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 尋師解困

千里迢迢 尋師解困

耳旁有人輕笑道:「二姊,你看這人是不是一個獃頭鵝,脖子雖然伸得長,卻是塊木頭,一點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意。」

另一個聲音道:「你明白?」

拔業比幻靼祝要是我呀,我只要輕輕地叫一聲,就不會教那可憐的小妹妹傷心了。」

柳雲飛聽出那是兩個少女的聲音,他轉頭望去,那兩位姑娘年紀相若,都只有十八九歲,穿著同樣的衣服,都是描金綉鳳的藍色衣服。她們像是兩姊妹,面貌也差不多,都是清麗脫塵的人間美女。

柳雲飛的目光剛轉向那兩位少女時,那兩位少女臉上還帶著一臉高傲不屑之色,當她們看清柳雲飛的面貌氣宇時,兩人的目光都是一亮,秀臉緋紅的向他笑了一笑,表示了一份歉意。

柳雲飛更是不好意思,一低頭上了自己的馬,揚鞭出了市集。

此後,柳雲飛一路上更是小心了,但也加快了速度趕路,一路無事,這天他終於趕到了目的地舒城。他在舒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便向舒城不遠的桃溪走去。

他剛走出舒城城門,身後一聲輕笑,香風中搶出二騎,越過他走到前面去了。

柳雲飛一愣,說道:「怎麼是她們姊妹!」

越過柳雲飛的雙妹原是急行飛馳而過,顯然也是看出了他,又慢了下來,還向他點頭而笑哩。

其中一個少女最是開朗,居然先向柳雲飛打招呼道:「喂,你這位公子可是要到桃溪去?」

柳雲飛點了一點頭,他還不好意思答話呢

那少女皺了一皺秀眉道:「你不是本地人,到桃溪去做什麼?」

這話問得可有點唐突,也只有這樣問話,柳雲飛才不能不開口:「找朋友。」

那少女一笑道:「桃溪我們最熟了,找什麼朋友,我們可以告訴你。」

柳雲飛道:「桃溪可有一位梅雙清梅老前輩?」

那少女一搖頭,千乾脆脆地道:「沒有,桃溪沒有姓梅的。」

柳雲飛臉上襲上二股失望之色,悻悻地道:「桃溪真沒有姓梅的?」

那少女道:「當然沒有,你也不想想,桃溪姓梅的怎會住到桃溪去……」

另外一個少女截口道:「三妹,別開玩笑了吧,公子,我們知道這姓梅的,請問你貴姓?」

柳雲飛心想離開天虹山莊已有上千里的路了,就說出自己的真名實姓,料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於是他坦然地說出了自己姓名:「小生柳雲飛,乃是湖北人氏。」

那位最調皮的姑娘清水般的眼珠向上一翻道:「原來你是糊白的……」

那位姊姊嬌喝一聲:「三妹……」

那位妹妹伸了一下舌頭,再沒有說話了。

那位姊姊也就轉向柳雲飛一笑道:「公子,你真是找對人了,不瞞公子說,愚姊妹正是姓梅,你要找的老前輩,也正是我們的祖父。」

柳雲飛真是高興得不知東西南北,口中「啊!啊!啊啊!」的,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了。

那位妹妹「噗哧!」一笑,輕聲地向姊姊道:「姊,這人只怕有毛病……」

柳雲飛聽得一震,紅著臉訕訕地笑了一笑道:「小生是太高興了,失禮之處,尚望二位姑娘見諒……」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抱拳為禮,道:「小生斗膽,有請二位姑娘見示芳名,以便稱呼。」

那妹妹指著自己鼻子道:「我叫梅雪華,算是老三,姊姊叫霜華,是老二,我們還有一個大哥,他叫梅少華……」她一說起來,好像沒有完。

柳雲飛抱拳又見了一禮道:「原來是二姑娘,三姑娘,小生失敬了。」

梅雪華話鋒一轉道:「禮多人不怪,但太多了,也有點煩人,柳公子你說是不是?」

這丫頭專會挑人的毛病,柳雲飛卻不便和她鬥氣,只有微微一笑,不多說話。

梅霜華橫了雪華一眼,另啟話題道:「柳公子欲見家祖父,不知有何貴幹?」同時,一面催動坐騎,緩步而行。

柳雲飛道:「向那老人家,請教家師去處。」

梅雪華又插嘴道:「你師父是誰呀!我們爺爺怎會知道你師父的去處?」

柳雲飛道:「家師半瓢道士……」

梅雪華「啊!」了一聲,笑道:「原來你是那瘋道士的徒弟呀,那就怪不得你很像你師父……」

梅霜華可知道妹妹的嘴上工夫,忙截住她的話道:「柳公子文武全才,半瓢老前輩一定是傾囊相授了。」

柳雲飛道:「小生是師兄代師傳藝,家師送小生到師兄處就一別至今,未見到他老人家了。」

梅雪華道:「你師兄教了你『九魁手』沒有?」

柳雲飛可不知道師兄會「九魁手」之學,怔了一怔道:「什麼『九魁手』?」

梅霜華介面道:「『九魁手』冠絕天下,非其人難傳其薪,令師兄只怕也沒學好『九魁手』,所以未能傳你。」

梅雪華點頭道:「對,你師兄一定沒學會『九魁手』,老道士也真是,自己的徒弟都不教,怪不得別的人更不教了。」

從她們姊妹談話中,柳雲飛不難聽出師父與梅家的關係十分密切,這次尋師之行,總算十分順利,心中頓時開朗起來。

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已到了一片梅林之內,梅香陣陣,隨風迎來,令人心神皆暢。

忽然飄來二三聲琴聲,梅氏姊妹笑容一斂,兩人對望了一眼,收韁止步,下了坐騎,同時,也招呼柳雲飛下了馬:「家中來了惡客,只有請公子屈駕片刻了。」

柳雲飛不便多問,點頭而已。

梅氏姊妹領著柳雲飛穿過梅林,走上一條小徑,進入一間馬房,把馬匹交給了馬房的人,同時,就請柳雲飛在馬房中休息,她們兩姊妹卻躡手躡腳地繞過馬房向前面正屋去了。

馬房有兩個看馬的人,一個老頭子,一個小孩子,老頭子年紀已是六十開外,干小瘦弱,走路做事都是慢吞吞的,明顯的他是做不動了,小孩子也只不過十二三歲,倒是活跳跳的,柳雲飛和那孩子一問一答,兩句話不到,就成了朋友。

柳雲飛當然沒有這個本事,完全是那孩子靈活親人,所以才容易拉近。

從那孩子口中,柳雲飛知道了那孩子叫小六子,那老人最喜歡別人叫他雷大叔,雷大叔叫什麼名字,那小孩子就不知道了。

雷大叔任由他們談話,既不過來湊熱鬧,也不支使小六子去做別的事情,但他自己卻一刻不停的在工作。

談著談著,小六子忽然問道:「柳公子,你和我們二位小姐很要好么?」

這叫柳雲飛怎樣回答呢?他只是一個小孩子,就是說了實話,只怕他也不會相信,說不定怪問還會更多,只有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小六子笑哈哈地道:「我們夫人最愛吃荔枝,我們老太爺就愛福州的煙絲,你帶了這些東西沒有?」

這小六子想到那裡去了,把柳雲飛看成什麼人,這倒有意思得很。

驀地,傳來一聲呼喝之聲,小六子可顧不得再和柳雲飛閑扯:「有人受傷了,我去看看。」話還沒有說完,他身子一矮,挨著地皮就溜出去了。

柳雲飛望著小六子的身形,不由大大地吃了一驚,暗忖道:「看不出他小小年紀,居然練就了『化尺成寸』。」這話原是心中想的,不知怎的,卻把「化尺成寸」四字脫口說了出來。

柳雲飛注意到那雷大叔望了他一眼,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說什麼話。

當然,這種熱鬧柳雲飛豈能不看,他試著舉步向外面走去,幸好那雷大叔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柳雲飛走出馬房不覺暗自吁了一口氣。

馬房離正屋中間阻隔著一叢矮樹,柳雲飛走到矮樹邊,伸頭望去,只見正屋之內一連飛出四條人影,急矢般向梅林之外逃去。

走在最後一人,一扭頭似是看到了柳雲飛,身形一折,便向柳雲飛撲了過來。

柳雲飛方一怔,只見那撲來之人,相距自己不過一丈多遠了,那人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原來躲在這裡!」伸手便向柳雲飛抓來。

柳雲飛方待出手之際,眼前但覺人影一閃,耳中飄來一聲話語道:「梅庄之事,不勞少俠出手。」

柳雲飛連人都沒有看清楚,只見撲來那人,慘叫一聲,人就滾著倒飛出去了。

人影靜止下來,擋在他前面的居然是那位看馬房的雷大叔,根本不見他如何出手,就把那撲過來的凶神惡煞打跑了。

柳雲飛在天虹山莊苦練了十幾年,在沒有離開天虹山莊之前,柳雲飛可是豪氣干雲,一點也不小看自己,自遇見那位八爪和尚之後,第一次證實了人外有人的話,現在見了雷大叔,那又更開眼了,而這位雷大叔還僅是梅庄看馬房的老馬夫哩!准此以觀,那梅老前輩梅雙清的功夫又是一個什麼境界呢?柳雲飛簡直無法想象,他突然之間發現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傲公子,請吧!」柳雲飛聞聲一怔,這才發現雷大叔已不知去向,出現在身前的正是那口舌不饒人的梅三姑娘梅雪華,她明澈的雙眸,直射在他臉上。

柳雲飛手足無措地紅起臉,道:「去那裡?」

梅雪華笑道:「你不是要見我爺爺么,我爺爺有請哩!」

柳雲飛忡忡地道:「我剛才被那些人看到了,不要緊吧?」

梅雪華笑了一聲,道:「怎麼不要緊,我們梅庄從此再無寧日了,爺爺在發脾氣哩!」

柳雲飛聽得心中一沉,暗嘆口氣,心中後悔不及,真不該好奇跑出來看熱鬧。

氨鶥三妹胡說八道,她是在開你的玩笑,梅庄要是這樣怕事,豈不要被江湖上笑掉大牙!」梅二姑娘也來了。

柳雲飛原也是個心高氣盛的年青人,但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可是現在環境不同了,天虹山莊的生死重擔正壓在自己肩頭上,自己一出來就在八爪和尚手上栽了一個跟頭,自己就好像一條金龍從半天雲里翻落到地上成了一條泥鰍。

他如果少念幾年書,也許不會想得太多,想得太深太遠,也就不會過份重視肩頭上這份重擔了。

頭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死,死有什麼了不起,他要不是想得多,又何嘗不可以,一拍胸脯,拚一個同歸於盡。

可是柳雲飛不能這樣,因為他不是這種人,他做的是一個能伸能屈的大丈夫。

柳雲飛回報了梅二姑娘一個微笑,道:「三姑娘也是一片好意,這樣更能激勵小生的心志。」

也許這是一句客氣話,但聽在梅雪華耳中卻使她心弦為之一震,明眸生輝的重新打量了柳雲飛一陣。

梅三姑娘不是生性刻薄的人,反過來說,她卻是一個正義感非常豐富的人,說穿了她對柳雲飛的這種態度,完全種因於她初次見到柳雲飛的時候,她看不過柳雲飛與香兒分手的那一幕,她誤以為柳雲飛在裝聾作啞,其實卻是個天性涼薄的人,所以,一開口就和柳雲飛慪氣。

柳雲飛這句話很使梅雪華震撼,有了初起檢討的念頭,怔了一怔,忖道:「難道我錯怪了他?」

梅庄不大,但像梅花一樣清雅宜人,客廳竹椅上下首各坐了一個人。

上首坐的是一個長髯清-的老人,下首坐的是一個中年婦人。

梅霜華悄悄地招呼柳雲飛道:「上首是我們爺爺,下首是我們娘。」

柳雲飛踏入客廳時,梅雙清和梅夫人都有禮地起座相待。

柳雲飛可就邁前一步,以大禮參見了梅雙清:「晚輩柳雲飛拜見老前輩。」

梅雙清笑呵呵地道:「你就是柳雲飛,好,好,好,不用多禮,一旁坐下,好說話。」

柳雲飛轉過身來,又要向梅夫人行大禮,梅夫人笑道:「柳少俠,這可使不得,你可知道我叫你師父什麼?」

柳雲飛當然不知道,但也就沒有再拜下去了。

梅夫人笑笑地道:「令師,就是大姐乾爹,兄弟,難道你師兄沒有告訴你?」

梅雪華首先嚷道:「什麼?老道士是娘的乾爹,為什麼從來沒有聽您叫過他乾爹?」

梅夫人微笑道:「那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梅雪華道:「為什麼他不願您叫他乾爹?」

梅夫人搖頭道:「這個娘也不知道。」頓了一頓接著又含笑道:「你們姊妹也過來重新見過柳叔叔。」

梅霜華倒是老老實實地向柳雲飛行禮相見,梅雪華可就有點不大願意了,忸怩著道:「娘,平白無故的小了一輩,女兒太吃虧了,我不來……」

梅夫人一皺眉頭道:「雪華,不能這樣沒有規矩!」

梅雙清哈哈一笑道:「蓮兒,那就算了吧。」

梅夫人叫了一聲:「爹!」

梅雙清笑笑地止住她道:「蓮兒,柳少俠年紀輕輕,就逼著他做小大人,那也怪別忸的,就讓他們自己交自己的吧。」

梅夫人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梅雪華卻已是歡呼一聲,道:「還是爺爺通情達理,柳……現在我們該比比年齡了,你今年多大。」

柳雲飛暗自笑了一聲,想道:「小大人也實在不好做。這倒好減少了一份精神上的負擔,也消弭她一些尖銳的反感。」當下一笑,道:「我今年二十二歲了,你有多大?」

梅雪華又叫嚷起來道:「不對,你做假。」

梅夫人一旁道:「不會錯,他是比你們大。」

梅雪華嘆了口氣道:「那就算你大吧,柳大哥!」還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哩

梅霜華也笑哈哈地叫了一聲:「柳大哥!」

梅雙清朗笑一聲:「雲飛,這些年來,老夫也少問世事了,你大師姊什麼都知道,你有什麼事,就和她商量吧!老夫要去看看我的老朋友去了。」

梅夫人也站起身來,道:「雲飛,我們也現裡面去,好說話。」

梅夫人的丈夫早已去世,她獨自住了一座小獨院,身邊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和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

那三十多歲的女人,也就是梅夫人從前的貼身丫頭,長久的情誼,梅氏雙姝都尊稱她一聲秋姨,別看雪華天不怕地不怕,倒對這位秋姨有著三分懼意。

由此可見秋姨自有她值得人家尊敬的,地方,就是梅夫人對她也有著幾分敬意。

那小丫頭叫菊兒,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

小廳里坐上梅夫人母女三人,再加上柳雲飛和秋娘,顯得有點局促。

梅夫人揮手命菊兒退出廳外,卻把秋娘留在廳內,問柳雲飛道:「雲飛,天虹山莊出了什麼事,教你想起了師父。」

柳雲飛很會說話,說得清楚而扼要,費詞不多,該說的都說了。

梅夫人先不表示什麼,卻望著秋娘道:「秋妹,你看這是不是投石問路?」

秋娘點頭道:「夫人所見正是,婢子也有此想。」從她對梅夫人的稱呼和自稱就可以看出她是一個自尊自重和極有分寸的人。

梅夫人道:「這樣看來,天虹山莊是不會真的有危險了。」

秋娘道:「應該如此,再加上王老前輩暗中相助,人家不會做那吃力不討好,而又無利可圖的事。」

聽她們的談話,好像所有一切事故,已都在她們意料中,柳雲飛忍不住地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梅夫人道:「我們只明白他們的企圖,卻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柳雲飛迷愕地道:「夫人,我這就不憧了。」當著霜華雪華的面,總不能再叫她大姐,他覺得「夫人」這稱呼最切實。

梅夫人很滿意柳雲飛這種稱呼,微微一笑,道:「禍源在於他老人家的『九魁手』,欲謀『九魁手』心法的人車載斗量,但發動這次行動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就很難斷盲了。」

柳雲飛道:「什麼叫『九魁手』?」

梅夫人道:「九魁手就是:拳中之魁;掌中之魁;腳中之魁;劍中之魁;刀中之魁;槍中之魁;棍中之魁;鏈中之魁和鞭中之魁,九魁九手,擋者披靡。」

柳雲飛點頭道:「啊,我明白了,因此師父成了眾矢之的……不對……」

梅夫人道:「有什麼不對?」

柳雲飛道:「師父有此絕學,誰敢對他如此無禮。」

梅夫人道:「話是說得不錯,但是一個受了傷的老人,情形就不同了。」

柳雲飛一震道:「誰能傷得了他?」

梅夫人道:「自己。」

柳雲飛眨動了一下星目,露出了滿臉疑訝之色,可是他沒有緊迫追問,只是有禮貌地注視著梅夫人,梅夫人必然接著說下去。

梅夫人換了一口氣,果然緩緩地道:「他老人家在遇到你之後,他已經發現體內受了一種捉摸不定的內傷,他老人家雖然喜愛你的資質,卻也無法親自造就你了,所以將你交給了你師兄顏春輝,由顏春輝代師傳藝。」

澳錚老道士到底受了什麼內傷?」雪華忙問道。

梅夫人道:「他老人家的傷與他老人家練的『九魁手』有關係,到底有什麼關係,他老人家卻沒有說,這也是他老人家來到梅庄之後,不肯將『九魁手』傳給你們的原因。」

梅氏姊妹「啊!」了一聲,臉上現出了釋然之色。

柳雲飛道:「師父他老人家,什麼時候來梅庄的?」

梅夫人道:「離開天虹山莊三年之後才來的。」

柳雲飛又問道:「他老人家現在那裡呢?」

梅夫人道:「他在梅庄隱居了兩年,後來又離開了,以後在什麼地方,他也沒有春信來,再也不知他老人家的下落了。」

柳雲飛喪然若失地一嘆道:「找不到他老人家這卻如何是好?」

梅夫人道:「他老人家一身功力雖然未完全喪失,但長年被傷病折磨,就找到了他老人家,也於事無補。」

柳雲飛聽了長聲嘆道:「我還是想找到他老人家,不知道有沒有可資追尋的線索呢?」

梅夫人皺了一下眉頭道:「照說應該有,不過一時清理不出來,你先安心地住下來,我們慢慢地找,有了確切線索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了。」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柳雲飛道:「可是天虹山莊方面……」

梅夫人道:「天虹山莊方面你不用擔心,不但有人送信去了,我也託人請了老爺子兩個好朋友,暗中維護他們去了。」

柳雲飛感激無比地,當下說道:「多謝夫人。」

梅夫人一笑道:「你這聲『謝』字就見外了,以後不準說。」

柳雲飛應了一聲:「是。」

梅雪華忽然又叫了一聲:「娘,你說清楚找尋老道士的線索,可能需要多少時間?」

梅夫人道:「這可不是現成的線索,要去搜集找尋,最少也要二三個月的時間,你急什麼,將來可不准你跟了去起鬨鬧事。」

梅雪華一揚首道:「我才沒有興趣去啦。」

梅夫人道:「那你問這做什麼?」

梅雪華道:「我在想,柳大哥如何打發等待中的閑散日子?」

梅霜華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准沒安著好心。」

梅雪華也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我可不能開柳大哥的玩笑了,柳大哥有了娘這大靠山,誰還惹得起。」

梅夫人也一笑道:「丫頭,你知道就好了。」

梅雪華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柳大哥人是不壞,只是多讀了幾句書,胸中缺少了一分豪邁之氣,倒正好乘這機會培養培養,二姊,你說是不是。」拉上了二姊,氣勢就不同了。

可是二姊不幫腔,反而道:「三妹,你看錯了柳大哥,柳大哥只是心情鬱結,所以開朗不起來,其實柳大哥他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鳴則已,一鳴衝天的人物。」

梅夫人眼中露著嘉許之色,望了梅霜華一眼,暗忖道:「這孩子倒生有一雙慧眼,唉……」

梅雪華瞄了二姊霜華一眼道:「要一鳴衝天,也要有衝天的本事,二姊,你說是不是?……」

不待二姊回話,梅雪華接著又道:「可是,柳大哥現在只怕沒有衝天的本事,你叫他如何衝天呀!小妹的意思,也就是說如何培養他衝天的本事呀!」她真是能言善交,左說左有理,右說右有理。

梅夫人笑罵道:「小丫頭,你有什麼傻主意,就快說出來吧。」

梅雪華道:「娘,我的主意可不是餿主意,而是您聽了一定高興的主意……」有意吊胃口似的,該說的時候,卻不往下說了。

梅夫人倒真急於知道,笑道:「那就快說吧。」

梅雪華故意清了一下嗓子,才老氣橫秋地道:「咱們後山老梅坪,不是有點名堂么!何不讓柳大哥去碰碰運氣,一則看看他的天緣,再則測測他的天賦,娘,您說這主意好不好?」

梅夫人目光一亮,點頭道:「好是好,只是……」

梅雪華笑道,「爺爺面前有我們姊妹去說去。」

梅夫人點了點頭,柳雲飛被送進了「老梅坪」。

襖廈菲骸蔽揮諍笊揭淮絕峰之上,峰壁如削,矗立於雲煙飄渺之中,峰上大約畝許,中間一座石墩,高及一丈,石墩四周,圍繞了十二株年代古老的老梅。

那十二株老梅,枝椏盤結,各形其形,各趣其趣,其中蘊育著無盡的天機。

柳雲飛上得「老梅坪」之後,梅夫人只告訴他道:「老梅坪無盡天機,因人而異,是否有所得,那就看你靈性了。」

有什麼天機鏟梅夫人沒有說:如何去發現那天機?梅夫人更沒有說。只留下一腦子疑問給柳雲飛,梅夫人就走了。

這時,還是中午時分。

山峰高出雲表,天上一片清明,太陽灑在身上,被罡風一刮,了無暖意。

柳雲飛趁著天色未入夜之前,對「老梅坪」作了一番非常仔細的觀察,他發現那正中央的石墩,就是他以後日子裡最密切的伴侶。

天色入夜之後,罡風更是刺骨生寒,凜冽難當,坐在那石墩之上,運起神功,便有一股暖氣從石墩之上直透體內,把體內的寒氣,立時逼出體外,而再無寒冷之苦了。

這是一座非常神奇的石墩,也許在這石墩上長久坐下去,對內功修為會有很大的助益,但這只是一件有目共睹的事實,算不了什麼了不起的天機。

柳雲飛在那石墩上坐了七天七夜,所得到的收穫,就是抗拒了凜冽罡風的侵襲,除此之外,可以說一無所獲。

柳雲飛不是一個性急的人,但是他身上的責任太多,他沒有時間窮膳下去,他非性急不可,他非找出,「老梅坪」的天機不可。

退一萬步說,他也不能在梅雪華面前丟這個人。

往常白天他都是研究那十二株老梅樹的形態,希望從那形態上引發自己的靈感,到了晚上,他總是坐在石墩上運功吐納,神遊於太虛,置萬物於身外。

今日他心急一煩,就靜不下心來做那自修的吐納工夫了。

天風獵獵,萬里無雲,高空之上,出現了一鉤新月,這倒是難得有的好天氣。

天風吹動了梅枝,梅枝被新月一照,樹影映在地上,舞起了一片新姿。

柳雲飛心中一動,從那梅影移動中,他似是看見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可是,仔細看去,又好像什麼意義都沒有。

不管能不能理出一個頭緒來,這總是一個新奇的發現,柳雲飛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心中有了這種發現,他是不會畏難退後的。

柳雲飛細細地看,靜靜地想,心中漸漸形成了一個概念,如果把它視同一種境界奇高的武功是不是可能呢?

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不錯,這實在是一個巧奪天地造化的武學,只是一時之間,參悟不透其中的契機。

十二株老梅樹,姿態各別,奇形古怪之至。

柳雲飛由婆娑舞影,再回觀到每一株老梅樹的生態,這時,他又想出了一個重大的發現,那十二株老梅樹的生態,不正暗合十二經脈的走勢。

十二株老梅樹,由於每株老梅樹的生態不同,因之它的舞影也各不同。

同時風勢強弱大小,也影響了舞影的規律性,因而顯得雜亂無章,使人很難領悟它真正的一點。

這真正的一點,大約就是個人的領悟和天緣了。

柳雲飛此念一出,在觀念上有了突破性的收穫,因此他煩躁的心情,不知什麼時候消弭得無影無形,而又沉於無人無我,只有梅姿舞影的專一境界了。

這時,一條靈巧的身形以極為高明輕功身法,飛上了「金梅坪」,而且,一晃肩便到了柳雲飛面前。

柳雲飛心志專一,無人無我,自然也不知道身前來了不速之人。

那人靜立了片刻,忽然輕輕地發出一聲笑聲,笑聲之中居然暗含內力功勁,像鐵鎚一樣擊在柳雲飛心弦之上。

柳雲飛心弦猛然一震,發現身前多了一個人。

澳恪…」雙目睜開之際,同時口中叫出了一個「你」字。

他原以為身前那人就是頑皮的梅雪華,「你」字剛出口,眼睛也看清了來人,原來是梅夫人房中的秋娘。

柳雲飛對秋娘也像他人一樣,心中存一份敬意,趕忙改口,站起身來,稱了一聲:「秋娘,可是夫人有什麼吩咐?」

秋娘道:「夫人不知道我來看你。」

柳雲飛道:「您有何指教?」

秋娘道:「我想和你研究一件事情。」說著,人也轉身向著峰邊走去。

柳雲飛隨身跟了過去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少……」

秋娘一笑道:「你的情形我很清楚,我要談的,當然是你知道的事情……」

話聲停了一停,接著又道:「你出來找尋令師,除了你師兄要你到梅庄來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柳雲飛道:「沒有。」

秋娘微微一皺清眉道:「就這樣簡單?難道你師兄這樣有把握,你一到梅庄來,就知能找到令師。」

柳雲飛道:「敝師兄知不知道夫人與家師的關係?」

秋娘搖首道:「不知道。」

柳雲飛微微一怔道:「師兄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秋娘道:「你師兄可有什麼東西交給你?」

柳雲飛點頭道:「有,有一個有關我身世的小包,另外有封密柬和三顆小明珠一錠十兩重的黃金。」

秋娘道:「可否把那些東西給我看一看?」

柳雲飛取出了小包包和那封密柬交給秋娘,密柬是密封的,上面又註明了開啟日期,現在時間沒有到,尚不是開啟時候,秋娘看了那竄柬只笑了一笑,就還給了柳雲飛,秋娘打開小錦囊,見了那小金環和小斷玉釵,臉上現出一種怪異神色,這次她卻沒有馬上還給柳雲飛,接著又問道:「還有那三顆明珠,也給我看看。」

雲飛交出了那三顆明珠。

秋娘一笑道:「這就是了,這三顆朋珠,很有點名堂,你師兄也真是,也不把話說明,你要是將這三顆明珠花費了,豈不弄巧反抽。」

柳雲飛一震道:「這三顆明珠有何玄機?」

秋娘點頭道:「是,大有玄機。」

柳雲飛又加了一句話道:「我的生活費很節儉,十兩黃金夠我用半年了,這些珠子我是不會用的。」

秋娘道:「你那密柬之內,也許說的就是這三顆珠子的事。」

柳雲飛覺得秋娘的話很有可能,點了一點頭。

秋娘將三顆明珠還給柳雲飛,但卻沒有將那小錦囊還給梆雲飛,她不但沒有還給柳雲飛,而且還向懷中收了起來:「這兩件東西,我替你帶去給夫人看看,夫人見多識廣,也許很快就能把你的身世摸出來。」

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柳雲飛盡激得話都說不出來,連連點頭:「秋娘……謝謝啊…」

秋娘聲音也是有點不自然的道:「劉少俠,夫人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你……」

她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要柳雲飛就耳過來。

柳雲飛自自然然地附耳過去,秋娘一笑道:「你師父就在下面……」

柳雲飛一怔,道:「真的……」

澳鬩蠶氯グ桑彼孀嘔吧,秋娘左腳一閃,右手一掌拍在柳雲飛肩頭上,打得柳雲飛的身子向前直衝了出去……

這種突然之間的變化,不但柳雲飛做夢也想不到,除了秋娘她自己,只怕誰也想不到。

憑武功來說,柳雲飛絕不是秋娘的對手,何況在柳雲飛毫無預感的心理狀況之下出手暗算,柳雲飛除了乖乖地向萬丈懸崖之下落去外,簡直毫無自救之道。

柳雲飛甚至連驚叫之聲都沒有發出來,身形就消失在飄渺的雲海之中了。

秋娘望著柳雲飛落身之後,輕嘆一聲道:「柳少俠,不是我心黑手辣,實在是你不該到梅庄來。」

八能不來么!」有人說話了,而且向著秋娘走來。

秋娘一點也不著慌,頭也不回地冷冷說道:「你為什麼還是來了,可是不相信我?」

那是一個身穿黑袍的人,臉上戴著人皮面具,是一個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人,他壓著嗓子道:「我怎會不相信你,那是怕你失手,暗中來接應你。」

秋娘冷笑著道:「我秋娘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還叫什麼字型大小,你也太小看我秋娘了。」

那人一笑道:「那我給你送銀子來成不成?」

秋娘身形一轉,道:「拿來。」伸出了手。

那人取了一張銀票,交給秋娘道:「這是五萬兩銀子的銀票,一毫不少你的,我們說話是不是擲地有聲?」

秋娘道:「哼!諒你們也不敢失信於我。」

那人道:「那小子交給你一隻錦囊,裡面是什麼東西?」

秋娘取出小錦囊,將小金環斷玉釵倒在手中,向那人眼前一送道:「是這個,想不想要?」

那人道:「多少銀子?」

秋娘道:「十萬兩銀子。」

那人一點頭道:「好,十萬兩就十萬兩,可是我身上現在沒有十萬兩銀票。」

秋娘道:「你什麼時候帶銀票來,這東西什麼時候就是你的。」轉身向峰下走去。

那人並沒阻止秋娘,只在秋娘身後道:「明晚此時此地,你就可以收到十萬兩銀子。」

秋娘走了,那人也走了,「老梅坪」上的風颳得更是猛烈了。

柳雲飛的身子飛落之際,柳雲飛一點也不驚悸,他只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認了命,閉目等死。

忽然,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兜住了自己,把自己下落的身子扯得向橫里飛去。

柳雲飛張眼望去,可不是正有一人撒出一片網罟,把自己接住了。

他下落的勢子雖然又快又沉,那撒網人的功力更是了不得,硬把他的身子拉得向橫里飛去。

當然,柳雲飛該死不死,他獲救了。

這裡是峰腰部分的一塊突岩,救柳雲飛的人是一個白鬍子白髮的老年人,那老年人放下柳雲飛之後,喟嘆一聲,道:「孩子,想不到你已經這樣大了。」

好奇怪的一句話,聽得柳雲飛摸不著頭腦,怔了二怔,道:「老人家,你在說什麼呀。」

那老人一笑,道:「你不認識我了是不是。」

柳雲飛一皺眉頭,這才注意到這老人穿了一身道士裝,柳雲飛心中一動,訕訕地道:「老人家可是……」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道:「雲飛,我們一別十幾年,難怪你不認識為師了。」

鞍。∈Ω福綳雲飛高興得忘了自己的年齡,一面沖向師父懷中,不自覺地抽泣起來。

半瓢道士含笑著抱了抱柳雲飛,然後推開他道:「雲飛,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孩子氣了。」

柳雲飛面色一紅道:「師父,我是高興啊!」

半瓢道士道:「為師看你已經長大成人,也是高興得很,進來,我們到裡面去慢慢地談。」

半瓢道士伸手在右壁上一按,居然現出了一道門戶,門戶裡面是一座洞府,裡面有石凳石桌,石桌上還點燃了一盞油燈,照亮了全洞。

柳雲飛坐下后,第一句話便問道,「師父,你老人家的內傷全好了吧?」

半瓢道士道:「你看呢?」

柳雲飛道:「應該是全好了,否則,你老人家也把不住徒兒下落的勢子了。」

半瓢道士含笑點頭道:「你果然長大了,知道觀察了。」

柳雲飛心中一動,道:「師父,你怎會這樣巧地救了徒兒?」

半瓢道士道:「為師早就知道你在峰上了,為師也知道秋娘心懷叵測,所以她把你一誘到岩邊,為師就有了準備了。」

柳雲飛道:「如果她把徒兒誘到另外一邊山岩之後呢?」

半瓢道士道:「其他三方都跌不死人的。」

柳雲飛一笑道:「徒兒真笨。」

半瓢道士話題一轉道:「為師教你那套單足柱地的練功法,你練了沒有?」

柳雲飛點頭道:「練了,徒兒一直沒有向斷過,只是那法子功效不大,徒兒這點內功基礎,還是師兄教的另一套內功心法建立的。」

半瓢道士點頭道:「孩子,你沒叫師父失望,師父教你的那套練功心法你竟然能在毫無收穫下苦練不懈,很使師父高興,你知不知道那套心法叫什麼心法?」

柳雲飛搖了搖頭,半瓢道士接著道:「你可聽說為師的『九魁手』?」

柳雲飛道:「徒兒來到梅庄之後,才聽師姊說起,從前徒兒並不知道。」

半瓢道士笑了笑道:「你那單足柱地的練功心法,叫『一柱擎天』,為修練『九魁手』的基本心法。」

柳雲飛不敢不相信師父的話,可是他皺了一皺眉,表示了他的存疑。

半瓢道士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你好好坐著,為師這就叫你知道你這十幾年來苦修苦練的工夫沒有白費。」

半瓢道士大喝一聲,出手如風一連點了柳雲飛九處穴道,這九處穴道點下來,半瓢道士已是把外衣都汗濕了,可見那僅有的九處穴道,使半瓢道士使出了全身功力。

點完穴道,半瓢道士道:「雲兒,速速運轉『一柱擎天』心法,看看你的身體有什麼不一樣。」說著,半瓢道士雙目一闔,運功調息起來。

柳雲飛照著「一柱擎天」心法運起功來,第二遍與過去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第二遍行功時,有了一點稍異往昔練功時的感覺,當他練到第三遍時,他已發現真元內力流轉的力道比平時陡然倍增,但覺急流奔放,有如山溪之水,通關過穴,一瀉千里。

當他練到第九遍時,只聽任督兩脈發一聲轟然巨響,接著他就昏死過去人事不知了。很快,他漸漸恢復了知覺,同時,體力由另一道緩和的力道,引導著他體內將真元內力歸經走脈,然後,隱伏于丹田之內。

這時,柳雲飛也清醒過來,眼睛一睜,只見師父一身大汗,又是師父幫了他的忙。

不過這時師父臉上堆滿了笑容,道:「你師兄教過你『小天星掌力』吧。」

柳雲飛點頭道:「學過。」

半瓢道士道:「你就用『小天星掌力』在這洞壁上試一掌吧。」

柳雲飛自已的功力火候,自己心裡有數,要他在磚頭上試試掌力,倒能一掌擊碎十幾塊磚頭,可是要他擊岩石,他可表現不出好的成績來,因此,他的態度顯得有些畏縮。

但望著師父的笑臉,他又只有硬著頭皮,提起十成功力,閉著眼睛,伸掌向洞壁上印去……

他閉著雙目,那是因為他對自己毫無信心,不敢面對自己的掌力之故。

當他掌力一落之後,師父卻大叫了一聲:「好,果然不負為師所望。」

總算沒有丟人,柳雲飛這才敢睜開眼睛來面對現實,但是,當他一眼看到自己一掌印下去的掌印時,他真愣住了。

天呀!那掌印怕沒有半寸多深,而且掌印四周有稜有角,像神工鬼斧的作品一樣,完美極了。

柳雲飛張著眼睛問道:「師父,這真是我自己的掌力印的么?」

半瓢道士笑哈哈地道:「你不相信自己,為什麼不用自己的手掌去比一比。」

這是一個好主意,一比之下,柳雲飛直高興得跳了起來,「啊……」他撞上了洞頂,一腦子高興,變成了一腦子痛楚。

柳雲飛頭上的痛楚方定,半瓢道士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你沒有叫師父失望,但就目前情形,你還是不能學習師父的『九魁手』。」

柳雲飛大叫一聲道:「為什麼,雲兒有什麼失德之處?」忽然大起聲來,顯見他情緒上甚是失望。

半瓢道士道:「你沒有什麼不對,是為師的『九魁手』有問題。」

柳雲飛道:「你老人家『九魁手』有什麼問題?」

半瓢道士道:「你道為師過去是怎樣受傷的?」

罷狻…」柳雲飛當然說不出來。

半瓢道士苦笑一聲道:「為師的『九魁手』號稱無敵於天下,其實為師完全是打腫臉皮充胖子,為師每與人動手一次,為師的經脈也就受傷一次,起初為師也未在意,只以為功力尚欠火候,加深功力,便可無礙了,那知後來功力越來越弱,自創之傷越重,後來幾乎到了崩血散功的絕境……」

柳雲飛道:「這是什麼道理?」

半瓢道士道:「『九魁手』有毛病,『一柱擎天』神功也有毛病,那是自殺性的毛病,越用越練自傷越重,到最後就是死路一條。」

柳雲飛道:「後來你老人家找出了毛病?」

半瓢道士點頭道:「為師也自行療好了我的內傷,所以為師才能活到現在,並且有力量把你從半空救回來。」

說起來好像輕鬆容易得很,柳雲飛可是個頗有根底的練家子,深知要像師父一樣改正錯誤,扭轉乾坤,其困難的程度真比登天還難,現在,師父都做到了,柳雲飛打從心底發出一聲非常誠摯的敬意:「師父!」

半瓢道士微微一笑道:「這沒有什麼,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耳。」

柳雲飛叫了一聲,道:「師父,你是說雲兒所練的『一柱擎天』神功也有缺失嗎?」

半瓢道士道:「照說,『一柱擎天』神功是為師發現錯失之後改正了部分缺失的心法,如果不用在『九魁手』上,應是相當理想的內功修心法,不過,用在『九魁手』上,則仍有待更進一步的改正,才能無慮無失。」

柳雲飛「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師父是要雲兒改正缺失之後,才能修練『九魁手』。」

半瓢道士點頭道:「你的根基扎得很踏實,為師又閉了你的穴道,未讓你把力道發出來,大約再有九十天工夫你就可以把『一柱擎天』神功的缺失彌補過來,然後基固而行,就不會再蹈為師覆轍了。」

柳雲飛道:「爾後雲兒再練『九魁手』約需多少時光?」

半瓢道士道:「『九魁手』只是引力發力的形式,以你九十天後的功力基礎,大約再加八十一天,就可把力與形配合得天衣無縫,得心應手了。」

柳雲飛默然地計算一下,皺了一皺眉峰,道:「一百七十一天,那是將近六個月呀。」

半瓢道士道:「六個月算什麼,你可知為師在這上面用了多少時光,多少心血?你六個月就不耐煩了?」

柳雲飛道:「徒兒不是不耐煩,是怕大師兄的天虹山莊出事。這次徒兒出來,就是有人找上了天虹山莊。」

半瓢道士一笑道:「你放心,有書獃子暗中保護天虹山莊,你師兄有足夠的時間等你回去。」

柳雲飛聽得一怔,道:「書獃子可是姓王?」

半瓢道士道:「書獃子的本名很少人知道,不過他姓王是不錯的。」

柳雲飛道:「是不是你老人家重託過他老人家?」

半瓢道士一笑道:「你怎樣知道,他告訴你了?」

柳雲飛道:「他沒提過師父,但已經幫了徒兒不少忙了。」

半瓢道士道:「你已經知道他,就更該放心了,現在你什麼事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好好睡一天,明天起,你就一刻也不能放鬆了。」

忽然一彈指,點了柳雲飛「黑甜穴」,柳雲飛腦子一空,便進入了夢鄉。

好舒服的一覺,柳雲飛一覺醒來,但覺精神飽滿,意氣飛揚,澗外一片光芒。

原來,今天仍是太好的天氣,終年難得一見天日的雲海,也裂開了一道縫隙,讓陽光射了下來給柳雲飛了個精神鼓勵。

一股菜香飄來,半瓢道土大叫一聲,道:「雲兒,來!師父請客,大吃一頓之後,你就要加倍用功了。」

師父提了一大籃奉西從岩下翻了上來,藍中不但有燒雞饒肉,而且還有一大壺二鍋頭。

酒醉飯飽之後,又坐息了一陣,半瓢道士叫起劉雲飛道:「雲飛,走,我們上『老梅坪』去。」

師父既然這樣說,當然有上去的辦法,柳雲飛跟著師父從內一道狹縫之中擠了出去,狹縫後面有人工在石壁上做好的小洞,洞的大小,正好容納一個腳尖和半隻手掌,平常人對這小小的洞口,也許毫無辦法利用,可是落在功力如半瓢道士和柳雲飛的身上,何異康庄大道,上下自如之至。

沿著石壁手足並用,上得將近峰頂附近,又有一道突岩,阻住了他們的去路,突岩後面有一道裂縫,穿過裂縫,放眼望去,前面三四丈之外又有一塊突岩,半瓢道士指著那塊突岩道:「我們登上那突岩之後,向右斜拔三丈,便是『老梅坪』了,為師先去了,你仔細看好。」

也沒有作勢,身子就輕飄飄地過去了,再見他一晃肩?人便消失了影子。

如果以昨天柳雲飛的情形來說,雖然是三丈左右的距離難不倒他,但下臨深淵的心上威脅,定然提心弔膽,萬分小心,可是現在,他自己都知道,已非吳下阿蒙,輕而易舉地便翻上了「老梅坪」。

這時己是上更時分,「老梅坪」十片寂靜。

柳雲飛只擔心一點,輕輕地問道:「師父,不會有人來么?」

半瓢道士道:「當然可能有人來,有為師在此,誰又能不被為師察覺,別說為師,就你能瞞得過你耳目的人,應該也不會有幾個人了,你只要小心在意就行。」

師父的話好像是誇口說大話,其實這也實在是事實,別說今日的師父,就二十年前的師父,已是天下少有敵手之人,當然不是吹牛皮說大話。

柳雲飛點頭道:「跟著師父一起,雲兒有什麼不放心的。」

半瓢道士話題一轉道:「你在『老梅坪』上待了七天七夜,可有什麼心得?」

柳雲飛記著梅夫人的話,不由得問道:「可以討論么?他們不是說得各憑天緣么?」

半瓢道士道:「鬼話,誰說不能討論……不過……人各有性,各有所好,各有所適,未達某種程度之人,妄自討論,倒是有害無益,徒增紛擾,反而一無所得,至於你我師徒的情形就不同了。」

柳雲飛笑道:「徒兒明白師父的意思,聰明才智有高低,天緣巧合無厚薄,自己的機緣由自己掌握,適性而行可也。」

半瓢道士一笑道:「真我徒兒也,你說罷,你有什麼心得?」

柳雲飛道:「徒兒看那十二株老梅的奇形別緻似是暗含人身十二經絡的運行玄理……」

半瓢道士脫口贊道:「不錯,你說對了,此外呢?」

柳雲飛說:「當月影照在坪上,山風吹起時,梅影交錯起舞的倒影似是某種武功的招式變化,不知師父以為如何?」

半瓢道士笑道:「你說對了,為師的『九魁手』便是從此領悟而得。」

柳雲飛心中一動道:「應是十二之數,師父為何只得其九?」

半瓢道士道:「為師當時急功好利,想先出山試手,準備以後回來再練全功,可是一誤再誤,為師已受傷不能再練。」

柳雲飛道:「那麼師父的傷勢又是怎樣好的呢?」

半瓢道士道:「後來師父回到這裡,再對景答思,雖不能修練,卻能領悟,當為師領悟真諦之後,心智一開,卻又從死地發現一線生機,為師立時把握那線生機,於是拾回了人生,也拾回了一身功力,同時又有了進一步的領悟,其實,十二之數都是多餘,歸一而已。」

柳雲飛仍懂非懂地道:「這……徒兒……一時還領悟不了。」

半瓢道士說道:「一數至小,但也至大……」

這時,月光忽然出現,樹影婆娑,又呈現在眼前。

半瓢道士指著一株梅樹的影子道:「你看這株梅樹,枝椏交錯,繁複無比,似千頭萬緒,其實……」

一語未了,柳雲飛介面道:「智珠在一,得其智珠,何用九魁,大道通矣。」

半瓢道士大喝一聲道:「對,你通了,你能把十二經化為一經,十二式化為一式,今後的成就是你的了,好好用功吧,為師替你護法。」

有半瓢道士護法,柳雲飛安心進修,一旁又有半瓢道士的引導指撥,更收事半工倍之利,不到一百七十一天的預估日期,柳雲飛已脫胎換骨,成了一個新人,躍躍欲試了。

但這時柳雲飛忽然想起了師兄給他的密柬,大叫一聲,道:「師兄的密柬,徒兒忘記看了。」

半瓢道士笑著道:「你現在看也不遲呀。」

密柬的內容,以柳雲飛現在的情形看來,那也沒有什麼特別驚人之處,但是卻表示了大師兄顏春輝對他的一片深愛與重託。

密柬內容的大意是要柳雲飛如果在三月之內找不到師父,就要柳雲飛留在梅庄,持著三顆明珠,苦求梅夫人助他進入「老梅坪」力求上進,同時,把女兒顏美霞再次重託柳雲飛照顧。

這都是明日黃花,沒有什麼重要性了,但師父卻要柳雲飛把那三顆明珠交給了他,道:「過去的事不必再談了,而且也沒有再談的必要了,你也不必向梅夫人提起有這三顆明珠的事。」

柳雲飛道:「這三顆明珠的事,只怕梅夫人已經知道了,徒兒曾把這三顆珠的事向那秋娘提過,而且,秋娘只怕早已告訴梅夫人了,師父,這三顆明珠到底有什麼含義?」

半瓢道士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你師兄與梅夫人年輕時原也是有情人,後來因為種種錯失未能結合,你師兄要你帶三顆明珠給她,只是要她念在過去的情懷,特別照顧你而已,你說這些事,還有再提的必要麼?只要你不再提,梅夫人知道了,也不過是稍感惆悵而已。」

柳雲飛點頭道:「師父說得是,但師兄這份友愛之情,徒兒是永世難忘。」

半瓢道士笑道:「別老說好聽的,將來你好好照顧你師兄的女兒就是了。」

柳雲飛紅著面孔道:「師兄的意思徒兒懂得,只是……只是……」

半瓢道士笑道:「師父只問你喜不喜歡霞兒那孩子?」

柳雲飛道:「徒兒過去沒有想過這問題。」

半瓢道士道:「你現在想想如何?」

柳雲飛的臉色更紅了,半天也說不上話來,他們原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要說他不喜歡她,那是昧看良心說話了,所以他說不出話來。

半瓢道士笑道:「有件事實你必須認識清楚,如果以江湖輩份說,梅雙清還得叫為師一聲師叔,而當今武林之中,能和你。

平輩的女孩子,早怕很難找得到了,除非你打一輩子光棍,否則,霞兒最適合不過,其實,你們既非同姓,又無血緣關係,你根本就用不著用世俗的稱呼去作無謂的約束,這一點你想通了沒有。」

柳雲飛想是想過了,可是還一時別不開世俗觀念,因此不免心中猶豫不已。

半瓢道士笑道:「為師還有一個最好的辦法。」

柳雲飛道:「什麼辦法?」

半瓢道士道:「那就是為師將你逐出師門,那你就什麼顧慮都不會有了。」

柳雲飛猛然一震,拜伏在地,道:「徒兒想通了,再無任何猶豫了,師傅萬萬不可將徒兒逐出門牆。」

半瓢道士哈哈大笑道:「雲飛!你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為師去也……」說罷人已飄身向山洞外走去。

柳雲飛大叫一聲,道:「師父,你到那裡去?」

半瓢道士頭也不回地道:「師父有師父的去處,你有你的前途,你總不要師父保你一輩子吧。」

柳雲飛追了出去,叫道:「師父,徒兒該怎樣面對目前的問題啊?」

半瓢道士的身影已渺,但卻飄來一陣話聲,道:「你看著辦吧。」

柳雲飛雖說已非吳下阿蒙,但和半瓢道士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所以他追到洞外,師父早已不知而去。

柳雲飛無限緬懷地在洞中又留了一夜,第二晚風高月黑中,他翻上了「老梅坪」,他站在「老梅坪」上徘徊了一陣,一種不忍立時離去的感情油然而去。

柳雲飛正要離去時,下面又傳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有人到「老梅坪」來了。

柳雲飛倒要看看來人是誰?有何意圖,於是隱起了身形。

人未到聲音已到,原來是梅霜華、梅雪華姊妹,他們兩人唧唧咕咕一路到了「老梅坪」。

梅雪華的嘴巴還是話最多,只聽她一個勁地道:「二姐,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話,我一點不是鬼扯,我是親眼看到秋娘鬼鬼祟祟去和一個人約會,那是真的,絕不盡假話,也不是看花了眼……」

梅霜華嗤笑一聲,道:「三妹,你煩不煩,你說破了嘴也沒用,尤其你說的是秋姨,秋姨是怎麼一個人,難道你我還不清楚么,你一天到晚說東道西,我看你這張嘴巴,要不改一改,,怎麼得了啊!」

梅雪華急得跺腳道:「二姊,我說的是真話,你怎麼不相信,真急死人了。」

梅霜華道:「要是真的,你為什麼不和娘說去。」

梅雪華道:「向娘說,那才自找霉倒,你都不信,娘更不相信了。」

梅霜華道:「那你就忘記那白日夢了吧。」

梅雪華道:「二姊,我和你說,是想和你商量一個辦法,怎樣當面衝破他們一次,也叫秋姨有所顧忌,甚或有所悔改,免得身敗名裂……好,就算沒有那回事,我們向她開開玩笑行不行?」

梅霜華長嘆一聲,道:「三妹……」

梅雪華道:「就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要還不點頭,我就和你沒完沒了,看你煩不煩。」

梅霜華道:「我這一輩子被你煩得還不夠么,我已經習慣了,我才不怕哩!」

梅雪華有點生氣了,道:「你真的不怕?」

梅霜華道:「真不怕!」

梅雪華道:「那就算我要對不起你了,從明天起,我也要整天陪柳大哥了。」

柳雲飛聽得暗中一笑,忖道:「這丫頭真是胡說八道,我不現身出來……」

一念未了,只聽梅霜華急急道:「三妹,你……」

梅雪華自言自語道:「柳大哥為人不錯,你能夠喜歡他,我當然也能喜歡他,這有什麼不對。」

梅霜華道:「三妹……你們的性情不會……」

梅雪華道:「我只要將就他一點,不就情投意合了么!」

梅霜華氣得花容色變:「你……」

梅雪華一笑道:「我們姊妹談個條件好不好,我放棄柳大哥,你幫我的忙,不管我是不是做白日夢,你都要聽我的。」這丫頭好厲害,在姊姊面前也耍起手段來。

梅霜華其實也可來個相應不理,難道雪華還真會搗亂不成,她到底是個性格與乃妹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只笑了一笑道:「三妹,我知道你是個有口無心的人,你也不會那樣做,唬唬人而已,不過,誰叫我是姊姊,我就幫你一個忙罷。」

梅雪華一笑道:「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過小妹還是謝謝你這好心的姊姊。」說著,還學著男孩子的樣子,向姊姊作了一個揖。

聽她們話中的意思,好像那柳大哥現在就在他們家中,難道不是說我,難道她們家中又來了一個柳大哥,把柳雲飛聽了個如墜五里霧中,莫明其妙。

昂擼我倒要弄個明白。」今天的柳雲飛可不是過去的柳雲飛,身形一動,人就到了她們身後,而且,半點風聲都沒有,梅氏姊妹一點也不知道。

梅霜華道:「你打算怎樣做?」

無意間,她一轉身,發現了柳雲飛,她嚇得發出一聲驚呼:「你……你是誰?」

梅雪華在霜華叫聲中,自然也看到了柳雲飛,別看她剛才對姊姊,又唬又哄,她可真關心姊姊,伸手一拉姊姊,晃身擋在姊姊前面,喝道:「惡賊,你好大的膽子……」

柳雲飛一皺雙眉說道:「雪妹,是我呀。」

好熟的聲音,梅雪華一怔,道:「你是……」她真不認得柳雲飛了。

一百多天的日子,就那一身衣服,也沒修過一次臉,柳雲飛自己不覺得有什麼改變,但在別人眼中,他不是個魔鬼,也和叫化子差不多,誰會看得出他就是風度翩翩的柳雲飛。

柳雲飛有點生氣地冷笑一聲道:「三姑娘,你就不認識我柳雲飛了……」

梅雪華格格一笑,道:「再笨的人也說不出這種笨話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像柳雲飛么?」

柳雲飛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一摸臉上鬍子和頭髮,自己也笑起來道:「敢情我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你們再仔細看看,我到底像不像你們的柳大哥?」

冷靜就是試金石,柳雲飛雖然衣服臟鬍子長,但他確是柳雲飛,經得起考驗。

梅氏姊妹仔細辨認之後,她們兩個人都傻了,誰都無法不承認他就是柳雲飛。

尤其,梅霜華更是尖叫一聲:「惡賊,我要殺了他!」回身就跑。

柳雲飛伸手拉住她道:「別激動,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梅雪華道:「半月前,你帶著重傷回到了梅庄……」

柳雲飛一笑道:「你是說我?」

梅雪華也笑了起來道:「不錯,不是你,是那冒牌的你。」

柳雲飛放開梅霜華道:「這是個陰謀,霜妹別衝動,我們要想個對策才好。」

梅霜華望著柳雲飛聲若柔絲的道:「我……我……」她一想起她對那假柳雲飛的一番情意,就臉紅心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梅雪華道:「我有辦法,乾脆把那小子殺了,柳大哥以真當假,看他們有什麼花樣使出來。」

梅霜華一想起那人是假柳雲飛就噁心,介面道:「好辦法,難道他們就不能發現我是真的,我對他的真實情形一點不了解,萬一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償失了。」

梅霜華道:「你的意思是……」

柳雲飛道:「將錯就錯,咱們張網以待,來個瓮中捉鱉,豈不更好,同時,我也可以抽出身來,辦些別的事情。」

梅霜華一搖頭道:「不,我討厭他。」她心目中的人,實在是眼前的柳雲飛,當然,是百分之百的討厭那冒牌貨。

柳雲飛不是獃子,當然明白她的用心,可是能說什麼?真的,他什麼都不能說,他只有一彆頭,不說話了。

梅雪華心直口快,介面道:「二姊,你討厭他,由我來對付他,我搶走了他,你可不要生氣啊!」未了,還開了霜華一個玩笑。

梅霜華紅著臉色道:「這是我自願的,你喜歡他,你就盡量去喜歡他吧。」

梅雪華做了一個鬼臉道:「二姊,你現在可大方了,柳大哥,你可把我二姊害苦了,背地裡不知替你流了多少眼淚。」

她就是這樣爽朗,替姊姊想說而不敢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柳雲飛苦笑一聲,別開話題道:「你們也不問問我這些日子那裡去了?」

梅霜華道:「對,你這些日子那裡去了?怎會落得如此凄涼?你可知道,你失蹤之後,可把大家急死了。」

柳雲飛道:「其實我的去處,秋娘最是明白不過,難道她沒有告訴你們?」

梅雪華望了姊姊一眼,道:「你看,我沒說錯吧,秋娘真的變了……」

忽然,柳雲飛皺了一皺眉頭,道:「有人來了,快躲起來。」

梅氏姊妹可什麼都沒聽到,梅雪華更是少不得開他的玩笑道:「柳大哥……」

她的玩笑開不下去,真的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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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色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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