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手白刃
大敵當前,劍拔弩張,向文雄依然鎮靜異常,從容不迫的說道:「向莊主先息怒,在下尚有一事討教,這些事前輩怎麼樣知道的?」
「是本劍屬下之人快馬飛報得悉。」
「此事既已飛報莊主,難道閣下對杜雲龍殺人之事就隻字不提么?莊主身為武林第一劍之尊望能維護公理公義,凡事應以天下武林為重才好,斷斷不可強詞奪理,歪曲是非,衛龍橋之事明明罪在湖北六劍,莊主卻硬行一口咬定要彭幫主找出人證物證,甚至還要逞強取人性命,試想,假如湘北六劍不殺那九位香主,彭幫主怎會夜闖劍王莊?孰是孰非,具理至明,深盼田前輩能懸崖勒馬,三思而行,勿令武林同道不齒!」
說來義正詞嚴,慷慨悲壯已極,紫龍幫主聞言頻頻點頭稱善,敬慕之心油然而生。
向文雄本是至情至性之人,此時這父親這般疾言厲色,實因激於義憤,情非得已,並非存心如此,說完之後,忽覺心中一酸,滾下兩顆豆大的淚珠來。
劍王莊主向宏道幾時聽過這種話,不禁勃然怒,憤不可當,但是向文雄言之成理,空有一肚子的不快,卻是欲辯無言,只氣得乾瞪眼,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惱羞成怒之下,忽將三指劍一抖,挽起一團劍花,滿腔怒火化作一股兇殺之氣,挺劍分心疾刺,快如星瀉電掣。
向文雄一見大驚,翻手握住「無敵令」,本欲反迎而上。但是轉念一想,又不願使父親過分傷心,身形連閃,恍如幽靈似的飄身退下。
雖然,向文雄來此之初,曾暗中下定決心要和向宏道大打一場,粉碎他「武林第一」的美夢,但當父子面對面而立的時候,一種潛在孝思忽又緩緩升起,無論如何也不忍出手,而且向宏道羞永已潑,憤火難收,卻根本未留意,見他撤身而退,以為有機可乘,三指劍猛然一送,三指劍猛然一送,寒芒暴閃,去勢如飛,一恍眼又追至面前,用的是「驚魂劍」中絕招「天羅地網。」
劍王莊主殺心已起,決心要在一擊之下毀掉向文雄,動作既快又狠,在這個時候,向文雄想拔出「無敵令」迎戰已然不及,情勢險惡萬分。
紫龍幫主彭一飛見狀,忽然暴喝一聲,連人帶拐一齊硬上撞來。
怎奈二人功力懸殊,彭一飛拚命一搏,非但沒有討得便宜,反被他震得歪歪斜斜的退了三大步。
不過,彭一飛這全力施為,豈可等閑視之,向宏道也不由身形踉蹌地退了一步,三指劍走空,向文雄橫移五尺,又險脫出重圍。
這一來,不禁激起向文雄的萬丈怒氣,忽的駢指一指向宏道,咬牙說道:「向宏道,你……。」
唉!不管怎麼說,向宏道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惡毒的話實在不忍出口,說到這裡,硬將滿腹怒氣咽下肚去,倏然住口不言。
武沐第一劍向宏道一聽少年直呼其名,更如火上加油,臉上陡得一沉,聲色俱厲的說道:「嘿嘿,就憑這一句話,你今天是死定了!」
話音甫落,招未出手,樓門外倏又湧進一大群人,當先一人正是急色老道。
急色老道匆匆一瞥彭一飛及向文雄,面有驚容,正色說道:「稟莊主,瘋叟紫玉人鬼簫趙笑天已被追回!」
「在哪裡?」
「劍王四傑在赴白沙灘的歸途中,恰巧和紫龍幫總壇八個護送瘋叟趙笑天的香主相遇,故而失手將趙老兒擒了回來,現在已在外下馬,大概過一會兒即可覆命!」
「紫龍幫總壇的八個香主如何處理?」
「開膛破腹,就地正法!」
「好,好!你們站在一邊歇一下!」
急色老道和身後的群豪聞言如釋重負,悄無聲至的入內侍立於向宏道身後。
向文雄聞言大驚,揚目向紫面金剛彭一飛投去詢問的一瞥。
紫龍幫主彭一飛氣得臉色鐵青,見狀沉重的點了點頭。
原來彭一飛在途中和屠龍手潘明相遇,得知瘋叟被囚及向文雄前來劍王莊意欲救其出險,不為死難香主復仇之事。
入庄之後,正巧趕上兩個黑衣大漢推出瘋叟趙笑天,盛怒之下,便出手殺了兩人,救走趙笑天。
待得將其攜出庄外時,這才發現趙笑天的殘穴已被向宏道點住,手法奇特,無法解救,無奈之下這才命手下在八個香主護送趙笑天離開劍王莊。
原打算把瘋叟護送至總壇之後再從長計議,萬不料事情急轉直下,救不了趙笑天倒也罷了,還白白的送了八個香主的性命。
新仇舊恨,齊涌心頭,彭一飛雙目噴火,暗將畢生性命交攸之學全部蘊集在右臂之上,準備隨時出手發難。
向文雄此刻整個身心全被仇恨所淹沒,早將父子之情拋到九霄雲外,左掌環胸作勢,右手緊握「無敵令」,一場惡戰堪堪迫在眉睫。
場中人影一陣遊走,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急色老道,鐵缽凶僧,和總管林永年等四人已將二人遙遙包圍起來。
紫龍幫主紫面金剛彭一飛久走江湖,經驗老道,略一思忖已知眾寡懸殊,久戰不利,要想救瘋叟趙笑天,必須在劍王莊外下手,如等「劍王四傑」返回此地,事情定然愈發難辦,當下向向文雄使了一個眼色,道,「前輩,闖!」
蟠龍拐漫天一掄,當先疾衝出去。
向文雄冰雪聰明,知他用意所在,立刻飛身跟近,寸步不離。
鼎鼎大名的紫龍幫主紫面金剛彭一飛竟稱蒙面少年為「前輩」,這在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四人聽來簡直是荒唐透頂,皆不由愣了一愣,莫名其妙。
此時一見二人意欲硬闖,立即掌劍相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出,阻住彭一飛去路。
雙方怒目相視,殺氣騰騰,正欲做生死之搏,樓門外石階上忽又蹬!蹬!蹬的並肩走上四個穿著講究,一律披黑灰色英雄的中年漢子。
左起第一個身穿白勁裝的是「白衣書生何文光」。
第二個身材修長偉岸英武的是「五毒書生莫正倫。
第三個濃眉豎眼腰插鐵扇的是「鐵扇書生諸葛玉。
第四個魁梧昂揚手握金笛的是「金笛書生歐陽欣」。
這四個合稱「劍王四傑」,又稱劍王四書生,每人都身懷絕技,功力深厚無比,與「劍王雙雄」齊名,望重大江南北。
向文雄對武林大勢所知極為有限。
狀倒不怎樣,紫面金剛彭一飛卻暗暗叫了一聲:「苦也。」
情知今日如想全身而退,恐已難比登天。
此刻,「劍王四書生」已然並肩立在樓門外。
金笛書生歐陽欣腋下挾一人,正是殘穴被點,功力全失的瘋叟紫玉人鬼簫趙笑天,左腕斷手之處,鮮血仍自滴淌不停,臉色蒼白如紙,已是奄奄一息,狀至狼狽。
向文雄,彭一飛見狀之下,俱不由氣得目皆皆裂默運全身功力,準備出手。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老謀深算,處處存三分防人之心,忽然一瞥急色老道,鐵缽凶僧,和總管林永年,道:「給我把他們看起來,這兩個人如果衝出樓門之外,本劍就唯你們是問!」
「是!」
三人如得軍令,六隻眼睛瞪得滾圓,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二人。
金笛書生歐陽欣把瘋叟趙笑天放在地上,四書生的英雄氅帶起一陣噗噗之聲,大踏步走了近來,一字兒排立在武林第一劍的面前,躬身為禮,異口同聲的說道:「稟莊主,痴叟趙笑天現在樓外,請命定奪!」
「歐陽欣,你立刻出去把他砍了!」
「得令!」
令字出口金笛書生歐陽欣從附近兵器架上撥下了把單刀,親身封背而出。
向文雄,彭一飛都是仁心俠骨之人,見狀豈能袖手坐視,當下大吼一聲,紫面金剛彭一尺全力對付,「劍王雙雄」等人,向文雄卻忽的縱身而出,單掌一揮,沖著金地書生歐陽欣身推出一股如山勁氣。
此刻他情急出手,又是全力發招,金笛書生歐陽欣身形立被震得一歪。
向文雄身落地后,聲色俱厲地喝道:「今天誰敢動趙前輩一根寒毛,小爺就要誰的命。」
「嗆」的一聲,「無敵令。」早已到了手中,挺令疾近,揮指欲發,好似離柙猛虎一般。
不妙,當向文雄作勢就欲衝出去的時候「劍王四傑」其餘三人卻早已撲身向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攻來三招。
向文雄見狀,一懍,心想「媽的,死了認命,自己但有一口氣,在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囂張跋扈,橫行無忌!」
心中這樣想,豪情陡生,揮動「無敵令」疾搶三匝,連攻六指,不顧一切地向外衝去。
一人拚命萬夫莫敵。向文雄快攻九招后,已然沖至樓門口。忽聞「哎喲」一聲,金笛書生歐陽欣的背脊上已被「無敵令」劃下了道鮮紅的血口。
砰!紫龍幫主彭一飛,和鐵缽凶僧等三人惡戰十餘保。終於支持不住,疾退三丈多遠,撞在牆壁上。
向文雄看得一呆,還沒有想到該怎麼辦,驀覺頭頂一寒,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已騰空而起,向向文雄頭罩下。
這一驚非同小可,生死關頭,忙將「無敵令」高舉過頂,全力強封。父子二人一個擊,一個強封,瞬息之間,「無敵令」和三指劍交撞在一起。
向宏道身為武林第一之尊,居然奈何不了對方,無敵令和三指劍趁著在一起,彼此都很近退不得,發出一邊串的錚錚之聲。
父子二人都一心要把對方傷在手下,時間一久,很可能會兩敗俱傷。
就在這個時候,金笛書生歐陽欣已帶傷沖至樓門外,楊刀直向痴叟趙笑天的頸項折下。
向文雄看得干著急,自己的性命尚且難保,此刻縱有千萬個救人心,也是無能為力。
紫龍幫主一飛內外傷又極沉重,更是愛莫能助,說時遲,那時快,忽然樓門外黑影一閃,映起一道森森劍氣,只聽克察一聲,金笛書生歐陽欣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地上。
然而在這同一時間之內,痴叟紫玉人鬼簫趙笑天的腦袋也搬了家。
黑影動作雖快,但仍然遲了一步,雖將歐陽欣斃在當場,趙笑天仍舊不免於一刀之危。
「唉!」
一聲悲憤,涼的吧息聲起處,只見一條黑影一閃即逝,在場之人不由全都呆在當地。
突聞「錚」的一聲,向文雄父子二人劍令一錯,同時撤招沖至門外。
「雙雄四傑」以及總管林永年等人,也都爭先一躍而出,地上倒著兩具斷頭屍,來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只有那聲嘆息還在準備空中散不停,久久不去。
「此人是誰?難道是他……」?向文雄想到這裡,扭頭望樑上。
梁粗三圍,兩邊不見人,他根本無法看到蒙面客是否還在大樑上面。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忽然一揮三指劍,沉聲道:「追!本劍就不信他能跑得出去!」
盛怒之下,居然不顧一節,率眾蜂擁追出。剎那間,群豪奔走一空,樓內僅僅剩下向文雄,彭一飛二人。
向文雄心想,這倒好,我正可利用這個機會救出瘋叟杜光宇。
一念甫起,忽又見彭一飛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走來,忙迎上去,說道:「你的傷勢怎樣?不礙事?」
紫龍幫主紫面金剛彭一飛離言首先深施一禮,道:「我駁斥缽凶僧打中一缽,又挨了急色老道一記玄陰掌力,內外傷都不輕,不過,這點傷勢我彭一飛還撐得住,是前輩此時究竟有何打算?」
向文雄仰頸望了樑上一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真不明白蒙面客為什麼一直不出聲?聞言沉吟了一下,道:
「依我看來,向宏道短時間之內絕不致返回,你不妨選運氣調息一下,等功力稍復之後,咱們就去救出瘋叟杜光宇,然後你和杜大俠離開劍王莊,我和武林第一劍尚有一事待了。」
彭一飛已從屠龍手潘明的口中得知有關向文雄的一切,這時正色道:「請恕老夫冒昧真言,敢問前輩可是在下師祖的傳人?」
「不錯,家師正是血手陰魔霍仲!」
噗通!此話一出,彭一飛立刻矮了半截,雙膝跪地,恭謹至極的說道:「師叔在上,弟子彭一飛見師叔如此交待,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也能再啟齒,當即唯唯領首,卓立原地,閉目行起功來。」
不大功夫,側門忽然咿呀了聲,被人打開。
向文雄一驚,深恐驚動彭上飛,害他走火入魔,方待追上去一看究竟,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已率眾返回來。
這下子大大出乎田中文雄意料之外,不禁渾身一震.急忙沖至門口阻往群豪進路,怕的是彭一飛橫遭不測。
這當兒,側門外剛剛探進半隻腳,又消失不見。
劍王莊主向宏道一時大意率眾而去,四下搜錄無著,忽又想起樓內還有兩個如仇大敵,萬一中了來人調虎離之計,合力把瘋叟杜光宇救出劍王莊,自己這那塊武林第一劍的招牌就算砸定了,心念及此,隨即轉身急返。
來至樓內一眼看見二人依然未去,不又由大感意外,陰惻惻的笑道:「嘿嘿,難得二位還沒有逃,失敬!失敬!」
向文雄他冷言冷語,不由得生氣的說道:「笑話,我為什麼要逃,在下既敢來到劍王莊,就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急色老道聽得刺耳,厴聲喝道:「娃兒胎毛未退,乳臭未乾,口氣倒是不少,道爺今天可要教訓教訓你!」
長劍一振分心就否則,向文雄冷然一哼,一招「寶鴨穿蓮」就把來劍破解,道:「小爺和你們莊主說話,那有你括嘴動手的餘地?這麼大一把年紀了,怎麼連一點規矩也不懂?」
急色老道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當下引吭宣了一聲:「無量佛」,身劍合一虎撲而上。
「退下,本劍有事查究!」
急色老道聞言氣得直咬牙,但是莊主令下,怎敢不聽?只好忍恨撤劍,退至一旁。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雙目寒芒暴閃,在向文雄的臉上一掃而過,獰厲無比的說道:「娃兒,當真會和汀北六劍約戰白沙灘么?」
「不錯難道向莊主覺得……」
向宏道一聽此言,臉色陡變,殺機倏熾,三指劍物意抖了一直,「小子樹魔妖姬毒閻婆你怎樣稱呼?」
「在下和她素昧平生,根本風馬牛不相關!」
「胡說,小子明明是毒閻婆的衣缽傳人,還敢巧言詭辯!」
「莊主此話怎講,有何為證?」
「據本劍屬下四書生歸報,湘北六劍已全部黃屍白沙灘,娃兒,既和他們相約較技,怎會單單逃出你一人?」
「很簡單,在下和湘北六劍之約在二更,樹魔妖姬毒閻婆則和他們約定三更時見面。」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瞼色陰沉,一指向文雄身後的一捆斷劍厲聲道:「那麼你背後背的是什麼」?
「劍!」
「幾支?」
「那裡來的?」
「湘北六劍的!」
場中各人聽他這麼一說,皆不由霍然色變,面露驚容,群豪之是立時掀起一陣騷動,數十道眸光齊齊投注在他身上。
忽聞一陣金鐵相撞之聲,向文雄已將六支斷劍解下手,一同棄在地。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見狀,肺都氣炸了,指著六支斷劍,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湘北六劍已經亡白沙灘這六支劍就是最好的證據小子,有什麼事後快快交代,本劍今天要破例殺一個後輩末學!」
說著,三指劍挽起一團劍花,緩緩的向前副進三尺,遙指著向文雄的心口。
向文雄的卻蠻不在乎的暢聲一步,道:「莊主請勿含血噴人,這六支劍是湘北六之物,在下卻僅殺了其中兩個。
其餘四人則是死於毒閻婆之手,不信可以問問曾經過現場的四書生,看看六具屍體的死狀是否一樣?」
劍王莊主扭頭一瞥白衣書生何文光,道:「你說。」
白衣書生何文光正容答道:「回莊主,追魂劍胡毅民斷頭,奪魂劍杜雲龍破腹膛而亡,其餘四人則死在『龍指下』」!
武林第一劍由宏道聽畢憤然怒哼一聲,道:「小子,你殺的是那兩個?」
「胡毅民,杜雲龍!」
「他們兩個和你何仇?」
「無冤無仇!」
「那你為何下這等毒手?」
「胡毅民殺了魏宏濤,故而讓他斷頭!杜雲龍幫九個香主,一律破腹開膛,只是其人之道,還治了其人,小爺這樣做,已覺便宜他太多了!」
「那你和紫幫以及瘋叟杜光宇,是什麼關係?那麼你憑什麼橫插一腳?」
「為了公理!公義!
「哼!好響亮的招牌!」
「怎麼?劍王莊不講究這一套么?」
話落招出,長劍一挺,分心疾剌,快如電閃雷奔。
向文雄萬萬也想不到,十年不見,你父的牌非但並未稍改,卻倒變本加厲,不由痛心已極,見他挺劍攻來,用的又是殺手絕招,當下把心一橫,暗道:「好,你來吧,為了武林的公理,公義,向文雄今天要大義減親!」
無敵令和三指劍向宏道的中盤要害。
「游龍戲鳳」本是「驚魂劍」中的一招絕著,三指神劍向宏道怎會看不出來,見狀大大地吃了一驚,霍地閃身暴退三步,喝道:「小子,你這一招『游龍戲鳳』是從那裡學來的?快說如有一句謊言休怨本劍要以最殘酷的手段對付你!」
「驚魂劍」法本來是三指神劍向宏道親自給他的這一問頓令他感慨良深,暗暗長嘆一聲恨聲道:「不知道!」
「什麼?」
「如果覺得非把在下殺死在劍王莊才心安理得,那麼就請下手……」
語未畢,鐵缽凶僧忽的挺身而出,昂聲說道:「本座請命?」
「准!大師但請出手無妨!」
「阿彌陀佛」誦佛之聲甫落,鐵缽凶,僧已經高高舉起,瞄準向文雄的「天靈」要穴準備在一擊之下就在他砸成肉餅。
向文雄曾眼見他以手中鐵缽先後擊傷痴叟趙笑天和紫面金剛彭一飛,自己能否接得下來,實在不敢過分樂觀,見狀暗將所有的真力的納聚丹田之內,勁行雙臂,力貫無敵令上,嚴陣以待。
急色老道悶著一肚子氣,正自不樂,很想給向文雄一點顏色看看偏偏,又被鐵凶缽僧搶了先著,心中大是不願,此刻一瞥仍在閉目行功紫面金鋼彭一飛,忽然面泛殺機,挺劍大步走去。
向文雄一見大驚,無敵令劃下一道森森寒芒,只一閃身搶在前頭,厲色說道:「牛鼻子,你要幹什麼?」
「好說,道爺要送他上西天!」
「哼,只怕你說得出辦不到!」
「笑話,道爺一向言出必行,玉皇大帝也阻擋不了!」
「小爺就偏不信邪,不信你就試試!」
「也好,道爺先把你殺死在這裡,再殺彭一飛也一樣!」
「只怕橫屍當場的是你的牛鼻子!」
「哼,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道爺要在三十隻招內取爾首級!」
「用不到,三十招太多,小爺只需十招就可以送你去見閻王!」
「嘿嘿,好狂的小子,閣下如能在道爺手下走過十招,那我這顆人頭就雙手奉送給你!」
「太多太多!十招之後你如果還能瘋言瘋語小爺就口殺在劍王莊!」
「這話當真?」
「笑話,小爺幾時說了不算過!」
「嘿嘿,你可不要後悔!」
向文雄眸光從彭一飛臉上掃地,落在向宏道身上,道:「向莊主,在下和令屬睹約,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想了想道:「本劍認可!」
「在下想以彭一飛的人頭再下一注,莊主可肯?」
「小子要睹什麼?」
「如果在下在十招之內打敗急色老道,牛鼻固然必死無疑,另外,向莊主必須將瘋叟杜大俠的殘穴解開,放他離開劍王莊,否則,在下和彭一飛的這責任要命說是你向莊主的了。」
向宏道嘿嘿冷笑一聲,哂道:「彭一飛如囊中之物,一個將死之人值不了那麼多,同時,娃兒大限已至,何以多此一舉!」
向文雄知他心存輕視,瞧自己不起,略一沉吟后朗讀說道:「也罷,等在下先把牛鼻子是住后,再和前輩另作計較。」
身形一轉,和急色老道對面而一場生死之立,搏眼看就要展開。
紫龍幫主彭一飛遞才正當欲醒際,將向文雄等人的一番話聽得清清楚楚,迷時雙目睜,走至向文雄身後,噤聲說道:「師叔,這個老道士乃是武當掌門人的師弟,功力深厚無比,您的藝業雖精,也不可在能十招之內製住,生死之成敗之間非同小可,萬勿當作兒戲……」
「好啦好啦,我知道絕不會讓你失望!」
紫面金鋼彭一飛見師叔這樣說,那裡還敢多多言,默默地立在向文雄身後,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急色老道久等不耐,雙眉向上一楊,領了一上劍訣,冷然道:「怎麼樣小子?準備好了沒有?」
「你爺已候多時,牛鼻子出招吧!」
「道爺何等身份,和你這個雛兒動手已覺有損清益,再若先出手,豈不是要貽笑天下!」
「既如此說小爺就不客氣了,看招!」
無敵令一抖一振,寒芒暴閃三尺,緩緩的返了出去。
這一招看似平淡,實則內中卻蘊含著無窮的變化,意動招出,變是一招寓於攻的上乘絕技。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沒有,單憑這一招急色老道已知遇上勁敵,輕敵之心頓斂,急將長劍一振,快捷無倫的在無敵令上一點飄身斜退三尺,然後,劍化「天外來鴻」向向文雄的左側肩下斬下。
急色老道動作雖快,仍然吃了苦頭。向文雄身形疾轉,舉令硬架,震得他虎口發麻,錚!的一聲脆響,長劍已被無敵令撞損。
二人話已說絕,誰也不敢稍存絲毫大意之心,俱都施展出平生所學,每一招一式都是罕見的絕技神功,都存心在一擊之下把對方戲在當場。
數十道眸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一不稍瞬,如窒如死。
死亡的氣息壓得大家透不過氣來,場中靜情情地,一片沉寂。
起先,武林第一劍向宏道還是一個悠然自得的樣子,而此刻卻開始逐漸凝生起來,手中的三指神劍握得太緊,居然慘出汗來。
說實話,向宏道有充分的信心,以急色老道的功力修為,應是十拿九穩的可以勝蒙面少年。
可是,這是他自己的看法,與事實還有一段相當的距離,萬一失手落敗,急色老道的生死固然算不了什麼,自己卻丟不起這個人,劍王莊的第一流高手竟連一個無名少年的十招接不下來,自己還有何顏面再見天下英雄?
他緊張,紫龍幫主彭一飛比他更緊張,雖說向文雄是一代怪傑德手陰魔殺人王的傳人,但是他的年齡畢竟太小了,縱然在技巧招式上精絕玄奧,神鬼莫測,內力修為卻絕難和急色老道相提並論,雖道:「唉!年輕人血氣方剛,多增任性。」
「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亡命劍王莊倒算不了什麼,只是,紫龍幫必將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毀在向宏道手中,尤其是師祖他老人家強仇遍天下,一身是恨,委實死難瞑目。」
心中焦急,雙目似電,隨著二人飄急不定的身形轉來轉去,臉色更一會兒憂,一會兒喜,陰晴不定,瞬息萬變。
五招已過,向文雄和急色老道的身形便捲入一片刀光劍氣之中,但見人影倏東乍西,忽上忽下,寒芒閃閃,暗力呼嘯,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誰勝誰敗。
熱戰方酣,越打越險,這時,向文雄覺得對方身手詭異,內力精純,取勝不易,已巧妙地將「龍爪指」功施展出來。
急色老道久戰不勝,氣得雙眼發直,以將賴以成名的一套歹毒無比的掌法——「玄陰掌」連環施出。
這一來情勢更險,危機步步,大家都不覺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突聞一聲脆響過處,急色老道的長劍已被敵令削去一截,橫飛丈五,落在向宏道腳前。
武林第一劍心頭猛震,一抹凶煞之氣立時掛上肩梢。
這一支斷劍,順他眼中看來,剎那之產,好象變成了數十支之多,而且長了翅膀一齊向大家的心窩刺來。
大家的心情俱都猛然一沉,個個拔劍運掌,躍躍欲出。
只有紫龍幫主彭一飛一人具面露喜色,心情微寬。
可是,曾幾何時,紫面金剛彭一內才喜得一半,向文雄乍然悶哼一聲,被急色老道擊中一掌,身形劇烈地震顫一下,張口射了一條血背。
同時,急色老道的左脅下,也被向文雄戳中一指。
情勢急轉直下,空氣大緊,危機愈來愈濃。
劍王莊見狀俱皆暗暗鬆了一口氣。
眨眼間,雙方已經全力硬拼了九招。
急色老道和向文雄惡戰九招,彼此的傷勢俱都彼為沉重,尤其向文雄吃了一招「玄陰掌」已經傷及內腑,右胸側的皮肉早已變成了紫黑色。
話雖是這麼說,二人生死倏關,誰也顧不得重創之身,不約而同的拚命撲了上去。
猛然間,忽聞劍氣掌影之中傳來一聲扣簧開合之聲,只見一股紫色寒芒電掣而出,好似龍飛鳳舞,在急色老道的頭頂盤旋不散。
向文雄見處境艱危,只不顧一切地將武林第一兇器,也是武林第一至寶把「紫龍尺」取在手中!
「紫龍尺」乃是上古神器,削鐵如泥,鋒利無比,招法詭異絕倫,變化多端,也許是由於「紫龍尺」殺人太多,一招攻出,隱約中似有鬼哭神嚎之聲。
同時,紫氣瀰漫,尺影如山,令人防不勝防,躲不勝躲,縱然是蓋世無雙的高手,也絕難逃出「紫龍尺」的雷霆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紫氣霍地暴閃二尺,隨即斂去,厲吼震天,血箭四射,急色老道的一條右臂已被「紫龍尺」齊肩卸下,人也痛得跌跌撞撞的退了下去。
向文雄一招得手,迅即收起「紫龍尺」,身形一旋,已將急色老道的左手扣住。
急色老道全身劇烈的顫抖一陣,這才立穩身形。
向文雄此刻傷勢沉重,力盡精疲,搖擺了好幾下,方始勉強穩住。
群豪但見紫氣閃爍,急色老道便斷臂被刺,大家做夢也想不到急色老道竟會落敗蒙羞,更不知人家用的什麼功夫,不由皆愣在那兒。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曾和他交過手,深知憑急色老道數十年的深厚修為定可在晨招以上取勝,最低限度也必不至於落敗,哪知事情卻大大出乎之外,急色老道竟然果真敗在十招之內,使他的聲譽蒙污,威名掃地,不禁殺機陡生!
當然,論功力,講經驗,向文雄即使能夠勝,也必須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可是,誰也想不到,在最緊要的關頭向文雄竟使出武林第一至寶,也是武林第一兇器的「紫龍尺」!
三指神劍向宏道更想不到,眼前這個身懷絕技的蒙面少年,卻正是被自己趕出家門的親生兒子。
急色老道一敗,情勢大變,場中掀起軒然大波,鐵缽凶僧,白衣書生何文光,五毒書生莫正倫,鐵扇書生諸葛玉,總管林永年,以及數十群豪齊聲大評,聲震雲天,惡狠狠的上去,把向文雄包圍起來。
紫龍幫主紫面金剛彭一飛見狀大驚,心中直冒寒氣,和向文雄並肩立在一起,小聲說道:「師叔,向宏道惱羞成怒,殺機已動,其銳不可當,能退則退,能忍則忍,萬望勿逞一時之勇……。」
言猶未盡,武林第一劍田宏忽然聲若洪鐘似的厲色說道:「都給我上,今天本劍拼著劍王莊從此毀宗派之險,也要把這兩個人毀在這裡!」
話落人起,三指劍撒下一道白光,群豪頭頂掠過,直向向文雄當頭罩下。
劍王莊主一呼百應,群豪聞言正中下懷,掌劍齊出,洶湧呼嘯,從四面八方壓迫過來。
三指劍幻化出一團森森劍氣,以泰山壓頂之勢撲擊而下。
向文雄不禁看得一呆,急切里左手猛然一帶,把急色老道推至身磁前,恨聲說道:「向宏道,你身為武林第一劍,說話究竟算不算數?」
說話中,無敵令繞體疾劃一匝,陡地又高舉過頂,全力護住門口。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聞言一怔,沉氣落地,嘿嘿陰笑道:「本劍一向言出如山,幾時失信於你?」
「既然如此,這個牛鼻子你準備如何處理?」
「自然是如約行事?」
此話一出,劍王莊諸人全都聽得一呆,愣然而方。
急色老道斷臂之後流血太多,此刻已進入半暈迷狀態,如醉如痴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半晌,鐵缽凶僧忽然說道:「莊主,貧僧斗膽直言。」
話還沒有說完,劍王莊主向宏道臉色一沉,道:「大師住口,本劍不能為了一個急色老道,貽笑武林,失信天下……。」
「可是,……道兄忠心耿耿,功在劍王莊,莊主這樣做未免使人太……。」
「怎麼樣?大師即有有高就,那麼請便!」
「貧僧不敢!」
「急色老道陣前失風,已為本劍丟人不少,如若再縱容守寬恕,向某將來用什麼去闖天下?」
向文雄聞言心頭猛震,爽聲說道:「難得向莊主這樣遵守信諾!」
「本劍一言九鼎,老道即然落敗,他這條命已在娃兒掌握之中,你一手吧!」
向文雄想了想,道:「在下不慣殺人,還是莊主看著辦吧!」
說完,左手用力一推,急色老道便跌跌撞撞的向前衝去。這在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眼中看來,簡直是莫大的侮辱,不禁勃然大怒,手起劍落,一縷血線衝天而起,可憐急色老道連一聲慘吼也沒留下,便被三指劍刺了個前透後背,當場倒地身亡。
雙雄四傑,總管林永年,乃至在場群豪見他如此,皆不由霍然變色,有「伴君如伴虎」之感,心寒意冷,暗暗長嘆不已。
紫龍幫主彭一飛,尤其是向文雄,心中卻大感欣慰,對向宏道的觀感改善了不少。
彭一飛蹙眉一想,望了向文雄一眼,對向宏道說道:「閣下言行一致,不失英雄本色,能發揚光大,則善莫大焉,彭某告辭啦!」
辨認待和向文雄攜手離去,劍王莊主向宏道忽然嘿嘿冷笑兩聲,道:「慢著!」
向文雄一怔,道:「莊主還有什麼事嗎?」
「本劍剛才已經說過,你們這兩條命必須給我留下!」
「為什麼?」
「夜闖劍王莊,同時,本劍要為急色道復仇!」
雙雄四傑等人聞言一喜,劍王莊主險將失去的人心,就在這一句話中便收了回來,群豪精神一振,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蓄勢欲發。
向文雄卻聽得一呆,得:「莊主望勿執迷不悟,在下和彭幫主所以夜入劍王莊,皆因閣下行為乖張,生擒瘋叟杜大俠而起,急色老道之死,更是咎由自取,絲毫也怨不得在下,閣下如有三分仁義之心,就直適可而止,否則,認真打將起來!鹿死誰手尚在未定之天……。」
「呵呵,狂妄的雛兒,本劍就不信你是鐵打的金剛!」
「這樣說來,如不分出個勝負死生,前輩絕不善罷甘休了?」
「廢話!」
三指劍猛一挺,正欲出手,向文雄疾退半步,沉聲說道:「且慢,莊主且聽在下一言如何?」
「你說吧!」
「讓彭幫主離此地,在下願承擔一切!」
「哼,好大的口氣,只怕你擔當不起!」
「天塌下來在下也擔當得起!」
「不行!」
「不行也得行!」
向文雄憤火衝心,猛然一轉身,對彭一飛說道:「你真誠吧!」
彭一飛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叫你走你就走,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可是,你身陷險地,這……?」
「不要緊,在下既敢單槍匹馬而來,就不會把你們放在心上。縱然武林第一人在此,也奈何不了我,你趕快離此返回總壇,料理一切,我如果不死,定會準時到達,處理一切!」
「是!」
餘音尚未落地,蟠龍拐挽走一片嘯風,直向樓門之外衝去。
向文雄緊隨左右,令指交揮,為他斷後。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蒙面少年憑般樣狂妄託大,目無餘子,不禁怒火攻心,大喝一聲,三指劍凌空一揮,群豪爭先而上,他自己也以雷霆萬鈞之勢撲了過去。雙方既成死敵,各不相讓,向文雄久戰力疲,彭一飛功力初復,慢說是鐵缽凶僧,總管林永年,白書衣生何文光,五毒書生莫正倫,鐵扇書生歐陽欣等人聯手齊上,單說一個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二人能否抵擋得住,也大成問題。
傾刻紫面金剛彭一飛已被白衣,五毒,鐵扇三書生,圍得透不過氣來,節節後退,究於招架,一個不小心,被金鋼凶僧從身後掃中一缽,左肩間立時皮開肉裂,白骨隱隱可見。武林第一劍殺心已動,全力猛攻之下,向文雄手中的「無敵令」已被三指劍纏住,根本無法施展,連攻數招「龍爪指」,也奈何不了對方,危如燃眉,情勢險惡萬分。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突然朗聲說道:「這兩人死罪已定,萬殺不赦,本庄諸人大可放手去干,最好將其粉身碎骨!」
這話正中群豪心意,攻勢陡然加快,生死俄頃,間不容髮。
向文雄見此情景暗暗把心一橫,驚知若然再不用殺手絕招,非但休想全身而退,說不定更會連自己二人的性命都斷送在這裡,當下一指卡簧,紫華現處,已將「紫龍尺」握在手中。
當下引吭長嘯一聲,只見夜空中閃起一道紫色寒芒,飛騰盤旋,繞體不散。
同時,左掌快捷無倫的連攻兩掌,「龍騰虎躍」,「鳳鳴九天」,強勁的暗力四下排激,勢如山崩海嘯。
「龍騰虎躍」,「鳳鳴九天」,這是記載在「紫龍尺」上的兩招掠勢絕學,一年多以前,血陰魔手被數百群豪圍攻於雁盪山,最後就是憑這兩招絕技和一支「紫龍尺」,才得以突出重圍。
「龍鳳掌」獨步天下,「紫龍尺」神鬼莫測,向文雄萬般無奈之下,一併施出,立時扇勢大增,所向披靡,但聞聽一聲聲的慘吼此彼落,不絕如縷,瞬息之間已有七八人倒身亡。
總管林永年的長劍,被「紫龍尺」削斷。
鐵缽凶僧的鐵缽,也少了地快,脫手落在地上。
白衣、五毒、鐵扇三書生那麼深厚的功力,竟接不下一招「龍風學」,身形踉蹌後退不迭,臉色一片蒼白。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看得不由呆住了,簡直搞不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還是向文雄手下留情,否則,在場之人到少要有一半以上死在「紫龍尺」,及「龍鳳掌」下。
一干人連對方用的是什麼功夫都未看清,已然傷亡累累,不由皆獃獃地楞在當場。
這一楞不打紫,正好給予彭一飛一個脫身的大好機會,向文雄忙道:「快走!」紫面金剛雙臂振外,人已到了門口。向文雄如影隨形,接踵跟進,身後撒下一道剛猛無倫的學風,「紫龍尺」紫氣如虹,寒芒閃爍,群豪寸步難講。
向文雄目送紫面金剛門而出之後心中大定,立將「紫龍尺」神不知鬼不覺思收了起來。
從他出手「紫龍尺」出手對敵。直到收入「無敵令」內,由於動作廳快詭異,神鬼莫測,在場那麼多人,竟無一人看出端傀。
武林每一劍向宏道睹狀如夢初醒氣得狠狠一跺腳,率眾急追上來。
向文雄見狀厲喝道:「站住,那個再敢妄進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劍王莊獨霸武林,如讓二人從容逸去豈不成名勝地,一語未畢,早有兩人當先撲倒面前。
「給我躺下!」
屈指如鉤,連攻兩招,兩股如已指風過處,二人咽之喉處應手多了兩個血孔,哼都未哼,便跌倒於地。
總管林永年乍然遭雷殛般大叫一聲,道:「莊主,這好象是『龍爪指』……」
「知道厲害就乖乖地給我站著別動!」
「哼,區區龍爪指本劍還不放在心上!」
說著,一領劍訣,跨步進身,挽起一團劍花,挺劍疾刺過來。
眾人立時群起相應,從不同的方向電撲而到。
彭一飛本來已經奔到門外,睹狀放心不下,忽又轉身返回。
向文雄勃然大怒道:「彭一飛,滾!立刻給我滾開!再不滾我就要你的命!」
紫面金剛聽師叔此一說,那裡再敢多言,暗暗一嘆,轉身如飛而去。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早已存心不讓二人逃出手去,出手遞招之餘,見狀大聲令人追殺。
鐵缽凶僧,白衣書生何文光,以及七八個友好親信,一聽莊主如此吩咐恭諾一聲,全力發招硬往外沖。
向文雄三見眾人蜂湧沖至,當下怒喝一聲,右手「無敵令」封住門口,左掌伸縮間,連攻六掌七指。
盛怒之下,出手施重,白衣書生何文光左胸側中了一指,血流如注,雪白的衣裳立時殷紅一片,人也搖搖擺擺的退於一旁。
鐵缽凶僧則被點中右腕,剛剛拾起來的鐵缽重又落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
其餘備人更慘,死的死,傷的傷,全部倒卧在地,沒有一個能夠沖近門旁!
這一陣耽擱,紫龍幫主彭一飛早已遠去,僅僅剩下一個小黑點。
彭一飛走之,可是,向文雄全力阻擋鐵缽凶僧等人的結果,卻給了劍王莊主一個可乘之機,拚力猛攻三劍,普將向文雄的一道護身寒芒劈散趁挺刃疾進,直取向文雄心窩要害。
向文雄見狀一凜,慌忙急退五尺。
原想再力退眾人之後便即反守為攻,萬一料武林第一劍向宏道非浪得虛名之輩,功深力猛,身手奇快,一霎眼間三指劍業已返至面前。
向文雄見狀暗暗一咬牙,本欲以「紫龍尺」硬行封架,繼而一想,「紫龍盡」乃是鋒利無比的上古神刃,三指劍雖可吹毛斷須,卻萬難和紫龍尺相提並論,尺,劍一撞之下,其結果不言可知。
武林中人珍惜隨身兵器,而且往往遠逾自己的生命,向宏道自不例外,向文雄雖然不齒父親的所作所為,來此之初更想使父親英名掃地,粉碎他「武林第一」的美夢,可是,事到臨頭時,一線孺慕之情卻使他遲遲不忍下手。
對敵交手,纖毫必爭,這一猶豫,先機盡失,忽覺心口一涼不禁毛骨悚然,慌忙擰身疾轉半匝。
不幸,向文雄應變雖快,依然被三指劍在心口附近劃下一道血口。
如泉的鮮血泊泊而下,痛昨他渾身打顫,冷汗直冒,一抹殺機陡然升起。
當下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單掌倏豎即送,一式「友騰虎躍」呼嘯擊出。
殊料動作略慢,大錯已成,掌勢剛剛返出一半,已被向宏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揉身欺入,扣住向文雄的左手腕脈。
眾人一見向文雄落敗被擒,大為振奮,總管林永年,鐵缽凶憎,白衣五毒,鐵扇三書生,頓時蜂湧地向樓門外衝去,意欲追殺紫龍幫主彭一飛。劍王莊主向宏道驀的大喝一聲,道:「回來!」
諸人聞肓一呆,莫名所以,急忙轉身退回,「彭一飛可能早已遠去,追也無用,姑切讓他去吧.等本劍把這個小子宰了之後,自會率親上紫龍幫總壇,把紫龍幫所有的徒眾一概殺絕,叫他們從此毀宗滅派,萬劫不復!」
總管林永年,鐵缽凶僧等人聞言恭諾一聲,默默地侍立左右。
數十雙怨毒的眼睛,狠狠地死盯在向文雄身上,大有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之概。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向文雄卻反而鎮靜逾恆,一心倒要看看父親要把自己怎麼樣?
武林第一劍虎目一睜,瞪了向文雄一眼,道:「小子,你此刻已是兩世為人了,遞才本劍若想殺你簡直易如反掌,不過,不殺你並非有意施恩,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本劍要追究一件事,如肯據實相告。保證有你享受不盡的富貴榮華,否則,哼哼,痴叟紫玉人鬼簫趙笑天師徒就是一個最好的榜樣!」
至此略一沉吟,又道:「如果本劍沒有走眼,你早先所用的兩記掌式必是『龍鳳掌』法,據本劍所知,普天之下,只有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一人練就此功,娃兒可是老魔頭的傳人?」
向文雄冷哼一聲,道:「向莊主好廣的見識!」
「本劍問你是不是老魔頭的傳人,少跟我打哈哈!」
「無可奉告!」
「什麼?無可奉告?你再說一遍試試!」
「無可奉告,無可奉告,無可奉告……」
這佯一來,不禁激起了向宏道的萬史殺機,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小子想死還不容易,本劍就成全你!」
說罷,三指劍斜舉過頂,刷的攔頸斬下。
向文雄一個念頭還沒轉過,三指劍已經近在一尺之內。
腕脈被制,無法運氣,根本無法躲避或抗拒。
此刻,他心中不怕死,卻感到萬分痛心,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時孝心忽發,結果反而做了階下之囚,甚至眼看就要死在自己的父親手中。
想至傷心之處,不由滾下兩行熱淚,閉目等死。
驀然,「當」地一聲脆響起處,總管林永年的挺身而出,舉劍硬將三指劍架住。
三指劍可以斷金碎玉,相持一剎那的工夫,林永年那支業已被「無敵令」削去一截的殘劍,又被三指劍斬斷。
變生肘腋,眾人相顧愕然,向宏道勃然大怒道,「林永年,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永年得手之後,倏然疾退三步,噗通跪了下來,道:「老奴不敢!」
「那你為何出手阻攔本劍?」
「老奴有下情容稟。」
向宏道一怔,道:「說吧!」
「以老奴看來,此子定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的衣缽傳人無疑,也就是當年在百丈頭出現的那個牧羊童子,莊主此番召集友好信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追尋此人現在他既然自己送上門來,豈非天賜良機,如能自此子身上追查出『紫龍尺』及『紫龍經』的下落,則劍王莊必可在極短的時間內獨霸天下,所以老奴才斗膽出手冒犯,萬望莊主詳察!」
「哦!」在場之人一聽此言,這才恍然大悟,暗暗讚佩林永年的才知卓見。
向文雄卻大吃一驚,目注無敵令,心亂如麻,萬一無敵令被武林第一劍奪去,後果將更不堪設想。
劍王莊主向宏道聽畢林永年之言,暗道一聲:「慚愧!」命他起身後說道:「此計甚善,他日本劍如能獨霸天下,林總管應是第一功臣!」
說罷還劍入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點住向文雄的殘穴。
繼而探手入懷,一陣摸索。
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搜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伸手奪過「無敵令」,怎麼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禁愣在哪兒。
向文雄此刻殘穴被點,功夫全失,氣得咬牙切齒,卻是無可奈何。
劍莊主向宏道眸光從樓內橫七豎八的死屍上掃過,沉聲對林永年說道:「此間諸事急待料理,他先把他辦禁起來,派四名高手看好,稍待本劍再來親自拷問,一定要從他的身上追查出紫龍尺,紫龍經的下落!」
林永年聞言伸手操住向文雄,轉身大步離去。
出得八角大樓,繞過幾座房舍,直向東南角上的一人僻靜地方走去。
密林深處,現出三間東倒西歪,破房子,林永年側身而入。
房子雖然破爛,裡面卻擺著一個看來極為堅固的鐵籠子,林永年上前打開龍門,把向文雄推了進去。
砰的一聲,鐵籠重又關起,向文雄殘穴被點全身虛軟無力,即住有一千一萬個拚命之心,此刻也是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地任人擺布,一籌莫展。
「小子,老老實實在此想一想,別盡和自己的皮肉過不,等下我家莊主來問話的時候,最好據實相告,休要支吾其詞,否則的話,嘿嘿,管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話一說完,便即轉身拂袖而去。
林永年走後,房中只剩下向文雄孤零零的一人,伴著他的只有那滿腹的仇人一身血恨。
自己此來劍王莊曾一心一意想救出瘋叟仕光宇,並且和武林第一劍一較長短,而結果不但救不了杜光字,而且送了趙笑天師徒的性命,連自己也落了個身陷樊籠的悲慘下場。
憑心而論,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的功力確在自己之上,但是自己如果施展出「紫龍尺」和「龍鳳掌」法則又另當別論。
可是為了給父子之間留一步退路,他沒有那麼做,然而所得到的赧酬卻是失手被擒,殘穴被點,功力盡失,尤其更失去了「無敵令」和藏在無敵令裡面的「紫龍尺」。
紫龍尺是師父血手陰魔臨終遺贈之物,自己曾經發下重誓,要憑藉一支紫龍尺為師父復仇雪恨,也為自己闖名立萬揚眉吐氣,卻不料壯志未酬,一仇未報,竟栽在自己父親的手裡。
繼而心中暗忖:「罷了,事到如今,先別有思亂想,稍後倒要看看父親怎樣對付於我,昔日之事他老人家如有三分悔意,我就立刻將身世揭穿,和他老人家攜手共創一番俠義事業,如若依然恨我入骨,甚至百般刑求拷打,向文雄但能留得一命,誓必毀掉劍王莊!」
心念間,房門外表袂飄動,魚貫進來四個舉止沉穩的老者,不言而知是前來負責看守的高手。
不大工夫,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率領著一個手托長盤的白衣童子緩緩走了進來。
白衣童子的長盤內放著幾佯可口的菜肴飯點,從鐵籠隙縫裡遞了進來,向宏道和聲說道:「娃兒,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咱們再慢慢談!」
向文雄正感饑渴難耐,同時,這裡本是自己的家,還客氣什麼,當下一言不發便大吃大喝起來。
飯罷,白衣童子撤走殘羹剩飯,躬身退去。
劍王莊主向宏道望望向文雄,一本正經那說道:「娃兒,咱們長話短說,本劍看你藝業出眾,功力深厚,膽誠又超人一籌。特意另眼看待,你如肯將紫龍尺,紫龍經的下落說出,本劍願意收你為義子,讓你做劍王莊的少莊主,怎樣?」
向文雄聞言一愣心中暗道:「我本就就是你的親生兒子,何必還要多此一舉?」
見父親滿面慈祥之色,暴戾雪恨之氣一掃而空,和早先判若兩人,不禁暗暗竊喜,先不正面答話,以試探的語氣說道:「莊主難道沒有兒子?」
「有,也可以說沒有!」
「怎麼說?」
「本劍本來的確有一個兒子的,但此子太不成材,早已被老夫趕出家門!」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莊主為什麼把令郎趕出家門呢?」
劍王莊主向宏道聽他這麼一問,面部陡然掠過一抹憤怒,惱恨之色,冷冰冰的說道:「簡單的說,乃是為了維護劍王莊田家既得的聲譽,此子未能在本劍期限之內完成老夫交代的功課,使本劍一門雙魁,父子同料,奪得兩個武林第一的理想破滅:故而將其逐出!」
「些微小事,閣下這樣做難道不嫌有點過分么?」
三指神劍向宏道聞言更到惱火,一字一咬牙的說道:「龍生龍,鳳生鳳,虎父無犬子,若非他娘百般哀求,本劍早就將他宰了!」
向文雄多麼渴望父親能夠說出幾句悔恨的話語,結果呢?沒有。連半句都沒有。
「那麼令郎的母親現在何處呢?」
「這個老虔婆愛子心切,一心偏袒維護,本劍把犬子趕出家門之後,她也不告而別,去尋找她的寶貝兒子去了,如今十年已過,音訊全無。」
「唔!」向文雄渾身打了一人冷顫,無比沉重的說道:「令郎現在的情形也不知怎樣?我想他一定是個有志氣的人,也許會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向宏道滿臉不屑的說道:「哼,沒有出息的人永遠沒有出息,他如能不淪為乞丐就很不錯了!」
這話恍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向文雄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毀滅了,孝心立滅,恨意倏熾。
恨,充塞全身,他恨所有的一切,尤其是眼前的武林第一劍。
「娃兒,咱們先別盡談這些,你究竟答不答應拜本劍為義父,做劍主庄的少莊主?」
向文雄不假思索的恨聲說道:「不答應!」
劍王莊主聞言一呆,稍一沉吟又道:「做劍王莊的少莊主乃是萬分榮寵之事,有人作夢都想不到呢,娃兒休要不識抬舉!」
「哼,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啦,劍王莊有什麼了不起?你就是把『武林第一劍』五個字拱手送給我,在下也不屑一顧!」
向宏道聞言大怒,眸中封出兩道凶光,忽又沉臉說道:「人各有志,本劍絕不勉強,不過……」
「哼哼,在下不是那種趨言附勢奴顏婢膝的軟骨頭,你想勉強也辦不到!」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見他冷言冷語,大為震怒,嘿嘿陰笑道:「娃兒,你的性命已在本劍掌握之中,凡事要多加考慮,休要不試抬舉!」
「在下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你高興怎麼辦就怎麼……。」
語未畢,房門之外匆匆的奔近一人,正是總管林永年。林永年的手中拿著向文雄的「無敵令」,滿面狂喜之色,一進門就爽聲說道:「莊主,老奴苦思半日,已悟出這小子在擊敗急色老道,以及護送彭一飛脫逃時那一縷紫色光冪的來源了。」
向文雄聽得心中一緊,劍王莊主道:「噢,如此好極,你說說看,可是這支無敵令裡面有什麼名堂么?」
「莊主高見,老奴萬不及一,正是這無敵今內另有文章!」
說著一按傲為小巧隱秘的卡簧,令身斜傾,紫深騰吐,林永年已將「紫龍尺」取了出來,興沖沖的說道:「莊主,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將「無敵令」與「紫龍尺」,雙手遞給劍王莊主向宏道。
「啊,紫龍尺!紫龍尺!……」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定力極深之人,一見瑰寶當前,也不禁眉飛舞色,為之雀躍者再,兩眼直勾勾的盯大紫龍尺上,讚不絕口。
向文雄卻只覺得心中奇寒如冰,一心直往下沉,豆大的淚洙簌簌的滾了下來。
三指神劍向宏道端詳良久,忽將「無敵令」往地上一丟,對向文雄說道:「小子,現在紫龍尺已在本劍手中,你只要將大紫龍經的下落說出,本劍定當人寬落。」
向文雄來此之初,希望父親能回心轉意,共敘天從之樂,不意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卞場,心灰意冷之下,此刻,他只有無究無盡的悔恨,聞言冷笑一聲,恨聲說道,「假如在下說不知道,你又打算怎麼辦?」
「殺!」
「好,你下手吧!」
「你真不肯說?」
「廢話!」
「哼,要死可沒有那麼容易,在本劍沒有到紫龍經以前,你就是想早死也死不了!」
「你今日若不殺我,小爺但能逃一命,他日重逢我可放不過你!」
「嘿嘿,你別做夢了,老實告訴你,適才的飯菜之中,本劍已經給你下了毒藥,娃兒最多還有十五天可活,當然,你如肯據實說出紫龍經現在何處,一切還有些商量的餘地。
向文雄一聞此言,不由發眥皆裂,「養性亭」上冷麵判官陸青毒發身亡的一幕往事重又兜上心頭,當下咬牙切齒的說道:「哼哼!你好狠,今天我才算真正認請了你向宏道!」
「這叫做無毒不丈夫,無知雛兒,你懂得什麼!」
「你總有一天會後悔不及的!」
「娃兒,少廢話,我問你說不說?」
「不說!」
「來人呀!」
守在牢門外的四人聽是慶主的呼喚,立刻並肩而入,靜侯差遣。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從懷中掏出一條極絲繩.道:「給我把他吊起來,本劍就不信他是鐵打銅鑄的!」
其中二人聞言一諾,拿著絲繩,打開鐵籠,走了進去。
向宏道一扭頭,又對另外兩人說道:「去取火爐火箸來!」
二人唯唯應諾,領命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