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塵浪客
沉雷一點頭,道:
「不錯,戰大俠,這就是我等師兄弟四人,下江南,來杭州的原因……」
閃電凌皓道:
「『心門大法』錄在一部秘籍上……金羽事前已由他師父的囑咐,希望借得這部秘籍,回點蒼山『玉泉洞府』精研,到時原璧奉還……」
一頓,又道:
「家師雖然並未拒絕,卻怕稀世奇珍的『心門大法』誤落匪人之手,那時後果就不堪想象了……」
洪峰道:
「江南武林與大漠草原,雖然相隔遙遠,但家師要證實金羽所說,是否事實……老人家請金羽在『無雲谷』暫且逗留一時,悄悄派我等師兄弟四人,來江南杭州一行!」
閃電凌皓帶著歉意的口氣,道:
「由於『玉哪吒』金羽所說在先,我等師兄弟四人,對你等數位已留下一個主觀的惡劣印象,是以剛才多多冒昧……」
沉雷洪峰道:
「你等數位,並非金羽所說的那種人物……不然,我等這條命留下杭州,這輩子已回不去大漠草原了!」
長離-梟道:
「洪道友,原因是你數位未清楚其中內委真相,給金羽巧言所惑!」
姜青把話題移轉,道:
「你四位從大漠來江南,沿途江湖上,是否聽到一個稱作『天地門』的這樣一個門派?」
一直未曾說話的「飆風」阿木都,道:
「姜大俠,咱們沿途上來,有關不少見聞,都是出自『天地門』……中原江湖的人,都不屑一顧,不像是個堂堂正正的門派。」
大旋風白孤介面道:
「阿木都兄弟,這話給你說對了……『天地門』陰毒詭詐,豪取強奪,什麼壞事都被他們做絕……」
大旋風白孤這聲「兄弟」聽得四人十分受用……洪峰問道:
「白大俠,你是否知道『天地門』中掌門人,是哪一位武林高手?」
大旋風白孤吼一聲,道:
「這個老殺才,就是你們剛才所說金羽那個小子的大師兄……他叫『梵谷樵翁』耿策……」
沉雷洪峰一聲輕「哦」,朝旁邊凌皓等三個師弟互望了眼。
長離一梟道:
「據吾等所知,『魔聖』乙休子有三個弟子,大弟子『梵谷樵翁』耿策,二弟子是個治病的大夫叫『妙手回春』路月奇,三弟子就是上青海的金羽……」
凌皓殊感意外,道:
「衛島主,乙休子第二弟子,是個治病大夫?」
長離一梟道:
「路月奇是個殺生養生,慘無人道的大夫……殺害無辜,來醫治付出巨額診費的病人……」
他將杭州東南「石橋鎮」,有關「妙手回春」路月奇的情形,詳細的告訴了四人。
姜青道:
「路月奇這套歹毒詭秘的醫術,是學於他師父乙休子所賜的『天燈朝元錄』秘籍。」
洪峰一點頭,道:
「不錯,據家師所說,早年『魔聖』乙休子,精研岐黃之術,對醫理方面,有很深的造詣……」
喟然一嘆,道:
「但令人不齒的勾當,都出於『魔聖』乙休子的這個師門中。」
這是出於「魔聖」乙休子、「玉哪吒」金羽師徒兩人,意料之外的一個轉變……
「夢濤居士」康豪,悄悄派了自己四名弟子,下江南,來杭州,探聽這件事的底細真相。
而終於揭露了金羽這個狐狸尾巴。
其實,這並非「意料之外」……一頁鐵錚錚的事實,又豈能雙手掩天,巧言飾非所能隱瞞下來的?
長離一梟問道:
「洪道友,你等四位回去青海,如何回報『夢濤居士』康前輩?」
洪峰道:
「當時『玉哪吒』金羽告訴家師,姜大俠和在座數位,會聚在杭州戰大俠府邸,此番我等回青海,就將杭州見聞,據實稟告家師。」
閃電凌皓道:
「家師平素善良仁厚,卻不是輕易受諂言所惑之人,他老人家知道底細真相后,相信不但『心門大法』秘籍,不會借予金羽,而是請他回點蒼!」
洪峰道:
「家師雖然早年受乙休子,治癒絕症之恩,但跟以『心門大法』相傳,這就不能同日而語……」
一頓,又道:
「『心門大法』落入匪人之手,如虎添翼,危害天下蒼生。」
戰千羽緩緩一點頭,道:
「洪道友說得不錯,稀珍秘籍輕易落入歹人之手,日後極可能會惹上其他變故來。」
長離一梟問道:
「洪道友,你四位這次來杭州,是否再耽擱數天,還是就即回去?」
沉雷洪峰道:
「此番奉師門之命,專程來此,探聽金羽所說的底細真相,現在業已知道其中內委,免得家師久待,我等就趕回青海。」
長離一梟等聽沉雷這樣表示,就不便挽留……師兄弟四人,告辭離去。
「銀枝寒梅」金昭來杭州后,姜青如抽得出時間,就會陪她出來走走……
這次倩倩姑娘換了長離一梟,另外就是姜青和彩鶯於秋秋二人。
四人走來城裡南門大街……於秋秋一指前面大街邊上,道:
「青哥,那邊圍了不少人,不知在幹什麼?」
金昭含笑介面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如果咱沒有猜錯,一定是江湖賣藝的……」
姜青道:
「有不少江湖賣藝的,身懷絕技……為了打發日子,不願意干其他下三流勾當,就拋頭露面,出來外面賣藝維生。」
長離一梟跟小兄弟等幾個年輕人在一起,他也感到自己年輕起來。
他聽小兄弟姜青這話,點點頭,道:
「小兄弟說得不錯,有些江湖賣藝的,手上還真有兩下子……吾等前去一觀……」
四人來到人群中,擠了進去,縱目朝場子里看去,不是賣藝的……
場子中央盤跌坐著一個四十左右,身穿長袍,身材瘦瘦的中年人。
四周圍觀的人,看不出一些名堂來,紛紛離去,剩下看熱鬧的人就不多了。
四人挨近前看去——
中年人的前面地上,放著一把刀——此刀不像朴刀、戒刀、燕翎刀,有點像月眉刀,只是這把刀鋒口前端,微微向里彎了進去。
刀的旁邊一張紙,上面寫著數字……
「此刀出賣,紋銀三百兩。」
秋秋看到這一行字,努努嘴,向旁邊姜青悄聲的道:
「青哥,這把刀好貴!」
當時大戶人家的護院、保鏢諸類,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是八九兩銀子而已,現在這把刀要賣三百兩銀子,那就顯得貴了。
旁邊又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如識得此刀來歷,以『空手奪白刃』從在下手中奪得此刀,將刀奉送。」
長離一梟朝盤膝跌坐地上的中年人,注視了一眼……
發現此人臉色紅潤,不像是落魄潦倒,饑寒交加的人,顯然不是因窮途末路而賣刀。
長離一梟蹤游江湖各地數十年,浩瀚的閱歷、見聞,是以遇上各種離奇古怪的事,十有八九,能找出其中的答案來。
眼前這中年人,既非因窮途而賣刀,可能是「以武會友」,會會江湖各地高手。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乃是天下名城,是以就在大街鬧處,中年人以「賣刀」姿態露臉。
「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中年人有這份膽識,一身功夫就不含糊。
長離一梟心念閃轉,又朝地上那把刀看去。
此刀刀身如墨,一片漆黑,在這烏黑漆黑中,隱隱卻有光亮閃射出來……刀身前端,形如伏波……難道此刀就是——
長離一梟抱拳一禮,道:
「這位尊駕請了……」
中年人把臉抬了起來,兩眼炯炯如電……看到長離一梟,和站在一起的三個年輕男女,立即從地上站起,拱手回禮,道:
「不敢,不敢!」
長離一梟指著地上那把刀,含笑道:
「尊駕這把寶刀,如果老夫沒有猜錯,該是取自晉地『鐵吾峰』『烏金』,所鑄成的『烏金浪形刀』了。」
中年人臉色一怔,一凜……半晌,才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區區這把正是『烏金浪形刀』,前輩沒有看錯!」
中年人這聲「前輩」,誠然極有份量……
對方雖然是位文巾儒衫的老者,但,兩眼閃轉之間,隱蘊神芒。
對方若非武林中一位前輩,怎會提到晉地「鐵吾峰」
「烏金」?
又如何識得此刀是「烏金浪形刀」?
旁邊彩鶯於秋秋嘻地一笑,指著地上那張紙,問道:
「喂,你上面寫著『空手奪白刃』,奪得此刀,將刀奉送……可真有這回事?」
中年人視線投向秋秋,原來是個才始二十齣頭的年輕姑娘,心裡不由暗暗一奇……
難道這年輕姑娘,要跟自己照面來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
中年人一點頭,道:
「是的,姑娘,一點不假……」
彩鶯於秋秋脆生生道:
「你這位壯士,姑娘我來玩一手『空手奪白刃』如何?」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於秋秋乃是一代空門俠隱玉真師太的愛徒。
她原來兵刃是一把緬刀,在天目山「卧雲岩」跟姜青交手時,鋒口磕了一個缺口……後來遇到「鐵翎」岳奇,贈了她一把「龍淵劍」。
秋秋一手「鳳翎刀」刀法,得自師父玉真師太親傳,她對「刀」的這門兵刃,深得個中之味,是以她才會向中年人說此話。
中年人一聲輕「哦」……
如果拒絕,不但是給對方一個侮辱,而且自己也顯得太窩囊了。
但,若是答應下來,對方僅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姑娘……失手傷了對方,怎麼辦?
姜青朝於秋秋望了一眼……
他不是替秋妹耽心,而是怪她太淘氣了……大街鬧處,拋頭露面,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動手過招。
旁邊長離一梟,似乎瞭然這中年人,心中所想的事,含笑道:
「尊駕不必顧慮,你陪我這個小妹子,手下走幾招行了!」
中年人見這文巾儒衫老者,輕描淡寫的說出這話,心裡卻又不禁暗暗一沉……
難道此一年輕姑娘,還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出色高手?
彩鶯於秋秋近前一步,向中年人道:
「喂,這裡人多,佔地方,咱們就在一丈方圓之內,見過高下就是!」
中年人拿起地上「烏金浪形刀」抱拳一禮,道:
「姑娘既要空手賜教,恕在下無禮了……」
這個「了」字才始出口,刀光閃射,其疾如電,一式「青象穿針」,直向於秋秋遞來!
於秋秋雖然芳齡才只二十一,但已經歷過不少次大場面……
秋秋見對方刀影閃來,杏眸眼神如電,注視著中年人的刀式演變,嬌軀卻是紋絲不動。
中年人這一刀原是虛招,眼見對方屹立不動,不由心裡暗自詫異。
於是——
右臂下沉,刀把一壓,一式「猿猴追果」直向於秋秋肩頭砍去。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間,猛見秋秋嬌軀閃晃……中年人發覺自己虎口一緊,刀脊已給對方鉗住。
於秋秋在此同一剎那間,左手兩指,疾如冷電,直向對方雙目點去。
中年人倏然一驚,急忙腳跟一墊勁,倒向後面騰退七八步。
比眨動眼皮還快的一瞬間,那把「烏金浪形刀」,已落到秋秋之手。
原來,於秋秋相信這中年人,以此「浪形刀」為隨身兵刃,相信刀法極有造詣……
如果自己跟他正面糾纏,未免耽誤時間,而且夜長夢多。
是以秋秋以靜制動,以師門所傳的本門絕技,一下把對方制服。
剛才中年人出手雖快,但在秋秋眸神閃轉之間,已看出對方這一刀是虛招,是以並不理會。
中年人由「青象穿針」,變招易式為「猿猴追果」,秋秋立即雙肩一沉,用師門「四兩撥千斤」的神功,把對方刀脊鉗住。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左手一式「畫龍點睛」,點向中年人面門雙目。
中年人如不撒手暴退,一雙眼睛,就要毀在秋秋的兩隻手指上。
彩鶯於秋秋展出這一手,扎基在自幼師父替她培植的內家造詣上,使她——
神定氣閉,手急眼快,還要在尺寸上,扣得穩,用得准,才能在一個照面下,把對方刀奪了過來。
就在這眨眼剎那間,幾乎使這個中年人,懷疑眼前的演變,是否真實!
於秋秋脆生生一笑,把那把「烏金浪形刀」送到長離一梟面前,道:
「衛前輩,秋秋把刀拿下來啦!」
長離一梟拿起「浪形刀」,向那中年人道:
「尊駕紙上留字,照此說來,這把『烏金浪形刀』,已不是屬於你的了?」
中年人搖搖手——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
顯然,至少在他想來,以自己身懷之學,在一個照面之下,竟敗落在一個年紀才始二十齣頭的年紀姑娘手裡,這該是不可能的……
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又向中年人問道:
「是否能示下尊駕名號,衛某等可以有個稱呼?」
敗落人家之手,那是自己藝技不如人,對方問到名號,自己就不能不給人家一個回答……
中年人低沉簡短的道:
「『風塵浪客』喻帆……」
長離一梟向於秋秋這邊,問道:
「秋秋,你已有隨身兵刃『龍淵寶劍』,此把『烏金浪形刀』,歸還給這位喻道友如何?」
於秋秋「嘻」的一笑,道:
「衛前輩,秋秋本來就是不打這把刀的主意……這人地上寫了這些字,看得叫人奇怪,才把他的刀拿下來的!」
彩鶯於秋秋想到就說,話中並沒有嘲弄,和挖苦的含意!
但,聽進「風塵浪客」喻帆耳里,卻禁不住又羞,又愧……
雖然自己並非「夜郎自大」,「坐井觀天」,但是山外有高山,人外出能人,自己未免太自負了。
長離一梟見秋秋這樣回答,就把「浪形刀」送了過去,含笑道:
「喻道友,『以武會友』,不在勝負之間,『烏金浪形刀』原璧歸還!」
「風塵浪客」喻帆搖頭不迭,道:
「喻某白紙留下黑字,這如何使得?」
長離一梟指著秋秋、姜青、金昭等三人,道:
「他們各個都有隨身兵刃,老夫平素也少有攜帶兵刃,吾等留下此刀無用……喻道友,武林中人不拘小節,你把此刀收回吧!」
喻帆目注一眼,拱手一禮,問道: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長離一梟含笑道:
「東海『長離島』,長離一梟衛西……」
風塵浪客喻帆霍然怔了一下,長揖一禮,道:
「喻某有眼無珠,不識衛島主虎駕……剛才多多冒犯了……」
長離一梟指著姜青等三人,道:
「這年輕人是江湖有『火雲邪者』之稱的姜青……那位紅裙姑娘,是江南武林『紅袖盟』掌門『銀枝寒梅』金昭……」
一笑,又道:
「剛才奪下你『浪形刀』的,是一代武林前輩,空門俠隱『玉真師太』傳人,『彩鶯』於秋秋……」
風塵浪客喻帆上前見過禮后,一變剛才頹然不振之色,縱聲朗笑道:
「衛前輩,剛才喻帆栽在於姑娘之手,不算丟人……這三位都是當代絕世英豪,咱喻帆又算老幾?」
三人聽得不禁笑了起來。
風塵浪客喻帆,收下他隨身兵刃「烏金浪形刀」,又向長離一梟連連道謝。
彩鶯於秋秋直喚喻帆名字,道:
「噯,喻帆,你窮得沒法打發日子,該去想其他主意,怎麼出賣隨身兵刃……嗯,貴得離譜,居然要紋銀三百兩?」
風塵浪客喻帆臉上火辣辣一層紅熱起來,囁嚅了下,道:
「於姑娘,喻某出賣兵刃,那是借口,想趁此交交江湖上朋友……偏偏來杭州撞在你『彩鶯』於秋秋手裡,這是咱喻帆走了眼!」
秋秋「嘻嘻嘻」笑了起來。
長離一梟問道:
「喻道友,一代刀法宗師,『大刀』丁浩川,跟你是否有所淵源?」
風塵浪客喻帆道:
「他老人家正是喻帆受業恩師……」
姜青抬臉朝天色望了眼,道:
「衛前輩,現在已是午膳時分,吾等不必回去戰府,就在外面吃喝如何?」
長離一梟點頭道:
「也好……前面不遠有空『湖海樓』很不錯,我們就去那裡行了!」
風塵浪客喻帆聽到他們這話,抱拳就要告辭……
姜青道:
「喻道友,不用客氣,你去別處也是一樣飯萊,此番我等遇到也算是『緣』,不如一起吃吃談談……」
喻帆道:
「打擾四位,殊感不安……」
長離一梟道:
「喻道友,你尚有其他重要事需處理?」
喻帆搖頭,道:
「不能算是重要事情,只是受人之託,尋找一個人而已。」
姜青道:
「吃喝過後,可以再去尋訪……」
風塵浪客喻帆見兩人誠意相邀,一聲「叨擾」也就答應下來。
眾人來「湖海樓」酒店,店伙端上酒菜后,吃喝聊談起來……
長離一梟目注喻帆道:
「喻道友,聽你說話口音,不是江南人氏?」
喻帆含笑道:
「衛前輩猜得不錯……喻帆是西南道上人,老家是黔東銅仁縣城外……」
吃喝中聊談,就沒有固定話題,姜青想到喻帆在大街上說的話,就即問道:
「喻道友,你剛才說要去找人……你老家在黔東銅仁,這裡江南杭州還有你的朋友?」
喻帆道:
「不是咱喻帆的朋友,受人之託,是咱喻帆朋友的朋友……」
長離一梟道:
「杭州是大地方,只要有詳細地點,不怕找不到……」
風塵浪客喻帆,拉開了嗓門道:
「衛前輩,話是這麼說……可是咱喻帆按著信封上地點找去,偏偏就沒有找到……」
於秋秋介面道:
「喂,喻帆,那是你朋友把地點寫錯啦!」
喻帆道:
「於姑娘,信封上地點沒有寫錯……喻某找去那裡,據附近街坊鄰居說,那人已經搬走了……」
一頓,又道:
「據鄰居說,那人不會搬離很遠,可能還是在附近一帶……午飯過後,喻某再去尋找一次!」
長離一梟道:
「千里迢迢帶來這樣一封書信,不管信中寫些什麼,總要把信送到才是。」
喻帆一點頭,道:
「一點不錯,衛前輩,咱喻帆也是這樣想法……好歹要把這封書信,交給那個朋友的朋友手裡……」
笑了笑,又道:
「不過老家那個鄉鄰『田森』曾交待過,萬一他杭州的朋友住所有了變動,要咱喻帆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探聽,就知道了。」
長離一梟聽到「法華寺」三字,臉色微微一怔,朝對座的姜青注視了一眼。
姜青接觸衛前輩投來的視線,已有所理會過來……還是用吃喝中聊談的口氣,道:
「喻道友,你銅仁老家那個鄉鄰『田森』,也是武林中人物?」
眼前風塵浪客喻帆,只知道長離一梟等四人,在江南武林具有聲威的名號,至於他們四人對外間的恩怨過節,當然不會清楚。
喻帆見姜青問出此話,一笑道:
「田森這小子還不配稱上『人物』,只是個『龍套』而已……」
「龍套」是替人跑腿的,不是獨撐一面的角色。
姜青含笑問道:
「那個田森是幹什麼的?」
風塵浪客喻帆,幹了杯酒,自己又斟了一杯,衣袖一抹嘴邊酒漬,道:
「姜大俠,江南武林中人,對西南江湖中情形,可能不會很清楚……西南江湖上崛起一個叫『鹿鳴幫』的門派,掌門人是『獠牙文魁』曲池,咱那個老鄉鄰田森,就是曲池手下的一個『龍套』!」
姜青聽來暗暗震驚不已……
秋妹在大街上施展一手「空手奪白刃」,認識了這個「風塵浪客」喻帆。
誤打誤撞之下,在喻帆身上,無意中探聽出有關「鹿鳴幫」在杭州一帶的底細來。
當然,也可以說喻帆那個黔東銅仁的鄉鄰田森,托他帶來的那封信,純然是「家書」一類,並不牽涉到「鹿鳴幫」本身的身上。
但,喻帆在話中表示,如果杭州田森那朋友,住所有了變動,可以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探聽。
從這蛛絲馬跡的情形來看,杭州那個田森的朋友,顯然也是「鹿鳴幫」中的人。
姜青心念游轉,朝長離一梟這邊投過一瞥,含笑向喻帆道:
「喻道友,你來杭州『人生路不熟』,要找你老鄉鄰田森的朋友,姜某等倒可以代勞……」
喻帆聽來感到有點意外。
姜青又道:
「姜某對這裡情形,倒有幾分清楚……」
姜青這句,一般聽來似乎感到「含糊不清」,但聽進打滾在江湖中的人耳里,不必多問,已可以想象出是怎麼回事了。
喻帆從貼身衣袋,取出一封信來,指了指寫在信封上面的字,道:
「這就是田森朋友的姓名,地點。」
姜青接過信看去……
信封中央有「朱虹」的姓名。
右列是,杭州城南門大街,明珠巷第三家。
左側下端,有「田森轉託」四字。
姜青看過後,把信交還給喻帆,接著問道:
「喻道友,你來杭州,夜晚落宿何處?」
喻帆一笑,道:
「昨夜喻某投店在東門一家『金安客棧』,今晚還沒有決定下來……」
姜青道:
「你今晚還是住去那家『金安客棧』,姜某探得這位『朱虹』兄台地點,就即前來告訴你……你也不必找去杭州東門外『法華寺』了。」
喻帆殊感不安道:
「姜大俠,為了喻帆之事,怎能偏勞你?」
姜青一笑,道:
「四海之內皆兄弟……喻道友來這杭州地面,姜某稍盡地主之誼而已……」
介面問道:
「喻道友是『鹿鳴幫』中弟子?」
姜青雖然問出這話,但知道自己問得多餘……
風塵浪客喻帆如果是「鹿鳴幫」中弟子,他不會在自己四人跟前,說出「鹿鳴幫」之字。
當初杭州南門外山坡地上,「鹿鳴幫」弟子「八臂猿」
龐通,就喪命在自己之手。
夜探「法華寺」,「鹿鳴幫」中的「穿山虎」石源,亦死於非命。
如果是「鹿鳴幫」中弟子,不會不知道杭州曾發生過這樣重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