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贖金被劫六子危 那飛虹酒館會友
無極目光一掃,繼續前行,魏金鵬三人弧形跟著倒退。
一張巨網倏地從樹上撒下,暗器與之同時從四方八面射到,無極一聲,震飛了射來的大部分暗器,七八支長矛接擲來,那些死士顯然都以他為攻擊的目標,他的劍卻實在太快,劍光閃處,攻矛盡斷,身形落下,繼續往前突進。
暗器緊接射來,無極一劍翻飛,盡將之擊下,霹靂一聲暴喝,一劍斜斬,「刷」地竟將擋在身前的一株大樹斬為兩截,躲在樹后的一個死士亦應聲兩斷,那截斷樹「轟轟隆隆」倒下,當真是驚天動地,也震驚了所有死士。
藏在樹上的兩個死土驚呼中急掠而起,斷樹倒向的主向,那些死士亦為之大亂,無極等緊抓機會,一齊往前掠。司馬長安長嘯一聲,凌空急迫,金鞭「嗚」的一聲,飛卷而至,無極前掠的身形剎那一頓,風車般接轉,倒掠回來,從魏金鵬頭上掠過,迎向捲來的金鞭,四十九片蛇鱗及時從鞭上射出來。
無極同時展劍,龍吟中劍影千萬重,陡地一斂,四十九片蛇鱗有如一條小金蛇,全都聚在劍鋒上,這一式「劍羅秋螢」乃青城劍術三大絕招之一,沒有相當的內力,根本練不好。
劍一頓一彈,粘在劍鋒上的蛇鱗反射司馬長安,去勢之勁,從金鞭上射出來一下橫飛出數丈,才再往上拔起來。
無極沒有追擊,劍勢如虹,人如奔馬,一聲「走」,護著三個弟子,直衝出林外。
那些死士正要追出去,卻被司馬長安喝住:「讓他們走!」聲落人落。
兩個死士旋即掠至他身旁,一個道:「在樹林里我們留不住,出了這個樹林更難留得住的了。」
「可是--」
「讓一個狼人走脫,與讓他們走脫並無分別。」
「他看來並不是狼人那一夥。」
「當然--」司馬長安冷笑:「否則也不會這樣闖進來,他們是魏初的人,狼人絕無疑問是盛北川的了。」
「不是說,他們原是一鼻孔出氣。」
「這大概是因為元寶的勒索,魏初既拿出得起錢,當然用不著再跟盛北川合作,盛北川相信亦看出魏初的意圖,雖然知道人們在這裡設伏,沒有得他消息。」
司馬長安笑起來:「不等我們動手他們先自溜了,對我們可是大有利。」
一個死士忍不住問:「那個老道士不知道是什麼人?」
「青城上清宮--」司馬長安一字一頓:「掌門人無極!」
那些死士齊皆怔住,司馬長安笑接道:「有人說這個牛鼻子一身武功已臻化境,飛花摘葉,任何東西在他手上都變成可怕的武器,一劍在手更就驚天地、泣鬼神。」
眾人眼前立時彷彿又出現了無極一劍斷樹的神威。
「我們今天能夠將他那柄劍迫出來,亦足以自豪的了。」
也許因此,司馬長安笑容更盛。
「不是說,這個牛鼻子不問世事?」一個死士問。
「天下間的事沒有是絕對的。」司馬長安又笑了:「據說魏初的獨生子就是拜在無極座下,他既然有辦法令無極收他的兒子為徒,當然亦有辦法將無極請出上清宮。」另一個死士即時奔來,稟告道:「那些車子看過了,載的是整塊的金子。」
「整塊的?」司馬長安一皺眉。
「一輛車子一塊,每一塊只怕有二三萬兩。」
「好一個魏初--」司馬長安雙眉突然開展,笑起來。「果然是老奸巨猾。」
魏初當然已笑不出來,也沒有絲毫驚異或是憤怒的反應,在聽到無極回來的消息后,他便表情木然,一直維持到現在。
無極的神態與離開之時並無不同,看來仍是那麼高不可攀,魏初卻已看出他內心的不安,看出他在自己面前已矮了一截。
所有的話都是由無極說,沒有半句虛假,亦無意掩飾這一次的失敗,但他若仍是未出發之前的無極,這番話一定留給魏金鵬說,現在他卻就像是魏初的下屬。
魏初滿腔的不愉快亦因此消失了一半,能夠完全控制這個老道士,在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無極將話說完,目光卻沒有從魏初面上移開,他希望能夠看透魏初的內心,可是連魏金鵬這個兒子也看不透,他這個外人又怎能夠;魏初沉默了片刻,臉上終於有了變化?竟然露出笑容,無極、魏金鵬不由齊皆一怔。魏初笑著道:「我應該考慮到司馬長安可能已得到消息,叫你們小心一下,可是竟然會沒有人記起來,一心只防著盛北川。」
魏金鵬迫不及待地問:「這我們如何是好?」
魏初又笑笑:「金子由我們送上去與由司馬長安送上去,並沒有多大分別。」
無極目光一閃,道:「侯爺是說,司馬長安會將那些黃金送上七重天將皇上贖下來?」
「七重天易守難攻,現在局勢又未定,何況他們將皇上送上京師,享不盡富貴榮華,又怎會在乎那些黃金?」魏初輕掠鬍子:「司馬長安並不是一個太笨的人。」
無極道:「以元寶的江湖經驗,應該瞧得出、問得出那不是他們的人。」
「誰的人有什麼要緊?只要金子到手便成。」魏初笑笑道:「別的不敢說,元寶看見了那些金塊,一定會毫不猶疑地將皇上交給送金子上去的人。」
無極想想,道:「多道這就去那兒路上等他們,看如何將皇上救出來。」
魏初搖頭道:「不用急,七重天附近都不是出手的好地方,到京師一大段路,讓我考慮清楚才決定在哪兒動手,這一次,我們只許成功!」
無極沉默了下來,魏初隨即閉上了眼睛,但很快又張開來,搖搖擺擺地站起身子,往外走出去,無極目光落在他背上,看似要跟上去,但結果沒有動。
魏金鵬看在眼內,暗嘆一聲,他是嘆息追隨無極那麼多年,對無極競然沒有他的父親看得那麼透徹。
無極對這一次的失敗,顯然看得比死去的弟子還要重要。
對無極,魏金鵬本來只有尊敬,現在這份心情已不覺消淡很多,在他的眼中無極與其他人已並無多大分別,他心中這樣想,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魏初曾經教訓他,無論他心中想著什麼,不能輕易讓別人知道。
盛北川並沒有魏初的深沉,接到郝安的報告,由開始到聽罷,至少改變了四種表情。
之後,他長嘆一聲:「好一個長興侯。」
郝安這才補充道:「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就是無極到來之前,我們竟然一些消息也沒有。」
「那是說魏初已經發現我們的人,以他的聰明,無極的本領,他們要會面本來不是一件難事,可是那麼多黃金運出長興侯府我們竟然全不知情,便值得檢討了。」
郝安揚眉道:「屬下調查過,出城的車子值得懷疑的只有鎮遠鏢局的。」
「鎮遠鏢局與長興侯府是否很接近?」
「相距一座莊院,兩條長街,不太遠,大人難道懷疑……」
「查一查這座莊院是否魏初的產業,如果是,長興侯府與鏢局之間必然有暗道相通。」
「那以後我們便派人暗中監視鏢局,以策萬全。」
「這還是其次。」盛北川嘆息:「最令人擔心的是那些黃金落在司馬長安的手上。」
「損失的只是魏初……」
「是誰的黃金也一樣,只要有黃金,司馬長安便可以兵不血刃,將皇上贖下來。」
「元寶……」
「不是說這個人只對錢感興趣?你難道還希望他會去查清楚那些黃金到底是誰人所有,才決定放與不放?」
郝安苦笑,盛北川接道:「元寶有生以來大概還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黃金,財迷心竅難免有所疏忽,這本是攻進七重天的大好機會,但司馬長安一定不會這樣做。」
「那我們立即出動,等司馬長安將皇上贖出來之後,攔途搶過來。」
「談何容易?」盛北川搖頭:「別說司馬長安人多勢眾,旁邊還有魏初、無極等人窺伺,我們動手,勢必腹背受敵。」
「那就等無極先動手,我看看能否作一個得利的漁人。」
盛北川笑了:「皇上落在長興侯手上也就罷了,還搶什麼?」
郝安怔住,盛北川接道:「只怕司馬長安沒有那麼容易應付,現在我們只有希望那飛虹搶在司馬長安的前面。」
那飛虹這時候正在一間小酒館內,孫鳳翔就倒在他身前,他比那飛虹年輕,醒的時候弔兒郎當,醉的時候卻像一攤泥。
桌上杯筷狼藉,下酒的兩碟東西已給吃光,三個空酒壺有兩個掉在地上。
孫鳳翔雖然沒有倒在地上,半邊臉卻掛在桌旁,一隻手垂著,另一隻手抓著那一頭亂髮。
那飛虹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醉了,小酒館的人沒有理會他,那飛虹也沒有,自要了兩碟下酒的東西、一壺酒,悠然吃喝著,只等他醒來。
半個時辰過去,他終於醒轉,完全不是一個醉漢酒醉醒來的樣子,他跳著,生龍活虎般,跳上了椅子,開口就嚷道:「要悶死我了。」
那飛虹放下杯,笑道:「裝醉本來不是一件苦事,只是裝成你那樣子,卻的確苦得很。」
「是飛燕告訴你我在這裡?」
「我沒有忘記這個時候你一定不會在家,也沒有忘記你的酒量有多大。」
「你卻讓我裝下去?」
「你喜歡做的事,為什麼我要阻止?」
「誰喜歡了,你這個小子突然找來,不會有好事,我原是準備你一動,立即借酒行兇,狠狠地揍你一頓,再找機會開溜。」
那飛虹笑問:「你怎知道那不是好事?」
「我記性雖然壞,還沒有忘掉你一向乾的是殺人的買賣。」
「殺人並不是一件壞事。」
「尤其是你這樣,只殺壞人,但對我來說,這種事卻壞極了。」孫鳳翔雙手一攤:「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見不得死屍,甚至一見血便要昏倒。」
「哦,我倒是記不起來了,是什麼時候的事?」
「奇怪,我也記不起來。」孫鳳翔打了一個哈哈。
那飛虹正色道:「那決不是一件壞事,卻是一件大事,比我從前做得任何一件都要大。」
孫鳳翔只問:「在這件事當中,我們會得到多大好處?」
「萬兩黃金。」
孫鳳翔吁了一口氣:「果然大得很,萬金一殺手,到底要你殺什麼人?」
「是救人,不是殺人。」
「這不是你的特長。」
「所以我非要來找你不可。」
「那我的好處當然也不少的了。」孫鳳翔摸摸鼻子忽然搖頭:「但還是不要為妙,因為我賤命,享不起那麼多錢,只怕得到的了,沒有命去花。」
「那件事很有意義。」
「我現在活得已很有意義的了。」孫鳳翔往旁邊柱子一靠,懶洋洋躺下來。
「我還以為那麼大的事一定會引起你的興趣,既然不是,只好一個人去了。」
孫鳳翔笑問:「這一頓算你的還是我的?」
「難道你還會跟一個就要賺進萬兩黃金的人搶著會帳?」
「當然不會,倒是有些後悔沒有好好吃你一頓。」
「有機會的,我走一趟七重天回來,再跟你好好地聚聚。」
「七重天--」孫鳳翔一下子跳起來。「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找我了,那個元寶到底擄去了什麼人?」
「皇帝。」那飛虹笑笑。
孫鳳翔一怔,懷疑地道:「你是說皇帝?」
「你大概不會連皇帝是什麼也不知道。」
孫鳳翔突然大笑起來:「我早就知道,天下間沒有什麼事他不敢做的了,但斗膽擄劫皇帝,還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你這是引以為榮的了。」
「多少有一些。」
「擄劫皇帝你知道是怎樣一個罪?」
「他十歲便已是一個鹼,到現在所犯的罪只怕一千個腦袋也不夠砍。再說他父母雙亡,既沒有老婆,又沒有孩子,了無牽挂,便是誅他的九族,也只是他一個人。我倒是不明白,皇帝怎會落在他手中,以他這樣懶的人,總不成會跑到京師去。」
那飛虹也知道這個人平日弔兒郎當,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仍然問:「燕王造反的事你可知道?」
孫鳳翔竟然反問:「燕王又是什麼人?」
「朱元彰這個人你大概知道的了。」
孫鳳翔立即豎起大拇指:「這個人了不起,竟然由和尚做到皇帝,將元朝弄翻。」
「朱元彰一共有二十六個兒子,其中朱楠生下不到一個月便死掉,而除了被立為太子的朱標,其他二十四個都被封王。」
「燕王就是其中之一?」
「不錯,他原叫朱棣,與太子朱標同一個母親,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標病故,朱元彰原該立朱標的同母弟秦王、晉王,或燕王、同王,可是他卻立了朱標的兒子先權為太孫,三十一年閏五月朱元掉駕崩,同月辛卯日太孫即位,大赦天下,改元建文。」
「所以燕王不服氣,要反了?」
「這場仗打了三年多將近四年,怎麼你好像一些也不知道?」
「這附近可是太平得很。」孫鳳翔若無其事:「這場仗打完了?燕王打贏了?」
「今年六月乙丑日燕王攻陷京師--」那飛虹將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孫鳳翔聽得眉飛色舞,聽說元寶要三十萬兩黃金才肯將皇帝交出來,卻不由一聲:「他瘋了!」
那飛虹笑道:「也許他本來是要三萬兩,但突然發覺,三十萬兩才合理。」
「以我所知,他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在金子上打滾睡覺,現在大可如願以償了。那麼多金子總該可以鋪遍他居住的地方。」
「看來你與他一樣高興。」
「他變得那麼富有,我們做朋友的,自是也與有榮焉,而且他向來都闊氣得很,只要開口,還可能將黃金滾滾送來。」
「這是說,你……」
「來找我原是盛北川的意思?」
「郝安在替他賣命,所以很多事他都知道,保持我與你、你與元寶的關係。」
「郝安,這個小子--」孫鳳翔嘆了一口氣:「你們部是江湖人,怎麼一下子全都跟官府拉上關係?」
「郝安服了盛北川,這個人雖然有些不擇手段,可是頗重義氣,據說盛北川有思於他,不過要他這種江湖人臣服賣命,也不是易事,我則是因利乘便。」
「因為司馬長安?」
「不錯。」那飛虹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了什麼答應盛北川的邀請了。」
孫鳳翔道:「這的確是因利乘便,看來司馬長安這個小子也不簡單,以你的本領,到現在仍然不能夠將他擊殺。」
「現在他的勢力已很大,據說由他一手訓練出來,又由他統率的死士數逾千人。」
「那我倒奇怪,你竟然能夠活到現在。」孫鳳翔忽地一笑:「看來元寶要賺的那三十萬兩黃金也不容易。
盛北川到底要你怎樣做?」
「他只是拿出有限的黃金,希望在事情還未弄得太壞之前說服元寶,將皇帝交出來。」
那飛虹深注孫鳳翔:「司馬長安已經封山,要上七重天已經不容易,上了七重天,還得要將元寶說服,就非要有一個他信賴的人在旁不可。」
孫鳳翔抓著亂髮,道:「這個人當然非我莫屬。」
「對,可是你到底意下如何?」
「這件事太危險,盛北川有郝安等人不用,要重金聘用你當然就是因為郝安等人闖不過司馬長安的封鎖,我懶了這許多日子,武功都已丟得七零八落,若是答應,不是等於自尋死路?」
那飛虹笑笑,突然一拳擊出,拳未到孫鳳翔的身子已然倒飛上了橫樑。
那飛虹接著問:「誰說你的武功已丟得七零八落?」
孫鳳翔怨皮笑臉,道:「這裡只你我二人,不是你說的就是我說的了。」
「盛北川這個人你當然也不會陌生。」
「我早就說過這個人很不錯。」
「我們是好朋友。」
孫鳳翔嘆了一口氣。「抽冷子一拳,這樣的好朋友幸好不多。」
「元寶跟你也是好朋友。」
「一直都是。」孫鳳翔又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實在不忍心叫他放著三十萬兩黃金不要。」
「你卻是忍心看著他被司馬長安等人包圍起來?」
「七重天易守難攻,這方面我倒是很放心。」
「司馬長安等都是殺人的好手,就是找不到七重天的弱點,只是封鎖七重天的進出口,總有一天元寶會帶人下山。」
「到那一天再說。」
「燕王的援兵相信亦會很快趕到,他們志在必得,一定會盡辦法攻山……」
「你也別忘了他們目的在皇帝,將皇帝還給他們,還有什麼解決不來?」孫鳳翔笑了。
「元寶這個小子最懂得看風色,勢頭不好,自然會將人交出去。」
「你也不在乎天下落在別人手上?」
「還不是一樣?我又不是做官的,哪管得這許多?」
孫鳳翔突然反問那飛虹:「你也不是那種甘心為錢賣命,甘願為官府做事的人,怎麼這一次這樣積極?」
「除了這件事很有意義--」那飛虹一頓一嘆:「也許你不知道先父曾受過盛北川的恩惠。」
「原來盛北川挾恩求報。」
「錯了,相信他已完全忘記那件事,那一次受他恩惠的人逾百,而據說他也不是一個施恩望報的人,一向都沒有將那些事放在心上。」
孫鳳翔撫掌笑道:「幸好我沒有受過他的恩惠。」
那飛虹不由苦笑道:「看來我是絕沒有辦法說服你的了。」
「也不是。」孫鳳翔笑得有些奇怪。
那飛虹詫異追問:「到底要什麼條件?」
「你不是不知道我生來只聽一個人的話,你要我答應,得先說服她。」
那飛虹脫口道:「飛燕!」
孫鳳翔道:「我只有飛燕一個妹妹,不聽她的聽誰的?」
那飛虹沉吟不語,孫鳳翔接道:「你也很久沒見她了,來到這裡也不去見她一面,不是很不夠朋友?」
「她近來怎樣了?」
「有病,不很好,腦子裡就像堵滿了鐵石。」
「這是什麼病?」那飛虹甚感詫異。
「天曉得,總之我跟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叫她趕快嫁掉算了,省得我老是放心不下,那兒也去不成。」
「也許她在等你娶了妻子,有人照顧你了才放心。」
「也許是的。」孫鳳翔兩條眉毛一高一低的,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