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巫山血淚
忽見他泰然自若的兀立不動,沒有絲毫還手的跡象,猛然勒步沉腕,寒臉說道:「喂,你為什麼不還手?」
「在下願意接你的全力一擊。」
「哼,好大的口氣,只怕你接不住!」
「向文雄,你別以為姑娘修鍊技擊之術才短短月余的時間,沒有什麼了不起,老實告訴你,打從姑娘出生日起,我娘就教給我打坐調元的無上心法,二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而且生死玄關已通,絕不象你想象的那麼喬弱能力,你如果不想死就快點拔劍吧!」
向文雄立刻說道:「姑娘對我不薄,即使當真亡魂喪命,亦絕無怨言!」
「可是,我不願殺一個沒有反抗的人,怕的是喪了姑娘我的名頭!」
「那就謝謝姑娘僥命之恩,再見!」
心中沉重,不欲多言,轉身拔隨就走。
「哼,你好狠的心啊,你是塊石頭,比生死台上的那個蒙面小鬼還要可惡可恨,我恨你,我恨我,我一定要殺了你!」
恨滿心頭,越說越氣,霍地掌隨身走,以雷霆萬鈞之勢當頭罩下一掌。
蓮!一掌打實,擊在向中事心上面,向文雄的身形劇烈的震顫一起,立刻歪歪斜斜的向前衝去。
疾沖三丈四五,前面有一顆大柳樹,向文雄伸手一托,這才正住沖勢。
忽覺得胸中一陣翻騰,終於忍不住吐出三口鮮血。
吐了三口血,胸中略暢,才勉勉強強的拿穩馬椿。
再看看這時的古月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上身後仰,好半天才挺身站起。
原來古月梅盛怒之下,用足功力十二成,決心要把向文雄毀在當場,但,愛與恨,往往是一體兩面,同時存在,當她的手掌打在向文雄身上的時候,忽又頓生不忍之心,猛然間一撤招,衝力太猛,一屁股栽坐下去。
饒是如此,向文雄依然吃了很大的苦頭,看來,古月梅的功力絕不在向文雄之下,認真打將起來,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逆料。
此刻,古月梅的腦海里空空洞洞的,剛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事?以及發生了什麼事。她出糊裡糊塗的弄不清楚。
傻楞楞的呆立半晌,忽然一眼瞥見帶傷吐血的向文雄,這才如夢初醒的「哦」了地聲「哦,我把他打傷了!」
剎那間,天在旋,地在轉,只覺得五內如焚,芳心疼痛已極。
向文雄卓立半晌,伸手摸了一把血,踉踉蹌蹌的向前走去。
古月梅見關,心碎,腸斷,欲哭無淚,欲語無言。
她想把他喊來,結果,她沒有這樣做!
她想親自追上來,結果,她沒有這樣做!
她想求恕賠禮,結果,也沒有這樣做!
因為,她深深地了解,這是最愉快,最和氣的離別!假如她有再進一步的行為,不管是愛的方面,還是恨的方面,結果一定會更悲慘,更不幸!
向文雄漸去漸遠,古月梅的心情越來越沉重,聲淚俱下的喃喃自語道:「文雄,我愛你,我愛你,永遠,永遠。」
說到這裡,頭腦一陣暈眸,雙腿發辦,暈倒過去。
向文雄前行三十餘丈,身後動靜全無,心中暗覺得奇怪,偶然轉身一望。
這一望不打緊,不但因而締盟聊姻,而且還無形中消彈了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殺劫。
向文雄發現月梅暈倒在地,心中大為不忍,毫不考慮,立刻返身奔去。
來至切近,正欲出手搶救,忽然頭項叟的一聲,從柳樹梢頭,掠頂瀉下了一條人影。
向文雄先是一驚,當來人飄落地,看清面貌時,忽又一喜,匆忙深施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啊,是無名老人老前輩,你老人家怎麼會藏在柳樹上面?武林第一個趙麗君那裡去了」
無名老人這時肩上斜背著一個長形的小布包,手中拿著一支柳條,聞言先不答話,倏然一揮手中柳枝,點住古月梅的睡穴,然後才答非所問的說道:「小子,你好大的艷福!」
「什麼?好大的艷福?老前輩真會開玩笑。」
「什麼?你不承認?那麼,你根本不愛她?」
「也可以這麼說。」
「那你返回來做什麼?莫非想把她毀在這裡?」
「老前輩知道,在下不是那種人,回來的上的是想察看一下究竟,也好速施援手,以免發生意外。」
「哈哈,就憑你這一句話,足證你還是愛她的。」
「說實在,事實上晚輩也不知對她的觀感到底如何?」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模模糊糊的觀念,是不是她有一個盛氣凌人,氣吞牛斗的母親?」
「我想大概是這樣吧!」
「可是,這丫頭卻是秀外慧中,溫柔多情,對你更是一往情深和她母親可完全不同。」
「嗯,事實確是如此。」
「她母親和她自己,是兩回事,你不能混為一談。」
「其實,真應該這樣想才對。」
「古姑娘對你用情極深,適才的一切,我老人家都已耳聞目見,你不應該那樣狠心相拒,幸負伊人厚愛,尤其,你如能善自珍惜這一份難能可貴的感情,將來也許會造福天下武林,留為千古美談。」
「老前輩,有一件事在下希望您能老人家先明白,家父已死在玉虛宮,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無疑是殺人元兇主犯。
「孩子,你想錯了,事實上你父向宏道根本沒有死。」
此話一出,向文雄大為驚喜,猛然想起無名老人的留言,道:「老前輩,你老人家說家父沒有死?事情的經過究竟怎樣……。」
無名老人不等他說完,便聲覺凝重的說道:「孩子,你父的的確確沒有死,我老人家絕不會騙你,至於詳情如何,說來話長,暫且別談,我先向你玉虛宮既非你的殺父仇人,你對她女兒觀感是否是可以徹底的修正!」
「既然如此,那當然可以,」
「好,那你就在地上寫幾個字留給她,」
「怎麼寫?」
「月梅,我愛你,我愛你,永遠,永遠!」
「老前輩.這樣寫未免太……肉麻吧?」
「傻小子,如果你喜歡她,就必須這樣寫,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的功力修為,在當今武林之世來說,應是獨一無二,罕有甚匹,就憑這十四個字,也許可以挽救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浩劫!」
「您老人家說的太嚴重了,晚輩不甚明白。」
「文雄,你現在不明白,以後就會明白的,快寫吧。」
向文雄沉思半晌,果然在土地寫上「月梅,我愛你,我愛你,永遠,永遠!」十四個子。
無名老人看在眼中,慈詳的臉上泛上一抹欣喜的笑容,忽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磁瓶,倒出兩粒馨香的靈丹,交給向文雄,道:「孩子,立刻給她服用一粒,你的傷勢亦不輕,也服用一粒。」
冥冥中,向文雄總覺得無名老人是一位大有來歷的高人,胸懷救人濟世之心,對他老人家佩服的五體投地,自然言聽計從,伸手接過靈丹,如言服下。
靈丹神效驚人,片刻后,向文雄已感神充氣沛,復元如初。
古月梅的臉色也紅潤煥發許多,無名老人上前解開她的睡穴,道:「孩子,玉虛宮內外危機四伏,不可久留,咱們趕快離開此地,到別處去慢慢的再談吧,」說走說走,二人直向玉虛宮左側的巫山「天蓋峰」奔去。
上得天蓋峰,天色已,極目望去,玉虛宮盡收眼底,可以看到玉虛宮四周到處人影幌幌,穿梭不停,搜尋無名老人的工作正自方興未艾。
二人坐在一株大松樹下,無名老人向下凝視良久,方始沉聲說道:「咱們這一次玉虛宮之行,大大傷了趙麗君的心,看來,她找不到你我,分個死生存亡出來,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向文雄亦有此同感,心情頗為沉重,蹙眉一想,說道:「謝謝老前輩臨危現身玉虛宮,為晚輩會撒謊說家師隱居隆中山,又怎會齊巧的隆中山中出現,被武林第一人的手下請來玉虛宮?」
無名老人聞言哈哈一笑,佛順肅容言道:「這事事看來奇妙複雜無比,一旦說穿,實在簡單得很,千句石拼作一句話,打從咱們上一次分手之後,蒙面客代我療傷洞庭湖邊,娃兒重返劍王莊認父,瘋叟杜光宇師徒造訪,古月梅請你來玉虛宮,乃至你在宮內所經歷的一切事情,我老人家大部份都已耳聞目見,是以,不但知道你情急撒謊的事,而且知道趙麗君派人去,隆中山,故而兼程趕去,以假亂真,替你圓謊。」
田中鋒聽畢,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真謝謝老人家對我這樣愛護關懷。」
微頓又道:「請恕晚輩斗膽直言,您老人家為什麼一直跟蹤在下?」
無名老人笑容可掬的說道:「我老人家跟蹤你的目的,和玉虛宮殊途同歸。也是看上你小子的資質秉賦,想收為徒。」
「啊,在下很感激老前輩這樣器重。」
「不過,你別為難,自從我老人家知道你是血手陰魔的衣缽傳人後,早已打消了這個主意,更何況在玉虛宮時,假戲真做,我老人家能夠當個把時辰的師父已感到心滿意足,此外別外所求。」
向文雄聞言感慨良深,尋思半晌,忽然說道:「關於家父的事……?」
「我老人家擺脫玉虛宮以後,因事先已知汝父囚禁之事,故而胡亂兜了幾個圈圈,把趙麗君摔掉,然後便奔至囚禁你父的那間靜室,當時,靜室內只有一個婢女,急忙出手點住她的暈穴,救下你父向宏道。為了亂人耳目,使趙麗君相信蒙面客已死,免除無窮後患,我老人家一橫,遂將婢女綁在圓柱上並且穿上你父隨身帶來的黑色勁裝,先斷左臂,塗上靈藥,再斬人頭,一併拋入屋后井內,由於此女生得甚是粗壯結實,可是說是最好的替身,娃兒既然分不出真假.想來趙麗君也一定難穹究竟,果真如此,則可免除不少麻煩。」
向文雄聞言,心中大安,道:「原來如此,難怪老前輩會:『傷心無益,即速離去』的留言,但不知家父現在何處!」
「他老人家已返回劍工庄,找你母親去了。」
「老前輩是說家母已知此事始末,返回劍王莊?」
「是的,我老人家在襲陽和她相遇,告訴她回劍王莊?」無名老人對向文雄的身世來歷,說來絲絲入扣,如數家珍,向文雄怎麼也想不透無名老人是誰?更想不透他的來龍去脈,想出言請教,但又知老人性情古怪,問也沒有用,只好作罷。
沉默片刻,向文雄想到一件事,道:「記得上一次晚輩被武林第一簫范鵬舉,黑道領袖鐵面人魔魏東海,打得暈死過去,至后承你老人家大力相助,求出魔掌,清醒后,各物俱在,獨不見從陰陽生死台上順手得來的一部『金風經』,原來放金鳳經的地方卻多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字,是『傻小子』,不知是不是老前輩所留?」
「嗯,你記性還不錯,那正是我老人家所為。」
「敢問傻小子是……。」
「那本金鳳經根本就是假的,一看便知,你卻不識真偽,珍藏在身,不是傻小子又是什麼?」
「老前輩別冤枉人,在一根本沒有看過。」
「那證明你更傻更呆,那有得到奇書寶錄連看都不看不眼的道理。」
向文雄聽老人說得有理,不禁為之語塞,欲辯無詞,恭恭敬敬地道:「老前輩教訓得是!」
無名老人哈哈一笑,忽又鄭重其事的說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如能這樣虛心認錯,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話守從身後取下那個長布小包,往向文雄面前一放,道:「你猜猜,這裡面是什麼?」
這一問,把向文雄問得愣住了,心想:「這位老人家真古怪的可以,你的東西我怎麼能猜得。」
心中這樣想,卻並未說出口來,道:「老前非可否先說說是什麼要晚輩去猜?」
「如果猜中,這布包里的東西就給你拿去,否則,就是我老人家的了。」
「哼,傻小子,這東西對我十分重要,可不要後悔啊?」
向文雄聞言一愣,仔細玩味一下老人言外之意,再看看布包的長短大小,腦中靈光一閃,忽有所悟,道:「莫非是在下失落的『無敵令,紫龍尺?』」
老人聞言驚喜莫名,伸手拍著向文雄的肩脫,笑道:「聰明,聰明,一點就透,難怪血手陰魔霍仲會看中你,確是雖具慧眼!」
向文雄聽畢大喜,打開長布小包一看,不錯,「無敵令」端端正正的放在裡面,扣開卡簧,紫氣瀰漫,武林第一至寶「紫龍尺」亦安然無恙。另外,布包中尚有一物,那是田中鋒早先慣用的彎月形面具。
「老前輩,這些珍貴無比,遺失之後晚輩可急壞了……。」
「急固然急但是卻因而救了你的一條小命。」
「這倒是事實,要不然,死在玉虛宮的不是范鵬舉,而是晚輩了。但不你老人家是從何人手中得來?」
「是從你手中得來的。」
「老前輩是說從晚輩由劍王莊出發,來到玉虛宮的當中取去的?」
「嗯,老夫是在玉虛宮內,當玉虛宮召你上殿,玉面郎君堅欲繳你的械時下手取去的。」
「可是,那時候晚輩不但沒有看到你老人家,而且也沒有絲毫感覺呀。」
「哈哈,我老人家年已近百,苦修一個多甲子,要是被你這個後輩未學當場識破抓住,還有什麼臉面再立足江湖。」
向文雄此刻已具備一流的身手,足可以與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等人分庭抗禮,可是,萬不料,紫龍尺被人盜走,尚默然無知,無名老人的功力修為實在高得駭人聽聞。
「老前輩,請恕晚輩好奇直言,你老人家的功力既然這樣深厚,為什麼不和武林第一人認真的拚一場,分個勝負高下出平,也好好何殺殺虛玉宮主的氣焰。」
「我老人家此番現身主虛宮,一則是為了替你圓謊解厄,二則是想考較一下趙麗君的武學藝業,從而推究她的出身來歷,並無拚命相搏之意。」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一直為一個謎樣的人物,
向文雄聞言精神大震,道:「玉虛宮主的功力如何,是什麼路數?你老人家推究出來沒有?」
無名老人見問,凝視著遠方,肅容滿面的說道:「趙麗君的功力,的確深厚無比,即使和我老人家不在伯仲之間,差也極為有限,至於她的來歷呀,我老人家自信已經猜透君了十之七八。」
「晚輩願洗耳恭聽。」
「此非其地,一切尚嫌言之尚早。」
向文雄一怔,靈機閃動,妙計忽生,道:「我想您老人家一定是從玉虛宮主曾使用了一招『龍鳳掌』上面推斷出人的。」
「哼,你這個鬼精靈,想拿話來套我。」
向文雄扮了一個鬼臉,道:「不說就算了,可雖栽誣來家,晚輩可擔當不起。」
「哎,我真拿你這個小鬼頭沒有辦法,乾脆現在告訴人算啦,正是從龍鳳掌上面推究來的。」
「那麼,鼎鼎大名的玉虛宮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原來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化身?」
「何以見得?」
「龍風掌獨步天下,蓋世無雙,是記載在紫龍尺上的絕學,據先師告訴在下,普天下,只有他人家一人修鍊成功,另外,樹魔妖姬毒閻婆也許可能修鍊成功!」
「你師父霍老弟只說對一半?」
「怎然奔只對一半?」
「龍鳳掌共有五招,兩招記載在『紫龍尺』上,兩招記載在『金鳳尺』上,最後一招則念須等『紫龍』,『金鳳』一尺合璧之後,方可修鍊,金鳳尺現在樹魔姬的手中,不是可能修鍊成功,而是已經修鍊成了。」
「這樣說來,武林第一人根本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
「憑什麼這樣武斷?」
「咦,天底下只有兩個人練成風學,一個是先師,一個是樹魔妖姬,這還有什麼問題嗎?」
「誰告訴你天底下只有兩個人練成龍鳳掌?」
「難道會有三個甚至四個人?」
「我老人家就是第三個,玉虛宮主也許就是第四個。」
「可是,紫龍尺在晚輩手中,金鳳尺是樹魔妖姬的殺人利器,你老人家和玉虛宮主是從那裡學來的?」
無名老人聞言笑而不答。
「玉虛宮主既然不是樹魔妖姬毒閻婆,那麼此要究竟又是誰?」
無名老人遲疑一下,仍然笑而不答。
這一來弄得向文雄滿頭玄霧,諱莫如深,想再出現追究,但又目知無用,只好悶在心裡。
「孩子,別難過,海枯終見底,遲早我老人家會全部告訴你有害無益,甚至會誤盡天下蒼生。」
「是,晚輩不再追問就是。」
「現在,我老人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讓你開心,令師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還沒有死。」
向文雄聽得一呆,道:「老前輩,家師傷重將死前後,在下一直隨侍在側,最後還是向文雄親自裝棺,入殮,安葬的,後來群豪屍百丈峰,更確認無論,且已骨化飛灰,屍體化泥,玉虛宮主說家師借屍裝屍,你老人家怎麼也和她一樣認定先師尚健在人間,實在令人輕惑不解。」
無名老人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老人家所說的令師尚健在人間,和趙麗君所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文雄愚蠢,不明白老前輩的意思。」
玉虛宮主之言,完全是杜撰之詞,並無事實根據,可能另有限謀,我老人家所說的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絕非信口開河。」
「老前輩,原諒文雄不能完全相信,因為先師是在下親眼看著他老人家壽終舊殮的,您老人家可有什真憑實據,證明家師尚未離開人世?」
無名老人聞言指順一笑,慈祥可親的說道:「我老人家說出此事,並不一定要你相信的意思,你只要記住有一位無名老人曾經說過你師父血手陰魔霍老弟還沒有死這一句話說夠了,至於此事原委始末如何,日後一問令師便知。目下我老人家即使把嘴說爛,你也不會相信。」
向文雄聽畢將信將疑,正欲繼續追問,無名老人又道:「我老人家可忙,無暇久留,咱們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你我做了一場假師父,並無驚世絕學傳你,教給你一套『無影神拳』,留點紀念吧,不知你可願意?」
向文雄蹙眉一眼,道:「承老前輩厚愛,多方賜助,感激良深,再蒙傳授絕技神功,文雄實在擔當不起。」
「小子別轉彎摸角,聽你的口氣是不是不大願意?」
「不是晚輩不願意,實因先師聲中赫赫,胸羅萬有,在未徵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之前,不敢涉及別派武功。」
「霍老弟然沒有死,但在短時間之內,你卻沒有辦法遇上他,怎麼辦?」
「看來只好辜負您老人家的感情了。」
「可是,事實上你早已違背了這個宗旨。」
「可否請老前輩說得詳細一點?」
「我問我,你的生死玄關是否已通?」
「不錯,在下的生互玄關的確已通。」
「是誰幫你打能的?」
「這個可也不知道?」
「哼,你好沒有良心。」
向文雄霍然一驚,正容說道:「你老人家莫非就是紫龍幫總壇,當晚輩毒發身死之後,現身解救,並且打通晚輩的生死玄關,留下一朵白牧丹的恩人。」
「恩人倒不敢當,不過白牧丹到底確是我老人家順手留下的。」
向文雄連忙再三稱謝,道:「老前輩信手留下一朵白牡丹不打緊,害得晚輩有妤幾次曾誤認為我的救命恩人是武林第一人,因為趙麗君最喜歡白牡丹,玉虛宮內處處可見。」
「娃兒,別以話扯遠了,言歸正傳,你是願意學一套『無影神』,還是情願讓我老人家再助你一掌力,塞死生死生關?」
向文雄一楞,立刻說道:「如果老前輩覺得晚輩不學無影神拳,有討回打通玄關之恩的念頭,就下手吧,不過,在下事先必須聲明一點,當時文雄正當暈迷不醒之際,全然無知,並未違背不涉別派武功之旨。」
無名老人聞言心中暗喜,表面上卻伴怒道:「哼,小子簡直是狗咬呂洞——不識好人心,聽你這樣一說,我老人家像是在多管閑事,好好好,咱們怎麼來,怎麼去,老夫才把你的生死玄關塞死就是。」
說著,忽將真力蘊集右掌心上,摟住向文雄的「中府」穴。
向文雄心轉意動,肅容端坐,任由老人擺布,一言不發。
半晌,無名老人忽將手掌撤回,說道:「在你師父霍仲那個老匹夫傷重將死的時候,可曾提起我老人家?」
「老前輩真會開玩笑,晚輩連你老人家究竟是誰都茫無所知,實在無法作答。」
「我是說他可曾提起一個以『無影神拳』稱絕天下的糟老頭子?」
向文雄苦思良久,忽然雀躍道:「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先師的確提到過老前輩。」
「霍仲怎麼說?」
「他說老前輩是一個武功奇高,性情古怪,為人古道熱腸,而又疾惡如仇,早在六十年前隱跡遁世,不知所蹤,一套『無影神拳』獨步武林,七十年前初入江湖,便打遍天下無敵手,聲名之健,宛如日正中天……。」
「夠啦夠啦,七十年前的事還提它作甚,倒是除此之外你師父還說了些什麼?」
「先師還說日後有緣遇到老前輩,應以晚輩之禮相見,並宣言聽計從,恭聆教誨。」
「嗯,這還差不多,看來霍仲老弟真還有點良心。」
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似對文雄而言,話完哈哈一笑,目注向文雄,又道:「孩子,現在你還願不願意學『無影神拳』?」
向文雄肅穆鄭重的說道:「先師既有遺言,叫晚輩對你老人家言聽計從,恭聆教誨,求之猶恐不得,那有不願之理!」
無名老人聞言暢聲一笑,道:「好,咱們說干就干,你好好聽著,我老人家現在就開始講授『無影神拳』的口訣。」
果然,說完之後立刻開始講授。
向文雄聰明絕頂,悟性極巒,老人又廣徵博引,逐字逐句詳加詮解反覆講解五遍,不但口訣可以朗朗上口,而且玄奧的精義所在,亦已瞭然於胸。
老人見他如此,大為讚賞,霍然挺身站起,將入招「無影神拳」,緩緩的從頭至尾做了三遍。
無名老人一面做,一面講解運用,變化的技巧與訣要,向文雄也跟在老人身後舉手投足的模仿當老人慢做了三遍后,向文雄已初步架式學會。
慢練三遍,接著又快練三遍,突聞呼地一聲,老人探左步,揚右臂,拳影如山,勁鳳呼嘯,一招「直搗黃龍」,直把五尺以外的地塊巨石震得四分五裂,塵砂滾滾,良久始歇,呼!又是一聲,向文雄同樣探左步,揚右拳,拳影如山,勁風呼嘯,一招「直搗黃龍」,直把另外一聲巨石上。
一切,雖然由於初學乍練,難將「無影神拳」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但他生死玄關已通,內力極深,一拳打出,依然非同小可,一塊千斤巨石,被震得石粉橫飛,轟然雷鳴,骨碌碌的向山下滾去。
「孩子,能夠在短短几個小時辰之內學會『無影神拳』,這是我老人家七十年來所僅見的第一人,現在,無影神拳的口訣,架式你已全部學會,所差者唯功力火候而已,老夫去后,你可繼續演練幾遍,直至修鍊純熟,可以運用自如時,再離此徑返劍王莊,和你父母團聚,然後再出而行道江湖。」
向文雄聞言頓生戀戀不捨之情,道:「老前輩,您老人家現在就要走?」
「嗯,我老人家和別人有一個重要約會,必須現在就走。」
「晚輩可否知道老人家的名諱,以及那約會之人是誰?」
無名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赴約之人不是個別,正是你的授業恩師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老弟。」
向文雄一怔,笑道:「老前輩真會開玩笑,先師仙逝已久,難道你老人家是去九幽府赴約?」
無名老人神秘的一笑,道:「哈哈,信不信由你。」
「晚輩也跟去好不好?」
「不可」
「為什麼?」
「因為師父現在還不想見你。」
向文雄眼觀看著師父氣絕身死,自然不肯相信,正色道:「我看老前輩不讓晚輩隨行的原因,不是家師不想見將,而是怕晚輩揭穿你老人家的西洋鏡?」
「哼,鬼精靈,你想用激將法?我老人家不上鉤。」
向文雄大感氣餒,道:「晚輩計拙服輸,但不知可否我老前輩的名諱告訴在下?」
「不可!」
「為何不可?」
「嗯,為了天下武林和戰安危,不能告訴你。」
「聽您的口氣,好像老前輩的名聲一旦宣揚開去,就會起一場軒然大波似的。」
「你很聰明,事實正是如此。」
「老前輩好大的名頭!」
「事實上也許比你所想的還要大上三分!」
「向文雄不明白您老人家意思。」
「以後自會明白的,不過,我倒願意你永遠不明白。」
「這樣一說,晚輩更湖塗了。」
「聰明容易,糊塗難,孩子,你能夠湖塗一輩子,未說不是天下武林之福。」
越說越玄,向文雄如置身五里去霧,莫測高深。
無名老人話一說完,忽的邁向山後奔去。
十幾不惡丈,忽又扭回頭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拳報,得饒人處且饒人,毀減紫龍幫,鞭屍百丈峰的人一固可殺該死,但卻絕對不可逞一時之意氣,濫殺無辜,像飛么谷宗減派,趕尺殺絕的事你做得過分了。」
「是,晚輩一定遵命!」
向文雄一語未畢,無名老人三起三落,已消失不見。
無名老人到底是誰?
師父究竟死活如何?
這兩個問題又在向文雄的腦海里盤旋不散,百思難得其解。
良久,他的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開始演練「無影神拳」。
至修練純熟,可以運用自如時,巳時幾日後的入暮時分。
於是,向文雄懷著一顆沉重,迷忙,而又興奮的心情,離開巫山天蓋直向湘北劍王莊飛奔而去。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一天的上午時分,向文雄已回到劍王莊。
家人通報進去,總管林永年出來迎接,二人入室定后,向文雄首先說道:「林總管,家母和家父是否已經先後返回劍王莊。」
「回少莊主,女主人巫山迷娘半月前的確曾回來一次,但在家裡住沒多麼便走了。」
「因為少爺西上玉虛宮,莊主也隨後跟去,你娘放心不下,故而也隨尾追去。」
「那麼,家父老人家……。」
「莊主昨天回到莊上,聽說你娘西上玉虛宮找你們父子,便又匆匆離去。」
向文雄聞言大吃一驚,道:「糟,玉虛宮誤以為家父是殺害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的兇手,曾揚言又殺死家父,為天下除害,這一去,實在是萬分危險,同時,武林第一劍意收我為徒,我不答應,她已惱羞成怒,家母到玉虛宮找我,更是凶多吉少,這可如何是好?」
眉頭一皺,忽有所決,又道:「林總管,莊裡的事麻煩你來照顧吧,我現在就去玉虛宮……。」
言猶未盡,房門外急急奔進一個守門丁,對仍然喬裝成父親向宏道模樣的向文雄深施一禮,從懷中取出一方比銅略大的銅牌,和一張白紙,一併雙手遞給向文雄,恭恭敬敬的說道:「稟莊主,請快看看這是?」
向文雄見他神色惶張,甚感納罕,接過一看,不禁大吃一驚,臉而徒變成鐵青的顏色。
只見,那白紙上面寫得是:「字諭武林第一劍三指神劍向宏道。」
銅牌正面鑄著個骷髏,兩根白骨,旁邊有兩行字,是:
生死之宴憑牌入席反面共有四行十四字,是:恭備菲酌歡宴群豪來者生拒者死
另外,日期是:「十一月初十日。」
地點是:「天目山百丈峰,無名公墳。」
最使向文雄驚奇的是落款姓名,竟然赫然是:「血手百魔殺人王霍仲!」
血手陰魔殺王霍仲,乃是向文雄的授業恩師,自被黑白高手圍攻於雁盪山,重創逃走後,早巳不治身死,埋骨丈峰,有目共睹。
萬不料,異事業生,怪聞頻傳,玉虛宮主說他假借裝死在前,無名老人說他仍健在人間在後,現在愈演愈奇,居然在天目山百丈峰擺下生死之宴,宴請天下英雄,寧不叫人為瞠目結舌!
如說師父血用陰魔未死,向文雄親目所見根本不能成立,擺下生死宴的念定另有其人。
問題是:此人是誰。目的何在?
向文雄雖是聰明透頂的人,也感到萬分困惑,一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百思不得其解,一眼見守門庄丁還站在那兒,說道:「馬鵬,這塊銅牌是什麼人送來的?」
叫馬鵬的庄丁連忙正色答道:「回莊主,銅牌和紙條並非設宴之人派專差送來,而是放在咱們庄外上書『武林第一劍』的石牌上面的。」
「你是什麼時候才發現的?」
「剛才,小的一發現馬上就送來。」
「你可曾看到形跡后疑的人從庄門附近經過?」
「沒有。」
「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小的以為一定是一位武功極高,身手詭異的人,將銅牌放在石牌上以後,便揚而去,小的們一時疏忽,故而全
不知。」
「嗯,看起來很可能是這樣,你去吧,並且傳下本劍令諭,加強戒備,如有什麼事故發生,應立刻進來稟報。」
「是!」
馬鵬躬身一禮而退。
「林總管,此事對先師的毀譽,影響至深且短,為今之計,不得不改初衷,放棄玉虛宮之行,改赴百丈峰一探究竟……。」
林永年不等他說完,立刻聲沉語重的接道:「設宴之人用心叵測,顯然大有陰謀。少莊主當然不能不去,但莊主他們遠在赴玉虛宮的途中,彼此東西相背,無法接應,實令老奴於心難安,尚盼少莊主另籌良策才好。」
向文雄屈指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三,距離十一月十日僅僅還有七天的時間,劍王莊至天目百丈峰,少說也有一千五百里的路程,時間十分緊迫,根本不可能有絲毫緩衝的餘地。」
微頓,又道:「我想假先師之名設宴的事,非同小可,必定轟動武林,數日之內定會傳遍大江南北,家你和他們得知此事後,說不定也會趕上百丈峰。」
總管林永年想了想,道:「這事倒是大有可能,看來,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辦啦。」
向文雄沉吟一下,道:「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在我現就要動身。」
將莊裡的事稍代,帶些散碎銀兩,脅佩三指劍,「無敵令」,「紫龍尺」,以及彎形面具,依然包在包中,斜背肩上。
諸事完畢,仍以父親向宏道的裝扮容貌,帶著赴銅牌,離開劍王莊,直奔浙西目山,百丈峰而去。
遙遙千餘里,短短六七日,向文雄一路緊趕,疾如快馬賓士。
途中,他發現,被邀赴生死之宴的人並非自己一人,黑道白道,水陸兩路,所有武林高和乃至各大門派,幾乎都在被邀之列,連日來到處快馬奔騰,絡釋不絕,比起數月前群豪鞭屍百丈峰的景況更為熱鬧,轟動,堪稱是武林近五百年來空前未有的一件大事。
向文雄發現,其中有:
紫金谷主四海游龍西門奇,和鐵膽書生西門炬兄弟。
鳳凰谷主白衣秀士齊如天,和三首天魔齊如山兄弟。
少林慧覺尊者,武林當滌凡道和,崑崙靜悟道長跡程直來。
另外,有人發現:
武林第一掌呂承到了!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到了!
黑道領袖魏東海到了!
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光宇也到了!
甚至,江湖上還盛傳: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也接到赴生死之宴銅牌,已率眾離開玉虛宮,聲言要殺死血手陰魔,為天下武林除害。
自從群豪大鬧生死台,假毒閻婆死在玉面郎君孟超之手,至后不知被何人毀屍滅跡之後,樹魔妖姬一直未曾公然現身,據說這一次也應邀而來。
最後也是景重要的一點是:近來經常有人發現,有一個自發蒼蒼的老人,常在天日山百丈峰出沒,行蹤詭異,時隱時現,從來不肯和赴宴的天下英雄接近,更不曾和任何人交談過一言半語。
假如向文雄和此人相遇,一定可以認得是神秘的無名老人。
戰雲密布,危機四伏,一件武林中空前未有的盛事.也可以說是武林中一件空前未有的大慘案,已在天目山的百丈峰揭開序幕。
十月初九日夜半三,正當緊鑼密鼓的時候,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已到來到了天目山百丈峰太附近。
在旅店內稍事休息,飽餐二頓,並且隨身攜帶一些食用乾糧,便程入山。
入山未及一里,忽聞左近傳來一陣男女談話之聲,甚耳熱,但,細聽一陣,卻聽不出個頭緒來,也想不起談話之人究竟是誰。
心中犯疑,立刻縱身登上一株大樹,循聲望去,見三十丈以外有一塊平坦光滑的大青石,石上坐著兩個人,正在打尖充饑。
向文雄一看就認得,左面的老者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右面的姑娘是乃待冷麵觀音江萍。
向文雄看罷,熱血暴漲,一幕血淋淋的往事又湧上心頭,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光宇,曾於數月前在百丈峰上掘墓,劈棺,鞭快速。這一點,非但他手上有點黑色櫝志為憑,而且在劍王莊時,他自己亦親口供認。
鞭屍百丈峰,手呈黑色者死,這是血手陰魔生前訂下的鐵律,向文雄是執行人,任何人也不能例外。
向文雄峰在樹上,遙遙著杜光宇師徒,心念疾轉,忽又想起父親替自己和冷麵觀音訂下自首之盟,並且一再嚴詞冷自己不可傷害杜光宇。
師仇似海,父命如山,向文雄到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忽然暗自忖道:「師仇在前,父命在後,而且這件婚事我根本就沒有承諾,更不能輕易饒過杜光宇。」
心意一決,毫不遲疑,就在樹上易容改裝,帶起彎月形的面具,脅佩「無敵令」,肩負「三指劍』』縱身而下。放步走去。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師徒聽見步履之聲,霍然一驚,定目看去,不禁嚇了一大跳,只見一個蒙面少年氣虎虎的沖了過來,急忙雙雙翻身躍下大青石,運功戒備,如臨大敵。
向文雄緊追上數步,立在杜光宇師徒面前五尺許處,伸手握住「無敵令」,準備出手。
在劍王莊時,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只知向文雄認賊作父,易容喬裝之事,並不知殺死巢湖醫隱周世達,毀掉整個雲飛谷的蒙面少年就是他。
相反,對蒙面少年的武功手段卻知之極詳,見他蓄勢欲發,暗暗一驚,急忙拉著愛徒江萍疾退三步,沉聲說道:「小魔,你要幹什麼?」
向文雄咬虎切齒的說道:「好說,我要要你的命。」
「你我素昧平生,自然不上有何冤讎,不知此話是何居心?」
「哼,你別裝糊塗,我問你,你的右手怎會變黑?你敢否認不是鞭屍百丈峰?」
「見真人不說假話,老夫的確來過百丈峰鞭屍。」
「哼,你不承認也不行,這就是你的罪狀。」
「這樣說來,江湖傳言屬實,你果真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腫的衣缽傳人?」
「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小俠願意破例告訴你長長見識,你說對了。」
「血手陰魔殺人王那個老魔頭到底是死?是生?」
「生又怎麼樣?死又怎麼樣?」
「生,埋骨百丈峰的是誰?死設下生死之宴的又是誰?」
這些進問題連向文雄自己也莫名其妙,聞肓冷哼一聲,道:「你問得太多了,在下沒有答覆你的必要。」
「那麼,閣下怎麼稱呼?老夫今天要為武林討一點公道回來。」
「探名問姓,沒有這個必要,為武林討取公道,更如白日做夢,你杜光字劈棺鞭屍,居心可卑,罪在必死,咱們少說廢話,現在就干吧,久聞閣下筆招精絕,今天倒要見識見識。」
刷!銀虹一閃,金光燦爛,向文雄已將「無敵令」拔
了出來。
疾上兩步,正待出手,一筆判陰陽杜光宇雙手握筆,聲色俱厲的說道:「不魔不肯通名報姓,想是見不得人,江湖上的朋友送你一個匪號,倒最是恰當不過,你可願聽?」
「哦,有人封名贈號,這倒是一件新鮮事,閣下說說看。」
「催命閻王。」
「催命閻王?好極,好極,本小俠今天就以事實來答謝這位朋友。」
說干就干,出手如電,無敵令齊眉一領,幻化出一片陰寒之氣,分心疾刺。
催命閻王向文雄名頭太大,一筆判陰陽判杜光宇絲毫不敢大意,左筆橫封上挑,右筆挺腕疾退,剌向文雄小腹。
這一手夠狠,向文雄不敢大意,急忙變刺為切,擦胸色切下,破去來筆,身形忽又半轉,令斬右腕,指取雙目,同時同出「驚魂劍」法,和「龍爪指」功兩種蓋世無雙的絕技。
一筆判陰陽杜光字久走江湖自然識貨,看得一呆,急切里虛攻三招,疾退五步,道:「催命閻王,你……你怎麼也會『驚魂劍』法?難道……」
向文雄聞言也自一驚,一則怕他識破自己形藏,二則不顧浪費時間,耽誤大事,三則更怕害父親向宏道適時現身,阻止自己殺人復仇,聽至此,忽然大喝一聲,道:「哼,閣下好幼的見識,你看這是什麼?」
左拳緊握,先縮后仲,雙腳連環一跳,左臂一圈一翻,猛然間只聽呼的地一聲,已找出一記「無影神拳」。
乖乖,向文雄學「無影神拳」至今,不過才半個多月,一拳打出,竟比挽起一片絲絲勁風,強猛如二,好不駭人,一筆判陰陽見狀一懍,連忙雙筆齊出,上點文雄雙目.睛取「氣海」死穴。
不料,筆招甫出,異事陡生,夜空中閃起紫色光幕,直向自己的雙筆罩了下來。
杜光宇沒有見過「紫龍尺」,卻聽人說過蒙面少年身懷此物,見狀不敢強封,慌忙撤招就退。
蓬!躲過紫龍尺,卻吃了一記「無影神拳」,身形受震劇烈的顫抖了幾下,硬生生的後退三大步地上留下六個五寸多深的腳印。
向文雄百事纏身,不耐久戰,將原來卸在口中的「無敵令」還入鞘中,猛然鍵腕一振,紫氣暴長,以雷霆萬鈞之勢當頭罩了下去。
紫龍尺乃是武林第一兇器,也是武林第一至寶,人人念欲佔為已有,卻又畏懼萬分,杜光字眼見紫焰騰吐。隱約中並有龍吟虎嘯之聲,直向面門刺來,不禁大駭,忙將所有的功力運集雙臂之上,右筆涉險強進,取向文雄盤死穴,左筆橫胸上舉,準備強封。
冷麵觀音江萍眼見蒙面少年一拳就把師父打退三步,情知彼此功力相差太強,怎肯袖手之,視連忙雙掌一錯,翻腕吐力,倏然間連攻招。
「滾開,就憑你那三招狗把式也要逞能。」
「直搗黃龍」,沖著江萍的團團掌風打出一記「無影神拳」。這事簡直不可思議,一拳打郵出,勢如破竹,江萍立刻被震離地飛起。
通!橫飛三丈多,飄落而下,摔落寶地時,已是奄奄一息。
錚!在這同一時間之內,尺,筆相撞,火花四濺.杜光宇一封未中,左手中的判官筆已被紫龍尺削斷。
驚魂未甫,禍事又生,向文雄右腕猛一沉,右手中的判官筆也一斷為二。
連毀成名數筆,杜光宇亡魂直冒,嚇得心驚肉跳。還沒有想到該怎麼辦,向文雄的拳頭又已送至面前,當胸一撞,立時暈倒下去。
向文雄出手之快,早已存下殺人之心,那還會客氣,當下收起紫龍尺,五指箕張,彎曲如鉤,狀如龍爪,忽的直向杜光宇的心口抓去。
當他的右手挑起的時候,杜光字的心口上已經多了五個血窟窿,嗚烏哀哉。
冷麵觀音見此情景,頓生同歸於盡之心,不顧重刨之身,霍地挺身躍起,叱道:「小賊,我和你拼啦。」
話完人起,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
向文雄略一猶豫后說道:「雞不和狗斗,男不和女斗,再見。」
雙臂一抖,縱身而起,接連三個起落,已在十丈以外,突聞叭達一聲,江萍重刨在身,全憑一口復仇的怒氣所支持,追不到二步,便栽倒在師父身旁。
向文雄回望了一眼,心中甚感沉痛,本想回去救醒她.但又覺得有害無益,慨然長嘆一聲,隨即振袂而去。
疾奔百丈左右,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呼喚之聲,停下身來細細一聽,似是「峰兒」二字,心想:「難道爸爸他老人家在找我?」
此念一生,大為驚喜,正欲循聲尋找,耳畔忽又響起一陣步履之聲。
揚目望去,斜刺里奔來三個人,當先一人正是父親三指劍向宏道,依然是早先那副蒙面客的打扮,只是蒙面巾拿在手中未帶。
稍後,是一個中年婦女,向文雄認得是母親巫山迷娘謝如雪。
母親的手裡牽著一個妙齡女郎,不用問,自然是巫山恨娘的遺孤小玉姑娘。
「哦,謝天謝地,爸爸和媽媽已經修舊好,團聚在地起。」
心念間,一長身,箭射而出,投入母親的懷中。
母子二人溫存片刻,向文雄脫去面具,望了小玉一眼,說道:「好,你老人家是在什麼地方和爸爸相遇的?」
巫山迷娘仔仔細細的端詳愛子良久后才說道:「為娘的距玉虛宮還有一百多里地的時候,忽又和無名老人相遇,知道你們父子已先後返回莊上,故而立刻收道回程,那知,在半路上齊巧又和你爹相逢,是以結伴而來。」
「二位老人家百丈峰做什麼?是不是也接到一方錒牌,前來赴宴?」
「不,為娘的和你爹都沒有接到銅牌,皆因設宴之人用的是你師父的名號,你爸爸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會來的,唯恐徒勞往返,錯過會面的機會,同時,百丈峰上宴請群豪的事轟功天下,嚴重萬分,深恐我兒發生意外,所以兼程趕來。」
這時,向文雄才發現,父親的臉色一直陰沉沉的,望著茫茫夜空,一言不發,好像有極重的心事似的。
小玉姑娘恰恰相反,一雙剪水眸子,滴溜溜的在文雄身上轉來轉去,柔情似水,笑意盎然,真是人見猶憐。
向文雄望了二人一眼,道:「媽,你老人家怎麼知道孩兒的授業恩師是血手陰魔殺人王?」
巫山迷娘謝如雪慈祥可親的說道:「關於你的一切,你爹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媽,上次在少林寺附近和你老人家相遇時,因為剛剛被爹毒打過,懷恨極深,峰兒不願在那種情形之下和媽團聚,請媽恕孩兒不孝之罪。」
「孩兒,媽永是你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則甚!更何況那個武林第一劍根本不是你父親,早已亡魂斷命。」
一提起武林第一劍胡木森,向文雄就憤恨不已,道:「哼那個老東西真卑鄙,不但占人產業家園,而且害得我們父子誤會叢生,母親常年流落在外,尤其他死之後,峰兒還一心一意的要為他復仇,真氣死人。」
向文雄憤憤不已,謝如雪同樣滿臉不屑,只有向宏道和小玉姑娘還是那副老模樣子。
「媽,剛才聽二老人家呼喚孩兒,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巫山迷娘謝如雪一聞此言,臉色陡變,望望丈夫向宏道說道:「峰兒,百丈外一筆判陰陽本光宇杜大俠死於龍爪指下是誰幹的?」
向文雄聽在耳中,這才明白父親神色有異的原因所在,正容答道:「爸爸請恕峰兒沒有吸你老人家的話終於把杜大俠殺死,因為師恩似海,師命如山,家師為善為惡,姑且放過不談,一個已死之人,不管生前有多大的罪惡與仇恨,人死不記仇,也斷斷不可掘墓,劈棺,鞭屍……」
「住口,血手陰魔肆虐天下,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天下英雄並不知此中原委,汝師智計百出,行師素來神鬼莫測,杜大俠深恐有詐,前去一探究竟不何不可?」
「爸爸所言固是,但先師是真是假,只要打開棺材一看便知,為什麼還要把先師的遺體劈成香粉肉泥?」
向文雄說來頭頭是道,理直氣壯,向宏道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的,一句話出說不出來。
「爸爸,原諒孩兒惹您老人家生氣,事實上杜大俠前次百丈峰之行,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紫龍尺,紫龍經,孩兒師命在身,不得不爾,萬望父親恕宥。」
事到如今,向宏道也無計可施,見愛子說得有理,怒氣稍滅,道:「可是,為父的已和杜大使約定,日後要你和江姑娘共締白首之盟,現在你把她師父殺死,已成水火難容之局,叫為父的如何安排?」
小玉聽說向文雄已和江姑娘共訂白首之盟,臉色登時大變。
巫山迷娘謝如雪聞言也自一驚,望著小玉,欲言又止。
向文雄想了想,說道:「這件事孩兒當時根本就沒有承諾,何妨就此作罷?」
「哼,你倒說得容易,為父的一向出言如山,豈能失信於人。」
「可是,正如你老人家所說,峰兒殺死杜大俠,和江姑娘已成水火難容之居,怎麼能夠再共同生活在一起?」
「峰兒,江姑娘只知你曾喬裝易容武林第一劍,並不知蒙面少年也是你,你如肯答應和她自首偕老,善待江姑娘,從而補償對仁大位的罪責,我老人家或者可以入過殺人之事不提。」
一個是他的多年老友,偏偏其情可原,其心難恕,一個是他親生兒子,看似殺人行兇,實則情非得已,在這種情形之下,向宏道實有進退維谷之感,何去何存,破費周
章,這樣安排,雖非上上之策,但事情如此複雜,卻不失為是一個情,理,法三者兼顧之計。
可是,向文雄的看法卻完全相反,道:「爸爸,這樣的安排峰兒不能接受。」
「什麼?你不接受?為什麼?」
「峰兒師在身,殺杜大俠是為了替先師復仇,根本就沒有,更不願意以和江姑娘白首偕老,來補償所謂對杜大俠的罪責。」
「假如為父的一定要令你這樣做?」
「孩兒願為你老人家死,但這件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
二指劍向宏道聞言大怒,聲色俱厲的說道「好啊,為父的養了你這麼大,我看你越來越不聽話了,爸爸一向一言九鼎,說怎麼辦,那能任由你隨心所欲,今天你如不答應和江姑娘締良緣,我就一掌所你劈死在這裡。」
噗通!向文雄聞言一呆,忽往父親面前一跪,淚流滿面的道:「孩兒不肖,惹你老人家生氣,請爸爸出手吧。峰兒臨死之前,能夠和雙親團聚在一起已感心滿意足了。」
說至最後,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抱頭痛哭起來。
巫山迷娘謝如雪愛子心切,也忍不住滾下兩行清淚。
小玉姑娘不知為了何故,眼圈發紅,一直死盯著向宏道父子,為向文雄的安鋮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謝如雪欲語未語,向宏道盛怒之下,忽然疾上三步,伸手抓住文雄的肩脫,氣忿忿的說道:「為父的願意再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現在答應還來得及。」
向文雄不假思索,立以堅決的口氣說道:「孩兒寧願死在此地,也不能答應。」
一句話激起了三指神劍向宏道的萬丈怒氣,驀的獨臂一揚,喝道:「哼,你這個不孝的忤我,想死為父的就成全你,免得日後江湖上的朋友說我管教不嚴,出生這樣心手辣的小魔王來。」
劈!手起掌落結結實實的在向文雄的右頰上打了一掌。
向宏道心火大發,用力極重,文雄頓覺耳鳴心跳,血涌氣翻,立時眩然暈倒下去。
三指神劍向宏道正在火頭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嗆的拔劍在手,分心就刺。
巫山迷娘謝如雪見狀駭了一跳,大聲說道:「住手!住手,我不准你這樣做,要殺先殺我吧。」
說話中,身形連閃,直向向宏道的三指神劍撞去。
謝如雪情急之下,去勢極快,向宏道的三指神劍剛剛攻出半招,她已橫在面前。
向宏道睹狀一懍,不得已急忙撤劍後退。
不幸,用力過晚了半步,謝如雪的左袖已被三指神劍軒斷,鮮藕般地玉腕上劃下一道血口,登時流血如柱,痛得她打了一寒慄。
這一來,三指神劍向宏道大感疚慚,忙從懷中取出外敷內服之葯,幫愛妻服用包紮完畢之後,才正色說道:「雪妹,要不要緊,愚兄一時氣急大意誤傷……」
巫山迷娘謝如雪望著愛子文雄,沒好氣的說道:「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同時,你就是把我死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峰兒是我養的,但有一口氣在,就不你不傷害他。」
三指神劍向宏道見愛妻動了心火,急忙滿臉堆笑的說道:「雪,我們多年離散,好不容易才重聚在一起,快別說這些喪氣話……」
謝如雪不等他說完,便冷若冰霜的說道:「哼,峰兒又何尚是不多年離散,好不容易才重聚在一起,你對他這樣冷酷無情,那有一絲一毫父子情義,是你一手把他趕出家門的,現在又這樣毒打他……」
「雪妹,請停停,別發脾氣,這事絲毫不能怪愚兄不念父子之情,實國他心腸太狠,不該殺害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大俠……」
「可是,血手陰魔是峰兒的師父,杜大俠偏偏又劈棺鞭屍,峰兒師命難違,這怎麼能怪他?」
「這事已成事實,我本來不想再認真追究,但他硬是不答應和江姑娘共締自首之盟,實在令人可惱。更有何顏見杜大俠於九泉之下?」
巫山迷娘謝如雪想了想,振振有詞的說道:「不是小妹有意數說你的不是,這樣的安排根本有悖常情,峰兒既然殺死她師父在前,怎麼能夠財和江姑娘結婚在後,峰兒這孩子生性最是耿直不過,當然不會答應。」
「然而,舍此之外,並無更好的補償辦法,同時,愚見早已當面答應他們師徒。」
「事情逼到這步田地,以小妹之見,不如暫且放下別提,日後再從長計議,試想:在這種情形之下,即使峰兒願意和她長相辰守,江姑娘也見得肯,與其雙方都不滿意,何如就此作罷?」
「江姑娘並不知道蒙面少年就是峰兒呀。」
「紙包不住火,只要他們結合在一起,或遲早會把底牌揭穿的,果不幸而言中,他們小倆口子在洞房內大打出手,成為冤家對頭,豈不是大糟特糟之事,我們做父母的到那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但是,愚兄閱人千萬,從來沒有見過像江姑娘那樣
溫順善良,而又穎慧秀麗的女孩子,為了峰兒的終身大市著想,也不能要這門親書。」
巫山迷娘聞青望了身旁的小玉姑娘一叟,道:「天底下溫順善良,穎慧秀麗的姑娘多得很,怎麼會單單隻有一個江丫頭,峰兒的婚事有秒到你操心,全包在我的身上。」
打從第一次在少林寺附近見面起,向文雄在小玉姑娘的心目中留下極深極深的印象,和向宏道相遇,得知一切原委始末后,一縷清絲早已緊緊的纏在情郎身上,一路行來,問長探知,每一字一句都和文雄有關。
巫山迷娘和她相處亦久,視如己出,愛若骨肉,見她如此,越發欣喜,私下裡早已把她看成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小玉姑娘今聞巫山迷娘這樣一說,不禁心花怒放,好不歡喜,深情的瞟了向文雄一眼,姍姍的走至謝如雪身後。
三指神劍向宏道沉思片刻,忽然肅空鄭重的說道:「愚兄畢生別無所長,唯信諾二字而已,此事有約在先,已成定局,絕無絲毫變更的可能,想來只要峰兒守口如瓶,一家可以白頭到老的。」
小玉姑娘聞言心中一酸,巫山迷娘謝如雪急忙說道:「婚姻大事,非同兒戲?這……?」
三指神劍向宏道臉色一沉,打斷她未盡之言,沉聲說道:「雪妹,別說啦,愚兄心堅如鐵,此別無良策,峰兒不答應就讓他死吧。」
謝如雪聽得一呆,心中冒上一股寒氣,正待出言爭辯,忽聞遠處傳來一陣號啕痛哭之聲,聲腸斷,入耳生寒,令人心頭為之一酸。
三指神劍向宏道側耳靜聽半晌,一本正經的說道:「江姑娘眼下我的靈凡后,已清醒過來,我過去看看她,並且幫她料理一下杜兄的後事,你看,峰兒已經快要更醒,希望雪妹能夠好好的勸勸他,別再固執己見。」
見字落地,人已在三丈以外,接著,身形三起三落便消失不見。
三指神劍向宏道走後片刻,向文雄果然適時悠悠復更,起身一看,不見父親蹤影,說道:「媽,爹爹那裡去了。」
「他去看杜光宇他們師徒去了。」
「你老人家的臉以氣憤憤的,是不是和爹吵過?」
「嗯,為了你的事娘和他爭辯了幾句。」
「孩兒不孝,惹雙親傷了和氣,甚感惶拙。」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自怨自艾,一切有為娘的替你作主。」
「母親的意思是……」
「你爹,脾氣十分固執,既決之事,很難收變,為今之計,你不如先走一步一來探聽一下無名公墳內設宴之事的真假虛實,二來你爹正在火頭上,多說無用,走避為佳,時間一久,就會淡忘下來,屆時再慢慢商量。」
向文雄聞言大喜,道:「辦法倒是個好辦法,只是爸爸返回來之後,找不到峰兒,一定會大發雷霆,實令孩兒放心不下。」
「孩子,不會的,只要你離開此地,你爹傷害不到你為娘的就不會和他吵鬧。」
「媽,爸爸這樣做,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老人家多讓爹一些才好。」
巫山迷娘謝如雪見愛子這樣知理孝順,大為欣慰,伸手拍拍文雄的肩膀,道:「孩子,媽的好孩子,快去吧,咱們在生死宴上再見。」
「好吧,再見,媽。」
揚目望了小玉一眼,又道:「小玉姑娘,咱們生死宴上見。」
淡淡數語,說來卻是嬌滴滴的,吐字如珠,悅耳已極,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離情別緒,大有恨離多會少之感。夫妻母子圓聚,本家盡享天倫之樂,奈何命運弄人。枝箭橫生,不得不忍痛分手,向文雄垂頭喪氣的疾行四五里地,猛然想道:「糟,此番生死之宴,我應以武林第一劍的身分現身,一時傷感,竟然忘記喬裝易容,萬一被外人看出破綻,得知我具備多種身分的事實,可是大為危險之事。」
心中這樣一想,不禁大為緊張起來,見左邊不遠處有一片怪石憐峋的石頭,立刻轉身奔去,開始改裝易容。
萬不料,剛剛脫下蒙面少年的勁裝,穿起武林第一劍的衣服,一張臉才塗抹了一半,自己的衣裳,面具,無敵今,三指劍,壘部散置在面前,突聞夜空響起一聲陰森森的冷笑。聽聲辯向,發覺是在五丈以久的一塊怪石的後面,不禁機欲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情急事完,那容他細細思量,急忙雙手齊出,正欲取過三指劍陽無敵令,耳畔袂聲一嘯,一條龐大的人影已箭射而來。
來人好妙的輕功,凌空一個大翻身,陡變老鷹抓小雞之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向放置三指劍和無敵令的地方俯衝下來。
向文雄一見大驚,忙將「易容筆」收起,雙掌一挫,「八方風雨」,以十二成的功力發掌迎擊,用得是武林第一掌呂承的「風雷掌」。
他這兒應變夠快,來人也自一驚,忽的變抓為推,吐氣出聲,以泰山壓頂之勢壓迫下來。
來人居高臨下,佔盡優勢,兩股暗力一碰,向文雄頓覺對方壓力太大,封拒不易,趕忙右臂一縮一伸,「龍騰虎躍」,打出一記「龍鳳掌」。
「龍鳳掌」獨步天下,舉世死匹,雖然倉促出手,未盡全力,威勢依然大的驚人,驀聞轟然一響,人掌接實,二人同時倒退五尺,難分斬輊。
驚魂甫定,立身稍穩,向文雉這才看清來人面貌.不是別個,正是孤僻辛絕倫的武林第一筆林如松。
「赫,原來是你,久違,久違。」
武林第第一筆林如松望著地上的無敵令,三指劍,和彎月形的面具.嘿嘿陰笑道:「娃兒,想不到你小子原來具備雙重身分,根本就不是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而是殺人不眨眼的蒙面小魔王。」
「是又怎麼樣,莫非想得玉虛宮主趙麗君的賞格一黃金與美女?」
「嘿嘿,黃金和美女算什麼東西,本筆要的是『紫龍尺』。」話一說完,立時挺身暴進,右掌皆胸欲發,左手疾向「無敵令」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