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令一號

第十六章 金令一號

人隨話現,一個身材頎長的灰袍人自巨冢背後,緩緩走了出來。

這灰袍人好高的功力,一跨步之間,身形竟恍如電射般地,到達三名青袍老者的身後五尺之處,停身岸立。

為首的青袍老者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但是旋即和另兩名青袍老者,一齊側身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令主。」

灰袍人微一擺手,道:「三位請暫退開一邊,由老夫和這位十少俠談談好了。」

三名青袍老者一齊躬身,應了聲「是」,默然退後三尺站立。

灰袍人年約六旬上下,臉色一無表情,目光冷冷地掃視了十三郎三人一眼,輕咳了一聲,凝注著十三郎說道:「十少俠願意和老夫一談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請問閣下是誰?」

灰袍人道:「七星宮金令令主。」

十三郎道:「尊姓大名?」

灰袍人道:「老夫卓重山。」

原來此人就是「南天雙鵰」老大柴明口中所言,地位超然,權傾七星宮的「金令一號」卓重山。

十三郎星目一閃,道:「閣下願意開誠一談,在下自是十分歡迎,不過……」語鋒一頓,道:「在未談一切之前,閣下可否先實答在下數問?」

卓重山道:「少俠想問些什麼?」

十三郎道:「請問貴宮宮主尊姓大名?」

卓重山目光凝注地道:「此問必須回答?」

十三郎點頭道:「為表示閣下的誠意,必須回答。」

卓重山眼珠微微一轉,道:「本宮宮主姓雷諱耀光。」

十三郎道:「請問他師承出身?」

卓重山道:「老夫只知他師承一位隱世奇人門下,其他則就要請少俠多多原諒了。」

十三郎道:「閣下不知道那位隱世奇人的名號么?」

卓重山搖頭道:「要是知道,老夫便不會說請少俠原諒之言了。」

十三郎眨眨眼睛,倏然凝注地道:「如此,我請問閣下的師承?」

卓重山道:「家師自稱『無影神君』。」

十三郎濃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我似乎從未聽說過這名號。」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家師生性淡泊,不喜名利,雖有一身蓋世驚人的奇學絕藝,但卻從未涉足江湖,是以武林中根本無人知道。」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對少俠所問,除不知道的以外,老夫均已據實回答,如今少俠似乎也該回答老夫數問了吧?」

十三郎略一沉思,頷首道:「閣下請問吧!」

卓重山乾咳了一聲,問道:「聽說公孫華陽老兒為救他孫女,已將那半部『金佛武學秘笈』送給了你,是不是?」

「不錯!」十三郎道,「不過,『百草先生』他是為不讓『金佛武學秘笈』落入惡徒之手,並不是為了救他孫女而送給我的。」

卓重山道:「但是事實上,你已經自巴可成手裡救出了他孫女兒。」

十三郎道:「那是我感念『百草先生』為人,也出自我自願。」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不管你是出自自願,抑是感念公孫老兒的為人,那都無關緊要。」語鋒微頓,目光倏地一凝,問道:「那半部『金佛武學秘笈』現在何處?」

十三郎道:「仍在『百草先生』原來埋藏的地方。」

卓重山道:「你沒有去取出來?」

十三郎點頭道:「沒有。」

卓重山道:「為什麼不去取出來?」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認為沒有必要。」

卓重山道:「難道,你不想習成那六項蓋世奇學?」

十三郎道:「那是我自己的問題。」

卓重山目光眨動地又問道:「它埋藏在什麼地方?」

十三郎神情語調冷漠地道:「你想我會告訴你?」

卓重山道:「老夫認為你最好告訴老夫,也應該告訴老夫!」

十三郎冷冷道:「所謂『最好、應該』,有道理么?」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老夫當然有道理。」

十三郎道:「如此請說說你的『道理』看看。」

卓重山輕咳了一聲,說道:「第一,凡武林奇學至寶,皆惟有德者居之。第二,你年紀輕輕,在江湖上論德,既不足以服眾;論力量,也不足以保護它不落入江湖惡徒之手。」

十三郎濃眉挑了挑,淡淡地道:「照你閣下的這等口氣,你閣下該是位德高望重武林之人了?」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老夫不願自誇自說是『德高望重』武林之人,但以老夫的年紀力量,自信皆足以保護它不落入江湖惡徒之手!」

十三郎冷冷地接道:「閣下所言雖然似乎有點道理,但是我要是不聽你這道理,一定不告訴你便怎樣?」

卓重山道:「你一定不告訴老夫,老夫自是不會怎樣勉強你,不過,你應該明白『懷璧其罪』的俗語!」

十三郎道:「閣下之意,可是說江湖惡徒必將紛紛找我奪取它?」

卓重山頷首道:「此乃必然之事,今後你在江湖上必將是步步危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受到暗襲,遭遇到殺身之禍。」

十三郎眨眨眼睛,說道:「我把那埋藏的地方告訴你,你去把它取出來,難道你就不怕那『懷璧其罪』,引起天下武林群起找你奪取么?」

卓重山倏然哈哈一笑,道:「十少俠,老夫身為『七星宮金令一號』,身份地位只在宮主之下,豈懼天下武林,何況本宮不久即將……」

說至此處,語音突地一頓而止,未再接說下去。

十三郎星目凝注地緊接著問道:「貴宮不久將怎樣?怎不接說下去?」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本宮不久即將怎樣,屆時你自會知道。」

十三郎道:「閣下何不就此說出來,讓我得以先聞為快呢?」

卓重山搖頭道:「此時說出來不僅有泄天機,也徒擾人心,你請拭目以待好了!」聲調一落,話題忽地一變,問道:「聽說前幾天你曾經到過峨嵋,是么?」

「不錯!」十三郎道:「我到達峨嵋時,恰巧碰上峨嵋遭遇強敵,『伏虎寺』住持和尚傷勢垂危之際,於是我就幫了他們一個小忙。」

卓重山道:「那天悟和尚的傷勢是你治好的?」

十三郎微一點頭道:「是我不忍見死不救,給他服了一顆療傷靈丹。」

卓重山凝目問道:「你給他服下的是一顆什麼靈丹?」

十三郎反問道:「閣下知道天悟和尚中的什麼掌傷么?」

卓重山道:「是『血影掌』,對不對?」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如此,閣下就該知道,我給他服下的是一顆什麼靈丹,何須多此一問。」

卓重山眉鋒暗蹙了蹙,道:「據老夫所知,『血彤掌』為當世武林掌功之最,中者無救,尚未聽過武林有什麼靈丹可治。」

十三郎譏諷地說道:「那是你閣下孤陋寡聞之故。」

卓重山目中寒芒一閃,嘿嘿一笑,道:「就算是老夫的孤陋寡聞,請問那究竟是什麼靈丹?」

十三郎淡淡地道:「那究竟是什麼靈丹,那精擅『血影掌』之人,他知道得非常清楚,閣下只要一問他就明白了。」

卓重山眉鋒再次暗蹙了蹙,眼珠微微一轉,倏又注目問道:「那夜峨嵋大雄寶殿佛燈飛空之事,也是你的傑作么?」

十三郎淡然點頭道:「不錯!那是我不忍眼看你們『七星宮』屬下血染禪林,枉送性命,所以施展了一點小法術。」

卓重山道:「你施展的是什麼小法術?」

十三郎道:「說出來實在不值一笑得很,不如不說算了。」

卓重山道:「但是老夫倒非常希望你能說出來,讓老夫笑上一笑。」

十三郎做作地微一沉思,道:「閣下,你聽說過『移山倒海』的法術么?」

卓重山雙目一眨,道:「你會『移山倒海』那種邪法?」

十三郎微一搖頭道:「那是大法術,我怎麼會,怎會有那麼大的道行,我施展的只不過是同一類的小法術、障眼法而已。」

卓重山雖然明知,十三郎施展的絕不是什麼障眼法、小法術,所言全是鬼扯蛋,但是莫可奈何,知道再問也是徒然。

於是,他雙目眨動地,嘿嘿一聲乾笑,話題倏又一變,問道:「十三郎,你和峨嵋和尚有何淵源?」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毫無淵源。」

卓重山道:「那你為何要幫峨嵋和尚的忙,多管閑事?」

十三郎道:「適才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很明白了么?那夜之事,看起來我像幫了峨嵋和尚的忙,事實上卻是幫了你們『七星宮』的忙,救了你們『七星宮』那些屬下的性命。」

卓重山突然冷聲一笑,道:「你認為憑峨嵋和尚的力量,能夠傷得了本宮的那些屬下?」

十三郎道:「憑那夜在場的峨嵋弟子,或許無力,奈何不了貴宮的那些屬下,不過……」語鋒微頓即起,道:「足令貴宮那些屬下,血染峨嵋的卻另有其人。」

卓重山道:「什麼人?」

十三郎一眨眼,道:「昔年威震江湖,武功高不可測,江湖惡徒個個聞名喪膽,被稱做佛門煞星的那位……」

卓重山聽得心頭不由暗暗一震,道:「那夜他也到了峨嵋?」

十三郎道:「不是到,而是他本就一直住在峨嵋。」

卓重山臉露疑惑不信神色道:「他本來就一直居住在峨嵋?老夫怎地從未聞說過。」

十三郎道:「他居住金頂閉關清修,數十年從未下過金頂一步,別說是你從未聞聽說過,即連峨嵋弟子,除當代掌門和三位長老及有限的一兩位住持和尚以外,也都毫無所知。」

卓重山默然沉思了剎那,道:「照此說來,這該是峨嵋極隱秘之事了?」

十三郎道:「這確是峨嵋極隱秘之事,要不然江湖上怎會無人知道。」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那你是如何知道這等隱秘之事的?」

十三郎道:「這當然是知道的人告訴我的了。」

「是准?」卓重山雙目眨動地道:「是那天愚和尚么?」

十三郎心念忽地一動,問道:「閣下,你可是在想證明柴老大回報之言,是虛是實?」

一語說中了卓重山的心意,哈哈一笑,道:「十三郎,你確實高明。」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那麼我就告訴你閣下好了,是昔年人稱佛門怪傑的『胖彌勒』。」

卓重山凝注地問道:「他現在仍在峨嵋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等你派往峨嵋第二批的人回來,你就知道了。」

卓重山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本宮派出第二批人手前往峨嵋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十三郎道:「這又不是什麼大機密之事,我知道又有何妨,閣下何必多此一問。」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你說的也是,這又不是什麼機密之事,你知道又有什麼要緊。」

語鋒微頓,雙目倏又一凝,道:「照你這等說來,那夜你出手幫助峨嵋和尚,對本宮到果真是一番好意了?」

十三郎道:「事實本來就是好意。」

卓重山道:「你雖然是一番好意,可是本宮宮主對你是怎樣想法,你知道么?」

十三郎星目眨動地問道:「他怎樣想法?」

卓重山臉色神情一肅,道:「本宮宮主認為,你是有意和本宮為難作對!」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貴宮主要是這麼想,我莫可奈何,就只好由他了。」

卓重山道:「但是卻已惹下殺身之禍!」

「哦!……」十三郎輕聲道:「貴宮主要殺我么?」

卓重山道:「本宮宮主已傳令屬下高手,與各地所屬人等,嚴密注意你的行蹤,並不惜採取任何手段截殺。」

十三郎雙眉微挑了挑,道:「如此說來,今後我在江湖上,該是寸步難行了。」

卓重山點頭道:「事實也確是如此。」

十三郎淡笑了笑,問道:「閣下為何把這件事告訴我?」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一是老夫對你頗有好感;二是俗話說得好,『識時務為俊傑』,老夫希望你十少俠是一位『俊傑』。」

十三郎道:「你真是對我頗有好感么?」

卓重山正容說道:「若然不是,老夫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十三郎星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請問,怎樣才算是『俊傑』?」

卓重山道:「很簡單,說出那半部『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老夫也就立即稟報本宮宮主,請求撤消截殺你的令諭。」

十三郎道:「如果我不願做『俊傑』,不願說出『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呢?」

卓重山道:「你是聰明人,該知那後果!」

十三郎語音淡淡地道:「那後果便是貴宮不放過我,是么?」

卓重山陰聲笑道:「不錯!此乃必然之事。」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本宮縱然放過你,天下武林同道也絕不會放過你!」

十三郎做作地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如果我告訴你『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你能保證天下武林同道都不找我么?」

卓重山雙眉突然一軒,道:「那沒有問題!只要你告訴老夫,老夫立刻傳令本宮屬下傳言江湖,說那半部『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本宮已經獲知,並已取得,如此,武林同道就不會有人找你。」

十三郎道:「如果有人找上我呢?」

卓重山道:「那你告訴他,要他到本宮去奪取就好了。」

十三郎道:「請問貴宮宮址在什麼地方?」

卓重山道:「在……」「在」字出口,心中突然有所警覺地雙目倏地一睜,道:「十三郎,你在和老夫動心機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你閣下要認為我這是在和你動心機的話,那就算了。」

卓重山雙目眨動地想了想,道:「只要你先告訴老夫『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老夫自當告訴你本宮宮址的所在。」

十三郎星目凝注地說道:「閣下這話算數?」

卓重山正色說道:「老夫向來言出如山,從沒有個不算數的!」

十三郎點了點頭,道:「不過我還有條件。」

卓重山道:「你有什麼條件你只管說好了,只要是老夫力

量能辦得到的事情,老夫定當答應你。」

十三郎突然問道:「你身上帶有貴宮的『七星玉令』沒有?」

卓重山一怔,注目道:「你問這做什麼?」

十三郎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卓重山道:「什麼道理?」

十三郎道:「請先回答我,你身上有沒有?」

卓重山道:「老夫身上恰好帶有一枚,怎樣?」

十三郎道:「我想要它,你肯給不?」

卓重山道:「你可是要老夫用它,換『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

十三郎點頭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卓重山眨眨眼睛道:「你要它何用?」

十三郎道:「保護我自己的安全。」

卓重山明白十三郎的心意,不由哈哈一笑,道:「十三郎,你實在高明。」

十三郎淡淡地道:「閣下,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換了你,你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是不是?」

「你說的是。」卓重山嘿嘿一笑道:「老夫答應你了!現在你該告訴老夫那『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了。」

十三郎微點了點頭,問道:「閣下知道『百草先生』夫婦昔年所居的『幽墅』所在么?」

卓重山點點頭道:「據說是在『仙霞嶺』向陽之腰,對不對?」

十三郎道:「不錯!那『金佛武學秘笈』的藏處就在那『幽墅』之中。」

卓重山臉露疑惑之色,問道:「你這話實在?」

十三郎道:「你可是不信?」

卓重山道:「老夫確實有些不信。」

十三郎冷冷地道:「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的實話,你要不信,我就無可奈何。」

卓重山道:「但是據老夫所知,那座『幽墅』已被一寸一寸地搜尋遍了。」

十三郎道:「是巴可成帶人去搜尋的么?」

卓重山輕哼了一聲道:「就差沒有拆了那座『幽墅』。」

十三郎道:「他的確沒有搜尋到么?」

卓重山道:「他要是搜尋到了,公孫老兒就不會還活著了。」

十三郎星目眨動地道:「巴可成搜尋『幽墅』之時,你也在場么?」

卓重山道:「沒有。」

十三郎道:「那你又怎知巴可成他確實沒有尋到,仍讓『百草先生』活著,不是用以矇騙天下武林同道的耳目呢!」

卓重山臉色微微一變,旋又恢復平靜地說道:「巴可成他或許會矇騙天下武林,但絕對不敢矇騙老夫,沒有對老夫說謊的那個膽!」

十三郎凝目道:「你那麼有自信?」

卓重山道:「老夫自然有自信。」

十三郎眼珠微微一轉,道:「閣下,人是自私的,這意思你明白么?」

卓重山道:「明白便怎樣?」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你就應該懂得,一個人平常對某人雖然心懷畏怯,但是當『自私』之欲抬頭,利害得失衝突之時,那種畏怯之心,便會自然形成一股爆炸性的力量與勇氣!」

卓重山雙眉軒挑,倏地哈哈一聲狂笑,道:「十三郎,『擎天宮』雖然名列當今武林五大家之首,但是憑。『擎天宮』的實力,絕經不起本宮的一擊,巴可成他自己心裡也非常明白,因此,他巴可成縱然吃下熊心豹膽,也不敢對老夫說謊,矇騙老夫!」

十三郎做作地微一沉思,道:「那『幽墅』既已被巴可成一寸一寸地搜尋過了,按理便該已經找到才是,怎地竟沒有找到呢?」

卓重山心念電轉地想了想,道:「究竟是藏在『幽墅』中什麼地方,你說說看,也許是巴可成大意疏忽了。」

十三郎淡笑道:「在東牆靠窗的牆腳下。」

卓重山倏地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埋在牆腳地下,那實在沒有想到。」

十三郎道:「巴可成搜尋『幽墅』時,他沒有挖過地下么?」

卓重山道:「如果挖過地下,便就不會遲到今天沒有找到了。」

十三郎忽地把手一伸,道:「閣下,請拿來吧!」

卓重山道:「你要拿什麼?」

十三郎道:「貴宮的『七星玉令』。」

卓重山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給。」

十三郎道:「你想背信么?」

卓重山道:「老夫絕不背信。」

十三郎道:「那你為什麼不給我?」

卓重山道:「你所說的藏處實不實在尚還不知,必須等老夫取得『金佛武學秘笈』后才給你。」

十三郎道:「可是如果你取得之後,卻說沒有取到呢?」

卓重山道:「那很好解決,你陪同老夫一起去取好了。」

十三郎搖頭道:「閣下說的雖然有理,只是奈何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我沒有那個空。」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但是你卻必須陪同老夫前往一行!」

十三郎道:「不去不行么?」

卓重山點頭道:「不錯,不去也得去!」

十三郎道:「我堅決不去呢?」

卓重山道:「那可由不得你!」

十三郎道:「由不得我難道由你?」

卓重山語調冷凝地道:「你說對了,事實上你已經非得聽老夫的不可!」

十三郎道:「這麼說,你是要對我用強,強迫我同往了?」

卓重山道:「你一定不肯陪同老夫前往,老夫無奈,只好得罪你了。」

十三郎突然冷聲一笑道:「閣下,你自信你能強迫得了我?」

卓重山忽地哈哈一聲狂笑,道:「十三郎,你一身所學雖然不俗,但是老夫真要強迫你時,你絕對難是老夫手下十招之敵!」

十三郎濃眉一挑,心念倏然一動,道:「閣下,你既然有此自信,可敢和我賭上一賭?」

卓重山道:「怎麼賭法?」

十三郎道:「以十招為限,一搏勝負。」

卓重山目光凝注地道:「賭注就是『七星玉令』,是不是?」

十三郎道:「不錯!我如落敗就陪同你跑一趟『幽墅』,你

若落敗,就把『七星玉令』給我,並告訴我貴宮的地址所在,你敢不敢呢?」

卓重山雙目寒電閃了閃,道:「老夫並沒有什麼不敢的,不過……」語鋒微微一頓,嘿嘿陰聲一笑,道:「如此下注你太佔便宜了,你應該再加上一條賭注,才算兩不吃虧。」

十三郎道:「你想加上一條什麼賭注?」

卓重山乾咳了一聲,道:「老夫想加上的賭注,任憑你選擇其一。」

十三郎道:「說來聽聽看。」

卓重山緩緩說道:「一是歸順我『七星宮』;一是人我『七星宮』作客三年。」

「作客三年」這話的意思十三郎懂,名義上說是「作客」,事實上則是「囚禁」。

十三郎星目眨動地冷聲一笑,道:「閣下,你這賭注不覺,太大了些么?」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這兩條賭注在你而言,也許是嫌大了些,但是於你卻絲毫無損,同時你應該明白,本宮『七星玉令』總共只有三枚,權威至高無上,憑著一枚玉令你可以走遍天下,受到本宮天下各地屬下弟子的尊敬與招待,要什麼有什麼,享受無窮無盡!」語鋒一頓又起,凝目問道:「這兩條賭注你選擇哪一條?」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一搖頭道:「我哪一條也不選擇。」

卓重山目光逼注地道:「十三郎,打賭之事可是你自己提出的!」

十三郎冷冷地道:「我雖然哪一條也不選擇,但是卻另有更大的賭注。」

卓重山道:「什麼更大的賭注?」

十三郎道:「我項上的一顆六陽魁首。」

卓重山倏地一搖頭,道:「那不行,老夫不贊成。」

十三郎道:「你為什麼不贊成?」

卓重山道:「第一,你我遠日無怨無仇;第二,你年紀輕輕的,生命前途正如旭日之初升,老夫不忍。」

十三郎淡淡地道:「閣下,這生命與前途皆是我自己的,與你何關?我自己願下賭注,你又有何不忍?」

卓重山搖頭道:「話不能這樣說,生命前途雖然是你的,雖然也與我無關,但是老夫卻十分愛惜你的一身所學,而且對你還有著『投緣』的好感,所以極不贊成你拿生命作賭注,如是老夫落了敗那還無所謂,萬一是你落了敗,那就……」

說至此處,語鋒倏然一頓,搖了搖頭,介面道:「俗語有云『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若是因此喪命,老夫良心何安!」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如此說來,你閣下倒是個心地仁慈善良之人了!」

卓重山乾咳了一聲道:「你說對了,老夫天生就一副仁慈

心腸,要不然的話,老夫就不會有不贊成、不忍之說了!」

他真是個心腸仁慈之人么?那只有天知道,他自己心裡明白了。

十三郎星目眨動地道:「如果我固執堅持我自己的『賭注』呢?」

卓重山道:「古人有云:『擇善固執』,其用意乃在叫人

『固執』應該『擇善』,而你這『固執』卻違反了古人……」

十三郎不待他話完,突然冷聲截口道:「但是我卻認為『固執』得並沒有什麼不對。」

卓重山道:「十三郎,你輕視自己的生命,這種『固執』還說認為沒有什麼不對,那麼老夫請問,怎樣的『固執』才算不對?」

十三郎淡淡地道:「那要看各人的立場觀點而決定。」

卓重山眨眨眼睛道:「你的立場觀點如何?」

十三郎道:「皆與閣下不同。」

卓重山道:「怎樣不同法?」

十三郎道:「我不求聞達於世,也不想爭名奪利,更不願寄人籬下,只求自由自在地遨遊天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卓重山道:「你既是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觀點立場,那你為何還要幫峨嵋和尚的忙,和本宮作對?」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閣下,適才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並無意幫峨嵋和尚的忙,也無意和貴宮作對,那只是湊巧適逢其會。」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但是老夫卻有點不信,那真是『湊巧適逢其會』。」

十三郎道:「閣下可知道一句俗話?」

卓重山道:「一句什麼俗話?」

十三郎道:「無巧不成書。」

卓重山說道:「這麼說,那真是『湊巧』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話自我口,入於你耳,信不信只好由了!」

卓重山微一沉思道:「天下事『湊巧』者雖然甚多不鮮,但是『湊巧』總該有個『湊巧』的道理才通。」

十三郎道:「既是『湊巧』怎還會有什麼理由,有理由便就不能說是『湊巧』了。」

這話不錯,「湊巧」就是「湊巧」,哪還能有什麼理由,如果真要講理由的話,「湊巧」的理由仍是「湊巧」兩字。

然而,卓重山他卻像在豆腐里挑骨頭地嘿嘿一笑,道:「你說的雖然不能說是不對,但……」語鋒微微一頓,雙目倏地一凝,接道:「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跑上峨嵋去吧?」

十三郎心念電閃地忽然一動,道:「閣下既然問此原由,我就實告閣下好了。」語聲一頓即起,問道:「閣下知道武林中,有一位遊戲江湖的『化子和尚』么?」

卓重山心頭暗暗一凜,點點頭道:「聽說過,怎樣?」

十三郎道:「你知道他和峨嵋的淵源不?」

卓重山微一搖頭,問道:「他是峨嵋弟子?」

十三郎道:「他雖然不是峨嵋弟子,但卻在金頂受的戒、剃的度。」

「哦……」卓重山方自輕「哦」了一聲。

十三郎立即又接著說道:「我在九江城裡碰見了他,他說峨嵋發生了點小事情,要我幫幫他的忙,替他趕上峨嵋,去替峨嵋和尚解個圍。」

卓重山問道:「他告訴你,峨嵋發生了什麼事情么?」

十三郎淡然搖頭道:「沒有!他只說我到了峨嵋就知道了。」

卓重山微一沉思,又問道:「你和化子和尚有何淵源?」

十三郎道:「素昧平生,從未相識。」

卓重山雙眼眨動道:「既是從未相識,那他怎會要你幫忙,又怎知你的能力,能夠解得了峨嵋之圍,你又怎會答應他呢?」

十三郎道:「一是,因為曾有人和他談起過我;二是,有交換條件的。」

卓重山目光一凝,問道:「那和他談說過你的人,是什麼人?」

十三郎道:「丐幫長老西門維正。」

卓重山道:「交換條件是什麼條件?」

十三郎沒有立刻說明化子和尚和他們的交換條件,卻另有用心地淡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歸根究底地說起來,實在應該要怪羅天宏。」

卓重山不由微微一怔,問道:「這與羅天宏何關?」

十三郎冷冷地道:「羅天宏他如不前往九江截劫『天香谷銀旗令主』,我也就不會追往九江,也就不會碰上化子和尚,因而答應化子和尚的交換條件了!」

這麼一說,卓重山心裡有點明白地眨眨眼睛道:「如此說來,化子和尚和你的交換條件,是替你前往『追魂堡』救那位『銀旗令主』,是么?」

「不錯!」十三郎點一點頭,道:「條件正是如此。」

卓重山心念電轉了轉,倏又凝目問道:「你和『天香谷』有淵源么?」

十三郎道:「毫無瓜葛。」

卓重山道:「既然是毫無淵源瓜葛,那你又為何……」說至此處,心中忽有所悟地,語鋒一頓,臉帶邪笑地改口道:「老夫明白了。」

他「明白」什麼了,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十三郎從他那種自以為是,帶著邪笑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了他「明白」了的心意,遂即冷冷地道:「閣下休要自作聰明。」

卓重山哈哈一笑,道:「是男人誰不愛美,哪一個不好色,尤其是你們年輕人……」

十三郎冷聲截口道:「閣下,我十三郎絕對不是!」

卓重山又是哈哈一笑道:「這又不是什麼傷風敗德的壞事,飲食男女乃人生之大欲,愛好美色,也才是真正的男人,英雄愛美人,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又何必不承認呢!」話鋒一頓又起,接說道:「只要你肯聽老夫的,老夫當為你安排,保證她成為你的如夫人。」

十三郎神色冷峻地道:「閣下,你把話題扯得太遠了!」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十三郎,你應該明白,老夫之如此苦口婆心地和你說這些,可是因為愛惜你一身所學不俗,年紀正輕,將來前途未可限量,完全是一番善意好心。」

十三郎道:「謝謝閣下的好意,奈何我不是隨便接受好意的人,你還是少費心機少說廢話吧!」

卓重山眉鋒微皺了皺,略一沉思,話題倏地一改,道:

「十三郎,老夫和你打個商量如何?」

十三郎道:「打什麼商量?」

卓重山道:「十招之搏,你如果落敗,老夫也不要你的六陽魁首,你就把你這條命留下來給老夫,聽任老夫的安排。」

十三郎冷冷地道:「不行,辦不到!道不同不相為謀。」

卓重山臉色微微一變,旋又平靜地凝目問道:「怎樣『道』不同?」

十三郎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有數。」

卓重山眼珠轉動地道:「你屬於哪一『道』?」

十三郎道:「哪一道也不屬。」

卓重山道:「如此,何來『道』不同之說?」

十三郎道:「我雖然哪一道也不屬,但我卻有我自己之道。」

卓重山道:「你自己又是什麼『道』?」

十三郎道:「隨心所欲,自由之道。」

卓重山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好一個『隨心所欲,自由之道』!」語聲一頓即起,臉色沉寒地接道:「十三郎,你應該明白,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不可……」

十三郎冷聲截口道:「但是若為『自由』就該另當別論。」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十三郎,你自認你這樣值得么?」

十三郎道:「只要我自認是對的事情,就沒有什麼不值得的。」

卓重山皺皺眉頭,忽地輕聲一嘆,道:「老夫實在為你惋惜。」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以我看,你應該把你那『惋惜』兩字留著用於你自己!」

卓重山語調倏轉沉冷地擅:「這麼說你是鐵定了心,打算流血此地了?」

十三郎濃眉微微一揚,道:「我雖然鐵定了心,但是並不見得就會流血此地。」

卓重山雙目一睜,眼光如冷電般凝注地道:「你自信你能接得下老夫十招不敗?」

十三郎語音冷峻而平靜地道:「閣下,你應該明白,武學一道,淵深如海,在你我未動手之前,勝敗應該各佔半數。」

這話不錯,也全是實情。

卓重山聽得心念不禁飛閃地暗忖道:「這小子說話的語調雖然十分平淡,但是句句軟中帶硬,有著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令人不敢輕侮,令人心凜的威儀,他究竟是個什麼出身來歷……」

他心念飛閃如電般暗忖中,十三郎已接著又道:「閣下,十招之搏可以動手了!」

卓重山雙目突然寒光一閃,問道:「你用的是什麼兵刃?」

十三郎道:「劍。」

卓重山目光深視了十三郎左手提著的蛟皮長袋一眼,道:「亮劍吧!」

說著探手一撩長袍下擺,頓見寒光耀眼,已由袍內腰間掣出了一柄緬刀,振腕一抖,刀身筆直地平橫胸前。

只見此刀刃長足有四尺五寸余,寬卻只寸半左右,刀薄,刀尖成月牙形狀向內彎曲帶刃,顯然是柄特製的奇形兵刃,其兵刃的月牙刃必定具有特殊妙用,有著出人意外的極厲害的殺著!

十三郎雖然藝出武林蓋世奇人門下,身懷絕世奇學,但卻不識卓重山的這把刀何名。

俗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因此,十三郎一見卓重山這柄奇形長刀,他心中不由暗皺了皺眉。

卓重山因見十三郎尚未亮出兵刃,竟立刻催促地說道:「十三郎,你怎麼還不亮劍?」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我看不必了!」

卓重山雙眉一軒道:「為什麼?」

十三郎抬了抬左手的蛟皮長袋,說道:「我這蛟皮長袋中之劍,出鞘就必須見血,你我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何必兵刃相見!」

「哦……」卓重山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和老夫徒手力搏十招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你要是認為徒手不夠刺激,盡可使用你手裡的兵刃。」

卓重山軒眉哈哈一笑,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豈會佔你這個便宜。」

說話間,翻手收起了長刀,十三郎立即把手裡的蛟皮長袋,朝站立身側的東方兆榮手裡一遞,腳下跨前兩大步,望著卓重山道:「閣下,出手吧!」

說罷,神情瀟洒地岸然而立。

卓重山雙目寒光電閃地嘿嘿一笑,道:「如此,老夫有僭了!」

話落,身形倏然前欺,探左掌如電疾抓十三郎右肩。

十三郎身形凝立不動,直到卓重山的左掌距離他右肩五寸左右之際,這才側肩抬手出指點向卓重山的腕脈。

卓重山口中一聲冷嘿道:「十三郎,你這一著老夫早就料到了!」

他口說手不閑,左掌一撤,右掌已飛快地遞出,直拍十三郎胸窩。

十三郎冷聲一笑,左手倏抬,挺掌迎上了卓重山的右掌。

卓重山自信功力深厚,掌力雄渾,十三郎挺掌迎上來,他自是不會閃避,認為這一掌硬接的結果,十三郎之落敗已成定局。

雙掌接實,「啪」的一聲巨響,十三郎袍角飛揚,身形一晃即止,並未如卓重山所想象,被震得踉蹌後退。

相反的,差勁的反而是他卓重山自己,竟被震得胸中血氣上涌,腳下穩立不住連退了三大步,方始拿樁立定。

這一來,卓重山的臉上不禁立刻變了色,他想不到十三郎二十二三歲的年紀,內功掌力竟然如是深厚,比他將近五十年的苦修,尤為略高一籌。

卓重山被震後退,十三郎未乘機出手追擊,只目視卓重山冷冷地一笑,道:「閣下,這一掌你怎麼說,認不認敗?」

卓重山暗暗深吸了口氣,道:「十三郎,老夫低估了你了。」

這話的意思不難明白,他「低估」了十三郎,因「低估」而大意輕敵才受此挫,他心中不服,也不甘認敗!

十三郎星目寒電一閃,道:「這麼說,你心中是不服了?」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你只是一時僥倖,十招才過兩招,老夫心中自是不服。」

十三郎濃眉微揚了揚,道:「如此,你就繼續出手一搏吧!」

卓重山眼珠微微一轉,道:「這回老夫要在兵刃上一分勝敗!」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道:「你自信在兵刃上定能強過我?」

卓重山倏又探手一撩長袍下擺,自腰間掣出了那柄奇形長刀,振腕抖了抖,嘿嘿一笑,道:「你應該看得出來,老夫這把刀是當世武林獨一無二的獨門兵刃!」

十三郎淡然一哂道:「這麼說,你在這把長刀上,必有獨到的造詣火候了!」

卓重山乾咳一聲道:「哪裡哪裡,只不過是略有成就而已。」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好吧!閣下在兵刃上既然有著獨到的造詣成就,那我就奉陪你,在兵刃上走完剩餘的八招好了!」

站立在十三郎身後丈外的東方兆榮,一聽十三郎已答應卓重山在兵刃上一搏勝負,他心中不由興奮非常。

因為,他胖和尚師父曾經告訴他說,十三郎身懷罕世無雙的劍法,蛟皮長袋中神劍若然出鞘,在其全力施展下,放眼天下武林,無人能接得下三招,即連他胖和尚自己,也無絕對把握能接得下五招以上。

雖然他十分相信胖和尚師父的話,絕不會是替十三郎誇大,騙他的,但是他心中一直在希望,能早一點看到十三郎那罕世無雙的劍法,開開眼界。

因此,十三郎話聲一落,他立即興奮地掠身躍落十三郎身側,雙手遞上蛟皮長袋。

十三郎一見,卻朝他微一擺手,含笑說道:「用不著它。」

說著探手一撩衣襟下擺,已掣出了一柄寒芒奪目的短刀。

東方兆榮心中雖然有點失望,但也只好默然退回原處,在賀雲卿身旁站立。

十三郎目視卓重山冷冷地說道:「閣下,我已掣出兵刃了,你可以發招了!」

卓重山雙目寒芒一閃,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小心了!」

話落,長刀突發如電地斜削十三郎左臂,森森刀氣凜人遍體生寒。

十三郎身形微側,腳下不退又進,右手短刀寒光電閃,划向卓重山胸腹。

短刀利於近搏,長刀則適於遠攻。卓重山在這柄別具妙用的長刀上,雖然有著獨到的造詣火候,但必須在相當距離的搏戰中,才能施展發揮其妙用奇招的威力,如今在十三郎一出手就採取近搏的情形下,卓重山的長刀便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因此,卓重山一見十三郎側身進步欺近,短刀電閃地划向他的胸腹,心頭不禁猛然一驚!

這時如要退回長刀封擋已經來不及,急切間只好連忙吸胸凹腹,疾地飄退八尺,險而又險地避過了十三郎的這一刀。但是也只是避過了這一刀破胸划腹的厄運,胸前衣襟卻被刀尖劃破了一條五寸來長的裂縫。

卓重山心頭不禁暗暗一顫,被驚嚇得渾身冒起了一股冷汗。

然而,卓重山這裡身形才飄退八尺,十三郎卻已如影附形地到了他身旁三尺之處,短刀再度閃電般遞出,刺向他的右肩。

俗語有云:「一著失算,著著受制。」

卓重山心中甚是明白此理,也知道如若再退避下去,必得招招處於挨打的地位,勢必爭取先機主動不可。

於是,他暗中一咬牙,竟然不理十三郎刺到的短刀,右手長刀突然使出了一招怪招,橫斬十三郎中腰。

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十三郎如不趕快退身閃避,短刀雖可刺中卓重山的右肩,但是他自己必被長刀齊腰斬成兩段,濺血橫屍當場!

十三郎當然不會這麼做,口中一聲冷笑,腳下疾地後退了一大步避過。

可是十三郎這裡腳下方自一退,卓重山竟是得理不讓人,陡地一聲大喝,右手長刀疾揮,寒光飛耀中,幻化作乾重刀影,籠罩著十三郎全身,刀氣森森,凜人心寒膽顫地攻到。

這一招,刀勢沉猛凌厲無匹,堪稱為蓋世無雙。

在這一招刀勢之下,除了以靜制動,覷刀勢重點,以手中兵刃硬封招架以外,根本不能閃避,也無法閃避,否則必然挨上一刀,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十三郎目睹這種刀招,心中不由猛地一凜,旋而星目異采一閃地,右手短刀一揚,但聞「當」的一聲暴響,寒光刀影倏斂,十三郎身形一晃,後退了一大步,卓重山卻被震得連退了三步,臉色神情一片威煞。

十三郎冷冷地道:「閣下,現在你還有什麼話沒有?」

卓重山不禁垂首默然無語。

十三郎接著又道:「你既然無話可說,便請履行適才賭約,把『七星玉令』給我,並賜告貴宮宮址所在。」

卓重山無可奈何,只好探手自懷內取出「七星玉令」,揚手擲給十三郎,說道:「本宮宮址在秦嶺。」

十三郎抬手接住「七星玉令」,收入懷內,笑了笑,道:「謝謝閣下。」

卓重山冷哼一聲道:「這是你以生命贏得的賭注,無用言謝。」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用不了多久,老夫會找你贏回來的!」

十三郎淡淡地道:「但願你能如願以償。」星目倏地一凝,光如寒電般逼視他道:「閣下,我有一事請問,希望你能實答。」

卓重山道:「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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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情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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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金令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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