這樣驕橫任性,實在令人齒寒,本劍不敢苟同。」
在武林第一人的心中想來,向文雄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萬萬想不到他卻處處和自己作對。因而更加強了她得到他的決心,與某種尚待求證的猜測,沉吟一下,道:「向大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劍希望宮主能夠放人。」
「本宮主早已有話在先,在他們未公然承認之前,絕不改變主意。」
「和為貴,本償還以為凡事應以和平解決為佳,我想宮主如肯放人,一切大有商酌的餘地,若是彼此都固執己見,實非武林之福……」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聽到這裡,忽然反問道:「我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肯公然承認本宮主是武林第一人嗎?」
「本劍並非濟仁大師他們,不敢妄自猜測。」
「告訴你,他們不肯承認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本宮主一直默默無語,使他們感到驚奇,感到意外,不甘心承認一個無名無聲的人為武林第一人,不願讓一個弱女子來統治,領導,使他們的心裡蒙受莫大的侮辱與委屈,尤其本宮主不肯公開自己的身世來歷,更令他們心懷鬼、惴惴不安……」
「在本劍看來,宮主將自己的身世來歷公開,似非過分苛求。」
「比武較技,勝負取決於藝業高低,本宮主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可是,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本劍總希望宮主能夠忍讓三分才好。」
「向大俠為什麼不要求他們別固執己見?」
「假如宮主不肯寧先放人,本劍願擔一切。」
「向大俠是說願意保證他們公開承認本宮主為武林第一人?」
「正是。」
「不行,本宮主堅持既定原則,必須由他們三派掌門人公然承認,而且曉瑜天然後再放人,因為本宮主苦苦的等待,修鍊了二十餘年,為的就是功成名就,揚名四海,統治整個武林。」
「聽宮主的口氣,好象有什麼隱衷?」
「不錯,本宮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本劍願聞其詳。」
「本宮主無可奉告。」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聞言一怔,思忖半晌后才正色說道:「宮主既然不願吐露真言,本劍無意強求,不過,凡事應適可而止,少林濟仁大師他們才肯公然承從,以本劍看來,似乎並非如宮主所說得那麼簡單。」
趙麗君一楞,笑容可掬的道:「那麼,以你之見是……」
「本劍認為,主要的可能還是因為宮主殺人太多的緣故。」
「錯了,完全錯了。」
「何以見得?」
玉虛宮主趙麗君雙目寒芒閃閃,從少林濟仁,武當滌塵,崑崙靜心,乃至林如松,向文雄,呂承,慧覺尊者,崑崙老人等人的臉上緩緩掃過,肅容滿面的說道:「老實說,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武林第一簫范鵬舉,在英雄大會上逐鹿爭奪武林第一的時候,都曾死傷累累,出手極重,尤其武林第一劍殺人最多,手段最毒,此乃盡人皆知之事。為什麼濟仁大師父他們肯承認向宏道,范鵬舉,林如松,呂承,而單單對本中主另眼看待?向大俠如何自圓其說?」
「這個……?」
憑天地良心,武林第一劍胡木森的確殺人無數,林如松,范鵬舉等人同樣死累累,這話說來頭頭是道,確非強詞奪理,向文雄聽得一呆,欲辯無言。
一句塞住了十幾條英雄好漢,大家氣得雙眼發直,卻是無詞可辯。
「阿彌陀佛,」少林慧覺尊者忽然喧了一聲佛號,聲沉語重的說道:「老衲身在佛門,不擅巧言詭辯的以女施主之見究竟作何打算?」
「如果他們固執己見,不肯答應本宮主的要求,只好終身監禁,老死牢籠。」
「可是,慧覺等此來玉虛宮,卻是心堅如鐵,必須帶走三派掌門人。」
「老和尚的意思是要大鬧玉虛宮,和本宮主一較高下?」
「老衲隱居已久,不願出此下策,不過……」
「怎樣?」
「假如女施主堅持到底,老衲等也只好被迫獻醜一途。」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忽然妖滴滴的冷笑一陣,道:「超兒,過來。」
玉面郎君孟超聞言將手中鐵鏈交給婢女,大步走至桌前,恭恭敬敬的說道:「師欠,徒兒在此侍候。」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微一頷首,指著愛徒孟超,對群豪說道:「不論是誰,只要能打敗不徒孟超,本宮主願意放人。」
臉上一整,忽又威風凜凜的說道:「不過,玉虛宮並非比武較技之所,說打就打,說走就走如若落敗現丑,出手之人的人頭卻必留下。」
這話口氣太大,簡直目中無人,少林濟慈大師忍不住忽氣衝出來說道:「女施主別狂妄自大,貧僧今天不自量力,倒要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武林第一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老和尚,上一次的事你還記得?」
「貧僧永遠舉忘記。」
「老和尚連本宮主的一掌都接不下來,還大言不慚的出言挑戰,實在令人噴飯,更為費派數百年的聲譽感到臉紅,倒是在下小徒盂超的手下,或者可能走上十招八招。」
少林濟慈大師聞言心念如電,忽有所決,覺得憑自己的功力修為,絕非武林第一人之敵,但如對付乃徒孟超,則鹿死誰手,尚在未定之大,如能幸而取勝,實乃上上之策,當即朗聲說道:「好吧,恭敬不如從命,老衲先見識見識這位小施主的驚人藝業也是一樣。」
身形半轉,和玉面郎君孟超面對而立,方待出言,武林第一人適時說道:「老和尚,在未動手前,本宮主願意再提醒你一句,大師徒如能取勝小徒,三派掌門人保證立刻釋放,否則,老和尚的人頭必須留在玉虛宮,輸贏勝負之間關係非小,你最好慎重再的考慮考慮。」
少林濟慈大師聞言,立刻大聲說道:「老衲並非貪生怕死,輕諾寡信之人,女施主放心。」
「這樣說來,你是願意以頸上人頭人輸贏的賭注了?」
「貧僧如不幸落敗,願將頸上人頭雙手獻上。」
「好極,如此咱們一言為定,老和尚與超兒退後二三步,你們可就在本宮主的眼前一決高下。」
二人如言後退三步,蓄勢欲發,玉虛宮主趙麗君又道:「少林.武當,崑崙三派的高手請特別注意,此次比武,純屬單打獨鬥,生死勝負,令憑真功實學,諸位萬勿輕舉妄動,如敢出手相助,以多為勝,小心本宮主把你們趕盡殺絕。」
少林慧覺尊者聽得一呆,沉聲說道:「武當,崑崙,少林,都是堂堂名門正派,女施主多心了」
「如此甚善,本宮主現在宣布比斗開始。」
始字一落地,全場之人的心情都陡地一緊,數十道眸光一齊落在場中央。
玉面郎君孟超,少林濟仁大師,已將功力暗暗運足,嚴陣以待。
虎視眈眈的對寺片刻,少林濟慈大師忽然說道:「小施主是用掌?還是使劍?」
玉面郎君孟超嘿嘿陰笑兩聲,道:「老和尚對什麼功夫有心得,就用什麼功夫吧,小平悉聽尊便。」
「老衲用掌。」
「小俠奉陪。」
「好,小施主請上吧,老衲在此候教。」
「別客氣,主隨客便,玉虛宮的人不會那樣橫蠻無禮。」
孟超口齒刻薄,目中無人,少林濟慈大師怒氣橫生,霍地朗朗喧了一聲佛號,單掌一揚一送,一股如山勁氣應勢洶湧而出。
玉面郎君微微一曬,斜退一尺,橫進半步,從斜刺里潢切一掌。
少林濟仁大師早存非死必勝之心,一招攻出,緊接著又再三要求快攻,「星羅棋布」,「佛法無邊」,「平沙落雁」。用的都是少林鎮山絕技一羅漢掌法,每一招都以十二成的功勁發掌,暗力旋滾如濤,敢情不同凡響。
少林寺歷史悠久,代代有奇人出現,七十二種絕技經過歷代祖師的琢磨印證后,已達出神入化,造極登峰的境界,濟慈大師乃是少林寺同輩師兄弟中最傑出的高僧,這一拚命搶攻,直如海嘯山崩,更似雷電交加,風聲呼嘯,暗力旋翻,整個集義廳如處在風雨飄搖中,方圓三丈以內完全籠罩在老和尚的掌風之中。
老和尚技深若海,三招猛攻過後,玉面郎君孟超已經被迫後退五步。
少林濟慈大師得理不饒人,奮起猛攻,只見灰影閃閃,袍袖僕僕,一縷縷的如飈狂濤一波緊接著一波,彙集成一股強大洪流,以雷霆萬鈞之勢壓迫過去。
少林建寺迄今,一直領袖武林,萬不料運道逆轉,三十六代掌門人竟做了玉虛宮主的階下之囚,實乃奇恥大辱。少林寺全寺的弟子,莫不以救出掌門人,殺掉趙麗君為自詡,濟慈大師上次受挫返來后,曾與師叔慧覺尊者,
師弟濟善大師,閉關一月,潛修上乘玄功,一月以還。功力大進,此來玉虛宮,志在必得,捨命撲擊之下,如得神助,連攻十七八招,玉面郎君已是只有招夫的工夫,沒有還手的力氣,險象環生,節節後退不止。
三十招已過,孟超大勢已去,濟慈勝券在握,建功得勝,只不過是指顧間事。
少林慧覺尊者,濟善大師,崑崙老人,靜悟,靜性,武當滌凡,滌真,見狀皆喜形於色,暗暗稱慶。
武當掌門人慧塵道長,崑崙掌門人靜心道長,少林掌門人濟仁大師,三人乾瘦凄枯的臉上也沉露出一絲笑意。
向文雄,呂承驚喜的程度,絕不在慧覺尊者等人之下,相互會心一笑,認為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混戰可能因而消解於無形。
那邊,古月梅,二十四個宮女,八個抱劍女童,以及監視三派掌門人的婢女,卻急得不得了,死死的盯著場中二人,躍躍欲出的樣子。
只有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卻與眾不同,打從三派高手出現至今,一直垂頭不語,一古腦的喝他的黃湯,好象眼前的事根本與他毫無關係。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更如泥塑木雕一般,始終不言不語,悠然自得之極,沒有絲毫喜怒之情,似乎這一場比斗她有必勝的把握,或者就是勝負之間她根本看得無所謂。
濟慈,孟超之戰越打越慘,越打越緊,強弱勝負之分也越來越明顯。
宮女抱劍女童們見狀大驚,也不知是誰先誰后,一齊涌了出去,準備幫助盂超,出手應戰。
那邊,少林濟善,武當滌凡,滌真,崑崙靜悟,靜勝,睹狀大怒,挺身一躍擊出。
忽見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翠眉一挑,目注宮女等人,揮袖一拂,撤下一道強暗力,冷若冰霜似的說道:「給我退下去,那個再敢輕舉妄動,休怪本宮主不念舊情。」
宮女們聞言嚇了一大跳,那敢怠慢,忙不迭的退至原處。
有那動作稍慢的,恰巧和趙麗君的暗力撞在一起,驀地數聲嬌哼落處,已有二個宮女當場暈倒下去。
乖乖,趙麗君隨隨便便的揮袖一拂,就有這麼大的戚力,目睹之人不由皆呆了一呆,心中直冒寒氣。
玉虛宮主言出如山,篤守信諾,喝退己方諸人,少林濟善,武當滌凡等人,那敢以身試法,連忙消沒聲息的退了下去。
少林慧覺尊者齒觀良久,覺得大局已定,必勝無疑,這時正容說道:「出家之人以渡化眾生為本,不忍傷生害命,現在本寺弟子濟慈勝局已定,再打下去恐將發生意外,何妨就此罷兵息戰……」
玉虛宮主趙麗君不等他說完,冷然笑道:「老和尚太性急了,你耐性,等著瞧吧。」
「如此說來,濟慈不把令徒殺死,不能算是勝負已分。」「老和尚別把濟慈估得太高了,將來的首異處的不是小徒盂超,而是濟慈和尚。」
「老衲不信令徒能夠轉敗為勝。」
「那你老和尚就瞧著吧。」
吧字剛剛出口,場中異事陡生,玉面郎君孟超的整個身形忽的拔起一丈多高。
這事大出濟慈意料之外,還沒有想到該怎麼辦,玉面郎君孟超雙掌一錯,已幻化出萬點掌影,頭下腳上的墜擊下來。
居高臨下,佔盡優勢,尤其濟慈穩以為勝算在握,萬萬不到他會反守為攻,措手無及之下,心中大惶,急忙雙臂環抱,高舉過頭,準備硬接。
蓮蓬!孟超好雄厚的掌力,濟慈一封未中,倒也罷了,一條左臂竟被孟超的強猛掌力當場震斷,歪歪斜斜的退了下去。
原來孟超為人城府極深,最是陰險不過,適才始終未用全力,志在探測對主功力深淺,尤其意欲造成對方心理上的錯覺,使他產生輕敵之心,然後,當濟慈力量,認為必有無疑之時再猛然反攻。
這個計謀,的確是歹毒至極,孟超的生死玄關已通,功力已非昔日可比,果然在全力一擊之下,就震斷了濟慈一條左臂,使強弱之勢大變,情勢陡然惡化。
孟超一招絕技,震驚全場,雙方喜,憂的情緒,立刻互變。
只有林如松,趙麗君,還是那副樣子。
少林濟慈大師好硬的骨頭,左臂折斷,依然面不改色,疾退五六步,竟被他硬生的拿棒站穩身形。
玉面郎君孟超忽然急匆匆的沖至濟慈面前,傲然得意的說道:「老和尚,怎麼樣?服氣不服?」
少林濟慈大師聞言憤然一嘯,咬牙切齒的說道:「小施主看看老衲的人頭是否還在頸上?」
「既然人頭尚在,老衲就要周旋到底。」
「好極好極,不爺成全你。」
濟慈大師好快的動作,孟超餘音未盡,他已不顧一切撲了上去,決心要和玉面郎君同歸於盡。
可是,很不幸,他快,玉面郎君孟超更快,逞強的結果,反而換來更大更慘的失敗,只見孟超雙臂一抖一揮,分朝左右拍出,兩股如濤似刀的暗力一撞之下,濟慈「噯喲」了一聲,整個身軀被震得飛到了半空中。
這一切來得太快,恍如電光石火一般,任何人也無法出手馳救。
適才孟超所用招式,玄奧奇絕至極,在場這麼多第一流的高手,竟無一試貨之人,甚至連人家怎樣出手取敵都沒有清楚。
向文雄吃驚不小,心忖:「難怪這小子神氣十足,八面威風,原來動力的確大有長進步,看來他此刻的成就,可能和我不相上下,如想打垮武林第一人,天曉得要經歷多少艱難驚醒……」
想到這裡,心情不由的往下一沉,如負千斤重擔。
不知何時,少林慧覺尊者已疾射出去,把濟慈大師從半空中救了下來。
濟慈左臂軟搭搭的,嘴角掛著兩條血線,臉色蒼白,傷勢雖然如此沉重。當慧覺尊者氫他放在地上的時候,仍自勉強挺身站了起來。
少林慧覺尊者,濟善大師,和濟慈大師對望一眼,神色黯然,眸中淚水盈盈欲滴,不勝傷痛絕望之至。
濟慈大師之敗,非但輸掉了他自己的性命,而且也斷送了少林,武當,崑崙三派掌門人的,崑崙老人,滌凡道長等人,也同樣愁容滿面,憂心忡忡。
向文雄摸摸肋下的三指劍,起身來至武林第一掌呂承的座前。
二人相顧暗嘆一聲,一句話也沒有說。
玉面郎君盂超忽的上前三步,嘿嘿於笑聲,道:「老和尚,這一下你總該服氣了吧?」
少林濟慈瞪著一雙有氣無神的眸子,望著他,欲語還休。
孟超見他業已默認,引吭狂笑一聲,道:「承讓,承讓!」
神氣十足的打了一個稽首,霍地疾退七尺,侍立在師父身傍。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這時緩緩的挺身站起,道:「超兒,拿一把劍來。」
「是。」
玉面郎君孟超從抱劍女童的手中取過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劍,雙手返給師父,又躬身退至一旁。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冷冷的掃了少林濟慈大師一眼心平氣和的說道:「大師父,你頸上的人頭是自己動手?還是
由本宮主屬下代勞?」
少林濟慈大師聞言憤憤然的清嘯一聲,道:「老衲身在佛門,最重信諾二字,既已服輸認敗,用不到女施主操心。」
「如此甚善,本宮主借你一把劍用吧。」
刷!銀虹一閃,金光燦爛,一把短劍畢直的向濟慈頸項之處擲去。
武林第一人的功力的確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大家都以為地要擲劍殺人,不料,當短劍擲至濟慈面前三寸許處時,衝力忽盡,畢直的擦胸落下。
噗!不左不右,正巧插在濟慈雙腳之處。
就憑這一手小玩意兒,任何人也都比不上,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死死的盯著濟慈腳下的短劍,一籌莫展。
濟慈俯身伸手,抬起短劍,場中空氣大緊,少林濟善,武當滌凡滌真,崑崙靜悟,靜性。不忍眼睜睜的看著他身首異處,相繼挺身躍出。
孟超、古月梅,乃至宮女們不甘示弱,也齊齊縱身而出。
少林慧覺尊者,崑崙老人,仍然並肩立在那兒,一臉無可奈何之色。
向文雄忍不住,乍然大踏步的衝出去。
那知,甫進一步,鐵掌追魂呂承卻硬把他拉了回來。
向文雄一怔,道:「呂大俠請別攔阻,本劍今天一定要……」
呂承噤聲說道:「向大俠請勿意氣用事,濟慈大師已經服輸認敗,而且有約在先,咱們出面出沒有用。」
「可是,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唉!」
「唉!」
他們除了慨然長嘆外,還能說些什麼?
就在場中殺氣騰騰,雙方一惡戰一觸即發的當兒,少林濟慈忽然對慧覺尊者說道:「師叔,弟子無能,有辱使命雖死莫贖……」
說到這裡,已是熱淚滾滾,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罷了,罷了……」
慧覺剛剛說了兩句罷了,已是哭不成聲,無法接言。
老和尚譽滿天下,望重武林,但在此時此地,卻是一籌莫展,忽然「阿彌陀佛」,沉重的喧了一聲佛號,挺身越眾而前。
崑崙老人動作不慢,和慧覺尊者走了個齊肩並步。
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劍向文雄,見此情景,以為兩位前輩高人要和武林第一人浴血戰,亦連忙暗將功力運足,隨時出手發難。
濟慈大師舉劍斬,眼見師叔挺身而出,忽又停住,靜待師叔示下。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清脆森冷的聲音說道:「慧覺老和尚,你是不是企圖反悔前言?」
「老衲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殺氣騰騰的跑出來幹什麼?」
「老衲要為濟慈復仇。」
「他現在還沒有死,太早一點,等他嗚呼之後,老和尚再復仇也還不遲。」
慧覺尊者正待答言,濟慈大師陣前失風,死念已決,師叔和趙麗君話不投機,深恐因為自己遲遲不死而令師叔受辱,當下短劍一振,攔頸斬下。
濟慈大師真不愧為一代得道高僧,突聞嚓的一聲,全力一斬之下,竟將自己的頸上人頭脖頸斬下,骨碌碌的滾出一丈多遠,動作爽快利落,毫不泥帶水。
脖子上的血噴出一尺多高,身軀兀立半晌工夫,才叭噠倒地。
濟慈的死去,使玉面郎君孟超等人,眉飛色舞,洋洋得意,另一面卻點燃了群豪復仇的火焰。
少林慧覺尊者,濟慈大師,崑崙老人,靜悟,靜性,武真,急憤攻心之下,連放聲大哭都順不下,便爭先恐後沖至武林第一人的座前。
向文雄最是急公好義,正欲挺身而出,武林第一掌呂承卻低聲說道:「峰侄請別衝動,咱們最好暫時置身事外,待機而動,如果現在就出手過問,反而把事情弄糟。」
話剛說完,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清脆的聲音又自響起,道:「適才小徒孟超,和濟慈和尚之戰,已經告一段落,濟慈敗北,人頭落地,三派掌門人依然是本宮主階下之輸囚,諸位有什麼話親本宮主派人將濟仁,慧塵,靜心打入牢籠之後也再說。」
一扭頭,方待命人將三派掌門人押下去,慧覺尊者忽然怒氣沖沖的說道:「女施主且慢,老衲尚有話說。」
「說吧,本宮主洗耳恭聽。」
「濟慈落敗身死,勝負已成定局,老衲不願多言,但不知是否可再比一局?」
「可以,可以,老和尚不服氣隨時可以出言挑戰。」
揚目望了女兒一眼,道:「梅兒,過來。」
「是,媽。」
沒見古月悔怎佯作勢,已來至母親面前。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指著月梅,鄭重其事的說道:「老和尚如能打敗小女月梅,輸贏照例一成不變外,本宮主願外加梅兒一顆人頭。」
古月梅,孟超,聞言面不改色,向文雄卻大吃一驚,據他自己所知,古月梅並不會武功,逢陰陽嶺受辱后,乃母趙麗君才開始傳授技擊之術,莫非在極短的時期內,古月梅的成就竟會駕凌孟超之上?
要不然武林第一人怎會放下孟超,要女兒來和慧覺尊者較量,甚且還把古月梅的人頭也賭在裡面,古月梅亦無絲毫驚異之色?
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透武林第一人究竟搗的是什麼鬼?
玉虛宮主要女兒出面應戰,這在慧覺尊者看來,簡直是莫大的侮辱,當下引吭清嘯一聲,道;「阿彌陀佛,老衲何等身分,怎和一個黃毛丫頭動手,如施主如果不棄,老衲倒要敬領高明。」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聞言嗤的冷笑一聲,道:「老和尚要找本宮主動手?」
「是呀,你以為不可以?」
「可以,可以,不過,希望你能改變主意?」
「為什麼?」
「這是女施主自己的想法!」
「希望如此!」
「老衲寧願亡命玉虛宮,務心要和女施主一較高下!」
「老和尚德高望重,譽滿天下,本宮主不忍使你失望,姑且權宜行事,答應啦!」
群豪聞言半喜半憂,少林慧覺尊者昂首一嘯,郎聲說道:「難得女施主這樣另眼看待,如此,老衲在此敬候高明了!」
武林號一人趙現君笑容滿面,欲言未語,崑崙老人忽然走到慧覺尊者的身傍,肅容鄭重的道:「此番西上玉虛宮,是以大師為首,貧道以為大師理當運籌帷幄,統理全局,敢請讓貧道出戰,一決生死,務盼俯允才好。」
崑崙老人話剛落地,立刻引起一場激烈爭辯。
結果,眾望所歸,大家一致認為由崑崙老人出戰為佳。
論功力,講聲望,崑崙老人和慧覺尊者,可謂半斤八兩,不相上下,一直被人同稱並論,為是當代的兩位蓋世奇人,慧覺尊者見眾意如此,只好慨然答允,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遵命,但望道兄小心從事,以竟全功!」
「貧道理得。」
崑崙老人揚目望了趙麗君一眼,忽的後退在步,來到場地中央,爽聲說道:「趙女俠請出場,我老人家這廂候教。」趙麗君仔細的打量一下崑崙老人,笑盈盈的說道:
「和尚換道士,依然半斤八兩,不是本宮主的對手,深盼能做慎重考慮,如願小女月梅逐鹿爭戰,或可有三分取勝之望,否則,老道士個人的生死榮譽,倒還是事小,對崑崙,乃至少林,武當第三大門派的即笪聲譽的影響卻極大。」
崑崙老人聽得刺耳,恨聲說道:「趙女俠請別口出狂言,生死勝負,尚在未定之天,貧道不見得會准敗!」
「你一定要敗。」
「貧道縱然戰死玉虛宮,也絕不無功而退!」
「這樣說來,老道兄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這一架硬是要打?」
「不錯,今天如果分不出一個勝負生死來,貧道絕不善罷甘休!」
「你準備拿什麼作賭注?」
「貧道取勝,帶走三派掌門人,否則,這顆人頭留在玉虛宮。」
「太輕,閣下乃是當今武林之世碩果僅存的二老之一,身系崑崙一派的安危,比少林濟慈大師父要尊貴得多,老道士的人頭應該價值高昂一些才是。」
「以你之見?」
「如果老道士技指落敗,閣下固然必死無疑,三派掌門人也必須當場斬首示眾,少林慧覺尊者,武當滌凡等人一律亡命殉葬!」
這個睹注太大群豪聽得呆崑崙老人望望慧覺尊者,道:「假如趙女俠不幸稱臣,又當如何?」
「第一:本宮主願將『武林第一人』五字送給老道士!」
「第二呢?」
「本宮主舉劍自殺!」
「還有……第三:本宮的女,宮徒仆女,任由三高手屠殺,不妨趕盡殺絕,斬草除根,玉虛宮的這一片大好基業此亦屬崑崙所有,閣下以為怎麼?」
二老相互一瞥,崑崙老人又聲沉語重的說道:「貧道等此來玉虛宮,志在救三派掌門人,絕無濫殺無辜之心,女施主言重矣!」
趙麗君冷然一笑,道:「那麼,閣下高見如何?」
「循例辦理!」
「你說是單睹閣下的人頭,和派掌門人的釋放與否?」
「嗯,正是這樣。」
「最低限度,本宮主的這顆人頭,以及三派掌門人的生死必須賭在裡面,也好使此事從此作個徹底了斷,免得再糾纏不休!」
這個條件不輕,關係著三派掌門人的生死存亡,誰也不敢擅作主張,大家面面相覷,一語不發。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格格嬌笑一聲,冷冰冰的說道:「本宮主無意強迫諸位答應,假如覺得條件太苛太重,不敢冒險一試,就請立刻退出玉虛宮,三派掌門人還押牢籠,本宮主事務纏身,無暇久陪!」
這話口氣太絕太大,群豪聞言,豪情陡生,密商片刻,心意已通,崑崙老人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貧道願以勁上人頭,和三派掌門人的性命相賭。」
「好極好極,本宮主恭喜西歸在即,不久即可遠離紅塵!」
「女施主最好先別自鳴得意,鹿死誰於,尚待出手較量。」
臉色一整,又道:「趙女俠是準備比掌?還是論劍?」
「老道士對什麼比較有把握?」
「客隨主便!」
「那麼,本宮主以為比掌論掌都不必!」
崑崙老人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本宮主自有妙法!」
「趙女俠不如划個道兒,貧道條條照走不誤!」
「現在言之尚早,少待自可全部分曉。」
群豪聞言莫名所以,崑崙老人正欲究竟,武林第一人忽然說道:「梅兒聽令!」
「女兒在!」
「立刻把三派掌門人押下去!」
「是,媽!」
古月梅橫移五步,伸手接過鐵練,方待舉步而去,慧覺尊者急忙沉聲說道:「且慢,老衲不同意帶走三派掌門人!」
趙麗君嫣然一笑,道:「什麼理由?」
「三派掌門人生死釋放與否,馬上就可決定,大可不必多此一舉!」
玉虛宮主翠眉一蹙,脆生生的說道:「也好!」
當下場腕一揮,玉虛宮主在前,玉面郎君孟超和古月梅緊隨左右,再事是鐵練呆當的三派掌門人,二十四個婢女與八個抱劍女童走在最後。
群豪滿頭玄霧,一肚子的疑雲,但玉虛宮不說,誰也不願再出言追差別,大家遲疑半晌,立時尾隨而去。
剎那間,人群奔走一空,集議廳內僅僅還剩下一個武林第一筆林如松。
另外,還有濟慈大師的一具死屍,和范鵬舉遺留下來一灘血跡。
忽見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伸了一個懶腰,摘著酒葫蘆,也接踵奔去。
途中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對武林第一掌呂承小聲說道:「武林第一人玄功入化,蓋世無雙,前途危機重重,呂前輩……。」
武林第一掌呂承左右一望,禁聲說道:「嗯,女魔的功力的確高不可測,老夫在金鑾殿內曾勸她釋放三派掌門人,那知,一言不合,玉虛宮主便動起手來,慚愧老夫身為武林第一掌,竟連她的一掌都接不下來,當場被她震得栽坐在地上。」
向文雄聞言心情忽的一沉,道:「情勢既然如此,呂前輩可有什麼應敵之計?」
呂承聽畢,黯然長嘆,搖頭不語,一臉無可奈何之色。
向文雄又道:「萬一崑崙老人敗北稱臣,呂前輩有何打算?」
「果不幸言中,老人以為逞強絕無好處,不如暫時容忍,慢慢再作長久之計。因為,憑咱們目下所有之人聯合起來,恐怕亦非玉虛宮主的敵手。」
「可是,如果群豪決心不死不散,要和武林第一人拚命,又怎麼辦?」
「但願你猜錯,否則,天曉得天下英雄能有幾個人活著離開玉虛宮!」
向文雄揚目向前望望,道:「與其必敗無疑,到不如和她拚死相搏,我就不信合慧覺尊者,崑崙老人你我二人以及三派高手之力,打不過一個趙麗君!」
呂承雙眉一挑,道:「崑崙老人技深若海。素負盛譽,也許不見得准敗,問題是不知玉虛宮主究竟耍的是什麼花樣,萬一一敗塗地,看來一場空前未有的大血戰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
二人的心情都極為沉重,說話巾不知不覺間一行數十人已穿過一條整齊的碎石小路,來到一個荷池的附近。
池中荷花盛開,池邊百花爭艷,微風起處,花香撲鼻,景色宜人,美不勝收。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亭立半響,交代宮女們在池邊監守三派掌門人,獨自率領玉面郎召孟超,與女兒古月梅,步過朱紅小橋。
大家的心上好像系著十斤重鉛,沉甸甸的,低頭魚貫而行,俱都默默無語。
向文雄走幾步,正巧和慧覺尊者,崑崙老人並肩而行,慧覺尊者目注向文雄,道:「前此承向大俠名力賜助,派人將敝寺逆徒送返少林寺,現已正法羅漢堂,老衲心感已久,謹此一謝!」
「那裡那裡,實在向某一時失察,誤收貴派返逆,實感惶愧莫名,萬望海涵一二才好。」
慧覺說者一笑置之,向文雄又道:「眼下危機四伏,殺機重重,大師有何應敵之計?」
少林慧覺尊者一聞此言,面部忽然掠過一絲凜然義憤之色,望望向文雄,欲言又止。
向文雄這時霍然發現老和尚乃到隨行群豪對自己甚是冷淡,腦中靈光一閃,深知胡木森惡名滿天下心罪積昭彰,自己雖然力圖洗刷.群豪依然未消,深存戒心。
尤其,自己身在玉虛宮,乃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的座上客,更易令人起疑,一念及此,只好暫將一切委屈深藏心底,伺機再作道理。
小亭不大,容人有限,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玉面郎君孟超,古月梅,以及慧覺尊者,崑崙老人向文雄,呂承過去之後,已佔去個小亭,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忽然扭頭對少林濟慈,武當滌凡等人說道:「小亭簡陋,難容諸位大駕,請委曲一會兒,在橋上看看熱鬧吧!」
趙麗君的話剛剛落地,人群中忽聽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粗聲大氣的說道:「借光!借光!」
這人好大的力氣,邊說邊走,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附近的武當滌真道長,崑崙靜性道長,被撞的身形歪向一邊。
武當滌真,崑崙靜性,滿腹悲憤,正感無處反泄,不禁異口同聲的沉喝一聲道:「閣下橫衝直闖的要幹什麼?」
大家都可為以林如松的性情,一定會大出手,不料,武林第一筆冷笑一聲,卻說:「嘿嘿,就憑你們這兩塊料,本筆怕葬了手!」
忽的雙臂一攔,縱身拔起一丈多高,凌空一招「紫燕穿蘞」掠過少林濟慈,崑崙靜悟的頭頂,輕飄飄的落入小亭內。
林如松從向文雄的身傍擦過,一屁股坐在欄杆上,凝神望著池中的游魚,未見再發一言。
亭里亮外,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笪格外肅穆,沉重,大家的心情緊張得幾乎要跳出口腔來。
生死須臾,勝負俄頃,群豪正在為此同樣的問題困擾!武林第一人來到荷池小亭上做什麼了她竟準備和崑崙老人如何較量!
數十道驚疑的眸光,齊齊落地她的臉上,希望能從她的表情上找到一個答案。
可是,很意外,武林第一人斜依在欄杆上,全神凝視著池中往來穿要梭的游魚,什麼不言不動,似沉思,更似早將武較技之事早已置之九霄去外。
崑崙老人實在按耐不住了,驀然喧了一聲:「無量佛」,沉聲說道:「趙女俠到底準備如何較量,快請明示一言,貧道不耐久等!」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聞言回頭望了他一眼,忽然柳腰一擺,輕移蓮走,姍姍的走出小亭,來至荷池邊上。
她。依舊一句話也沒有說。
「哼,簡直使大家莫名其妙!」
群豪心中都這樣想,但又覺笪趙麗君此舉必有深意,而且一直在苦思致勝之策,一齊默默地跟了過去。
霍然,趙麗君右臂一抬,緩緩的斜舉起來,玉臂潔白晶瑩,五指織織如玉,看得人心頭一沉!
群豪正感高深莫測,崑崙老人慾言未言,忽見趙麗君右腕一沉,右手食指朝著水面疾書起來。
在場之人,都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見她如此,這才恍然大悟,大家齊把眸光落在水中。
只見,趙麗君手指所過之處,水止魚死,肚皮朝天,排列成字。
細細觀察,可以發現水靜如死,深達三寸,乳白色的死魚肚皮點綴其中,尉為奇觀,歷久不變。
四周,卻依然水流潺潺,游魚往來不停。
最難能可貴的是,手指距水面,約有五尺多高,這份內力修為實在高得駭人聽聞,看樣子.武林第一人的功力的確已經到了可以隔空傷人的至高境界。
群豪的心情陡然一緊,場中靜得像死去一般。
武林第一人全神貫注,不言不語,直到寫完之後,才閃身向後退了半步。
群豪定目一看,只見水面上出現八個字,是:
順我者存
逆我者亡
深淺大小完全一樣,好像是碧藍的地板上,雕刻了八個水鼎字一佯,水不流,魚不動,歷久如恆,奇妙無窮。
群蒙看在眼中,心中直胃寒氣,忽聞武林第一個趙麗君清脆圓潤的聲音說道:「崑崙老人功力深厚,罕逢敢手,比掌淪劍,免不了要費一番手腳,費時費力費事,似非上上比策。現在,閣下可以同樣的方法,在水中疾書八字,如能凌駕本宮主之上,甚至不分軒輊,秋色平分,『武林第一人』五字,和本宮主的頸上人頭就是你崑崙老人的了!」
此話一出,群豪的心一致緊張起來,所見的眸光都轉投注在水中。
空氣極端緊張,沉悶,靜得令人窒息,靜笪可聞銀針落地之聲。
少林濟慈,武當滌凡,滌真,崑崙靜司,靜悟,自己非但無法達到這種境界,而且差得太遠。
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看得目瞪口呆,心寒意冷,同樣自知弗如。
向文雄雖有挺身戈之心,無如自己沒有絲毫致勝的把握與信心,勝負之間關係太大,未敢輕舉妄動。
少林慧覺尊者白眉一皺,道:「道兄,以老衲之見………。」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不等他說完,便冷然笑道:「老和尚是不是相替代崑崙老人?算啦,別爭先恐後,本宮主大開方便之門,你們兩個都試試吧,只要有一人幸而取勝,本宮主的這顆人頭就屬二位所有!」
崑崙老人聞言,不禁撩起萬丈豪情,忽的向前兩大步,將所有的功力運集在右手食指上,朝著水面疾書八字,是:
善有善報
惡有惡果
崑崙老人施出渾身解救,全力施為,寫完之後,額角竟然滾下兩顆冷汗。
數十支眼睛齊齊望去,水上魚死,肚皮朝天,八字躍然水面,有目共睹。
可是,假如肯用心進一步的觀察,指風過外,水深只有寸許,有兩條游魚居然死裡逃生,從水糟里溜了出去。
而且,僅僅持續了半盞茶的工夫,便水流魚躍,一切復元如初。
很顯明,崑崙老人輸了!
輸掉了他自己的人頭!
輸掉了三派掌門人的性命!
也輸掉了少林,武當,崑崙三派,乃至天下武林的前途與希望!
絕望,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一股冰涼之氣,直從大家的心底冒上來。
恐怖!
死亡!
絕望!
群豪的頭腦渾渾沉沉,空空洞洞的,只有這六個字電也似的飛旋著!良久,良久,群豪好像停止呼吸一般,木然的楞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突聞夜空中劃過一聲格格嬌笑之聲,武林第一人趙麗君說道:「那位不服氣,不妨也出手試試,所書字樣,只要和本宮主相差無幾,本宮仍願履行諾言……。」
一語未畢,異事陡生,忽聞通的一聲,崑崙老人已舉掌擊頂而亡,倒在亭傍血泊之中。
崑崙老人身分地位極高,他這一死,無疑是天下武林的一大不幸,更是天下武林的一大損失。
大家的心,只覺得陡然間急劇的下沉,下沉,下沉……。
一股復仇的怒火,瞬間繞遍群豪的全身,一個個劍已出鞘,蘊勢待發,準備出手拚命!」
玉面郎君孟超,手中握著一柄碧光言閃的寶劍,鋒利的眸光在群豪臉上掃去,戒備甚是森嚴。
向文雄伸手按住三指劍,望著武林第一學,徵詢意見,呂承的臉色卻陰沉沉的,一點表示沒有。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卻依舊是一副悠然嫵媚的模樣,甜蜜蜜的聲音然道:「老和尚,你是否有興出手一試?」
慧覺尊者黯然一嘆,道:「不必啦!」
「這樣說來,大師是服輸認敗了?」
「出家人不會巧言抵賴,女施主儘管放心!」
「那就那,難得慧覺大師這樣篤守信諾!」
身形疾轉半匝,面對崑崙老人的遺體,道:「超兒,上去把他的人頭斬下來,拋入池中餵魚!」
「是!」
玉面郎君孟超,應聲而出,手中長劍一振,撤下一道白森森的弧線,疾向崑崙老人的頸項斬下。
少林慧覺尊者見狀勃然大怒,暴喝聲中,單掌一揚,暗力如刀,電卷而出,攻的是玉面郎君孟超的握劍右腕。
玉面郎君一驚,忽的挺身而起右劍斜斬,左掌直進,迎勢硬往上撞。
群豪一見,正中下懷,方待蜂擁而上,武林第一人乍然玉面一寒,杏黃色的長袖一抖一卷,一縷舉世罕見的暗力已自呼嘯而出。
這一切快如電光一閃,三股暗力瞬自之間已撞在一起。
玉面郎君孟超悶哼一聲,連退兩個大步,臉色蒼白!
少林慧覺尊者身形一顫,疾退三尺,不禁呆了一呆。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卻是腳不移位,面不改色,恍如沒事人似的。
強弱高低,至為顯明,大家不由皆看的心驚肉跳,心膽俱裂,絕望得氣壓得大家透不過氣來。
玉虛宮主趙麗君忽然寒臉說道:「老和尚已是年逾幾十之人,怎麼還是火辣辣的,閣下殺氣騰騰的意欲何為?」
「阿彌陀佛,」少林慧覺尊者猛然疾進兩步,切齒恨聲說道:「女施主好狠的心腸,老衲今天和你不死不散!」
「崑崙道兄既已服輸自絕,女施主但有三分人心,就不該斬他頸上首級……。」
「老和尚,崑崙老人親口答應願以自己頸上的人頭和本宮主相賭,你難道忘了?」
「老衲沒有忘!」
「那麼,你憑什麼阻止本寓主取他頸上的首級?」
「女施主取他頸上首級?」
「女施主取他頸上首級,老衲不敢相攔,但如拋入池中餵魚,則未免過於殘酷紙絕毒!」
「崑崙老道落敗稱臣,人頭已屬老身所有,本宮主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大師別忘了出家人最講究的是信諾之言!」
玉虛宮主趙麗君詞鋒咄咄,步步為營,說來絲絲入扣,頭頭是道,向文雄,呂承等人滿腹義憤,卻是欲辨無詞。
少林慧覺尊者憤憤然的清嘯一聲,道:「老衲絕無毀諾背信之意,但女施主如果一意孤行,老衲縱然拚著這條命不要,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好極,來者不拒.等本宮主把崑崙老人解決之後,你看著辦呢!」
話完,立刻命孟超繼續術完之事。
玉面郎君動作好快,手起劍落,血線衝天,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已經到了孟超手中。
接著,揚臂一掄,人頭疾射而出,池塘內水四濺,波浪四涌,不一時,崑崙老人的首級已沉入池底,水波漸止。
玉面郎君好狠的心,忽見他右腳猛一揚,噗通一聲。崑崙老的遺體亦被人他一腳踢入池中。
群豪氣得雙眼發直,怒火衝心,無如崑崙老人落敗是實,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少林慧覺尊者朝水中望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說道:「女魔,現在崑崙老人已沉屍池底,老衲要親率三派高手,和你決一死戰,慧覺今天但有在寸氣在,就不允許你為害天下……」
玉虛宮玉趙麗君翠眉一揚接道:「以後,以後,本宮主願意給你們一個西遊極樂的機會,不過,老和尚先別忙,少待本宮主自會敬陪末座!」
「你要等什麼!」
「三派學門人還好端端的話在那兒,本宮主如果不先把他不押送地獄,閻王爺一定會責怪老身做事有頭無尾……」
言猶未盡,朱紅小橋盡頭,乍然傳來一聲喝叱打鬥之聲。
原來,少林濟善,武當滌凡,滌真,崑崙靜性靜悟,眼見已方連傷二人,三派掌門人又危在旦夕,慧覺尊者決心以命相搏,群豪頓生歐混戰之心,是以,一涌過橋,企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將三派掌門人救下。
不料,玉虛宮藏龍卧虎,連宮女婢僕都是身懷絕技之人,群豪動作雖快,仍未得手,和宮女奴僕們混戰起來。
玉虛宮主趙麗君見狀怒氣橫生,嬌叱聲中,黃影電閃,只見他身形三起三落,已從水面橫跨過去。
緊接著,玉面郎君孟超,古月梅,武林第一裳呂承,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少林慧覺尊者及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也分別從水面或朱紅橋上衝過去。
以少林慧覺尊者,向文雄,呂承的心意,本來是決心要和武林第一人上打一場,不分出個死生勝負來,絕不善罷甘休,豈知,諸人晚到半步,大錯已成,玉虛宮主趙麗君凌空繞行一周,少林濟善,武當滌凡,崑崙靜悟,靜性,已被震在當場暈眩倒地,只有一個武當滌凡道長,勉勉強強的拿椿得住,未倒下!
這是什麼功夫?慧覺尊者,呂承,向文雄,乃至林如松,不由皆看得呆住了!
大家心裡明白,即使一涌而上,也斷斷無法地支持十個回合,與其白白送死,倒不如忍辱負重,以圖卷上重來。
武林第一人沉氣落地,鵝毛不飛,纖塵不揚,花容依舊,面不改色,忽然伸手一指三派掌門人,對監守的抱劍婢女說道:「把他們立刻給人斬掉!」
「遵命!」
婢女聞言如得軍令,命字餘音裊裊,三顆人頭已經滾落塵埃,骨碌碌的掉入荷池裡去了!
人頭落下,三聲慘絕人寰的厲吼,卻依然繞耳不散,令人入耳生寒,毛髮悚然!
哀聲震天,慘不忍聞,少林濟善,武當滌真,崑崙靜悟,靜悟,忽又驚醒過來。
群豪睜眼一看,滿地鮮血,相繼挺身站起,熱淚滾滾而下。
武林第一掌呂承看得一呆,兩眶淚水。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心中悲痛,眼淚盈盈。
少林慧覺尊者雖已是年過九十之人,也忍不住心中酸楚,為之老淚滂沱!
只有武林第一掌林如松,宛如沒事人似的,東瞧瞧,西望望,不喜不怒。
玉虛宮主趙麗群,眸目寒芒一閃,橫掃全場一眼,叫過一個宮女,問道:「你說,剛才是那一個先動手?」
「稟宮女,是他們先動手!」
「我問他們誰動手!」
宮女伸手一指武當滌真道長,道:「是他!」
玉虛宮主聞言,眸中凶光一閃,身形連閃三下,已欺到滌真道長的身前,道:「適才是牛鼻子先動手,不會錯吧?」
「不錯,正是貧道,你準備怎麼樣?」
「好說,黷武逞能者殺,這是玉虛宮的規矩!」
「哼,只怕你辦不到,貧道今天……」
「天底下沒有本宮主辦不到的事,馬上就有事實為證!」
落左臂一揚,正欲出手行事,群豪猛可間不顧一切的虎撲而上。
少林慧覺尊者忽然沉重的喧了一聲佛號,卻沉聲說道:「請諸位退下!」
此來玉虛宮,是以少林慧覺尊者,群豪聞言,齊聲退下,異口同聲說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慧覺尊者老淚縱橫的面道:「事已及此,夫復何言,諸位應以天下武林的前途為重,忍辱含羞才是!」
群豪聞言淚如雨下,默不做聲。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這時嬌笑一聲,道:「識時者是俊傑,老和尚畢竟不愧為是一代江湖奇才!」
眸中精光閃閃,臉上笑意盈然,忽又鄭重其事的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老和尚既已心服口服,去留悉聽尊便,本宮主絕不濫殺無辜!不過,武當滌真道人的這條命卻必須留下!」
「阿彌陀佛」慧覺尊者喧了一聲佛號,肅穆悲憤,未答一言!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忽的飛起一掌,但聞武當滌真道長慘吼了半聲,整個身形已被震得斜飛出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老和尚目下的容忍,也許正是日後舉師問罪的先兆,本宮主不怕縱虎歸山,諸位什麼時候有得勝的把握,本宮主可以隨時候教!」
語畢扭頭對武林第一劍向文雄,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筆林如松道:「走,咱們還是繼續開會吧!」
揚腕一揮,前呼後擁,當先率眾向「集議廳」的方向飛奔而去。
武林第一掌呂承和慧覺尊者對望了一眼,皆黯然失色,欲語無言。
向文雄忽然氣忿忿的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甘心罷手不成?」
呂承閃息不止,慧覺尊者聲沉語重的說道:「不甘心也不行,女魔之言極是,小不忍,則亂大謀,老衲但能生離玉虛宮,總有一天會為武當,崑崙,少林三派討回這一筆血債。」
通!武林第一人好深厚的功力,一掌功出,直把武當滌真道長劈得橫了出十幾丈遠,這時才摔落在荷池內!
死屍落處,水波蕩漾,不大工夫,便復元如初。
少林慧覺尊者,濟善,武當滌凡,崑崙靜悟,靜性,揮淚別過呂承,轉身自去。
向文雄,呂承則決定和玉虛宮主繼續周旋,隨機應變。
天,漸黑,夜幕低垂,第一顆星星,已斜掛東邊。
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喝叱之聲,隨即復又消失。
呂承和向文雄心事重重,也無心理會這些,低頭疾行片刻,已至集議廳。
進得集廳,不禁一呆,只見廳內空蕩蕩的,只有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獨自一人在那兒牛飲,卻不見玉虛宮主的芳蹤。
這事透著邪門。武林第一掌上前說道:「她沒有來?林兄!」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翻了一個白眼,道:「呂兄是問誰?」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呀!」
「你看她來了沒有?」
「沒有啊!」
「那你何必多此一問!」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何不早說,白費老夫一番門舌!」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聞言大怒,正待發作,向文雄急忙說道:「呂大俠,這個老東西不識抬舉,別和他一般見識,咱們還是趕快出去察看一下吧,本劍很耽心他會斬草除根……」
話至此,如松粗聲大氣的說道:「向宏道,本筆警告你,說話要鄭重一點,再信口胡言,小心本筆要教訓你!」
向文雄聽在耳中,心火大發,恨聲說道:「好啊,你上來吧,本劍早已有話在先,無意在此時此動用相搏,一旦離開玉虛宮,閣下差不多可以向閻王爺報到了!」
向文雄急於出去察看天下英雄的死生下落,亦無心在此一決高下,道:「也好!」
話一說完,便和武林第一掌呂承,匆匆的向集議廳外衝去。
那知,前腳剛剛踏出集議廳,古月梅忽然迎面走來,
劈面就說:「向大俠要到那裡去?」
「本劍只是想出去走走,也沒有一定的去處,倒是令堂現在何處,怎麼遲遲不見駕臨集議廳?」
「家時現在在一個靜室內,特命月梅來請向大俠!」
「令堂叫本劍有什麼事?」
「這個……姑娘也不太清楚,向大俠見到家母時,她老人家自會說明一切。」
察言觀色,向文雄覺笪此事頗不簡單,沉吟半響,說道:「好吧,本劍去一趟就是!」
武林第一掌呂承深恐向文雄勢孤力單,發生意外,蹙眉一想,正容說道:「老夫想陪向大俠走一趟,不知古姑良意下如何?」
古月梅立刻說道:「不行,家母只叫月梅單請向大俠獨自前去,並交代不準別人隨行,呂大俠如去,她老人家一旦怪罪下來,大家都提當不起!」
「如此,老夫不去就是!」
說話中,深意的望著向文雄,示意了小心謹慎,不可大意。
向文雄亦意識到事不簡單,微微一點頭,和古月梅並肩而去。
當二人走出四丈,向左一拐,看不到集議廳時,古月梅馬上恢復嬌媚艷麗的樣子,含情脈脈的望著他,小聲說道:「你這人也真是的,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竟敢頂撞我娘,幸虧她老人家似乎很欣賞你的這種膽積氣度,更換了別人,可能早已嗚呼哀哉了,你的膽子也真太大,太傻了,放眼當今人武林之世,人家就壓根兒沒有看到一個敢和家母那樣說話的人,更從未見呂娘那佯寬宏大量,你以後可要特別小心才行,她老人家現存對你已經起了疑心……」
向文雄一驚,道:「什麼?令慈對在下有了疑心?」
「是的,家母現在對你很不放心!」
「她懷疑在下什麼?」
「家母很懷疑范鵬舉說的話並非信口開河。」
「你是說她懷疑我是血手陰魔的衣缽弟子?」
「不錯,你是嗎?」
「錯了,我不是!」
「那麼,令師究竟是誰?」
「但願派去的人能夠找到令師,否則,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令慈是什麼時候派人去找家師的?」
「早在你離開金鑾殿之後就派去了,如果沒有什麼擔擱,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她們是騎快馬去的。」
「啊!」
向文雄心情忽又沉重起來,道:「玉虛宮主為了在下竟勞師動眾,實在令人費解。姑娘可知令慈究竟目的何在?」
古月梅肅容滿面的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露消息,要不然,咱們兩個人的命都完啊。」
「姑娘請放心,向文雄,不是那種人。」
「我娘不惜勞師動眾的原因,一是看上你的資質,膽識,決心要你為徒,二是要將你的出身來歷,先調查清清楚楚,免得遺留後患。」
「假如派去的人找不到家師,宮主會怎麼樣?」
「我娘一定會認為你撒謊,從而斷定你是血手陰魔殺人王的傳人,立刻把你囚禁起來,甚至殺了你!」
「聽古姑娘的口氣,宮主對血手陰魔似乎懷恨極深?」
「是的,我娘和他仇高如山,恨深似海,勢不兩立!」
「為什麼,你知道嗎?」
「因為他殺人太多,危害武林!」
「就這樣單純嗎?」
「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在下洗耳恭聽。」「對不起,此事關係太大,砌難從命!」
「很抱歉,在下不該這樣問。」
「不,如果你肯答應拜在家母門下,和我長相廝守,人家願意冒著家母責罰之險,將所有的玉虛宮的一切隱情內幕,全部告訴你。」
「在下覺得很難過,又要使姑娘失望。」
「你為什麼始終不肯答應留在玉虛宮?」
「不是我不答應,而是不能答應!」
「什麼理由?」
「因為我早已有了師父!」
「恐怕不會這樣簡單吧?」
「也許!」
話鋒疾轉,古月悔步步近迫,向文雄唯恐一言錯,露出馬腳,連忙把話題岔開道:「早先在下聽到宮內有喝叱打鬥之聲,不知發生何事?」
古月梅聞言,忽然面露笑容,笑眯眯的道:「你猜?」
「在下很擔心是少林慧覺尊者他們和貴宮的人發生衝突。」
「錯了,家母做事素來言出如山,說讓他們走,就絕對不會藉詞為難。」
「那麼」到底是為了何事?」
「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什麼?喜事?」
「是的!正是喜事?」
「古姑娘是否可以說得詳細一點?」
「別性急,等一就可全部瞭然?」
二人邊說邊走,這時已停在一間靜室門口,古月梅伸手推門,二人魚貫而入。
靜室不大,約有在間左右,玉虛宮武林第一人坐室中,另外有四個婢女在一傍侍候,此外並無別人。
古月梅走進靜室,深施一禮后,便侍立一傍,未發一言,向文雄行禮如義,恭恭敬敬的說道:「趙前輩召在下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向文雄,格外慈祥親切的說道:「孩子,恭喜你,本宮主告訴一個好消息。」
趙麗君素行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現在卻突然變得這樣慈祥親切,一聲「孩子」直把向文雄叫得暈頭轉向,受寵若驚,怎麼也摸不透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尤其,自己到底有什麼喜事好消息呢,更令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急忙進問題:「趙前輩,不知在下有什麼好消息?」
「你的殺父仇人夜闖玉虛宮,自投羅網,已被本宮擒住。」
這話恍如焦雷貫項,禁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心頭一頭冰涼。
蒙面客本來是向文雄的身生父親,現在玉虛宮卻把他當殺人犯看待,寧不叫人心驚肉跳,連忙強作鎮靜,並且裝出一副氣忿忿的樣子道:「趙前輩說什麼?在下的殺父仇人已經被宮主擒住?是不是那個黑巾蒙面怪客!」
「不錯,正是那個黑巾蒙面怪客!」
「他現在那裡?在下一定要親手刃此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向文雄聞言一呆,四周無人,正感莫名其錄妙,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忽然說道:「梅兒,把布幔拉起來!」
古月梅應聲而出,深情疑疑的望了向文雄一眼,伸手把母親座傍的布幔緩緩拉起。
布幔起來,怵目心驚,幔后圓柱下,牢拇指粗的麻繩,緊緊的捆著一個人,正是向文雄的父親,三指神劍向宏道,此刻似是被人點了暈穴,暈迷不醒。
向文雄一見大驚,悲痛惶悚之至,但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氣憤的樣子,道:「趙前輩,這就是在下的殺父仇人?」
「嗯,一點也不會錯,你如果無意逼問口供,可以現在就賞他一劍,破腹穿心而亡!」
「先父死因迷離,在下一定要追究一下始末經過。」
「好的,身為人子,理當如此!」
目注古月梅,又道:「梅兒,把他的暈穴解開!」
「是!」
古月梅嬌軀一閃,剎那之間,已將向宏道的暈穴解開。
頓飯工夫之後,在指神劍向宏道已悠悠清醒過來。
當向宏道的眸光從玉虛宮主,古月梅的臉上掃過,落在向文雄的身上時,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向文雄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在這種情形之下,卻不得裝出一種驚惶的樣子,道:「咦!你……你這個老匹夫怎麼還沒有死?」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心中酸楚,欲語未語,玉虛宮主趙麗君格格笑道:「告訴你長點見識,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早已死在你的魔掌之下,人死不會復活,這是他兒子向文雄,本宮主持特意命他易容喬裝,到處張揚,為的就是誘你上鉤,想不到你果然跟蹤而來,真是天網恢恢,活該你理骨玉虛宮!」
向宏道聞言裝得目瞪口呆,氣憤不堪的樣子,恨恨地瞪著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一句話也說不出。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望望滿面怒氣的向文雄,對蒙面客道:「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是死存閣下手中,不會錯吧?」
三指神劍向宏道恨聲說道:「無可奉告。」
「閣下夜入玉虛宮,究竟為的何事?」
「追蹤這個喬裝易容的小子!」
「為什麼要追蹤向小俠?」
「老夫要他的命!」
「哼,做賊心虛,不打自招,由此可以證明你就是殺害向大俠的兇手?」
「老夫並無否認的意思!」
「哼哼,只怕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但不知閣下為什麼要下這等毒手?」
「很簡單,武林第一劍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凡是倒行逆施的人,同樣遲早難逃正義的制裁!」
最後一句話,含沙射影,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怒氣橫生,寒臉說道:「殺人償命,夜闖玉虛宮老死,二罪歸一,死有餘幸,快將姓名來歷報上來,還可給你個全屍!」
向宏道望了愛子一眼,道:「老夫即無名,亦無姓,行無所,四大皆無,你想殺便殺,要斬便斬,一切悉聽尊便,老夫夜入玉虛寓之初,就沒敢奪望生還!」
「你再說一遍無名無姓,本宮主就先殺了你!」
「老夫有什麼不敢,無名無姓,就是無名無姓!」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聞言大怒,正待出手行兇,向文雄急忙上前說道:「趙前輩請慢出手,在下有話容稟!」
「怎麼?你要替父親仇人求情?」
「親仇似海,不共戴天,宮主誤全了!」
「那麼?你的的意思是……?」
「據在下所知,先父生前和此人並無一面之緣,如何結仇並非單單是仇殺,說不定還有別的隱情內幕,是以,在下以為必須將一切弄個水落石出之後,再要他的命,方為上上之策,不知宮主意下如何?」
「向小俠父仇在身,依然這樣冷靜從容,實力雖能可貴之事,本宮主完全同意!」
「老前輩過獎了!」
「你把他的蒙在巾扯下來,也許不會陌生,同時,此人罪證確切,死有餘辜,必要的時候,不妨先把他的四肢斬斷,本宮主就不信他是鐵打的鐵剛,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令尊的死因弄得清清楚楚。」
一眼見蒙面客左臂已斷,狐疑陡生,道:「你的臂是怎麼斷的?是不是毀在蒙面小魔的手裡?」
「也許是,也許不是!」
「本宮主要你直說!」
「沒有這個必要!」
趙麗君聞言心火大發,忽的上前三步,右手一探,嘶的一聲,已將蒙面客的蒙面巾撕了下來。
「咦!」向文雄心中驚咦了一聲.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深知父親來此之前,已有周密準備,安心不少。
「向小位,這個人你認試嗎?」
「不認識。」
「從無一面之緣?」
「是的。」
「那他何故要殺害殺尊?」
「在下也想不透,亟待追查!」
玉虛宮主一直懷疑向文雄就是蒙面少年,眼見蒙面客斷了一臂,很自然的聊想到必是向文雄所為,是以,揭下向宏道的蒙面巾,志在察言觀色,窮探究竟,不料。事實上出意外,向文雄一臉的悲憤,毫無異狀,饒她趙麗君冰雪聰明,此刻亦感諱莫如深,自己的猜測,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
三指神劍向宏道陷身虎穴,玉虛宮又把他當成殺人犯看待,向文雄夾在中間,確實感到步步艱難,絲毫不敢大意,只要一答錯,甚至神色上稍有異狀,馬上就會掀起大禍臨頭。
少林,武林,崑崙三派的高手,都非玉虛宮主的敵手,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自視那麼高,同樣未出三手就身首異處,自己父子一旦和她動起手來,後果豈堪設想?
基於這一層原因,向文雄話一說完,便氣虎虎的沖至父親的面前,聲色俱厲的追問原委始末,甚至還拳腳交加,以圖求取玉虛宮的信任。
當然,說來說去,全是假話一通,得不到任何具體的結果。
不過,雖是假戲,父子二人卻演得很逼真,玉虛宮主難追究竟。
可是,這種局面,維持一時半刻則可,長此下去,卻絕非良策,遲早會被武林第一人看出破綻。西洋鏡一旦戮穿,父子二人恐怕仍是死路一條。
所幸,正在這個緊要關頭,玉面郎君孟超忽然急匆匆的走進來,在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的耳畔低語數言。
孟超到底說了一些什麼?沒人知道,但從玉虛宮主的神色看來,必和向文雄有密切的關係,只見趙麗君深意的望著向文雄,道:「向小俠,你好好的問問他,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把他給毀掉算啦,老匹夫掃掃眉,鷹鉤鼻,絕非善類,問來問去,很可能毫無結果,本宮主有事先走一步。」
向文雄聞言一喜,道:「宮主請便!」
餘音未落地,玉虛宮主趙麗君身穿門而出。
接著,玉面郎君孟超,古月梅,以及四個婢女也奔走一空,靜室內單單剩下向宏道父子二人。
武林第一人雖走,情況立松,但二人卻深恐趙麗君別有居心,故意設下圈套,未敢存絲毫大意之心,直至聽到步履聲遠去不聞后,才一面大聲喝吼,虛張聲勢,一面小心翼翼的小聲道:「爸爸,你老人家來玉虛宮做什麼?幸虧兒子先易容換面,否則……。」
「峰兒,你去后,為父的實在放心不下,逐隨趕來,也好有個接應,那知,一入玉虛宮,便被守宮宮女發現,未機,武林第一人便親自趕來,不出五個回合,便破她點住暈穴,擒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