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圓該圓 散歸散
「狂俠」任天松被梅瑤麟冷言冷語的揭了瘡疤,雖然他明知梅瑤麟只是猜測而已,但那份羞愧與惱怒卻仍然無法壓住,狂笑一聲,道:「哈哈……姓梅的,你可是以為今日之局你已穩操勝券了?」
梅瑤麟冷漠的笑道:「梅某今天要你任天松的右臂,因為尊駕曾用右臂劈斷鐵索,勝負如何任大俠等事實證明就可以了。」
「狂俠」任天松心頭一沉,不自覺的掃了那雙聚滿功力的右臂一眼,然後,目光迅捷的向梅瑤麟身後掃了一眼。
他突然轉向「瑤台牧女」雲鳳玲道:「這位姑娘可是也要參與此戰?」
話落雙目緊盯在梅瑤麟的星眸上,由那裡,他相信能看出梅瑤麟的心神是否集中,以決定下手之機。
「狂俠」任天松的話,使梅瑤麟想起了夜裡戰「板斧樵隱」西門奇時的險象,本能的,他回頭道:「玲妹,站遠點,讓任大俠放心」
梅瑤麟「心」才出口,突聽「狂俠」任天松暴喝一聲,道:「老夫此時已放心了。」
話落一縷急風已到了梅瑤麟胸前。
沒有排山倒海的掌風壓力,也沒有迷離漫天的縱橫掌影,只是那麼快如閃電的一掌,但以「狂俠」任天松的速度與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相信梅瑤麟難以避過這雷厲閃電般的當胸一掌。
聞聲星眸一轉,梅瑤麟極少有變化的俊臉突然掠過一抹驚色,那由上而下,縱擊胸腹的一掌他,已沒有把握是否能躲得過……
因為,時間已不容許他出招拒敵了。
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梅瑤麟身軀猛然向右偏斜過去,恰在這時,「瑤台牧女」雲鳳玲發出一聲驚怖的尖叫,道:「麟,快躲!」
「嘶!」的一聲裂帛暴響在尖叫聲中響起,人影一陣晃動,斗場中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氣氛比方才更沉悶,緊張了些。
「狂俠」任天松難以置信的凝視著地面,沒有血跡,沒有斷臂,事實證明,他這十拿九穩的一擊已在不可能落空的情形下落空了。
陰冷的聲音自右前方八尺處,冷冷的道:「任大俠,尊駕已失去了逃生的機會了。」
聲落人影一閃,「狂俠」任天松面前又落下了梅瑤麟。
「狂俠」任天松心頭一緊,思忖道:「唉!一念之差,如果我不存心取他性命,此時也許已脫離他的掌握了。」
轉念罷,強提精神,冷笑道:「年輕人,老夫只是想先警告你一聲,一件衣服值不了幾何,但是,一條性命,卻非銀兩能買得到,尊駕以為然否?」
梅瑤麟冷冷的道:「任大俠,你不必往自已臉上貼金……仍是那句話,梅某要斷你右臂,而且,是在十招之內。」
「狂俠」任天松精眸中奇光一閃,道:「年輕人,你有把握?」
梅瑤麟冷漠的進:「梅某一向言出如山,尊駕不必擔心梅某變卦食言。」
「狂俠」任天松聞言心頭一動,閃電忖道:「我先搶了先機,就不信你能在十招之內能製得住我。」
念轉意決,故作漫不經心的冷笑一聲,道:「年輕人,你知道老夫準備在幾招之內製住你」
梅瑤麟冷笑道:「梅某隻知道你想投機。」
「狂俠」任天松立意搶制先機,隨時留意著下手的機會。
梅瑤麟話聲才落,他突然大喝一聲,道:「你既知老夫要投機,可知老夫此時下手?」
話落一招「雷厲風行」已然使出,漫天掌影挾著呼轟震人心弦的雷鳴聲,剎那間罩住了梅瑤麟周身各處重穴,迅急威猛,使人沒有還手之機。
梅瑤麟斗「狂伙」任天松已非一次,對他的武功底細略知些許,見招那敢大意,冷然一笑,道:「梅某早就想到了。」
聲落一招「菩提千佛」已經拍了出去。
好似一片掌幕霍然忽從梅瑤麟周身各處爆發了出來,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湧向四周,雖無呼轟雷鳴的風聲,但那迅捷的速度與壓力,卻使人找不到一絲可擊之隙。
沒想到梅瑤麟一上手會使出這等絕招,「狂俠」任天松老臉一寒,跟著又是一凜,攸然撤招向後暴退出兩大步。在退身的同時,他腦海中已想好了下一個攻勢,他相信,梅瑤麟變招時還需一段時間。
但是,事情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在他雙足才著地的剎那之間,突見掌影連幻,一股如山的壓力已到了胸前,快捷得使人沒有考慮的時間。
掌勢直壓胸前「狂俠」任天松此時如果出掌硬接,當然還來得及,但是,他心裡明白,自己內功不及梅瑤麟,如果硬接他一掌,只有加速自己的敗亡。
時間匆促,已無多想的餘地,任天松愧恨的冷哼一聲,倏然向後倒翻出七八尺遠,身子已到了江邊。
梅瑤麟如影附形,在「狂俠」任天松雙足尚未著地時,他雙掌又壓到了他的胸前。
懸空的身子已無再退之力,「狂俠」任天松久走江湖,心中雖然驚恐已達極點,但卻仍十分鎮定,冷哼了一聲,雙掌突然便迎了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狂俠」任天松懸空的身子突然降落地上,震力雖然小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但落地仍不由自主的向後猛退了三步,迷茫而冷森的抬頭望了梅瑤麟一眼,右足本能的向後倒踏出去。
那知一腳竟落了個空,心頭一震,慌忙向前縱出一尺多,至此,他想為什麼梅瑤麟的震力那麼小!
梅瑤麟毫無表情的冷笑一聲,道:「三招才過,尊駕已身陷絕地了!」
「狂俠」任天松不期然的向左右掃了一眼,窘迫的狠聲,道:「梅瑤麟,你力道差了一點了呢。」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尊駕應該說梅某力最用得恰到好處才是。」
「狂俠」任天松冷笑道:「這麼說你姓梅的是怕老夫落江了,哼哼,這句話說出去,本知天底下有幾個人能相信?」
梅瑤麟漠然的道:「幾個人相信與你任大俠都沒有關係,不過,梅某可以告訴你原因,不知尊駕願聽否?」
「狂俠」任天松心裡當然明白梅瑤麟如此做的目的是要折辱於他,但卻無法出口,當下冷笑道:「閣下可能又想到一個掩飾功力不及的新理由。」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任天松,就是梅某不說,你自己心裡也明白,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話落星目中陰沉的冷芒一閃,冷冷的道:「不過,梅某可以重告訴你一遍,梅某說過今天要取你右臂,因為時間有限,下兩招就要結束此局了。」
「狂俠」任天松聞言心頭一寒,雙目不由自主的向左右掃了一眼。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任天松,梅某勸你放明白點,左右兩側雖有你可逃之路,但是,尊駕該明白,你逃不了。」
「狂俠」任天松心中確實已打好逃走的主意了,聞言精眸中陰光一閃,突然飛身一招「狂風驟雨」拍向梅瑤麟道:「你且看看老夫是否走不了?」
掌隨聲到,剎那間漫天掌影呼嘯的銳風,罩住梅瑤麟的前身。
梅瑤麟星日中冷光如電一閃,右手即用迎揮出去,快速雖然不下前幾掌的掌勢,但卻未用全勁。
「狂俠」任天松已打好了逃走的算盤,暗中早已把勁力運物雙足之上,一見梅瑤麟出招,心頭不由一喜,倏然收招,轉預備向右側逃奔。
就在他轉身的同時,突聽梅瑤麟清叱一聲道:「任天松,留下右臂吧!」
聲落一招「佛點迷津」早已拍了出去。
出招快似驚電一射,收招也同樣快得令人看不清,但這一收之間,「狂俠」任天松已失去了一條右臂。
「瑤台牧女」雲鳳玲才看清梅瑤麟放下的右手,那邊已傳來「狂俠」任天松痛楚的哼聲,猛一抬眼,粉臉不禁為之一變。
似乎已打消了逃奔的念頭,「狂俠」任天鬆緩慢的轉過身來,奪目的腥紅鮮血已染紅了他半邊胸膛,正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地上。
梅瑤麟俊臉毫無表情的盯著「狂俠」任天松,冷漠的道:「任天松,你又脫過了一劫。」
「狂俠」任天松蒼白的老臉雖顯得更加蒼老,但那雙精眸中透射出的狠毒光芒卻比以前更加濃厚了。
他陰森的盯視了梅瑤麟許久,突然縱聲狂笑道:「哈哈……梅瑤麟,老夫脫過了這一劫,你可是想向老夫賀喜?」
梅瑤麟冷漠的道:「尊駕似乎仍有當年的豪氣。」
「狂俠」任天松老臉一變,突然會意的大笑道:「梅瑤麟,你該知道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能相強,老夫以為值得慶幸的是,老夫還活著。」
梅瑤麟冷漠的俊瞼上突然浮出幾道可怕的線紋,陰冷的道:「這麼說,梅某以為可以慶賀的是阻撓尊駕登赴黃泉之路的障礙又少了一重!」
「瑤台牧女」雲鳳玲已聽出梅瑤麟話中之意了,心底的善良,使她覺得「狂俠」任天松蒼老得有點可憐。更難得的是,一向殺人不動聲色的梅瑤麟今天竟有意放他一條生路。
因此,她忍不住急上一步,道:「任大俠,該回頭時就得回頭了。」
「狂俠」任天松老臉一寒,冷冷的道:「你的見識可是比老夫還多?」
「瑤台牧女」粉臉一怔,道:「任大俠,今日不回頭,你再沒有回頭之期!」
「狂俠」任天松聞言先是一楞,又突然狂笑道:「哈哈……女娃兒,你還不夠資格在江湖上闖。」
「瑤台牧女」粉臉一寒,冷冷的道:「任大俠,有朝一日,你會後悔!」
「狂俠」任天松一怔,跟著冷笑道:「後悔!嘿嘿,後悔老夫只失去一條手臂嗎?」
話落突然轉向梅瑤麟,道:「年輕人,你說是不是后梅老夫只失去一條右臂?」
梅瑤麟冷漠的道:「任天松,你知道口狠不如心狠,心狠不如手狠,說些狠話與事無補,假使任大俠沒有其他的事要交待的話,梅某以為今日之局該結束了。」
「狂俠」任天松大笑道:「年輕人,你可要下逐客之令?」
梅瑤麟冷漠的道:「梅某以為尊駕該準備登程了。」
「狂俠」任天松老臉斗然一變,道:「你可是替老夫準備好什麼住處?」
梅瑤麟毫無表情的向水中孤島一指,道:「不是什麼好居處,好在任大俠對那裡的情況已熟
悉了。」
「狂俠」任天松回頭向島上望了一眼,冷冷的道:「你可以切斷鐵索。」
梅瑤麟冷冷的道:「但尊駕仍有上來的機會。」
「狂俠」任天松冷冷的道:「這是你實現最後一次諾言了。」
梅瑤麟冷漠陰森的道:「任大俠能記得很好,下次你我再相逢時,任大俠只怕得進另一個世界了。」
話落又冷冷一笑,道:「任大俠,請!」
「年輕人,你放心老夫把這條右臂帶走嗎?」
梅瑤麟陰冷的笑了笑道:一尊駕右肩雖然只穿了個洞,但梅某相信那根臂骨受擊之處,該已碎如細砂了,任大俠在島上沒事,可以醫醫看。」
「狂俠」任天松聞言大驚,他知道梅瑤麟不可能騙他,否則,他不會讓他把右臂帶走的,驚怒憤恨,使他呆了呆。
突然,他冷笑一聲,左手立掌如刃一揮,「喳!」的一聲,硬生生的把一條右臂齊肩切了下來,俯身拾起,端詳了一陣,突然厲聲大笑進:「哈哈……武林傳言不假,你梅瑤麟從來不說假話。」
神色陰沉,毫無痛苦的表情。
梅瑤麟淡漠的冷笑道:「任大俠好勇氣。」
「狂俠」任天松運功止住右臂斷處流血,揮手把斷臂拋入江中,陰森森的冷笑道:「任天松對自己能如此,對別人……嘿嘿,年輕人,你猜老夫有沒有這種勇氣。」語氣十分殘酷。
冷漠的笑了笑,梅瑤麟道:「任天松,時間有限。」
「狂俠」任天松冷厲的笑了一聲,飛身紛落鐵索之上,回頭凝視梅瑤麟,陰沉的一笑道:「此刻斷它,任天松就可落下江去了。」
梅瑤麟冷冷的道:「任天松,你該知道你還不夠資格讓梅某來暗算於你。」
「狂俠」任天松聞言心頭略放,長笑聲中,飛身幾個縱躍已落身江心島上,梅瑤麟揮起一掌把鐵索擊落江中。
「瑤台牧女」緩步走到梅瑤麟身後,輕柔嬌怯的道:「麟,我,我有點害怕。」
梅瑤麟緩緩轉過身來,道:「怕他是嗎?」
雲鳳玲點點頭,道:「是的,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我們已躲過他一次暗箭了。」
雲鳳玲不安的道:「下次他會更加小心。」
梅瑤麟漠然的道:「我們也會更加小心,我們該動身了。」
「瑤台牧女」雲鳳玲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麟,你有時對人很狠,但有時卻又對人很慈,像一種不知悔過的人,實在不應該放他活著。」
梅瑤麟淡淡的道:「我說過放他三次不死。」
「對這種人你還守信義?」
梅瑤麟笑道:「我說過的話都得做到,走吧!」
兩人翻過三道漸次高拔的山嶺,眼前出現一座高峻突立如牆的崖壁,梅瑤麟抬頭打量那座高崖一陣,只見崖壁高約一百五十丈左右,壁立如削,石縫中疏疏落落的倒掛著幾叢荒草,越發顯得陡立難攀。
高崖左右兩側,山勢連綿,山勢漸遠漸斜,松柏林立,顯得容易攀登得多。
「瑤台牧女」雲鳳玲黛眉皺了一皺,駐足不前。
梅瑤麟見狀立時明白,暗忖道:「這座高不及百丈的高崖,想來就是『銀龍堡』禁囚之地。」
轉念之間,淡然一笑道:「玲妹,這就是銀龍堡的後山山崖了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默默的點點頭,為難的道:「麟,你可以看到左右兩側山勢易上得多,但是……」
梅瑤麟笑道:「那裡有人把守,我們不能上是嗎?」
「瑤台牧女」雲鳳玲苦笑了一陣,道:「麟,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
梅瑤麟抬頭看看昏暗的天色,道:「我們來此之前,已決定攀崖登峰,這些早在計劃中了,緊張又有何用,對了,玲妹,從中午到此刻,我們都沒吃什麼,你餓不餓?」
「瑤台牧女」雲鳳玲愁苦的搖搖頭,道:「我一點也不餓,麟,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梅瑤麟笑道:「我也不想吃。」
「瑤台牧女」雲鳳玲聞言心頭猛然一震,倏然轉臉望著梅瑤麟道:「麟,你心中並不如你表面上那麼泰然。」
梅瑤麟淡然的笑了笑,沉重的道:「眾人的生死,就看今夜此舉之能否成功了。」
話落星目中神光一閃,沉聲道:「玲妹,我們走吧!」
籍著樹叢的掩遮,兩人飛一般的來到了崖下,峰高遮光,黃昏的山中,顯得特別昏暗。
梅瑤麟抬頭向上望了一陣,道:「玲妹,由崖壁中間登上,該是他們被囚之地吧!」
雲鳳玲道:「是的,麟,你準備怎麼上呢?」
梅瑤麟笑了笑道:「很容易上。」
「瑤台牧女」雲鳳玲聞言一怔,道:「容易?」
梅瑤麟道:「很容易,麻煩可能出在崖頂上,我相信『天門道人』在布陣之前就已發現此崖的缺點了,因此,他該派幾個好手在此把守才是。」
雲鳳玲芳心一沉,迷茫的道:「麟,你不是說天險可仗,把守必松嗎?」
梅瑤麟道:「但此處天險並不完善。」
雲鳳玲聞言更加迷茫,脫口道:「崖壁屹立如刃還算不上天險嗎?」
梅瑤麟淡然一笑,飛身射上附近一顆古松,運功切下幾段拇指粗細的樹枝,飛回雲鳳玲身側道:「缺點就在這裡。」
話落右手一揚,只見灰芒一閃,十幾段樹枝已全鑲入石縫之中,每一段樹枝的距離都是十三四丈左右。
「瑤台牧大」見狀突然明白過來,驚奇的望著梅瑤麟道:「麟,你心思真快,也許天門道人沒考慮到這一著。」
梅瑤麟笑道:「玲妹,你低估了天門道人了,假使連這麼大的一個缺點他都看不出來,在當今武林中,只怕早已無他立足之地了。」
「瑤台牧女」黛眉一皺,不安的道:「麟,那我們怎麼上呢?」
梅瑤麟沉聲道:「你先在下面接應他們,我先上。」
雲鳳玲聞言芳心一震,堅決的道:「要上我們就一起上,我不要在下面等。」
梅瑤麟道:「我一個人上比較安全些,就是萬一遇上埋伏,這段距離恐怕也跌不了我,你一上我就要分心了。」
雲鳳玲道:「你放心我一個人在下面等?」
梅瑤麟聞言心中一動,略一思忖,道:「這樣好了,我上去之後,如果沒有危險,馬上就招呼你上來,我相信你在下面的時間決不會太久的。」
「瑤台牧女」雲鳳玲看看那些松枝的距離,不安的道:「這麼高我……」
梅瑤麟轉身又折了幾段松枝,揚手分別射入原來的松枝距離中間,轉頭望著雲鳳玲道:「這樣你就可以上去了,記住,等我招呼你再上!」
話落星目中冷芒一閃,飛身向石壁上飛躍而去,一躍足有二十幾丈,落足於第二根樹枝上,足尖一點插於石縫間的松枝,再度凌空射上去。
蒼茫昏暗的暮色中,雲鳳玲望著梅瑤麟愈升愈高的身子,一顆芳心緊張得直似要跳出口中,一隻玉手,不自覺的緊抓在身側的一顆樹枝上。
梅瑤麟急上的身體,快如怒鶴衝天,不大會工夫,已落身距離崖頂尚有十幾丈的一根松枝上了。
他雖然早已凝功以待了,但卻不敢驟然間衝上去,當下足尖點在松枝上,貼壁而立,靜聽崖上的動靜。
就在梅瑤麟身子剛站好之際,突聽崖上一個雄渾低沉的聲音道:「潘巡察,情形如何?」
另一個聲音介面道:「來人大都消滅了,是萬象宮的,不過,他們不承認大公子是他們下的毒手。」
此時,突聽雲白飛冷沉的聲音道:「他們可是說是梅瑤麟下的毒手。」
那人冷笑一聲道:「他們正是那麼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梅瑤麟早已遇害了。」
雲白飛聞言冷笑道:「實際貴堡也同樣不知道梅瑤麟是否遇害,是嗎?」
潘巡察冷聲道:「咱們過去怎麼跟你說的?」
雲白飛冷笑道:「尊駕說梅瑤麟已死在旋風客手中,不過,當時我等只是懷疑,並沒相信,此時證明果然不假。」
潘巡察冷聲道:「你可是以為本堡大公子真是梅瑤麟殺的?」
雲白飛冷然道:「梅瑤麟若真殺了索龍,只怕貴堡大門前早已發生戰事了,老夫等是由貴堡的遲遲不敢殺害我等得知的。」
潘巡察冷笑道:「尊駕的證明好簡單。」
雲白飛冷笑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們所怕的就是梅瑤麟。」
潘巡察冷笑道:「大概用不著怕你們吧!」
雲白飛聞言突然大笑道:「此時老夫等的重穴均已被封,尊駕當然用不著像當初見老夫時那麼搖尾諂媚了,現在是尊駕的……」
雲白飛話未說完,突聽叭的一聲大響,接著,潘巡察的聲音怒罵道:「老狗,大爺這一巴掌你覺得輕重如何?」
雲白飛大笑道:「尊駕不敢殺死老夫,打幾個巴掌又有何用,哈哈……」聲音充滿了怒意。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緩緩移動身子向上游去。
潘巡察冷笑一聲道:「一掌打死你未免太便宜了,嘿嘿,老狗,老夫今天要你多當幾個巴掌呢。」
突聽梅劍雲的聲音冷喝道:「潘三省,你想幹什麼?」
潘巡察——潘三省冷笑道:「姓梅的,你少呼喝幾聲為妙,別忘了,今日你已非銀龍堡的乘龍快婿,而是階下之囚,嘿嘿,再羅嗦咱姓潘的就掌你一掌。」
梅劍雲聞聲似乎怒極,冷喝一聲道:「好個有眼無珠的…」
突聽索玉珠嬌聲叫道:「潘三省,他武功受制,你打了他算什麼英雄?」
梅瑤麟聞聲心頭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滑下了兩三寸,擦出一絲輕響。
潘三省大笑道:「哈哈……你叫本座這麼輕鬆的就把他這隻鬼爪放掉嗎?」
索玉珠道:「不然你要怎樣?」
潘三省冷哼一聲道:「怎樣?大爺要他跪下磕頭。」
索玉珠聞言急聲道:「吳師爺,你……」
最先開口說話那人——吳師爺,冷冷的道:「老夫不管閑事。」
索玉珠又道:「樂師爺,你也不管管嗎?」
吳師爺突然搶著介面道:「讓他跪跪又有什麼關係。」
梅瑤麟聞聲大怒,爬上的身子突又向下一滑。
突聽崖上吳師爺的聲音大笑道:「哈哈……朋友,這次老夫可聽明白了。」
話落突然大喝道:「崖下有人。」
梅瑤麟問聲心頭一沉,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如何應付。
恰在這時,突聽崖上一個倉惶失措的聲音叫道:「兩位師爺,不好了!」
梅瑤麟聞言心頭一動,伸手一拉頭上松枝,飛身如箭,直向崖頂射去。
崖上眾人聞聲一轉頭之際,梅瑤麟已射落崖頂,在他面前三尺左右處,站著一個高大的白髮老者。
梅瑤麟星目一轉,已看清那個擒住他父親的潘巡察,星目中殺機一閃,飛身從白髮老者身側穿射過去。
白髮老者扭頭回顧,原是一種不自主的自然趨勢,頭才一轉,立時又驚覺身負的重任,倏然回過臉來。
此時,梅瑤麟恰好由他身側擦過。
一聲暴喝聲中,一雙快如驚電般的巨爪已按向梅瑤麟肩頭,冷喝道:「下去!」
梅瑤麟似乎沒料到他反應如此之快,驚覺肩頭風到,身子本能的一矮,足尖用勁一點地面颼的一聲,向前射了出去,反應也是快極。
「嘶!」的一聲裂帛暴響,白髮老者手中多了一片布條,梅瑤麟卻已脫身射入崖上,直撲潘巡察。
這一切的事故,都在眨眼之間發生,潘三省尚未弄清是怎麼回事上股銳風已向他抓住梅劍雲的右手門脈劈了下來。
潘三省身列銀龍堡內巡察之職,武功也是不弱,當下不由自主的閃電撤掌,飛身向後倒射出去。
梅瑤麟陰冷的望了潘三省那張疤痕密布,鷹眼塌鼻的醜臉一眼,冷酷的道:「尊駕沒想到今天就是你的大限吧?」
「武丞」雲白飛梅劍雲等人,此時都已認出了來人是誰了,這,正是他們日夜盼望著來救他們的人。
但是,驟然之間看到他,他們又有點難以置信似的呆住了。
潘三省鷹眼一翻,註定梅瑤麟冷喝道:「小子,你可是匆匆忙忙闖上來挺屍?」
梅瑤麟陰森森的冷笑一聲,道:「來送尊駕等上路。」
白髮老者上下打量了梅瑤麟一陣,一及精目突然停在枸瑤麟腰懸的劍鞘上,細看一陣,他臉上的緊張之色漸漸消失了。
冷冷的掃了崖上眾人一眼,突然轉向那個前來報信的壯漢道:「過來,什麼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
那大漢望了梅瑤麟一陣,急步走了上去,焦灼的道:「陸璣已逃出囚室,現在已進入陣中。」
白髮老者才松下來的臉色突然一緊,道:「怎會逃出的?」」
壯漢惶恐的道:「小的也不知道。」
老者沉聲喝道:「外面的人都那裡去了,怎麼不擒住他?」
壯漢道:「堡主等人去追查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人去了。」
白髮老者一怔問道:「來歷不明的少年人。」
壯漢神色稍定,緩和了一下,道:「據伏龍客棧的人說,大公子與那雲姑娘就是被那人擒走的,但不知怎的卻死在『板斧樵隱』西門奇等人手中,天門道長懷疑那人就是梅瑤麟。」
白髮老者老臉又是一緊,道:「梅瑤麟,懷疑是梅瑤麟?」
壯漢道:「因為『天門道長』說除了梅瑤麟以外,不會有人敢公然嫁禍給萬象宮,因為,如果被查屬實,他將兩面受敵。」
白髮老者脫口道:「嫁禍?」
壯漢點頭道:「道長說是嫁禍。」
梅瑤麟聞言心中暗自一震,忖道:「天門道長智計果然驚人,竟然一眼就看清了我安排的機關,等下進銀龍堡時,倒格外小心了。」
白髮老者緩緩點了點頭,突然轉向另一老者道:「畢兄,陸磯的事,泛煩你走一遭了。」
畢姓老者黑臉毫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道:「兄弟這就去找他。」說要動身。
梅瑤麟利用兩人說話的時間,已把崖上形勢看了一遍,只見此崖約有三十丈方圓,遍地起伏的巨石,荒草稀疏,十分蕭條荒涼,崖頂三面,白霧茫茫,想是陣圖阻凝所成的,雖然巨石可以擋風,但卻沒有蔽雨之處,這段日子,如逢豪雨,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的。
困苦的景象,觸發了梅瑤麟更濃的殺機,目注舉步欲行的黑臉老者,陰冷的一笑,道:「那裡陳屍都是一樣,尊駕不走也罷!」
黑臉老者一雙暴眼冷光閃射的盯著梅瑤麟道:「小子,你想留下老夫?」
梅瑤麟冷冷的道:「如其說在下要留你,倒不如說在下要送你走上黃泉道。」
黑臉老者聞言先是一怔,突又輕蔑的大笑道:「小子,你可是想在臨死之前博個狂名?」
梅瑤麟冷笑道:「天下該死之人還多,在下認為還不到在下死的時候。」
白髮老者突然介面道:「小子,這裡的地勢你可看清了?」
梅瑤麟冷冷的道:「三面白霧茫茫,一面臨近絕崖,此處確是一方天成的奇險絕地,所美中不足的是崖壁裂縫太多,利於來人攀登。」
白髮老者冷冷的道:「小子,你雖然有一雙擅跑的快腿,但是,你該看得出此地沒有可逃之路。」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好說,好說,在下既然登上了虎穴,豈有逃跑之理,倒是有勞你『銀龍堡』雙宿多擔這一份心!」
梅瑤麟一言道出二老綽號,「雙宿」老臉同時一變、由梅瑤麟的鎮定與泰然,他們看得出,他並沒有把二人放在眼裡。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道:「小子,你既知老夫名號,尚能鎮定如此,確實難得,小子,你該也有個名號才是。」
梅瑤麟陰聲一笑道:「敵前從容問手下欲稟之言,尊駕倒是個臨敵從容之人,在下之名,等『地行俠』到達時再報不遲。」
「雙宿」聞言心頭一動,黑臉老者突然冷笑道:「小子,陸璣只怕永遠不會到這裡來了。」話落舉步欲向陣外走。
突然,一個陰冷憤恨的聲音大笑道:「真不幸,陸某這就來了。」
「雙宿」循聲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同時一怔,就在這時,梅瑤麟身側約四尺處的一塊巨石之下,飄落一個衣衫褸襤,滿頭蒼髮的中年人,他手中牽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銀龍堡」壯漢。
梅瑤麟側臉一望,只見此人,劍眉虎目,鼻直口方,面目清奇爽朗,使人一見有一種豪放之感,可能是過度的折磨,使他在中年強壯之時,竟然華髮早生了。
梅劍雲臉上的肌肉激烈的跳動著,不能自主的喃喃自語道:「多謝蒼天有眼,原來陸璣還活著。」
黑臉老者冷冷的盯看「地行俠」陸璣,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夫倒得先恭喜陸大俠你復功了呢。」
「地行俠」陸璣冷冷的道:「你銀龍堡的獨門點穴法雖困了我陸璣二十年,但卻終於被陸某解開了,二十年的積賬太多了,現在,該是清結的時候了。」
白髮老者陰沉的一笑,道:「陸大俠可是覺得一切都能自主了?」
「地行俠」陸璣陰沉的一笑道:「你『天厲星』可是有點不相信?」
白髮老者——「天厲星」陰冷的一笑道:「老夫如果能夠相信也不問你陸大俠了。」
「地行俠」虎目中殺機一閃,左手立掌如刃,突然以快捷得令人眼花的手法削向壯漢勁項。
慘號聲中,鮮血隨著滾動的人頭,噴泉般的激射而上,「地行俠」陸璣順手一推,一個帶血的屍體直向黑臉老者撞去。
暴喝聲中,潘三省已飛身把屍體劈向一側.霍然挺身,盯視著「地行俠」陸璣冷笑道:「姓陸的,你狂得太早了點。」
「地行挾」陸璣冷冷的道:「莫非你姓陸的看不順眼?」
潘三省狂笑一聲,突然暴起發難道:「何止看不順眼,還要你躺下呢?」
聲落一招「推窗望月」,推向「地行俠」陸璣胸口,掌出狂風如剪,聲勢甚是駭人。
「地行俠」陸璣積壓了近二十年的憤恨,一旦得到自由,直恨不得把銀龍堡的人全部殺光,見招冷笑一聲,冷酷的道:「躺下的只怕不是陸某。」
擊落一把「推山填海」已順手推了出去,掌出狂颶呼嘯,威猛駭人之極。
「轟然!」一聲大震,沙石灰草滿天飛揚,迴旋的掌風,吹得旁立諸人,衣角獵獵作響。
潘三省暴退了三步,疤臉紫紅如豬肝,胸日起伏不定,顯然,這一掌他就是沒受傷也已吃了大虧。
「地行俠」陸璣迄立原地未動,臉色冬森肅煞。
「天厲星」望了潘三省一眼,冷冷的道:「潘巡察,你太高估自己了。
潘三省心中雖不服,但卻不敢頂嘴,當下唯唯應是,站立一旁。
黑臉老者由這一擊之勢,已看出「地行俠」陸璣的功力,當下放心的嘿笑一聲,冷冰的道:「陸大俠功力不減當年,可喜可賀。」
「地行俠」陸機冷冷的道:「天殘星畢瑞武,照你的估計,你我孰強孰弱?」
「天殘星」畢瑞武毫無表情的冷笑道:「陸大俠,馬上你就是可以知道!」
「地行依」陸璣冷笑道:「陸某耐性不好,不能久等,何不這就一分高下?」
「天殘星」畢瑞武冷冷的道:「陸大俠已等了近二十年,何差這一段短暫的時候?凡事都有個先後之分,還有人比你陸大俠早到了一步呢。」
話落突然轉向梅瑤麟道:「小子,現在陸璣已現身,你該報個名了吧?」
梅瑤麟冷漠的道:「尊駕可是想先秤秤在下的分量?」
「天厲星」冷冷的道:「殺雞用牛刀,老夫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柏瑤麟冷笑道:「不知尊駕要用那一位的刀?」
「天厲星」朝潘三省一點頭道:「潘巡察,這是你的職務。」
潘三省方才被「天殘星」畢瑞武搶白了一陣,正好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聞言霍然轉身射落梅瑤麟身前三尺左右處,戟指喝道:「小子,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大爺動手?」
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站得如此之近,不覺得太危險了嗎?」
潘三省厲笑一聲,道:「小子,你還沒回答大爺的話呢。」
梅瑤麟冷冷的望著潘三省,道:「在下要把你切成六塊。」
放聲緩慢而冷森,使人聞聲心寒。
潘三省聞言一怔,突然殘暴的狂笑一聲,道:「哈哈……大爺正想不出個處理你的方法,虧你小子提醒,潘大爺,好,你潘大爺就切你成六塊吧!」
話落翻腕拚出背上的銀背砍刀,一指梅瑤麟冷喝道:「小子,拿出你的破銅爛鐵來。」
梅瑤麟陰沉的一笑道:「在下勸你想想在下為什麼要砍你六塊。」
潘三省怒喝道:「少嚕嗦,快拔兵器。」
梅瑤麟輕蔑的冷笑道:「該用兵器時,在下自己會動手,在下勸你再想想。」
潘三省鷹眼陰光一閃,突然暴喝一聲道:「想個屁,躺下吧!」
話落一招「指鹿為馬」,刀光划起一道銀芒,直點梅瑤麟咽喉,快捷得猶如驚電一閃。
梅瑤麟冷冷一笑,直到刀尖距咽喉不滿三寸時,身子突然一晃,幽靈般的飄到了潘三省右側三尺左右處。
「雙宿」見狀臉色同時一變,也許,兩人根本就沒想到這個看來只有二十許的少年人,會有如此快捷奇異的身法。
潘三省十拿九穩的一刀突然落空,醜臉立時為之一變,暴喝聲中,一招「倒打金鐘」倏然翻身砍向背後,敢情,他以為梅瑤麟已欺身後了。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尊駕雙眼未盲,難道連在下立身何處都看不到嗎?」
潘三省第二刀落空,心中慌亂緊張之極,只道敵人身法竟快速得使他無法看見,此時聞言,才知自己是白忙了一陣,登時羞得一張疤臉變成了紫醬色,倏然轉身,暴聲喝道:「小子,有種你就與大爺走上幾招。」?
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死是死定了,不用急,尊駕還是再花點時間想想吧,免得黃泉路上尊駕想不通在下殺你的理由。」
潘三省連肺都快氣炸了,這些話那能聽得進去,梅瑤麟話才說完,他已搶先暴喝一聲道:「老子活劈了你。」
聲落一招「力劈華山」,當頭劈向梅瑤麟,刀刃過處帶起一片銳嘯聲,刺人耳鼓。
表面上梅瑤麟雖然平靜如常,暗中早已有了準備,潘三省刀刃剛到頭上,他已如幽靈般的再度避了開去。
這次,潘三省不再上當了,鷹眼一掃,霍然轉向右側,面對三尺以外的梅瑤麟,氣極怒罵道:「龜兒子,有種你別溜。」
「天殘星」畢瑞武冷冷的沉聲道:「潘巡察,臨敵浮燥,你可知道自己已犯了練武人的大忌了嗎。」
潘三省聞言心頭猛然一震,滿腔怒火立時消了三分,鷹眼凝視著梅瑤麟,不再喝罵了。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冽的道:「事不過三,尊駕該上道了。」
潘三省陰笑一聲道:「你有把握嗎?」
梅瑤麟冷冷的道:「不信尊駕動手試試。」
潘三省心中只以為梅瑤麟只閃不還手是功力有限,聞言醜臉上喜色一閃,殺機立生,手中銀背刀一揮,突然暴喝一聲:「小輩躺下吧!」
話落一招「狂風驟雨」已然出手,但見刀影翻飛猶如白雪滿天,剎那之間,罩住了梅瑤麟三面退路,刀刃破空有聲,有條不亂,與方才盛怒之下的零亂刀法,不可同日而言。
梅瑤麟冷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這次,他沒有躲,垂在腰際的右手也未移動。
潘三省攻勢極快,眨眼之間,滿天刀影已全集向梅瑤麟全身要害了,梅瑤麟卻自然的靜立不動。
梅瑤麟的武功,梅劍雲與「武丞」雲白飛雖然都已見過,但父子連心,梅劍雲見狀仍不由自主的駭然驚叫道:「麟兒……」
梅劍雲叫喝之聲尚未消失,突覺靜立的梅瑤麟右臂好似移動一下,漫天耀眼銀芒卻已在這令人難以分辨的輕微動作中自梅瑤麟周身涌了出來。
一聲凄厲的慘號劃破了沉寂得令人窒息的夜空,漫天銀芒已如曇雲一現般的消失了,血雨殘肢,身軀,首級,都紛紛滾向四周。
全場,此時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所有的目光全都盯在場中未倒的人身上,他,當然就是梅瑤麟了。
不知是驚訝還是發現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的不變至理,「地行陝」陸璣臉上的憤慨之色已消失了。
「天殘星」畢瑞武第一個打破了沉寂,脫口叫道:「你是梅瑤麟?」
雖然,他把聲音控制得十分低沉緩慢,但卻無法完全掩住內心的驚訝與惶恐。
冷漠的掃了地上散落的肢體一眼,梅搖麟毫無表情的向前跨出了兩步,冷冽的說道:「尊駕終於知道在下是誰了。」
「天殘星」畢瑞武深深吸了口冷氣,故作鎮定的冷笑道:「嘿嘿,敝堡正在想盡方法誘你來此,沒想到,嘿嘿,你竟這麼快就來了。」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尊駕更沒想到梅某來此的時候,竟然恰好是貴堡最空虛的時候吧。」
「天厲星」聞言心頭一沉,介面道:「萬象宮的人說大公子是死於你的手中,此言可能沒有說錯吧!」
梅瑤麟冷漠的道:「銀翼雕索龍雖非死在梅某手中,但梅某確是從伏龍客棧把他帶出來的人呢。」
「天厲星」眸子一轉,冷笑道:「武林中盛傳你梅瑤麟陰沉狡狷,卻沒想到你竟用了如此一著平庸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
梅瑤麟冷漠的笑道:「梅某的調虎離之計雖然平庸,但卻在各位中計之後才發現,尊駕此計雖然精妙,但卻很不幸,此刻就被人發現了。」
「天厲星」聞言心頭一震,脫口道:「老夫用得著對你用計嗎?」
「地行俠」陸璣也正迷惑的看著梅珍麟,顯然,他也找不出「天厲星」有何用計的跡象來。
梅瑤麟冷冷的道:「其實尊駕心裡很明白。」
「天厲星」心頭一震,脫口道:「你根據什麼理由說老夫在用計。」
梅塔麟冷笑道:「如果敘說理由,梅某就中了你的計了。」
「天厲星」緊迫道:「這麼說你是只憑假想了?」
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用不著費心思了,緩兵之計雖然奇妙,但是,在貴堡主等抵達此地之前,兩位都已踏上黃泉路了。」
「地行俠」陸璣聞言心頭一震,豁然明白過來,忖道:「難怪我脫困之後,一直沒發現有人阻攔與我,原來『嘯雲銀龍』索天泰等人都已離巢外出了,此子雖未親見,卻能料事如神,端的令人震驚。」
「天厲星」心思被梅瑤麟一語道破,除了震驚之外,更增加了三分惱羞怒意,狂笑一聲道:「哈哈……梅瑤麟,照這麼說,老夫等是懼怕於你了?」
梅瑤麟冷冽的道:「世間沒有不怕死的人。」
「天殘星」畢瑞武聞言冷聲道:「你可是以為老夫二人已在你掌握中了?」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兩位撤下兵刃吧!多言無益,時間會給兩位一個不變的證明。」
話落緩緩欺了上去,神色平靜冷酷之極。
「雙宿」自從知道來人是梅瑤麟之後,心中已產生了怯意,而想拖延時間,等堡主等人回來,那知,竟被梅瑤麟識破了心思,當下不得不改變方針,改在戰鬥上拖延。
梅瑤麟走上了不到十步,「雙宿」突然左右向中間一靠,並眉而立,「天厲星」伸手在腰間長袍上一拉,撤下一枝金柄十三節長鞭,「天殘星」則從腰上抽下了雙鞭。
梅瑤麟見狀冷笑一聲道:「兩位可準備好了?」
「天殘星」陰沉的道:「小輩,你上吧!」
就在這時,突聽「地行俠」陸璣開口道:「梅瑤麟,你與梅劍雲可有什麼關係?」
梅瑤麟聞言微微一怔,側臉道:「那是家父!」
「地行俠」陸璣聞言臉上喜色一閃,脫口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梅瑤麟道:「假使小侄沒猜錯的話,你是我姨夫。」
「地行俠」陸璣笑道:「你怎麼認得我?」
梅瑤麟道:「小侄此來的目的,除了救援家父與歸鳳國的人以外,另一個目的就是前來助姨夫出困。」
「地行俠」陸璣聞言一怔,繼而驚喜的問道:「你父親也在這裡?」
敢情他一直沒有注意到眾人的面孔。
梅瑤麟道:「家父等人穴送受制不能行動,就在此崖之上。」
「地行俠」陸璣聞言突然大笑道:「銀龍堡點穴之技,確有獨到之處,若在一年之前,我就是來了也無用處,但是,今天情形可就不同了,我可以立刻替他們把穴這解開,只是……」
梅瑤麟聞言立時明白,淡然一笑道:「姨夫但請放心,雙宿功力雖高,只怕還奈何不了我。」
「地行俠」陸璣笑道:「聽堡中的人傳說,你曾獨自打敗過『絕丐』、『狂俠』,此言當真?」
梅瑤麟笑了笑道:「在萬松門我確實曾會過他們。」
「地行俠」陸璣掃了焦急不安的雙宿一眼,大笑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你守住他二人等我把他們穴道解開之後,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話落坦然轉身,向眾人走去。
這一來,就輪到雙宿不敢拖時間了,因為,「武丞」等人的穴道一旦被解,他們只憑兩人之力,決無生理,但是,卻又不敢貿然動手攻擊梅瑤麟。
突然,「天厲星」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對方才傳言的壯漢道:「趙才,你出去吧!」
趙才一怔,望了望梅瑤麟一陣,才想舉步,突聽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還是不動的好。」
趙才心頭一震,不由自主的放下了腳步。
「天厲星」精目中冷光一閃,陰沉的道:「趙才你可是怕死?有老夫在此,你怕什麼?」
趙才臉色驟然一變,唯唯應了是,舉起了遲疑不定的腳步向前跨去。
一段時間,「地行俠」陸璣已解開了梅劍雲與「武丞」雲白飛二人的受制穴道,梅劍雲正忙著替索玉珠解穴,「武丞」雲白飛則立在梅瑤麟身後不遠處。
由於內心對梅瑤麟的畏怯,趙才移動的腳步十分緩慢,雙宿眼看著「地行俠」陸璣一個接一個的把眾人的穴道解開,心中又急又氣,忍不住怒聲喝道:「狗東西,你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嗎?」
趙才走了幾步,見梅瑤麟並沒有出手阻攔,信心增加了不少,聞言突然快步向出口處走去。
「武丞」雲白飛見狀本能的想出手阻攔,突然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梅瑤麟的遲遲不肯下手,一定另有計劃。
不大工夫,趙才已越過梅瑤麟右側三尺左右處,突聽梅瑤麟冷笑一聲道:「尊駕休息休息吧。」
話落突然轉身,隔空一指向趙才「背心穴」上點去,動作雖然快如閃電,功力卻未吐出。
「雙宿」的生存希望完全寄托在趙才的能否脫困,一見梅瑤麟轉身,「天厲星」冷然暴喝一聲道:「梅瑤麟,吃老夫一鞭。」
隨聲長鞭一抖,一招「毒蟒出洞」,電光石火般的點向梅瑤麟咽喉,鞭出挾著一股銳嘯奪人魂魄。
梅瑤麟轉身出指原只不過是一招誘敵之舉,聞聲旋轉的身子不但未停,卻比原先快速了許多隨著他斗然間轉過來的身子,龍劍一舉一抖,一招「雲龍三現」,三朵劍花巧妙的罩住了「天厲星」的鞭梢,同時開聲道:「煩雲前輩將姓趙的留下,晚輩尚有用他之處。」
說話間,雙目已掃向旁人且未動的「天殘星」。
「武丞」雲白飛至此才明白梅瑤麟的動機,心頭暗自忖道:「此子年事如此之輕,行事卻著著出人意料之外,難怪當今武林會被他震晃而動蕩不安。」
轉念問,朗笑一聲道:「麟侄放心,跑不了他。」
聲落一式「蒼鷹搏免」向趙才撲了過去。,
「天殘星」畢瑞武之所以突然改變計劃,不與「天厲星」聯手攻擊梅瑤麟,就是怕剛剛復功的「武丞」雲白飛阻住了出去報信的趙才。
見狀猛然暴喝一聲道:「趙才快走!」聲落揚手一招「長風萬里」拍向「武丞」背後。
梅瑤麟此時一招「雲龍三現」恰好把「天厲星」的長鞭封了回去,見狀冷笑一聲道:「尊駕此舉早在梅某預料之中了。」
隨聲一招「菩提千佛」跟著拍向「天殘星」。
「武丞」雲白飛一聽到「天殘星」的喝聲,本想回身應敵,既聽梅瑤麟說「早在意料中了。」心中又是一陣驚嘆,放心撲向趙才。
「天殘星」畢瑞武功力雖然不弱,但卻不及狂俠許多,梅瑤麟一招「菩提千佛」,他當然無法衝過。
這時,「天厲星」長鞭已然調轉過來,招變「八方風雨」再度攻向梅瑤麟,聲勢凌厲,攻守兼備。
梅瑤麟左掌一撤,右手龍劍已抖出一招「龍行雲從」迎擊上來。
「天殘星」身前壓力一減,才想動身,突聽那邊趙才傳來一聲悶哼。
不用看,他也知道趙才已傷在「武丞」雲白飛手中了,「天殘星」雖然久經大敵,閱歷豐富但此時眼看著唯一的希望已絕,仍不由為之一怔。
「天厲星」二度攻擊又被梅瑤麟輕巧的阻住了,心中對梅瑤麟的畏怯之心更加深了一層,而那制敵自衛之心,也跟著減少了許多。
他長鞭一抖,揚手連攻出三招,脫口暴喝道:「畢兄快走!」
「天殘星」聞聲一回頭,但見漫天鞭影已罩住了梅瑤麟全身,心中立時明白過來,大喝一聲道:「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右手銀鞭一局舉,飛步向外衝去。
「武丞」雲白飛見狀冷笑一聲,道:「閣下還想脫身嗎?」
聲落才想動手,突聽鞭影圍困中的梅瑤麟大笑道:「雙宿焦孟不離,你們如今一分,黃泉道上豈不要失散了。」
說話聲中,「天殘星」面前五尺左右處落下了臉色冷酷的梅瑤麟。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從鞭影中脫身飛出的,包括「天厲星」在內。
「天殘星」畢瑞武一見去路被阻,毫不考慮的暴喝一聲道:「躺下!」
銀鐧一招「巨浪千層」,銀芒翻飛,滾滾不絕的卷向梅瑤麟腰際。
這時,「天厲星」已看出事態不妙了,怒吼聲中,飛身再度攻了上來,出手一連七鞭,罩向梅瑤麟全身要穴。
梅瑤麟正要他們聯手同上,見狀冷笑一聲,道:「兩位終於聯手了。」
話落掌劍同出,攻向兩人。
「天殘星」暴眼中凶光一閃,沉喝道:「吳兄,先放下這小子再說!」
「天厲星」信心已失,聞言應道:「使狠的!」
梅瑤麟冷冷的諷剌道:「這才算是個闖江湖的人該說的話。」
話落變招易式,反攻二人。
剎那間掌風劍影混成一片,鞭嘯鐧光滾成一團,呼轟雷鳴,範圍廣達數丈方圓,駭人之極。
這時,「地行俠」陸璣已將眾人的穴這全解開了,眾人一旦恢復了武功,多日來積下的怒火全都化成了力量上齊圍攏上來,磨拳擦掌,直恨不得能加入戰圈。
「武丞」雲白飛精目緊盯著戰圈,激烈的搏鬥場面,又使他想起了萬松門的一幕,緩緩轉頭望著梅劍雲不安的道:「梅兄有子如龍,可喜可賀,只怪我當日有眼不識豪傑,唉!種下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梅劍雲聞言一怔,不解的道:「雲兄怎出此言?」
「武丞」雲白飛道:「唉!當日我聽了銀龍堡一面之辭,而把令郎視為武林中的……唉!這一錯,只怕令郎永難見諒。」
梅劍雲心中的苦處並不亞於「武丞」雲白飛,雲白飛的話勾起了他的愁緒,忍不住也長嘆了一聲,道:「我們父子也曾當面成仇,唉!命運弄人。
索玉珠聞言芳心一震,黛眉深鎖,凄涼的笑了笑道:「這一切的誤會,全都由我而起,如果麟兒不能見諒,也許,我……」
梅劍雲聞言心頭一震,脫口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索玉珠凄涼的一笑道:一你害怕嗎?」
梅劍雲沉重的道:「一切都決定在麟兒身上,咱們只有聽命運的安排了。」
這時,場中的梅瑤麟已與「雙宿」走了將近百招,「雙宿」攻勢雖然仍是那麼凌厲,但卻已失去了主動之機。
看著場中攻守自如的梅瑤麟,「武丞」雲白飛突然想起了愛女,一想到女兒,他臉色立時一變,不安的脫口道:「玲兒不知此時在何處?」
他身側一個侍衛脫口道:「他們不是說郡主被梅瑤麟救走了嗎?」
「武丞」雲白飛臉色一凜,急聲道:「可能不是他救的,不然,他怎麼沒帶她上來?」
那侍衛道:「梅公子不是承認索龍是他掠走的嗎?」
「武丞」雲白飛所擔心的就是梅瑤麟救走了愛女后發生了意外事故,雖然他心裡明白侍衛說的是事實,但卻仍不由自主的否認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救走了她,一定會帶她上來的。
話落精眸緩緩望向打鬥中的梅瑤麟,眼神顯得那麼憂抑。
突然,他身旁的侍衛驚喜的呼道:「老爺,那不是郡主嗎?」
「武丞」雲白飛聞言一怔,脫口道:「在那裡?在那裡?」
那侍衛向崖邊一指道:「那不是嗎?」
順著侍衛的指向望去,「武丞」雲白飛果然看到了崖邊剛伸上頭來的愛女,過份的喜悅,使他忘了愛女的處境,急上兩步,叫道:「玲兒,快上來!」
話落繞過斗場,急步向崖邊走去。
「雙宿」與梅瑤麟這時已纏鬥了近一百五十招,此時已可一目了然,「雙宿」已完全失去主動攻擊的能力了。
畏死的念頭,使兩人本能的想到了逃遁,因此,打鬥中,兩人的目光難免要向四周掃視,找尋脫身掩蔽之所。
於是,他們看到了正急步走向崖邊的「武丞」雲白飛,一絲凶芒同時從兩人的眸子中閃了出來。
雲白飛似乎已忘記了自己靠近斗場的距離了,匆匆走到崖邊,伸手去拉愛女剛伸上來的玉手這時,「天殘星」畢瑞武恰好轉到「武丞」身後。
這是個唯一的機會,「天殘星」豈能放過,只見他眸子中凶光一閃,突然陰沉的大喝一聲道:「你們下去吧!」
發落反身」掌,向「武丞」雲白飛背上拍去。
「武丞」雲白飛此時正拉著愛女,雖然已驚覺到背後有人攻擊,但卻無法鬆手迎敵,一時之間,駭得呆了。
「雙宿」此時正一前一後的挾擊著梅瑤麟,合他兩人之力,已然疲於奔命了,誰會想到他們還敢分心偷襲別人呢?
是以,等眾人驚覺情況不對時,欲待前往救應已來不及了。
眼看「武丞」父女就要應掌亡命崖下了,就在此時,突聽梅瑤麟冷笑一聲,道:「尊駕自己下去吧!」
動作快速得好似超過了聲音,梅瑤麟冷森的聲音好似還啃在眾人的耳邊,場中已傳出一聲凄厲的慘號。
隨著那一聲「砰然!」大響,一個高大的身軀,已飛越過「武丞」父女頭頂,直向崖底飛落下去。
沒有人看清梅瑤麟用的是什麼手法,於是,在場的人又是一怔。
「天厲星」眼看著同伴喪生梅瑤麟手中,心知自己獨木決難撐天,拚命之心立生,就在梅瑤麟手掌尚未收回之際,他已不聲不響的閃電向梅瑤麟背後撲了上來,五指彎曲如鉤,抓向梅瑤麟玉枕穴。
掌出帶風,威力雖大,卻使人容易驚覺。「天厲星」這等不聲不響,用爪不用掌的打法,卻使人不易驚覺到。
這時,「武丞」雲白飛恰好把「瑤台牧女」拉了上來。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此時梅瑤麟的安危,一登上崖頂,一雙美目便自然的向斗場中望去。
突然,她粉臉一變,驚聲叫道:「麟,身……」
梅瑤麟此時正待轉身,突聞驚呼之聲,心頭立時一震,星目中殺機一閃,手中龍劍突然向後一挺一送,倒地滾出一丈多遠。
在一聲慘哼聲中,梅瑤麟挺身站了起來,俊臉上的神色,陰森冷漠之極。
一丈之外「天厲星」正轉向看他而立,雙手緊抓著那柄插在胸口上的龍劍,鮮血順著劍把與指尖,一滴滴的滴落地上,醒目之極。
他瘓散的-光,緊盯著梅瑤麟冷漠而無情的俊臉,吃力的道:「梅瑤麟,你戰勝了。」
梅玲麟冷漠的道:「不錯,這個早已在你我意料之中了。」
「天厲星」沉重的道:「這該值得你自豪,高興。」
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自以為猜對了?」
「天厲星」目中怨毒的光芒一閃,道:「你可曾想過你的自豪與高興是建立在別人的生命上嗎?」
梅瑤麟冷漠的笑了笑道:「江湖歲月本就如此,尊駕直到臨死之前才悟出這一點,不覺得太晚了些嗎?」語聲冷漠之極。
「天厲星」眸子中奇光一閃,道:「你可是早就悟通了。」
梅瑤麟冷冷的道:「不錯,梅某早就想到了。」
「天厲星」凝視了梅瑤麟一陣,突然大笑道:「哈哈……梅瑤麟,你這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難道你連方才殺人的事都忘了嗎?」
梅瑤麟冷然笑道:「梅某記得很清楚。」
「天厲星」冷笑道:「你不是說你早已領悟了嗎?」
梅瑤麟冷漠的道:「因此尊駕該知這梅某並沒有什麼該值得高興與自豪的地方。」
「天厲星」有點迷茫的盯著梅瑤麟的俊臉道:「但是,你仍在殺人。」
「江湖歲月,恩怨相連,梅某就是不願殺人,卻也不能不殺,尊駕在銀龍堡居住多年,該天梅某來歷。」
「天厲星」眸子中的怨毒光茫消失了,緩緩轉身向崖邊走去,道:「這麼說,老夫已多活了許多年了。」
話落人已走到崖邊,又手握劍,猛然向外一抽,大聲道:「梅瑤麟,還你劍。」龍劍脫手同時,「天厲星」帶著一縷血光,落下了深崖。
緩步上前從地上把劍拾起來,梅瑤麟冷漠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慢慢轉身向眾人走去。
梅劍雲急上一步,沉聲道:「麟兒,你可是為了救為父來的?」
梅瑤麟默默的點了點頭,道:「孩兒消息來得太遲了,是以現今才趕到,使爹爹與阿姨多受了許多苦處。」
索玉珠似乎沒有想到梅瑤麟會突然對她改變稱呼,芳心一喜,忍不住閃身上前,拉著梅瑤麟的手,叫道:「麟兒,你不恨我?」
聲落,美目中已滾下了兩顆晶瑩的淚珠。
梅瑤麟默默的搖搖頭,沉重的道:「我什麼都明白了,誰都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妄想稱霸的野心家,我們都做了他們實現野心的犧牲品。」
「地行俠」陸璣上前笑道:「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索玉珠沉重的嘆了口氣,寬心的凄然一笑道:「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原諒我,沒想到,麟兒,我白擔心了。」
就在這時,崖下突然傳來一個高昂的聲音叫道:「該團圓的總要團圓,該離散的難免離散。」
眾人臉色同時一變,梅劍雲脫口道:「有人來了,快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