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竟選幫主

第二十六章 竟選幫主

見著紫竹軒,眾人更是激動,盡喝著幫主下台。

冷秋魂不得已,找向君小心,冷道:「地頭已到,你們叫聲也夠響,還請多多控制眾人,否則將流血相見了。」

君小心只想逼出幫主,並不想製造流血衝突,遂答應,轉向眾人:「叫啊!盡量叫,把幫主叫出來,他要是不出來,咱們就把他抓出來。」

眾人一陣附和,叫的更響,腳步卻已慢下來,手中青竹杖不停地往地面打去,叭叭巨響欲掀天地。

「幫主請出來,沒勁請下台!」

「丐幫要新人,幫主要換人!」

君小心喝叫:「幫主請出門。」

眾人應喝:「不出趕出門。」

「幫主不讓位。」

「逼你沒得住!」

「幫主請下台!」

「叫你沒人抬!」

愈叫愈順口,反倒唱起蓮花落,情緒更高昂了。

此時君小心若手勢一指,叫聲「沖」,恐怕偌大紫竹軒會被夷為平地。

叫喝聲不斷,冷秋魂無計可施,困守竹軒,心想做困獸之鬥之際,竹軒已走出幾名老翁。一名是白天所見的執法堂主徐空雁,另一名則是滿頭白髮,白須及胸的清癯老人,他挺身軒前台階,眾人一時攝於他威凜氣勢,喝聲漸弱,登時停頓。

冷秋魂立時拱手拜禮,叫聲師父。原來此人正是丐幫碩果僅存的九袋長老降龍神杖冷月生。

君小心瞧他威謀隱生,相貌雖平凡,兩道眼光卻如利刀,不怒而威,內功修為該是高人一等。

冷月生目光也落於君小心,乍見他只是十來歲不到小孩,頓時怔愕,猜不透這娃兒竟然有那麼大的能耐,叱喝千百人於股掌之中?

他似也認出君小心非丐幫弟子,問道:「閣下是……」

君小心道:「天下第一當,外加無所不報記者。」

冷月生眉頭一縮:「你會是第一當傳人?」

「誤會啦!我是開當鋪的!」

「不知閣下來此,有何目的?」

「跟他們一樣,要請幫主出來,想問他為何不吃狗肉,不理幫中事?」

冷月生面有難色:「幫主不在,你們要失望了。」

君小心瞪眼:「豈有此理?躲了十幾年,還不出面,難道幫主真的見不得人?」

冷月生斥道:「不准你出言不遜,冒犯幫主。」

「嘿嘿這倒好了,幫主不在,說他幾句,還有人不服?這算是什麼規矩?」君小心轉向眾人,喝聲道:「幫主不見啦!你們說該怎麼辦?」

眾人雖懾於冷月生威凜,現在已被君小心氣勢沖淡,登時有人應喝:「幫主不見,另選幫主。」

君小心霎時拍手叫好:「對對對,幫主不見,另選幫主!喊啊!吼啊!吼不出來,就另選別人啦!」

眾人立時咆哮,青竹杖又敲打不停。

「幫主不見,另選幫主。」

「幫主不露面,弟子不退軒!」

夾著眾人威勢,君小心更是囂張:「大長老,我看你還是去請幫主,否則乾脆罷免他算了,哼哼,不吃狗肉,還當什麼幫主?」

冷月生沉喝:「幫主確實不在,就算在,也容不得你們如此造反!」

君小心斥笑:「什麼造反?如果造反,早拆下紫竹軒,咱們只想見幫主,還不快去請人?」

眾人喝聲:「快請幫主,不請幫主,死不回頭!」

又有人喝道:「推翻無用的幫主……」

「不吃狗肉,全身發臭!幫主快下台……」

冷月生老臉發白:「反了,反了,簡直無法無天。」突然高聲喝道:「本長老代理幫主下令,即刻退出十丈,不準吆喝,否則以抗命論罪!」

君小心喝在前頭:「少來,你又不是真幫主,下何令?要人不說話?難道想憋死人不成?」

有人吭聲,眾人自是不理會冷月生,喝聲更響,有意唱反凋。

冷月生怒不可遏:「秋魂,把那小鬼拿下!」

冷秋魂心知要糟,低聲道:「師父……」

他知道現在拿人,必定引起眾人激怒而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冷月生並不知君小心在眾人心目中號召力如此之大,以為擒賊先擒王即能控制大局,仍自下令:「拿下他!」

「是!」

冷秋魂拱手謝禮,轉身逼向君小心,心頭十分無奈。

君小心見狀,尖喝:「造反啦!長者殺人,無法無天,我命休矣!」

幾名擁護君小心乞丐已橫杖前頭,厲吼:「你敢上來一步,我跟你拼了!」

君小心視死如歸:「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掛然沖向冷秋魂,眾人豈能平白見他受損,舉杖砸來,又自沖向南派弟子。

冷月生見狀已知情勢不妙,想阻止已是不及,急得滿頭大汗,眼看雙方已大打出手,領著幾名長老也加人戰團,一時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

君小心並未真的想入地獄,只是作勢衝去,見著背後跟來不少人,又自開打,他剛放緩腳步,讓人沖前對陣,已和金王玉用高嗓子,不停吆喝叫喊。

「不吃狗肉幫主決下台啦……否則君山就要被拆了嘍……」

叫聲不斷,打鬥不止,雙方人手都已見血,棍棒齊出,漸漸打得激烈,如此下去,恐怕傷亡將十分慘重。

君小心並未想及此,他只想逼出幫主。

「幫主不出門,弟子抬進門!喂……來幫主,你再不出來,你的幫眾就要死光啦……

喝喝!不吃狗肉,全身發臭……」

聲音吼至一半,他忽而見及簽分軒中,輕輕飄來白影,那身形竟是如此熟悉,輕風掠向她,羅裙輕飛,宛若仙女下凡。

君小心乍見她絕美慈祥臉容,尤其是她那雙下巴,如此清晰地呈現眼帘。君小心看呆了:「會是水中仙子?」

金王玉也認出她就是七巧仙子的師父,上次在七巧軒還多虧她解危,甚是驚詫道:

「仙子怎會來此?」

君小心遠遠地朝她招手,仙子已注意到他,想露笑意,卻被眼前一片混亂廝殺景象給弄得心事深沉,一臉茫然。

她默然站在軒梯前,默默注視眾人,終於眾人也發現她,在驚懾中,已停止動手。

不論南派或北派弟子,如此從近而遠,現場終於回歸沉靜,落針可聞。

君小心正感不解,這仙子為何對丐幫有如此大的懾服力?

南派弟子卻全部跪下,齊呼幫主兩字。

君小心詫愣了眼:「仙子會是丐幫幫主?幫主會是女的?」

金王玉也是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李巨偷偷潛來,說道:「她就是幫主,不吃狗肉的幫主。」

君小心登時敲他響頭:「他媽的!你怎不早說幫主是女的?害我替你們造反?可惡,可惡!」

他和金王玉猛敲李巨,乾脆把他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李巨唉唉病叫:「就是女幫主才不管事,也不吃狗肉……」

「吃你的頭!這麼漂亮的仙子,你叫她吃狗肉則你有沒有良心?媽的!你竟敢坑我!」

君小心揍得更凶。李巨沒命痛叫:「原諒我啊!我只知幫主是女的,哪見得她長得這麼漂亮,否則我也不敢叫她吃狗肉了……」

「都是你,害我喊了口號,什麼不吃狗肉,全身發臭,我看吃了才有臭騷味呢!」

拳頭落個不停,李巨叫的更慘,金王玉忽而發現不對,趕忙伸肘往君小心推去,君小心也有了察覺,抬頭四面瞧去,千萬隻眼睛全瞧向他,他困窘癟笑,偷瞄仙子一眼,她也瞧著自己,君小心心更形困窘了。

他細聲說道:「小金蛋……咱們快溜啊……糗大啦……」

兩人頭也不敢抬高,爬向人群,躲了起來。

李巨莫名被揍了一頓,只有自嘆倒霉,實是想不透君小心為何如此「畏懼」女幫主?

他哪想過幫主曾掛兩人解危?被揍得鼻青眼腫,也不敢待在此地,摸摸鼻眼,還是跟著君小心後頭,爬潛人群之中。

一切又歸於靜默。

白衣幫主感傷瞧向南北弟子,最後目光落於北派弟子身上。談聲說道:「幫主無能,讓你們失望了,這就交出碧玉青竹杖,交於冷長老,一月之內,另選新幫主,希望你們不要再自相殘殺了……」

北派弟子聞言,似乎覺得不該對如此仁慈幫主,出此下策,已紛紛下跪,也不知自己示威遊行是對亦是錯了?

女幫主已交出碧玉青竹杖:「冷長老你收下吧!」

冷月生滿臉愧疚:「幫主……您無須如此……」

「事已至此,我沒法再替丐幫儘力了……還是另選新幫主,這對丐幫有利……」

「可是,要是左長老接任,將如何是好?」

「唉!一切都是天命,十餘年來,又何曾除去他的陰影?你好自為之,需要我幫忙,我會回來……」

說完,女幫主輕嘆,遠遠地瞥尋君小心,卻見不著人,終究感傷離去。

君小心見她如此的怨,心頭實是不忍,早知道她就是丐幫幫主,打死他,也不敢領頭示威,把她弄得如此可憐兮兮。

幫主已走遠,眾人仍沉默。

過了盞茶光景,冷月生才走向眾人,語重聲長說道:「丐幫不幸,南北分裂,幫主為挽回丐幫命運,已然掛杖遠去,本長老特遵指示,一月之內,再選出新幫主,傳令下去,一月之內,若再有南北紛爭,一律處死!」

北派弟子聞言,嘩然大叫,個個欣喜激情,終於達到了示威目的。有的人想找君小心,致謝他帶頭奏功,但君小心自覺對不起女幫主,已躲得遠遠,不敢再沾此事。

紛爭已然解除,南北弟子不再衝突,各領各隊,討論著如何選出下任新幫主。

官震也已趕來,他挽袖遮頭,吆喝放出胡平,對峙已失,冷月生沒有再囚禁胡平必要,也下令放人。

胡平出牢籠,得知消息,自覺光榮萬分,急於通報北派領袖左天虎,和官震帶領幾名親信,趕回北方。

剩餘非屬於哪派君山弟子,在激情過後,也慢慢退出君山,直到五更,一切又都歸於平靜。

君小心和金王玉、李巨則行至岸邊,見著那艘衝出水面船身,君小心感觸良多,猜不透事情怎會如此結局。

君小心又瞪向李巨,冷道:「你怎麼不早說,幫主是女的?」

李巨吶吶道:「你沒問,我就沒說了……」

「她叫何名字?」

「不清楚。」

「你怎連幫主名字都不知道?」

「不但是我,丐幫天下弟子,除了長老以外,恐拍沒有人知道,見都見不著了,哪還能知過她是何名?」

君小心滿頭霧水:「看她那模樣,也不怎麼想當幫主,又怎會佔著位置不讓人呢?」

李臣道:「你想不通,我也甭想知道。」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君小心問:「現在要你選她當幫主,你會嗎?」

李臣道:「大概會,她好像不如傳言,是難看的老太婆……其實不吃狗肉也沒關係,丐幫還是有很多人不吃狗肉的。」

君小心道:「你不怕下任幫主再不吃狗肉,君山竹子又長不出來,累得你四處去采竹杖?」

李巨乾笑:「誰知道傳言是真是假,反正都已經完了,再禿幾代,也沒關係。」

「既然女幫主不想當了,你會選誰?」

「當然是北派長老左天虎,現在就只有他最有資格接任幫主一職啦!」

「所以你才幫他示威?」

李巨乾笑:「就差在女幫主未曾露面,大家還以為她死了,由冷長者私自掌權,發號施令呢!」

「這果然是她最大傷害。」君小心道:「不管如何,她救過我的命,總得把事情弄清楚,免得遺憾終身。」

金王玉道:「我也覺得對不起她,不如再把她找來當幫主,也好替她爭些面子。」

君小心道:「她恐怕不想當了,否則也不會當眾讓出碧玉青竹杖,我只是想問清她為何當了幫主,竟然十幾年未露面,這很不簡單。」

李巨道:「你們不走了?」

君小心瞄眼:「走去哪裡?你決定幫南派,還是幫北派?」

「我能幫什麼?」李巨憨然一笑:「我決定幫你。」

君小心終於露了笑意:「你不怕被我揍慘了?」

「怕啊!」

「怕,還敢跟來?」

「我……我骨頭賤嘛!欠人揍,總可以了吧?」

君小心一腳端向他屁股,呵呵笑起:「真是賤骨頭!」

三人會心直笑,前嫌盡棄。

折騰一夜,也夠累了,三人送爬上甲板,四平八穩地擺平了。

一覺醒來,已過午時,冷秋魂又立在身旁。

君小心逗遇道:「你是不是有偷窺別人睡覺的習慣?而且還是對男的特別有興趣?」

冷秋魂拱手道:「在下冒犯了,請見諒.只因長老有請,在下才又打擾。」

君小心征愕:「你師父想請我去?為啥?想剁了我不成?」

冷秋魂道:「丐幫已無紛爭,談不上仇恨,至於師父為何找你,在下並不知。」

「這就奇了……昨晚還殺了個半死,今天就來請人?也罷,我也有事想問他,帶路便是。」

冷秋魂沒想到他答應會如此乾脆,心頭總是不大習慣,昨夜一戰,知道他是分難纏,現在仍然處之泰然,一時也愣在那裡。

君小心瞄著他,捉笑道:「有什麼不對嗎?難道還要上繩索,綁著去?」

冷秋魂頓覺失態,稍困窘道:「不必了,在下恭迎少俠。」

再次拱手,不敢再待頭,掠往地面,等著君小心三人落地,才引至內山。

雖然外頭竹枝枯黃一片,內山中仍是翠綠迎人,聳立清泉流水之間,一股世外桃源氣息隱隱現出,竹林間、清泉旁,築有八角亭,古木所造,時日已久,支柱長起青苔,更有蕨類寄生其中,甚至頂面,平添幾許幽情。

亭內還有八仙桌,坐著三人,即是冷月生、徐空雁和刑堂長者梁戰,他年約六旬,身材矮壯,頭髮快禿光,只落兩耳上方几攝灰發,圓臉無毛,連眉毛都快掉光,有若長不大而老去的娃娃臉。

冷秋魂將人帶來,拱手后,立即退去。

冷月生介紹徐空雁和梁戰讓君小心、金王玉認識,隨即要兩人坐下。李巨輩分最低,只能靠邊站。

君小心和金王玉也不客氣,大方坐下,一夜未進食,君小心遂討吃飯菜。冷月生立即吩咐送來酒菜,還讓出位置,和二位長者避去遠方,得以讓三人吃頓大餐。

碗盤收去后,君小心才喚回三人.李巨自然又站向旁邊。

君小心問道:「不知大長老找我來,有何用意?」

冷月生輕嘆:「昨夜之事,希望少俠別見怪,當時情況緊急,老夫不得不如此做。」

君小心癟笑:「怪你們,我就不來啦!要是知道你家幫主是她,我也不敢來此湊熱鬧了。」

冷月生嘆息不已:「難為幫主多年了……」他問:「少快就是上次在飛神峰主持不死丹爭鬥大會,後來又用攝心術整得天下群雄落荒而逃的人?」

君小心笑道:「快一年啦!你還記得那麼清楚。」

冷月生含笑:「實不相瞞,請你來,是幫主透露的旨意。」

「美仙子要你找我?」君小心甚是興奮:「她找我,為了何事?」

「她並未找你,不過她說你有可能幫助丐幫立新幫主。」

「這就是間接找我了,她還說了什麼?」君小心仍自興奮不已。

「她說你有一股超能力,能攝人心思,藉此力量,或可說服北派弟子,使丐幫不再分裂。」

「她說對了,我有這本領,你可告訴我,要如何做。」

冷月生見得君小心神經分今,表現如此熱情,一時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小孩情緒,不知是否靠得住。

君小心攝得他想法,斂去不少瘋態,乾笑道:「我一定靠得住,因為她救過我的命,所以我才會那麼激動,嚇著你們了吧?」

冷月生沒想到只一對眼,心思拉被攝去。一時難以自處,乾笑者,不知該如何回答。

君小心來不及解釋,又追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仙子怎會當上丐幫幫主?你能說清楚?」

有了話題,冷月生心頭稍安,整理一番思緒,已說進:「仙子乃是由任幫主的義女,在幫主臨終前,傳位於她。所以她才接掌新任幫立職位。」

「原是父傳女,這該名正言順,後來呢?仙子好像很不願意接這幫主職位?」

「沒錯……」冷月生輕嘆不已,沉默一陣,方說道:「當初前任幫主突然得病,臨終時,匆匆傳位仙子,幫主也知道仙子不好武林事,遂交代老夫在短期內,替她找來接任幫主,將職位傳給別人。老夫當時一口答應,幾位長者也在場。幫主因又說及他師弟,也就是現在的北派領袖,左天虎長老,該是最佳接班人,只因左長老當時還在關外,沒法趕回來,只好由仙子接任。」

君小心道:「前任幫主,怎會說左天虎是最佳接班人?」

冷月生道:「因為左天虎當時武功和氣度都不錯,最重要是他師父原本屆傳位於他,但礙於幫主是師兄,人品武功也不差,才照規矩傳位大師兄。此事老一輩者都知道,當時左天虎也未表現不滿,幫主對他總有一份內疚存在,所以在臨終時,才會傳下此話。」

「後來呢?你們為何不照他的意思,替他子卸下重擔,把職位傳給他?」

冷月生輕嘆:「這是丐幫不幸。當各長者準備將職位傳給左天成時,那死命活醫陰不救卻趕來,說什麼要曾幫主看病,我們告知幫主已去世,他自是不信,說明幫主和天地雙熱打鬥,雖受了毒傷,他剛好碰上,特地伸手相救,還交代療毒聖葯給左天虎,要他按時讓幫主服用,他事情辦完,再來抽盡最後毒素,幫主豈會如此即喪命?長老明白此事之後,遂追問左天虎,他說早已讓幫主服用。陰神醫不相信服用他的葯,還會斷命,遂要開棺驗屍。左天虎臉色大變,說是此舉會犯忌幫主,硬是不肯。長老們深怕幫主含冤而去,還是答應開棺驗屍。棺蓋一開,發現屍體仍青紫未腐,分明餘毒未去,陰神醫大為震怒,責怪左天虎為何未讓幫主服下解薊。左天虎則聲稱交代小廝照料,他有急事出關,回來已趕不及。我們又把小廝叫來,他也說明左天虎曾拿葯給他,他也按時讓幫生服下。左天虎遂嘲笑陰神醫假醫之名,誤人生命,陰神醫一氣之下,丟出話來『你是最毒心,連親師兄也要謀害,』他也忿忿離去。」

君小心道:「我爺爺當然不會診斷錯誤的。」

「你爺爺是……是陰神醫?」

「答對了。」

冷月生趕忙拱手:「原是名師高足,老夫失敬了。」

君小心擺擺手:「不客氣啦!後來呢?我爺爺有沒有再回來?」

冷月生一搖頭:「沒有,不過老夫卻找過他.方間出原因,他說幫生之死,是服藥時間不對所造成,他也不願再多說什麼。老夫把此事告知其他長老,他們都不再信任左天虎,因而一直讓仙子掌職幫主,左天虎一氣之下,獨自請調北方,十餘年來,未再踏入君山一步,不知不覺中,大家對此事也就淡忘了。倒是仙子不善掌理帶中事務。恐怕誤了大事,不斷向老夫反應,要找接班人,老夫深怕一有異動,左天虎將會找借口奪去幫主職位,這將對丐幫十分不利。」

君小心終於明白:「誰怪仙子當得不怎麼快活,原來是早就不想幹了,後來又如何?

是不是由你代掌幫中事?又怎麼弄得君山竹子全禿了;弄得傳言是幫主不吃狗肉所造成?」

冷月生輕嘆:「仙子不善理事,只有幾位長老代勞對幾年;也算是相安無事,誰知道三年前開始,君山竹子陸續枯萎。起先還以為是竹枝老死,自然淘汰,遂也不在意,但後來光禿一大片,才引起老夫注意,又引來新苗栽種,仍自不能生,然而這綠竹居附近竹子卻完好如初,老夫覺得有異,遂找來專家鑒定,方知君山整片土地,早被人下了強酸之類化合物,腐蝕了根部,竹子自是不能生長.而綠竹居附近,得自山泉之賜,沖淡不少酸毒,方能生長,那謠言自是有人故意中傷。」

君小心瞄向李巨,他已困窘地低下頭,神情甚是尷尬。

「你該說出,那語言是誰傳出的吧?」

李巨窘困道:「是在開封分舵聽的,當時北派人都知道了。」

君小心輕輕喝道:「很明顯,那是左天虎的伎倆,你想通了沒有?」

李巨猛點頭:「知道啦!冷長老這麼一說,我都清楚了。」

冷月生嘆息:「老夫自也明白可能是左天虎所弄的詭計,卻苦無證據,又不敢將此事公開,免得全幫上下相互猜忌,誰知道事情愈演愈烈,許多不明原因弟子,全被迷惑,而甘心為左天虎所用,直到演變成今天局面。」

君小心道:「你明知左天虎是這種人,為何不早些把他給收拾掉?」

冷月生嘆道:「雖然幾位長老都知道,他可能謀殺前幫主,但那也只是他不願伸援手,並不能責他謀殺之罪,何況證據一直無法尋得,就如君山枯竹一事,誰又敢當面指認是他所為?而事實上,近十餘年,他也確實在北派之中,做了不少有益丐幫之事,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擁護他。」

君小心道;「這種人倒是十分難纏,說他不是,恐怕還會被他反咬一口呢!」

冷月生道:「所以老夫才想請少俠幫忙,希望能阻止他登上幫主寶座,否則丐幫將要大難臨頭。」

君小心道:「你們不準備收拾他?」

「難處就在此,他是大奸,卻非大惡,他想奪幫主職位,卻也認真管丐幫做事,他鬥爭的只是丐幫幾位長老.對外卻是一股正派。為他賣命的人,實在不少,殺了他,恐怕也得引起一場大風暴。」

「可是不殺他,你們睡得著?」

冷月生苦嘆:「不瞞你說,幾位長老的確寢食難安。」

君小心道:「既然一時不能宰了他,不如讓他當上幫主,遲早人會現出原形,到時就有理由收拾他了。」

冷月生嘆道:「然而那時,局面恐怕難以收拾了,犧牲的人,或而不計其數。」

「那你們找我來,是何用意?」

「希望你幫忙,支持南派弟子接任新幫主。」

「可是幫主產生,不是你們長老們選決定的嗎?」

「老夫準備接受北派條件,公開投票,否則恐怕無法平息北派弟子心火。」

君小心點頭:「是了,你們長老席位多,除非是左天虎當選,否則他們一定會說不公平,恐怕又要再次示威抗議,你們推派誰出來在選?」

「見位長老開會決議,還是推派老夫徒弟冷秋魂,他武功不弱,人品還算好。」

「他和左天虎比起來,輩分似乎低一節,恐怕占不了上風。」

「然而除了他,幾位長者又何嘗能佔得了上風?老夫已年邁,徐長老得罪不少人,梁長老口才又不好。最重要原因是仙子輩分比我們低,是我們見著她當上幫主,如果又從她手上接位,老臉總是掛不住,更落人口舌,眷戀幫主職位不放……因為北派弟子早將老夫喻為假幫主,又怎能再落他們口舌?」

君小心呵呵笑道:「反正是處於下風,誰參選都差不多,就冷秋魂吧!他知道此事了沒有?」

「還不知。」

「那快告訴他啊!別到時愣在台上,一句話說不出來,豈不糗大了?」

他已覺得這事似乎很好玩,幫忙性質反而比興緻低了許多。

冷月生道;「老夫立即去找人,有了少俠幫忙,局勢該不會太差。」

他想著要是君小心能用攝心術,把投票之人,臨時改變其心態,冷秋魂自有可能當選,遂趕忙起身,前去尋找冷秋魂。

君小心則走向李巨,哧哧邪笑道:「小巨人,你現在是北派密探,你做何打算?」

金王玉也圍上來,準備大打出手,防他脫逃。

李巨一臉驚苦:「我不想當北派弟子了,我決心投誠,扭你們並肩作戰。」

「你這話難能相信?」

「我可以對天發誓……」

「少來,發誓?我可以發誓一百遍,大不了死一次,卻可以騙上一百人,所以我不能相信。」

「那……你耍如何,才能相信我?」

「這倒是難事……」

金王玉喝道:「先讓我揍二十下屁股!」

李巨哭喪著臉:「這樣就能相信?」

君小心邪笑:「還早,這只是相信以後,怕你被人抓去逼供招出來,所以要先訓練你的忍耐功夫。」

「好嘛……你揍好了。」

李巨一臉驚痛。金王玉可不客氣,猛狠揍出,李巨唉呀尖叫,雙手抓向臀部,逃得好遠:「你當真揍人?」

金王玉咬牙切齒:「還假得了?敵人揍的可比我凶,快回來!」

君小心道:「揍幾下,算你有眼無珠,投錯主人,這還事小,害我差點被你陷害,這才嚴重,你得負起這罪行!」

李巨無奈,又走回來:「我下次再也不敢亂投君主了,別太用力,我已經悔過啦……」

金王玉又揍了六拳,君小心踢了三腳,打得李巨唉唉痛叫,卻未再逃走,淚水都快流出來了。

君小心這才呵呵笑起:「算你夠誠意,今天揍到此為止,准許你加入南派竟選總部,你要是敢走漏風聲,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他張牙獠爪,一副惡鬼相。

李巨瞧來毛骨悚然:「會有何後果?」

君小心裝出鬼臉,從兇相變成弔死鬼,舌頭伸得長長,隨後已呵呵笑起:「會有什麼後果?我會死得很慘而已,你則安然無恙。」

李巨聞言已想笑:「你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要是競選失敗,我還有面子見江東父老、丐幫弟子、阿花阿珠、所有認識我的人?除了死得很慘,又能如何?連報復你的時間都沒有了。」

李巨癟笑:「那你又何必嚇我?」

「誰嚇你?」君小心兇相又露:「為了防止報復時間不夠,我決定先報復,也就是想到你有背叛可能,就把你作了!呵呵,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出手又想揍人。

李巨臉色大變:「我沒有,我不敢,饒命啊!」

他嚇得滿臉鐵青,沒命逃去。

君小心這才哧哧笑道:「知道怕就好,你現在可還敢加入本組織?隨時接受我可能的事先報復?」

李巨驚悍不安:「要是你感覺錯誤呢?」

「那你只好成為犧牲品了。」

李巨心頭髮毛。

金王玉卻處之泰然,喝聲:「怕什麼?我為君大俠,早就把命交給他,為他犧牲,有何好怕?膽小鬼。」

李巨心一橫:「好吧!我也決定為君大俠犧牲一切。」

君小心瞄眼:「真的?」

「當然真的。」李巨視死如歸。

「那好,你現在先把亭中兩位長老,給我做了!」

君小心抓起亭前冷月生所用青竹杖,丟給李巨,一副認真模樣。

徐空雁和梁戰聞言,心頭亦是一頓,兩人卻末行動,仍自靜坐亭中。

李巨接過青竹枝,渾身發抖,望著視若神明的長老,他如何出得了手?

君小心冷道:「犧牲就是不顧一切,不是說說而已,你行嗎?」

「我……我……我行!我就是不顧一切!」

李巨心一橫,舉杖就往兩位長老砸去,沒命吼著:「堂主,原諒我了!」

他當真砸向兩人腦袋,咋咋兩響,這是李巨狠力一擊,徐空雁、架戰頓覺疼痛,卻未出手阻攔。李巨卻呆愣當場,渾身發抖,突然陷入瘋狂:「你們不死,為何不死?我打你們……」

哇地猛哭出聲,竹杖落個不停,整個人有若瘋子。

君小心見狀急叫:「小混蛋你瘋了不成?」

趕忙沖前,抓過竹杖,緊緊抱住他。李巨哇哇揚哭:「我不是故意的,我沒辦法啊……」

畢竟他還小.又怎能忍受如此壓力,一時無法發泄,只能陷入瘋狂,號啕大哭了。

余空雁和梁戰並未因此責備他,反而對他特別好感。

梁戰嘆息:「丐幫弟子,又有多少如此血性漢子?一說犧牲,命都可以不要?」

徐空雁道:「可惜他還小,日後必是丐幫棟樑之材!」

君小心見及李巨猛哭不止,猝然兩個耳光刮下,喝道:「你靜靜行不行?兄弟在叫你了!」

李巨登時煞住哭聲,一臉茫然地瞧著君小心。

君小心立即替他擦去淚痕,笑道:「當我兄弟是不能亂哭的,快去向兩位長老賠罪。」

李巨茫然中已有所覺,抽搐中仍忍住淚水,朝著徐空雁、梁戰,雙膝下跪,哽咽說道:「弟子冒犯長老,請長老治罪。」

徐空雁輕聲道:「有罪,卻不一定要罰,你是何時入幫,何處生根?」

「弟子從小入門,在鳳陽分舵生根。」

「可有拜師?」

「沒有……」

徐空雁滿意笑道:「可願拜我為師?」

「這……」李巨突聞長老收徒,一時呆愣,不知如何回答。

梁戰哈哈大笑:「不但徐老有份,俺也算上一份!」

李巨愣昏了,突如其來,讓他措手不及。

君小心喝叫:「還不磕頭?你以為長老是說著玩的?」

還是他說話最夠勁道,李巨聞言,想也不想,即已磕頭謝恩:「多謝師父收容,師父……師父有兩人……」

他卻不知如何稱呼。

梁戰道:「徐長老大俺三歲,你就稱他大師父,我就當二師父好了。」

李巨連忙尊恭直呼大、二師父抬愛收容,心喜之餘,早已破涕為笑,忘了方才窘困局面。

徐空雁和梁戰哈哈大笑,臨時收徒,卻也另有一番喜悅。

君小心呵呵笑道:「這算是因禍得福嗎?不,該是因瘤得福,小巨人,以後可千萬別再拿竹杖亂敲,否則又敲出千百名師父,那如何是好?」

李巨望著兩位師父腦袋,雖未長出大瘤,卻也腫紅數塊,甚是困窘,又自認罪:

「弟子冒犯,請師父賜罪。」

梁戰笑道:「算啦!就算是見面禮吧!」往腦袋模去,自嘲一笑:「還真特別。」

徐空雁道:「這杖敲醒了師父眼光,該是喜事一件,你以後要好好練功,免得師父白挨了。」

李巨猛叩頭,謝恩不止;「弟子必定好好練功,以謝師恩!」

徐空雁、梁戰笑聲不斷,要李巨起身,量他筋骨,還算學武材料,放心不小。

金王玉看在眼裡,竊笑不已:「這種拜師方式,倒是很少見吶……」

君小心道:「豈只少見,是根本未見,呵呵,將來我收徒弟,可沒那麼笨,讓敲腦袋,還得敲得他,如釋迎佛,滿頭元寶不可。」

全王玉指著腦袋滿頭瘤,乾笑:「我不知有無資格?」

君小心瞄服,呵呵笑著:「瘤是夠大了,不過大小不一,火候差了點,你若願意,等它消失,我再重新敲瘤,保證要它三兩大,它絕不會脹的五兩大,那才合乎標準。」

「要是你火候不夠,敲的不均呢?」

「那你只有多忍耐,終有一天,奇迹會出現的。」

金王玉癟笑:「我還是考慮考成,這是一項很艱苦的工作。」

「拜我為師,當然不簡單啦!」

君小心笑的促狹,金王玉剛搖頭苦笑,還是別打這主意才好。

笑聲中,冷月生已將冷秋魂找來。徐空雁立即將收徒之事說明,冷月生不斷恭喜,徐、梁兩位長老。李巨也向冷長老行大禮,遂和冷秋魂以師哥、師弟稱呼。

隨後冷長老將冷秋魂代表南派競選主席之事說明。

冷秋魂大為驚詫:「師父,您要弟子參選?弟子恐怕不能勝任。」

冷長者說道:「除了你,南派已無其他適當人選了。」

「可是弟子輩分不高,恐怕冒犯眾長老……」

君小心道:「既然是公開參選,還管他什麼輩分,以前仙子接掌幫主,還不是年紀輕輕,難道你還想讓你師父出馬,累個半死不成?」

「可是我……我實在沒把握,恐怕誤了丐幫大事。」

冷月生輕嘆:「你儘力即是,成不成,還得由天安排。」

冷秋魂仍猶豫不決。

君小心道:「別拖拖拉拉,要當掌門人,第一個就是要精明果斷,既然長老都指定要你參選,他們早就考慮千百遍啦!你也不必客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把你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縱使失敗,你也要表現出英雄氣概,雖敗猶榮。」

冷秋魂心想,事情似乎沒轉回餘地,遂也接受了,向二位長者拜禮:「既然如此,弟子只有從命,全力以赴了。」

兩位長者頻頻點頭叫好。

冷月生含笑說道:「為師也不善此道,倒是這位君少俠,對於眾人,特別有號召力,是為師請來幫忙的,你不妨跟他多多學習,或而能得到多數人支持。自能順利當選。」

冷秋魂對君小心自不陌生,心服道:「君少俠得以號令千百弟子攻入君山,在下早已衷心佩服,卻不知這參選一事,將從何處著手?」

君小心眉頭跳了跳,乾笑:「我也是第一次搞這玩意兒,還想不出名堂.不過時代不同啦!你既然要選幫主,就要表現幫主英雄氣概.對啦!就如老王賣瓜,盡量說出自己長處就差不多啦!」

丐幫風氣一向保守,而以謙虛為美德,冷秋魂聞官,倒有些不自在,稍窘道:「要誇自己,這……我實在誇不出來……」

「你總會說你才智雙全、武功高強吧?」

「這些話……」冷秋魂窘笑著,說不也來。

君小心弄笑:「不要急,慢慢來,一時誇不出,我幫你誇,不過,你千萬不能表現窩囊,至少那股氣勢要唬得了人才行!」

冷秋魂深深吸氣,挺起胸膛,窘笑:「這該威武不少吧?」

君小心瞄了幾眼,笑道;「形象是有了,但笑容大嫩,也多少有點裝模作樣,你應該想著,如何讓眾人覺得你甚威凜而不做作,足以信任你,還要表現和藹可親,甚有自主能力,說話要親切,還要有幽默感,知道沒有?」

冷秋魂苦笑:「這似乎很難……」

「競選本來就不容易。」君小心道:「不過你別灰心,我說了那麼多,那是完美的標準,你差幾樣也沒關係,剩下的,我們這些抬轎子的,再替你臭蓋、宣傳,該沒什麼問題啦!」

冷秋魂窘然一笑:「我試著去做便是。」

「不能試著做,而是一定要做。」

「好,我一定做到。」

「不一定要全做到,那就不自然,人說是有缺點,我是說你可以做不到,卻不能不做,讓人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做,呵呵,人總喜歡上進的人。」

冷秋魂受教,欽服拱手:「少俠一語破醒夢中人,在下將受用不盡。」

君小心大言不慚:「小事一樁,那王胖胖,我都有辦法把她弄得中原小姐寶座,何況你不用減肥,必定馬到成功!」

冷月生立即拱手:「還請少俠鼎力相助。」

「沒問題啦!現在不只是丐幫南派弟子問題,也牽扯到天下第一當的名聲,要是搞砸了,我的當鋪也就開不成啦!」

金王玉一臉忠誠而逗趣:「本金蛋必定支持奮戰到底,不達任務,暫不終止。」

李巨也跳出來:「還有我啦!我現在是南派弟子,也該助師哥一臂之力,我還有很多夥伴,他們都會支持我的。」

君小心靈機一動:「訪問冷長老,你要如何公開投票?是不是所有丐幫弟子都有資格投票?」

冷月生道:「原則上應該如此,這還得南北兩派共同商量,才能決定,否則要讓北派不滿,將來難免落人口實。」

君小心道:「我是說,若是所有弟子皆有資格投票,那小巨人就有用處了,小丐幫弟子總是喜歡小頭目,呵呵,小孩的心,是大人所不能了解的。」

李巨自得笑道:「我的那一群,他們都聽我的,有了他們,又多好多人哩!」

冷月生點頭:「老夫一定全力爭取。」

君小心道:「如此甚好,不過此事先別說出,免得北派弟子有所防範。」

「老夫自會注意。」

接著眾人討論一些如何宣布幫主公開競選,以及如何參選細節,方自各司其事。

君小心和金王玉也就留在君山,和冷秋魂不斷研究方針,然而冷秋魂總是不大習慣吹噓自己,君小心只好先從他形象開始訓練,雖未必要達到百分之百偶像,卻也看得過去才行。

這期間,君小心也想瞧瞧仙子,卻不得其門面入,他甚至感覺出仙子已走遠,心頭不免有些失望。

三日後。

丐幫宣布下任幫主公開競選,在君小心無所不報宣傳之下,舉國震驚,創下有幫派以來,第一個民選幫主。

天下群雄議論紛紛,皆想瞧瞧是何名堂。

六日後。

丐幫南北長老進行會商,決定公平選舉方法。

凡是丐幫弟子皆有投票權,而以麻袋多寡,來決定他能投幾票,以示長老地位較高,決定權也愈大。

君小心想想,雖然長老票數增多,但小乞丐也有投票權,衡量之下.仍是佔了便宜,畢竟長老不如小乞丐多,李巨自然發揮了他的作用,多拉幾人,目能彌補差額,還有賺頭。

這是冷長者極力爭取結果,只要是丐幫弟子,自是血肉情,何忍棄他們於不顧,說得北派長老無話可說而答應了。

投選日則訂在二月十五、十六、十七三天。地點則南北各設一處,分別借了南北休刀評,並請七巧軒和金玉樓,以及各大門派派人監督,以示公正。

南派則以冷秋魂代表競選。

北派果然是左天虎自行參選。

論輩分、人面,冷秋魂都相差一大截,未投票,許多人都看好左天虎,甚至相信他穩定當選。

然而有些人卻不這麼想,尤其是金玉樓和七巧軒弟子,以及曾經參加君小心種種盛會的各路江湖人士,則認為南派勝其也不少,因為有了這神奇的天下第一當,超級小孩助選,勢必出奇制勝。

形勢已成,雙方各自絞盡腦汁,準備擊敗對手。

十日已過。

君小心正想整裝待發。

陰不救卻大老遠趕來,不由分說,已沖向在清心居涼亭納涼品茗的君小心。

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見人即喝叫:「小混蛋,你做了啥事?敢罷免幫主?」

事中除了君小心,還有金王玉和李巨,聞言皆嚇了一跳,不明就裡,他為何如此驚怒,喝聲逼人。

君小心見著爺爺,見他滿身風塵,知道必是日夜趕路,何事讓他如此焦急?

陰不救又斥道:「你說,你何來膽子,帶領人馬攻佔君山,逼走幫主?」

君小心癟著臉:「這是……好玩嘛……」

「好玩?也容得你如此玩法?還不快跪下!」

這是君小心第一次聞及爺爺生怒罰跪,也起了懼意,雙膝為之落地,他一跪,金王玉和李巨也都下跪,似乎已知事情不妙。

陰不救怒道:「別的事不做,你敢逼迫幫主下台,你不怕天打雷劈?」

君小心哨響過:「君兒知錯了……」

「知錯、知錯,一錯就是大錯,幫主一生已夠可憐,你還給她添麻煩?」

「我沒有……是幫主自己也不想幹了,她才辭職。」

「若非你來,她豈會辭職?」

這倒是實話,君小心不敢多言,頭垂得更低。

陰不救怒道:「還不負荊自縛,跟我去向幫主謝罪?」

君小心不敢抗命,轉向李巨:「去拿繩子來。」

李巨猶豫一下,還是起身,拜禮陰不救,趕忙奔去。

君小心低聲道:「君兒知錯了,爺爺您別生氣……那樣會壞了身體……」

陰不救何嘗忍心責備愛孫,感傷長嘆:「你啊!又何知世間悲苦事?人家幫主當的好好,為何要如此做?叫爺爺如何向她交代?」

君小心默然不語,別說爺爺沒辦法交代,連自己也交代不過去,想找人道歉,都不知從何尋起。

李巨已匆匆趕回,不僅拿了繩索,也把冷月生、徐空雁和梁戰也請來。

三長者見著陰不救,立即拱手問候,陰不救一一回禮。

「孽孫冒犯貴派,老夫特來訪罪。」

冷月生急道:「神醫誤會了,幫主並非被今孫逼下台,她早已萌生退意,此刻正好適時辭職而已,怪不得他。」

「不怪他,怪誰?他不來,沒事,一來就出事,這又如何說。」

「那只是近因,神醫也該知曉,敝幫主一向只是替父代職,她並不眷戀幫主職位,甚至感到困苦,全是老朽因留她,此次有機會,說來還是令孫幫了她的忙呢!」

陰不救輕嘆:「不管如何,由他出面,總是不對,他必須向幫主負荊請罪。」

「神醫堅持,老朽也不敢幹預,只是幫主辭職后,已暫時走避他處,神醫恐怕一時見不到她了。」

陰不救盯向君小心,半晌才嘆息:「我該想到她不在此,實是罪過,你也別慶幸,爺爺仍要你負荊,直到找及幫主為止。」

這罪罰更重了,君小心雖有道歉意,不禁愁容滿面。

冷月生立即說道:「神醫請息怒,其實令孫留在此,全是幫主旨意,她要命孫留下來,替丐幫競選幫主。」

陰不救征道:「幫主要他留下?這是何原因?」

「幫主似知令孫有攝心術之類功夫,所以要他幫忙此次競選活動。」

「她知道了?她為何知道君兒有超腦力?」

「老朽並不知……」

陰不救茫然一陣,感傷道:「或而她也有此能力吧?唉!既然是幫主交代,老夫也只有聽她旨意,等事情辦完,再帶他向幫主謝罪了。」轉向君小心:「還不快向冷長老道謝,若非他求情,爺爺今日絕不放你。」

君小心趕忙拜謝冷月生,陰不救才准他起身,並詢及參選事。冷月生大略說了一通。

陰不救道:「你要好好表現,要是讓幫主失望.就有你罪受了。」

君小心戰戰兢兢:「君兒省得……」

陰不救道:「幫主雖然走了,我也得先將此事說明,免得她常日鬱悶不樂,負荊一事既然不能行,老夫只有先行告退,免因誤了諸位競選之事。」

冷月生道:「幫主日後可能會回來,神醫何妨多待些時日?」

「不了,我跟左天虎有仇,要是他知道我在君山,必定興風作浪,還是避開好。」

冷月生知道他不願涉入丐幫幫主之爭,遂也不便留難,陰不救來去匆匆,即想告退。

君小心卻叫住他,急問:「君兒有事請教,就是君山竹中了酸毒,竹子盡枯,可有解藥,使酸毒解去,立即青綠茂盛?」

陰不救瞪眼:「你以為爺爺是神仙?說變就變?再說竹子要再生,也得一年半載,來不及啦!」

他知曉君小心想以此做宣傳,增加冷秋魂參選力量。

君小心道:「我是想移植……只要土質酸性已除,自能移植不枯。」

「你瘋了?大片君山,要移植多久?」

君小心得意一笑:「若非大片,怎能叫奇迹?」

這話又打動陰不救,實在對愛孫又疼又恨,笑罵道:「若非你冒犯幫主,爺爺怎會寅罪於你?」

君小心癟笑:「下次不敢啦!以後碰到她。我躲起來便是,一句話也不吭地,總行了吧?」

陰不救始放心不少:「早就該如此了,至於那酸毒,通常用水淋洗,將可衝去,若酸度太重,可以拌著石灰翻土,不過你要立即移植,用石灰或任何藥物去酸毒,都不適合,只有把泥土一起移來,始能有效。」

「這可是大工程了……」君小心反而覺得有勁,似乎愈困難,他愈有興趣。

冷月生和徐空雁、梁戰也為此事皺眉,說實在,他們自覺也無此魄力辦此事,否則怎會讓君山禿到現在?

陰不救知道孫子是玩真的,逐道:「移植前,先把舊土翻耕三尺深,下面泥土酸性較弱,自能使用。」

君小心輕笑;「知道啦!沒事了。」

隨後他問及七音城之事,音不救回答,並未找到神秘妖人。君小心本想告知鬼菩薩之事,但因選舉較為重要,以免爺爺多心,他只好另選時間再說了。

陰不救問及未再有事,也匆匆告退。

眾人送他坐船離去。

君小心卻不解爺爺為何對仙子如此尊重?急得他從大老遠親自趕來,要押著自己向仙子謝罪?這到底有何原因?

他問過冷月生,仙子從未結婚,否則他還以為自己就是仙子的兒子呢!

從小失去母親的他,總喜歡把心目中理想的女人幻想成自己的母親,先前有玉情蕭,但既是幻想,多幾位夢中母親,又有何妨?

他猜不透爺爺用意,只好把事情往上一代推,也許前任幫主有恩於爺爺,他才會如此尊敬仙子,又怎能叫自己冒犯恩人之女?

但覺這理由十分充足,他也就暫時放下此問題,思維轉向選舉工作上面。

他轉向冷月生,含笑道:「你老該聽到,我和爺爺談及再造竹林之事吧?」

冷月生正為竹林頭痛,皺眉道:「你當真要如此做?」

「嗯,很難嗎?」

「有一點。」

「請問丐幫弟子有多少人?」

「……南北兩派.大約有十萬名。」

「訪問君山竹有幾株?」

「有百頃寬,也差不多此數。」

君小心滿意一笑:「如果動用一萬名弟子,要多久時間?」

「一人十株,若我得到竹苗,不必一天時間即可栽種完成。」

君小心笑道:「如此聽來,只是做與不做的問題,你知不知道,有時,愚公移山,效果反而更好。你不做,得等到酸毒全去,再植竹苗,少則一年,多則十年八年.你忍心看著君山光禿十年?要是我,我一刻都持不下去,不見翠竹,何異君山命脈為之干萎?」

冷月生心神一凜,隨即欽服輕嘆:「老夫竟然老來糊塗,明知君山竹對丐幫之重要,卻無計可施,連愚公都不如了。」

徐空雁嘆道:「我竟然也認為此法不妥,原是偷懶、怕麻煩所造成,慚愧。」

梁戰輕嘆:「老來不如年少,只想等待,不嘗硬功夫,我也覺得慚愧。」

他除向李巨,似也要他明白,練功雖可取巧,但硬功夫還是最基本重要著。李巨似懂非懂笑著。

君小心道:「工程聽來雖然浩大,做起來也非難事,但現在不做,明天即將後悔,不知長老意見如何?」

冷月生想都不想:「做了,任由少俠調派人手。」

君小心滿意笑道:「既然答應,那就是奇迹出現啦!其實重要還是在於寒冬將過,找來綠竹並不容易……」

李巨笑道:「放心,這兩年,我和幫中弟子,找遍大江南北,早知哪裡有綠竹可尋。」

梁戰讚賞道:「徒弟一收,即有用處,還不賴啊!」

摸摸李巨腦袋,兩人會心一笑。

君小心笑道:「別的沒有,你對打狗棒,貢獻倒是不少,我看建議長老,哪天封你打狗堂主,讓你實至名歸。」

李巨窘笑:「這不太好聽吧?」

金王玉介面道:「還有更過浪的,把你小巨人綽號,從此改成小巨狗,保證名聞天下。」

李巨更形困窘:「這……很危險的……要是有人把我當狗肉吃了,那如何是好?」

君小心訕笑:「物盡其用,你將是最好榜樣,可稱一代狗王,受丐幫永世膜拜。」

「那我豈非永世不能正身變人?好慘吶!」

君小心弄笑:「何必一定要變人?你不覺得二郎神身邊那隻天狗,很威風嗎?」

李巨窘笑:「我不是怕那些.我是說.要是你也回到天堂.我這狗王性命,必定日日夜夜受到威脅,我受不了。」

此話逗得眾人一笑,君小心更是笑得哈腰:「沒想到你顧慮還真不少,不過你大可放心,我死了,不準備上天堂,天堂太擠啦!我要到地獄去,天天跟閻王爺喝老酒,豈不逍遙自在?」

李巨還是不安:「你該不會偷偷潛入天堂,偷抓狗吧?」

「去你的!膽小鬼!」君小心敲他一個腦袋,呵呵笑斥:「那時你的肉已老酸掉了,誰還對你有胃口?真是狗性難改,一輩子怕死了人。」

李巨撫頭,未敢再多言。

君小心再消遣幾句,才轉入正題:「小巨人既然知道綠竹出處,長老應即刻調派人手前去挖苗,以便移植。倒是此事,最好別走侵風聲,免得北派知道我們用意。」

冷月生道:「竹枝高長,想掩飾恐怕不容易。」

君小心道:「既然不易掩飾,則行動時間愈短愈好,咱們只好先找人挖松君山泥土,屆時立即可栽植。」

「就照少俠指示辦理。」

君小心忽有一計:「有一事,必先進行,即是找來萬匹快馬,那是行動主力。」

冷月生道:「用馬匹來運送竹苗?」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反正掌握馬匹,自有好處,此事也絕對不可泄露出去。」

冷月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何葯,仍答應照辦,反正只有一個月,再困難也要熬過去。

「綠竹在參選前七天栽種完成,馬匹則在前三天,一定要找齊。」

冷月生答應沒問題。

君小心滿是得意:「接下來該是新幫主表演了,咱們帶他到北派去拉票。」

「南派呢?」

「交給你們啦!你不覺得南派對長老忠心耿耿?」

冷月生含笑點頭:「南派就由老夫前去招呼,該沒有什麼問題才對。」

君小心道:「那就好啦!無後顧之憂,新幫主方可全心全力對抗左天虎。」

事情已有了目標,眾人再商討一陣,隨即各自行動。

君小心帶領冷秋魂,和金王玉、李巨等人,可說單槍匹馬,行向北武林,向勢力雄渾的左天虎挑戰。

他們找來馬車,掛滿布條,除了冷秋魂候選布條,也接著天下第一當招牌,和「無所不報」字樣,威風八面,直搗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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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竟選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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