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殺手情
但見肥豬倒地,她很快連點數指封其穴道,復又拿出黑色繩索將他手腳捆得死死,始拿出另一玉瓶,往洪金寶嘴中倒去。
那似乎是解藥,方入喉頭,洪金寶已然稍有知覺吞咽著,不到三分鐘,漸漸恢復知覺。睜眼即已見著那張倒豎眉毛的凶勁瘦臉,他直叫苦。
「請問你是……」
「少裝蒜!」冷雪一腳踢來。洪金寶頓時唉唉叫痛,她始扯下偽裝的頭髮和眉毛,完全恢復原形:「怎麼?半年不見,我變老了?還是你變瞎了?」
洪金寶不敢不認,苦笑不已,坐身而起:「何苦呢?你哥哥是自己跳水自殺,怪不得我!」
「放屁!」冷雪斥道:「我哥哥沒事會自殺?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分明是你捅死他,此事我已調查得清清楚楚,血債血還,你慢慢享受死亡吧!」
冷雪抽出利刀,不往洪金寶身上刺,卻往牆邊快熄之爐火燒去。想來她可要刑虐一番方甘心取人性命。
洪金寶直叫苦,不斷用勁掙扎卻提不起勁,尤其那黑繩索,每掙扎一次收緊一分,似會吸血般勒得他雙手又緊又疼,急得兩眼發直。
「這是什麼繩子?怎會這樣?」
冷雪冷笑道:「北海蚊龍筋編成的捆仙索。你省點力氣,愈掙扎死的愈快。哼哼,對付你這小怪物,不拿出這些旁門左道,怎能制住你。」邊加木炭扇著爐火,希望快燒紅利刀也好快意恩仇。
洪金寶苦笑著,不敢再掙扎,問道:「那些石碑都是你立的嗎?」
「不錯,目的在引你這豬腦上鉤。」
「你怎知我會來?你跟花貴如有所聯絡?」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冷雪冷笑:「我是殺手,只要誰出得起價碼,我就殺誰,也就是說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我的老闆,也可能成為我的獵物。」
「那我現在聘你幫我殺一個人如何?」
「可以,不過得等我先宰了你再說。」
「那有何用?我想親眼看他死掉,我才安心。」
「少在那裡耍嘴皮。」冷雪一腳又踢過來,冷笑道:「任你說破嘴也無法延續性命,你以為我真的會為你殺人?做夢!」
「那你告訴我,是不是花貴如聘你來的?」
「不是!」冷雪道:「你回到蘇州城,我早就瞄上你,一路跟來此山,你註定要栽筋斗。」
「怎麼可能。」洪金寶道:「這茅屋已有幾十年歲月,你又扮得毫無破綻,我還試探你是否會武功?你如何能瞞過我?」
冷雪謔笑:「不錯,的確有老樵夫,這茅屋也是蓋了好幾年,否則你怎會栽筋斗,我只不過是在他方才出去小便時惜他鬍子一用而已。」
「你是剛才才冒充進來?」
「不錯,唯有這樣才能解除你戒心,我好施展詭計。」
「難怪你方才一張臉特別紅,還返老還童,我被你耍了。」洪金寶懊悔不已,竟然大意到對方露此破綻還未察覺,這筋斗栽得實在冤枉,相對的也佩服冷雪計劃之縝密,實叫人防不勝防:「你還利用我請你灌酒時,把預先藏在嘴中的迷藥,吐入酒罈里好讓我上當?」
「不錯,除此之外,又怎能瞞過你這聞味知葯的死傢伙?」
「去你的。實在不衛生,竟然把葯放在嘴中!」洪金寶實在想吐。
冷雪似也被激怒,一個巴掌甩過來,斥道:「老娘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管得著?想死不成!」
刺刀未紅卻已發燙,猛往洪金寶胸口按去,赫然冒白煙,痛得他尖聲大叫,冷汗直流:「臭女人,你敢用毒刑。」
「我就是喜歡折磨你,怎樣?前次你不也嘗過不少花招?」
洪金寶想及上次烈火燒身痛苦經驗,再也不敢頂抗,轉為乞求:「咱有話好說,雖然你哥哥不幸喪身我手中,但你們當殺手者不早就認命,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何況,他是來殺我的,我只是自衛反擊而已,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你若真的想報仇,我挨你一刀便是,從此一筆勾銷,我再僱用你辦事,我的酬勞必定勝過別人數倍甚至數十倍,你將可免去四處奔波之苦。」
「說完了沒有?」冷雪冷笑道:「雖然我們殺手早覺悟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卻也還有兄妹之情。」突然斥罵:「我為我哥哥感到不值,會敗在你這不入流的角色手中。枉費他半生英名,這才是我要剮你向剝你皮的原因。」
洪金寶被斥得心驚膽顫,干聲道:「我現在已是赫赫有名,你哥哥可死得其所,安安穩穩地瞑目了。」
「放屁!什麼死得其所?你知道江湖如何傳言?」冷雪怒斥道:「人家說他像糖葫蘆的梨子,自己撞在刀叉上當肉丸,何等侮辱啊!」
恨恨地又踢端洪金寶幾腳。洪金寶唉唉痛叫之中仍感得意,不錯,當時那槍實在刺得漂亮,至今仍讓自己回味無窮。
「既然如此,你也拿我那把槍,讓我自動撞死算了。如此互不相欠,你我,還有你哥哥都爽快。」
「不錯,我正想如此做了你。」
冷雪當真往屋外走去,抓起那支數丈余長的鐵槍,準備捅死洪金寶以替哥哥報仇,然而此槍實在太長,她得扭下一節方能拿入屋裡。
洪金寶瞧得驚心肉跳,要是被捅穿心肺,哪還有得活命,嘴中念念有詞,卻只希望老天保佑,但見女人已轉進門,暗聲音叫拚了,遂裝出一臉悔意:「我知道不該殺你哥哥,今日落個如此下場實是報應。還你債已無話可說,但求你給一個痛快便是。」
「哪有這麼便宜。」冷雪抖著長槍:「血債血還,外帶利息,我要把你刺成蜂窩,讓鮮血流盡,才一槍穿死你。」
洪金寶眼看已無法扭轉局面,死到臨頭反而顯得鎮定:「來吧,老實說,當時我也捅了你哥哥十幾槍,背面七槍、前胸三槍,外帶一大堆亂槍,看你如何收拾我。」
「你以為我不敢?」
瞧及洪金寶視死如歸般鎮定,冷雪一時生怒長槍猛刺出去,洪金寶避無可避,勉強只能轉向側背,讓那長槍捅刺肩背,直沒數寸,痛得他唉唉悶叫,冷雪換來一絲冷笑:「行,先捅背面再刺前胸,有你好受。」
猝而再抖長槍連捅數處,槍進血出,洪金寶唉嚎,像困獸般掙扎。
冷雪見他痛苦,更見得意,但覺背部已差不多,改刺前胸,一槍刺中左胸齊門穴道附近,洪金寶悶沉痛叫,卻是視死如歸般讓被刺著。
冷雪瞧他呼聲不夠慘烈,猝又加勁刺來,豈知洪金寶突然張嘴咬向槍尖。咋然一響,快速槍尖竟然被咬著。
冷雪驚詫有變,復想加把勁,豈知洪金寶如巨熊翻身人立而起,咆哮一聲,猛往前沖,由於手腳全被捆住,只能如袋鼠般蹦跳沖前。
儘管如此,那沖勢卻如恢復功力般快猛無比,任那冷雪手腳靈活,一時卻也無法應付,硬被推撞上木牆,叭然一響,牆裂人陷,洪金寶更不肯放鬆,欺身穿牆出去,趁外頭槍飛人墜之際,硬是撲來,如泰山壓頂般將冷雪壓於地面,腦袋不停猛敲冷雪腦袋,想硬碰硬把人敲昏。
其實冷雪在遭此突襲而撞牆之際,由於腦背受衝擊,已顯昏沉,手中長槍已把持不住,復讓槍柄捅著胸口而彈飛落地。又遭洪金寶龐然身軀擠壓已昏死過去,現被撞擊腦袋則已毫無感覺。
洪金寶則只考慮機會只有一次,仍自拆命撞敲,眼看兩人頭額早已紅腫,他始感覺疼痛,后見冷雪似乎不動了,方自停止。他已脫力般倒在冷雪身上喘息著,直道要命,若非自己使了苦肉計,今天恐怕難逃死命。
原來他乃想及身上穴道受制,根本無法使出功力,在短時間之內又無法衝破,乃冒險借那冷雪刺出長槍,而自行迎向上去受刺,藉以解開穴道。
果然在挨過七、八槍后,穴道已被沖解,功力霎時恢復,他才藉機張嘴咬向槍尖施以為反擊,終能反敗為勝。
其實,這借槍解穴著實危險,要是讓槍尖刺入內腑,任他命大也得完蛋,活該他身上肥肉多,多了一層保護,始能詭計成功。
儘管如此,那幾槍仍刺得他疼痛難挨,外頭又下著雨,淋向傷口,鮮血直冒已染紅衣衫,恐有發炎之慮。
他勉強掙扎,還好那捆仙索為蚊筋混制而成,遇水雖將收縮,但不斷浸在水中則已變粗轉軟,只要一有鬆動,洪金寶憑著高強內力,自可掙脫,雙手得以自由。
他噓口氣,順手解脫雙腳禁制,並將繩索反綁冷雪,才將她抱入屋內。
他心想著還有那老樵夫不知如何?遂又尋向附近,於草叢中發現他仍昏迷,乃將他抱回屋內,置於床上,瞧他少了鬍子、眉毛,形態滑稽,洪金寶忍不住大笑起來。
但這一笑,牽動傷口,煞時止住笑聲,還是先治傷要緊,遂走回火爐加把柴禾,讓屋內暖和起來以烘乾發身。
至於衣衫已染血,又要治傷,只好先脫於一旁,倒出隨身攜帶金創葯抹向傷口,一時涼意泌來,疼痛方減不少。
然而背面傷口就頭痛了,他雙手根本不管用。可是傷口頗深,不治又不行,想來想去,只好把藥粉倒在桌上,然後光著背面往桌上貼,雖然不易正中目標,便移位幾次也就大功告成。
那金創葯果然效果良好,再加上洪金寶早服有珍珠靈果,功能起死回生,在外療內治之下,傷口甚快凝血結痴,不再滲流血液,該保平安。
他活動一下筋骨,還好傷口全是以槍刺擊,不易傷筋,若是刀砍那又另當別論了。
但覺一切無礙之後,洪金寶才想到這個可惡婆娘,瞧她昏迷於地,額頭髮腫,他一愣:「那我的額頭?」伸手摸去方發現疼腫,他苦笑著。
腫傷不比槍傷,敷個葯可止血,它卻得全靠運氣疏通血脈以治療,額頭偌大一片,恐得花個兩三天才行。
他不斷解嘲說道:「能撿回這條命已不錯啦,才又有心情收拾冷雪。瞧她人瘦臉薄,嘴唇更薄,長像還好,肌膚卻白中透嫩,別有一番風韻。她那青灰布衣已被淋濕,緊緊貼粘身軀,人雖瘦,那胸脯可尖聳突出,說它豐滿並不為過。
洪金寶瞧了幾眼,似是想拿她跟花貴如比較,倒也落個邪邪一笑,但只心念一閃,總覺得這形態讓自己不專心。遂想把她衣衫抖抖,也好寬鬆一些,乃將她移靠火爐旁邊,隨又伸手抓她衣襟抖著,順便也偷偷瞧瞧女人胸脯。
再抖幾下,或而衣衫濺水沾臉,或而冷風掃面,那冷雪倒也幽幽醒來,女人最是敏感即是衣衫被動,她方有知覺即發現胸衣晃動,這一驚,不必經過大腦頓時斥叫:「你幹什麼?」想欺掌摑來卻發現雙手受縛,欲摑無力,更是尖叫:「你幹什麼?」
洪金寶瞧她醒來,已無再抖她衣衫必要,隨手一松,暖昧笑著:一我還能幹什麼?男女在一起還能幹什麼?」
「你?」冷雪整張臉已抽扭,直發抖。
洪金寶見她如此,愈是想惹她,輕輕伸手想撫其臉,嚇得冷雪尖叫躲閃,肘手緊緊抱胸。洪金寶邪意直笑:「你好美,我忍不住就……就那樣子,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你……你這畜牲!惡魔……我跟你拚了……」
冷雪一時瘋狂掙扎想掐死其人,卻因手腳被捆,纏扭如蝦米亂跳。
洪金寶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輕輕移步即可避去,曖昧直笑:「生米已煮成熟飯,何必呢?明年此時,我們若有了兒子,豈非享盡天倫之樂?」
「惡魔。」冷雪掙扎無用,再次尖叫后,淚水泉涌流出。
洪金寶訕笑著:「殺手也會流淚?誰會相信?」
冷雪偏過頭,想強忍淚水,仍忍不住直泄而出。
洪金寶則是風涼話直說,冷雪卻置之不理。好一段時間過後,冷雪方能控制情緒,冷聲道:「你敢非禮我,我會讓你得到人世間最殘酷的報復。」
「都已經非(禮)……錯誤都造成了,還是談談你的報復吧?」
「我會把這孩子生下來,然後把他養大,再叫他去殺你,再告訴他真象,讓你兒子成為人世間罪大惡極的弒父兇手。」
「好毒啊,嚇死我了!」洪金寶不斷咋舌:「幸好我沒犯大錯。」
冷雪心頭一驚,難道他沒非禮自己?但這話如何能開口?
洪金寶卻看穿她心意,黠笑道:「這跟做愛是兩碼事,我只是沒把兒子留給你而已。」
冷雪一顆心又往下沉,怒極大罵畜牲,復又掙扎想殺人。
「好啦!」洪金寶突然大喝,嚇得冷雪愣在當場,他才冷笑道:「此事有啥好談,你帶給我的麻煩還不夠?口口聲聲說要報復,卻一點殺手原則也沒有。你根本沒資格當殺手,要是我傳言出去,殺手冷雪在我面前又哭又鬧,看以後還有誰敢找你談生意?」
冷雪心頭一驚,當然知道自己失態,但從未有過的失身恐懼和震怒使她亂了心緒。她極力恢復鎮定,目光卻仍恨怒難消瞪著仇人。
「不必瞪得那麼凶,我實在懶得再理你。」洪金寶冷道:「照你們殺手規定,為了錢可殺任何人,卻不能殺救命恩人,否則就得自絕以維護殺手尊嚴。我想來想去,只有當你恩人才能避開你的糾纏,所以決定把你放了,讓你欠我恩情,而後爛帳一筆勾銷。」
「你已經非禮我,我不會善罷甘休。」
「誰要非禮你這瘦皮猴?養胖一點,看看我有沒有興趣。」
「你……你沒把我……」冷雪竟然渴求著答案。
「我全身是傷,哪還有心情辦這種事。」洪金寶斥道:「不相信不會等兩個月後,摸摸肚皮看看。」
冷雪煞時升起一絲希望,蒼白的臉已暖和許多。
洪金寶但覺事情該能善罷,遂蹲身解其繩索。
冷雪卻又嘴硬:「別想放了我就要當我的救命恩人,你最好是殺了我,否則就算你是我的恩人,我也會殺了你替哥哥報仇而後自殺。」
「被你捅了十幾槍,還不能頂去你哥哥仇恨?你腦筋有沒有問題?」洪金寶還是解著繩索;「隨便你怎麼想,若下次再落入我手中,可沒這麼便宜了。」
最後一圈解去,冷雪終能自由,她猝然撲向火爐左側,抓起方才烤火之利刀,反刺過來,硬要置人於死地。
洪金寶早就防範這潑辣女子,但見刀光,他猛抽身形,斜身靠牆,右腳猛掃冷雪手臂想撥開刀勢,冷雪不愧殺手,對敵經驗豐富,眼看右手被攔,猝而將利刀拋向空中,想由左手代勞,騰出右手剛好撥攔那粗肥右腿。
洪金寶見狀攻勢不變,照樣掃腿過來,用勢卻更猛,掃得冷雪招架不住,連人帶身被掃偏左旋七、八尺,那左手已無法抓住利刀。
她冷喝一聲,再舉左手封腳,身形一扭,右腿突然抬高,凌空踢向利刀,竟而準確踢著,利刀如箭直射洪金寶胸口。
洪金寶冷喝:「來得好。」突而故技重施,張嘴即往利刀咬去,叭然一響,虧他武功精進不少,又自咬個正著。可惜錯估勁道,牙齒被震得麻木帶疼,迫得他眉頭直跳,后見冷雪翻掌轟來,其勢如虹,銳不可擋。
洪金寶自恃內力深厚,霎時迎掌以對,哪知雙方四掌欲觸之際,冷雪倒翻掌勢,竟以指甲刺向對方手掌。
洪金寶但覺不妙,冷喝一聲,凌空迫出掌勁轟來,叭然一響,冷雪如彈丸彈滾七、八圈撞向牆頭,洪金寶卻覺左手掌發麻,顯然中了毒,但他只將傷口放於嘴中吸吮,吸出藍黑毒液,靠著體內靈藥解毒,已無大礙。
冷雪撞牆落地,仍不擺手,雙掌又翻,猝然打出偌大一片白骨釘似的晶亮暗器。
「名堂怎麼那麼多?」
洪金寶勉強滾身,避開第一波,另一波又攻至,情急之下,右腳一挑,頓把居中方桌挑來擋架,嘟嘟直響,尖釘穿透桌面,露出利牙。
那冷雪仍未放手,喝叫撲來,其勢更猛,掌轟木桌,照她想法,只要再以強勁打擊桌面白骨釘,其受力而後噴飛,威力更甚手勁發出。果然,掌勁過處,桌裂釘飛,有若流星碰撞,利石四射;快逾電閃,匪夷所思暴射過來。
洪金寶眼看避之不及,勉強吐出口中刀打掉兩三支,卻仍有一大片,他心下一橫,喝出勁聲,雙手合併,吸龍神功運至十成,剎見掌幻白光,猛地翻張划圓,直若兩顆月影晃動,竟而神奇將那大片白骨釘吸來。
眼看冷雪又自補身探近,手中又現暗器,洪金寶冷喝一聲,雙掌暴吐,一股狂勁似山洪暴泄,轟得冷雪如斷線風箏暴撞牆面,又把木牆砸爛,倒掉外頭。
洪金寶收招人立而起,輕步往外頭行去,捉笑道:「跟你說你那兩下子還殺不死我,你偏不信?」
冷雪默默從泥地中爬起,雨水淋濕髮絲,順著臉面溶化嘴角血絲往下流。她面無表情挽袖拭去血絲,凝眼過來,冷道:「你贏了!」
頭一揚,似想等死。
洪金寶道:「我才不想殺你,走吧,記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對我請尊重些。」擺擺手,他懶得理人,兀自回到火爐旁。
冷雪心頭雜亂起伏不已。要是往常,她大不了殺人不成即自殺,犯不著欠人不殺之情。然而她卻犯了一項錯誤,沒有一刀殺了對手,而想以凌虐手法替哥哥報仇,搞到後來,卻因恩恩怨怨纏打纏殺而產生莫名心理。
尤其是從得知非禮之剎那,她那十數年訓練冷酷無情心性已打破,竟然產生一股儘力拚斗。輸了才算欠人情心態,要是往常該是你死我亡的廝殺,這分明已是軟了心。
是何原因促使自己產生矛盾心裡?
冷雪尚未想通,也不想去想。她唯一感到的是——自己敗了,卻不想自殺,而不自殺又得欠人人情。
她真的沒心情自殺!
掙扎一陣,猛喘幾口氣,終做決定,冷道:「算我欠你情,但我會找機會還你,然後再取你性命替哥哥報仇,否則自絕當場。」
其實她也搞不懂自己是否真想替哥哥報仇,還是在找借口,因為那股意願已顯得相當低落。
洪金寶雖靠近火爐,卻仍不時偷瞄外頭,乍聞此話,他倒覺得送情送對了,這恩怨將可不必再激烈到拚個你死我活地步。
他淡笑著:「一定要這麼複雜?」
冷雪仍自堅守決定:「我會再練武功,必將打敗你。」
「到那時,我想不任你擺布都難嘍!」洪金寶笑道:「既然暫時成為恩人,想不想進來喝幾杯解解寒氣?」
「就算是恩人,我也不跟你喝酒。」
冷雪冷斥,甩頭即走。
洪金寶但覺說的過火了,瞧她已走,倒也緊張追向門口:「等等,看在恩人份上,告訴我,是不是花貴如叫你哥哥殺了寒進丁?」
冷雪頓時止步,似在掙扎,終於點頭:「不錯,是她。」
「這麼說,她要我來此,是早知你躲在此處?」
「不錯。」冷雪乾脆轉身過來以說個明白:「我沒去蘇州城,一路在等你來。我也不知她用意何在,她該知道我見著你,會不擇手段殺掉你。」
「她要我找靈鬼洞,說是鬼面頭陀常在那裡練功?」
「她沒說謊。」冷雪道:「鬼面頭陀也聘我殺過人,我去過靈鬼洞。」
洪金寶哦了一聲,猜不著花貴如心態及動機為何?
冷雪瞧他靜默未再發問,遂又轉身踏步離去。洪金寶但見她移動,霎時自然大叫:「喂……」
又不知說什麼,冷雪果然又被叫住。
洪金寶一時不知該問什麼?隨口即說:「這算不算還我人情?」
冷雪身軀稍顫,忽而冷聲道:「不算!」已然快步行去,任由洪金寶喂個沒完,她還是充耳不聞。
洪金寶眼看人已消失林區,再叫也是枉然,只能解嘲一笑:「真是怪胎!不過,也蠻有意思,仇人打成恩人,倒是頭一遭啊!」
他有點後悔殺死她哥哥,否則跟她做做朋友也不賴。
人已走光,一場戲終告落幕。
洪金寶走回爐火旁,邊想著事情,邊把那張砸碎的桌子丟往爐火燒去。
他猜不出花貴如用意,但卻證明鬼面頭陀的確曾在靈鬼洞練功,自己說什麼也得趕過去一探虛實。
至於自己傷勢,他檢查過了,只要不傷到筋骨,靠著彩月珍珠果的靈效,應該很快痊癒,倒是鬼面頭陀武功高強,得想個辦法對付他方是正策。
或許自己該先暗中闖關救人,然後聯合慕客家人的力量或可一戰。
想著想著,一張桌子碎片都被燒光。忽而聞及床中傳來呻吟聲,洪金寶始想到還有一位老樵夫,也就含笑往床頭行去。
老樵夫被敲得不輕,雖醒來,仍覺得昏昏沉沉地頭疼,他哺哺自語:「怎麼了?小解一下就暈了?」瞧及一身濕衣,猛哇一聲:「唉呀還尿了一身?」猛想脫衣而急著聞聞是不是真的那麼倒霉?
洪金寶瞧得直發笑:「老先生沒那麼大本事吧,你是遭了暗算,倒在地上被雨淋濕的。」
「呃……呃……」老樵夫鼻子也感覺不出騷味,始放心下來。本想自嘲,猝又發現洪金寶上身已光,還帶著滿身傷,又自嚇著:「怎麼回事?」
「不瞞先生,其實是來了一群潑猴,我跟它們打了起來,雖把它們趕跑,卻也被抓傷,只好自行敷藥啦!」洪金寶加油添醋說道:「那潑猴可凶得很,有一隻還跟人差不多壯碩,我和它們斗,好不容易才打敗它,屋裡也就破了兩個洞,還有那桌子……」
老樵夫愈聽愈是驚心動魄,直叫怎會?怎會?但事實俱在,他不信都難,只好另找解釋:「也許有人搗了它的巢,猴群才會發瘋,看來此處不再保險。」
瞧及洪金寶傷勢,他自己迫不及待想溜回山下避難。
洪金寶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隨又抓起一把鬍子:「不過,這猴群也很好玩,把你敲昏還割下你鬍子、眉毛,你說奇不奇怪?」
「真有此事?」老樵夫猛往下巴抓去,引以為傲的鬍子果然沒了,再摸眉毛,竟也不見,轉瞧洪金寶手中所握,正是自己鬍子,驚駭中更莫名不解:「怎會?怎會?那是什麼猴群?
怎會剃人鬍子?」
洪金寶直表示也不清楚,老樵夫愈想愈是恐怖,已從床下抓出布包,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避避風頭。
洪金寶但覺於心不忍,他本是清清閑閑,自己卻替他帶來不安,遂又表示猴群已被自己殺了不少,全部丟落萬丈深淵。
老樵夫仍覺威脅,直表示還是回家好。洪金寶無奈,只好暗中塞一錠元寶到他包袱中,算是補償其些許損失。
為此,洪金寶還陪了他一夜,還好經過冷雪攪局,早已近四更天,很快即已天亮,雨勢變小,化為霧氣。
老樵夫始敢下山,臨行仍勸著洪金寶,情勢不對勁,趁早下山的好。洪金寶滿口答應,卻哪有此心理。
待老樵夫走遠,他始收拾散落地面長槍,以及衣服。
但見此衫已是百孔千瘡又沾滿血跡,已不能穿,洪金寶靈機一動,找來了鋪地的兔毛毯,隨便切割開來,只要能遮前遮后掩去傷口別弄濕即可,然後再把那捆仙索纏於腰際,倒像個居於深山的野人。
他無瑕欣賞自己,抓起長槍後向北麓攀去,希望趕快救出慕容家人。
連翻五座山頭,洪金寶終於見及老樵夫所形容,禿如骷髏之峰。仔細瞧去,禿山兩旁松林密布,居中又有三個大山洞,直若雌伏之妖魔腦袋,尚未臨近即已聞及呼呼咻聲,原是兩旁山峰相阻,勁風全灌向此峰,難怪它會禿光一片,長不出半叢草樹。
洪金寶盤算著如何接近比較安全。他想若裡頭有藏人,該在那三個黑洞之中,或許該從左洞先行探查,因為它似乎頂在風頭,一般人是不大願意整日受風騷擾。
心想定,相准目標漸漸摸了過去。
此峰果然崎嶇險惡,風勢又強,若非武功在身,恐怕不易攀登,難怪一般百姓視為畏途。
洪金寶小心翼翼摸近半里遙,始覺此山之龐大,足可頂向天庭似的讓人望而生寒。
當然——他自恃武功在身,怎會被懾著。他倒是覺得附近未曾有人走動,很難如想象中千軍萬馬情景,不禁疑惑慕容家人真的被困在此?
然而來都來了,他還是照計劃摸向左側那黑圓洞,再逼近三百丈,忽聞淡淡喝聲從居中較為三角之洞口傳來,洪金寶頓覺興奮,終於聽著人聲,那總比白跑一趟來得好。
心念未畢,只見得洞口不時掠出掠進一些光頭和尚。他們或而披袈裟或而光著上身,皆拚得喝喝有聲,該是在練某種陣勢功夫。
洪金寶但覺如此甚佳,所有人若集中練功,豈非讓自己有機可乘?他遂加把勁潛向左洞附近。
始發覺洞高百丈,若平常倒可凌空借力飛掠上去,但此處位於風口,嘯風強勁難擋,又要顧及暴露,凌空飛掠恐怕不行。
洪金寶只得將那捆仙索纏在長槍上,相准半山腰一處裂縫射了過去,長槍準確釘於縫隙中,他拉扯繩索,但覺穩固,遂使勁攀了上去。
以此手法連攀兩次,果然逼近山洞不及二十丈。他相准目標,隨手丟出細石以試探,身形立即溜入斜窄裂縫中。
上頭並沒反應,他再試一次,仍無異狀,始趕快先翻身掠往洞口。剛及地頭,急往洞裡邊走去,哪有人在?
此洞寬若大海,風聲嘯來嗚嗚急嗚,吹得衣衫擊面生疼,可見其強勁速度,根本不適合人居住。而那鬼嘯聲大概因此洞地形怪異,又如空竹筒般,被風吹著,自然而然即出現鳴聲,難怪自始至今未曾中斷過。
「沒人?」
洪金寶頗為失望,找了個廢洞,又得費功夫探往他洞。
「或許有秘道?」
但見此洞深處有個凹,心想說不定真有秘道,遂抽起長槍,步步逼近。
果然,及近十數丈,外頭風聲轉小,裡頭卻傳來吆喝聲,敢情三洞相通,始能傳來和尚練功聲音。
洪金寶心下一喜,將長槍拆下兩節,置於一旁,手抓著有槍尖部分,以能隨身攜帶潛摸入洞。
此秘道乃天然加人工穿鑿,時見石鐘乳亦見石梯,婉婉蜒蜒大約數百丈。愈是行前,吆喝聲愈是清楚。及至末端,終見那十名和尚練功於第二洞口。
他們練得勤,並未察覺有人闖進。
洪金寶自是不想驚動他們,四下瞧瞧,除了洞口面天之外,另有兩條徑道延伸於右側洞和內壁。他當然選擇貼內壁這條秘道以免暴露身形。
想定后,復往內壁潛去,一關一卡地躲著那群喇嘛,終也安然穿過危險區,進入另一秘道。
此秘道則完全不一樣了,全為人工穿鑿,呈四方格局,想來必定連著不少秘室。
他摸著潛著,在通過一道石門之際,忽而發現有人說話,那是從左邊秘道傳來。
洪金寶當然不肯放過,小心翼翼潛去。卻未再見石門,而是一石筍矮林婉蜒而下,隨又乍見平台和天空。
原來又是另一個石洞,只是此洞只有十餘丈見方,從外頭看來實難發現,還以為是岩層裂縫呢!
洪金寶來不及研究格局,卻已認出那在石桌旁看似一主一仆,相互飲茶或喝酒者,竟然是那豬鼻子忽必鋒和獐頭鼠目秦沐龍。
他猜不透兩人為何搞在一起?但想及此處若是鬼面頭陀修行地點,秦沐龍若討不了三環好處,很可能會投靠鬼面頭陀,秦沐龍能出現在此也就不足為奇了。
瞧那秦沐龍一臉奉承媚樣,洪金寶就想吐口水。
「只要能將那批寶藏尋回,太子千歲自能如虎添翼,成為王朝第一強人,到時皇上不退位都難。」秦沐龍投其所好,老講他登基易如反掌。
忽必鋒聽得哈哈暢笑,自也以為真能如願:「那傢伙就是硬骨頭,說什麼也不肯招,要不是我娘想拉攏他,我早刑得他變成殘廢,哪怕他不說。」
秦沐龍道:「那只是遲早問題,依小的經驗,他是不可能被拉攏。因為,他娘乃宋代名臣趙雁南之後,他急欲推翻元朝都來不及,哪肯為您所用。」
忽必鋒點頭:「本王也是如此想,可惜我娘卻說可利用他來打擊三環那幫人,坐收漁翁之利,我一時又說不過她,只有聽她的了。」
「或許咱可以找機會逼供。」秦沐龍道:「只要能逼出寶藏下落,皇後娘娘照樣高興。若被發現,往護國法師身上推,皇後娘娘也莫可奈何,至少她不會為此而責罰太子您吧!」
忽必鋒頓覺有理:「我看就由你去辦如何?」
「我?」秦沐龍頓時不知所言,他可惹不起皇後娘娘。
「這可是大功一件!」忽必鋒自想測測他的忠心:「我去逼問未免太抬舉他了。放心,我會看緊我娘。」
秦沐龍心下一橫,瞧老的不如賭小的,只要取得皇太子信任,他總不會讓自己犧牲吧?當下立即換來受寵若驚臉容:「小的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看守喇嘛未必肯聽我的。」
「那容易,傳我話,把他倆叫過來。」
秦沐龍心下一喜,立即拱手叫聲得令,立即返往石筍小徑奔來。
洪金寶急往較大石筍躲去。秦沐龍哪知有人早混進來,一臉陶醉地掠身而過,前去喚人去了。
洪金寶心下疑惑,照兩人談話,此處似乎只關著慕容寒雪,否則只要對他家人下手,小雪子豈有不招之理?
眼看秦沐龍就快消失秘道轉角,洪金寶不知是跟蹤他,還是先把這豬太子抓扣成人質以交換小雪子,然而他想到要是被擄的是慕容家人全家,如此交換豈不吃虧?還是先找到小雪子探清所有狀況再說。
當下抓著長槍緊跟秦沐龍後頭,鑽往另一秘道。
秦沐龍哪知惡煞又上身,一路得意冷笑地穿過一矮至半個人身高的小秘道,來到一處陰黑地牢。
他方靠近,裡頭已傳來喝聲:「誰?」
秦沐龍很快報出姓名,並說明來意。
一名喇嘛莫名不解:「太子找人作啥?」
「小的不清楚,師父去去不就知道?」
喇嘛似也不敢抗命,冷聲交代要看好人犯,兩人始往那矮黑秘道回走。
洪金寶早就穿過秘道,躲在地牢左側暗角,兩名喇嘛仍和秦沐龍犯同樣錯誤,哪想到已有人混進來?自是粗心大意地晃行而去,根本毫無察覺。
洪金寶慶幸如此順利找到地牢,小心翼翼已摸了進去。
此時秦沐龍已打開粗如手臂鐵門,慕容寒雪果然被困在裡頭,燭光下,一張臉顯得蒼白,卻無被刑求之慘樣。
忽見有人到來,他輕輕爬起,始發現雙手雙腳早被牆壁鐵鏈鎖住,難怪秦沐龍敢大大方方打開牢門。
秦沐龍並未立即發難,裝出一臉關心笑意:「慕容兄來這裡有幾天了吧,你該知道至今仍能完好無傷,全是太子殿下求的情,你難道不覺得該感恩圖報嗎?」
「很想,不知要我如何回報?」慕容寒雪淡然瀟洒回答。
秦沐龍含笑著:「很簡單,只要交出從秦家拿去的寶藏即可,你也知道,那是秦家之物,何苦據為己有呢?」
「我哪敢。」
「明人不說假話,大家都明白,那批寶藏已落入你們手中,你已身陷階下囚,隨時會送命,還那麼嘴硬。」
「我哪敢嘴硬,我知道的全說了。」慕容寒雪道:「慕容府已被搜翻過來,什麼家當都光了,拿什麼孝敬你們。如果你們還有疑問,把我另一個朋友抓來對質,不就一切可澄清。」
暗處洪金寶納然驚愕,這小子竟然拖自己下水,實在可惡。
「看來你是不吃敬酒吃罰酒嘍!」秦沐龍冷笑地抽出隨身利刀:「誰不知道那肥豬是你家傭人,不聽你的聽誰的?你若識相快點說,免得有人忍不住要教訓你了。」
慕容寒雪笑道:「他會聽我的?你有沒有搞錯,老實告訴你,真正的寶藏全被他給吞了,我一毛錢也沒拿到,不信你們抓他來對質,我祝你們收穫豐富。」
「你胡說!」
洪金寶突然忍不住,從暗處跳出來直衝鐵門:「你敢亂栽贓,眼裡還有我這朋友嗎?」長槍猛抖就要教訓眼前人。
這聲大喝頓時驚嚇及慕容寒雪及秦沐龍,兩人哪曾想到突然會從石頭蹦出這麼一個人,雙雙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嘴巴張得像懷口那麼大。
洪金寶一把長槍直指慕容,喝過:「好小子,枉費我千辛萬苦前來救你,你敢扯我後腿,欠扁不成」
長槍就要刺來。
這一刺突然驚醒詫愣的秦沐龍,他哪能料想得著半途會殺出這麼個凶神惡煞,情急中疾住慕容寒雪欺去、一把利刀已抵其咽喉。怒喝:「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慕容寒雪也已醒神。見著老友,心頭一陣欣喜,想笑又忍下笑意,斥道:「你瘋了?誰知道你躲在這裡偷聽,我現在是階下囚,唯一目的就是想盡辦法保住自己性命,胡說你下水又如何,神經病,叫那麼大聲,不怕人家聽到。」
洪金寶一愣,這倒是了,階下囚,什麼都可說,能保命才重要,自己方才實在莫名失態,真是不該躲著胡亂偷聽,當下尷尬直笑:「不知被人聽去沒有?」
秦沐龍聞言,哪肯放過機會,淬而大喝:「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聲音奇大,想通知任何可能聽到之救兵。可惜慕容寒雪哪能讓他得逞,剎時撞來肩頭,將他撞偏,並喝道:「還不快制住他。」
洪金寶自是不敢怠慢,冷喝一聲,槍如靈蛇噬去。
那秦沐龍武功簡直差勁透了,早在半年前已非敵手,復又經過半年勤練,洪金寶功力更高三層,在其快速攻招之下,秦沐龍但覺眼睛一花,利刀已被挑偏,還來不及反應,槍柄已敲在他額頭上,叭然一響,打得他昏死地面。
現場一片寧靜,洪金寶側耳聆聽,想得知是否有追兵,還好,並無腳步聲,他方噓口氣,直盯老友:「什麼意思?不會逃,硬生生被人捉來?」
「我要能逃早逃了。」慕容寒雪苦笑不已。
「還有其他人被捉?」洪金寶想辦法欲解其手銬。
「不清楚。」
「怎那麼笨,連你家人被捉,你都不曉得。」
「我守在門口大戰,結果敵不過被打昏,醒來就在這裡了。」慕容寒雪笑得甚癟。
洪金寶無暇奚落,反而安慰道:「我剛才聽那豬太子說話,可能只有你被擄來,咱先逃出去,以後再慢慢探消息。」
那鐵銬實在打不開,洪金寶心下一橫,猛將長槍穿刺鐵扣,卻鋒利無比,再加上洪金寶武功勁道甚強,一槍打去,立即把鐵銬撬開,一連數槍,慕容寒雪已脫開禁制,他揉著雙腕,一臉苦笑。
「快把那小子衣服換下來。」洪金寶心想必要時也可冒充秦沐龍,遂欺身向前,剝下他那白中帶青絲袍,丟給慕容寒雪,並把秦沐龍鎖上鐵銬,還胡亂點了十數處穴道,始轉身想帶慕容寒雪離去,可是他卻發現慕容寒雪並未把衣服套上,仍自呆愣愣望著自己。
「你怎麼了?難道被修理成白痴不成。」洪金寶搞不懂,這並非機靈的慕容寒雪的反應:「快走啊!」
「呢,該走了。」
慕容寒雪頓時醒神過來,乾笑地套上衣服,緊緊跟在洪金寶後頭,往退路行去。
「你武功受制沒?」洪金寶邊走邊問,目光更盯死四方。
慕容寒雪道:「還好。」
「怎麼搞的,老是沒勁,你是否中了毒?」
「不清楚。」
「出去再說。」
洪金寶一馬當先,穿過矮秘道,右側已傳來忽必鋒和兩名喇嘛聲音,顯然劫囚一事並未被發現,他滿心高興,做了個安全手勢。
慕容寒雪輕輕點點頭,待要行來,右腳卻撥著長槍后柄,叭地輕響,就要往地面掉落,洪金寶驚愕,猝而出腳勾著,再抓手上,差點撞地出聲,前功盡棄。他又瞪來一眼:「怎麼搞的。」
慕容寒雪又是那副莫可奈何可憐歉笑。
「小心些嘛!」
洪金寶懶得再責備,還是先溜人再說,照樣走在前頭摸往迴路。
眨眼兩人已抵那第二洞天,十名喇嘛仍在練功。洪金寶特地手作噓聲,要慕容寒雪小心別再失神,這關可非同小可,那些和尚耳朵靈得很。
慕容寒雪認真點頭。兩人躡手躡腳潛行內壁小徑,靠著幾支凸出石筍,倒也能掩身。行至一半,慕容外又不小心碰著槍柄,幸好洪金生早有防範,手臂立即生力,得以穩住長槍免於敲及石筍而出聲。
洪金寶又是瞪眼過來要叫他小心,豈知慕容寒雪卻在此時猛張著嘴巴欲打噴嚏,洪金寶暗自叫糟,哈欠可忍,噴嚏如何能忍,情急之下猛地封手欲掩其口,可惜仍自過慢,哈揪一聲傳出,兩人呆愣當場。
那聲音雖已壓得最低,又怎能瞞過高手,霎時有人喝來:「誰?」十道人影全往內洞逼近。
洪金寶一臉責備:「叫你小心偏偏出差錯,真是。」
眼看躲不了,吼聲:「你祖宗。」長槍化強龍猛捅過來,霎時纏向三名喇嘛。他一上手即已施展屠龍真人所傳絕學,屠龍三式之擎天槍,威力自非話下,一時也將喇嘛攻勢封住。
然而他卻發現慕容寒雪愣在那裡,活像個旁觀者。瞧得洪金寶又急又氣:「你昏了頭不成?不想參戰,趕快逃啊!」
他想慕容寒雪必定受了什麼刺激方自變得如此。當下又展霸王槍法,只見那槍直若千萬火炮齊發,竟然轟刺得幾名喇嘛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