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宿舍
我們都有勇氣一見鍾情卻不一定都能做到生死相許愛開始很容易但如果要走上一段長久的旅程很難。
讀大學時我特別懊惱覺得犯了一個特大的錯誤我不該來。不應該讀書寫字糟蹋自己把好好的青春給耽誤了。
大學畢業時我更加難過覺得自己罪不可恕怎麼就沒好好地讀書寫字艱苦幾年換來以後的資本這個賬小孩都懂可是我竟然不會算!
第一章:宿舍
我原來的嬸嬸是上海人從來都沒拿正眼看過我和媽媽一張口便是:「你們這些個東北人!」儘管最後叔叔搞外遇兩人離婚但是家人對上海的嚮往卻在心裡扎了根。尤其是爸爸死後媽媽更是把我出人頭地當成第一要物。高考志願我報了上海的大學結果由於外語只打了七十分而告吹。我進了本省的大學令人欣慰的它是所重點令人不悅的一面我是定向。
剛進宿舍時我還有點惴惴畢竟只靠一個當工人的媽養家太困難了。什麼叫家徒四壁?來我家就明白了唯一值點錢的是一台舊電視。但是沒過多久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輕鬆了。除了周大可和楊子坤外他們幾位全是各省農村的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剃得奇奇怪怪的頭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城市長大的。找來一張大白紙貼在床頭我用不知誰的毛筆寫下了「年輕沒有失敗只要亮出你自己!」宣告我大學生活的開始。
頭幾天我細細觀察小個子楊子坤是廠長的獨生子十分有修養出手又大方是每個人都能處好的那種;周大可是個火炮性子點火就著。嗓門大得很很囂張誰也不懼的主這樣的同志當然要曲意拉攏有事可以出頭。其餘幾個顧黎民(剛聽到他的名字逗得哥兒幾個哈哈大笑)面相老氣樸實說話憨憨的特別像范偉演的傻里吧唧的大廚。江勝強、蔡勇俊和李星星都是南方人酷愛學習上課認真聽講下課找教室上自習。除了學習看不出他們有什麼愛好。最後還有個劉二柱舉止粗俗無理簡直一無是處。講話開頭必定是:「咱們宿舍門口那個糟爛小鋪……一樓那個糟爛老頭……」沒過多久我們全都學會了。他父親總在早晨五點多或者六點鐘打電話大家全在酣睡當中。為這周大可沒少罵二柱可他爹就是沒記性一直騷擾我們半年之久。後來總算改了中午打。但只要他兒子不在老頭二話不說咔噠一聲就把電話掛了常常弄得我們把說了半截的話「他去吃飯了一會兒……」硬生生咽回肚子里。這些人都屬於長期不洗腳的那種每天造就了宿舍的多種氣味自然都被我劃在可交往範圍之外。
別的同學大學宿舍一般都四個人我們八個。宿舍特別小床都是老式的木板床一動吱吱嘎嘎響個不停因為這我沒少和別人起衝突。中間兩張特別破的大桌子擺滿了大家的雜七雜八。靠牆有一溜衣櫃小得只能放幾件衣服。最可怕的是小強那數量之多真是駭人聽聞。一次我們下自習回來拉開燈地板上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小強一鬨而散看得人脊背涼。四年間我們一直不屈不撓地鬥爭噴了無數殺蟲劑但是收效甚微。除了被劉二柱臭屁崩死的幾隻外都過得生龍活虎一打開衣櫥成堆滾小強的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家子都在參觀我們的物品好像我們是入侵者它們才是原住民。最後大家徹底認輸決定把他們留給未來之學弟讓他們繼續戰鬥。
宿舍有網線但學校不讓新生買電腦大家想看球賽可球賽常在半夜。周大可大罵不止將定此規矩之人的媽媽奶奶祖宗八代全都問候了個遍也沒用上電腦。還是楊子坤牛x下午就從家裡拿了一台小電視晚上宿舍里高朋滿座瓜子皮、唾沫星子四濺。我不愛嗑瓜子也從不看球就躺在床上想心事。
這幾天挺煩的蔡勇俊靠他妹妹打工賺錢供他讀書中午我把初高中時用過的隨身聽給他我上大學小姨給我買了個新的。「哎蔡勇俊你沒錄音機這個給你用!」我嗓門很大一向講話都這樣媽媽誇我有貴族氣派。可能是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刺激了他蔡竟斷然拒絕。我把隨身聽丟在床上「真不知好歹!」就推門離開。
下午踢球回來暖瓶里的水被人用了。我十分不滿「誰他媽動我水了?」最討厭別人用我東西。江勝強連忙說「是我我沒吃飯用你水泡麵了。」輸球本來就一股惡氣我狠狠地啐一口「鄉巴佬!」他騰地站起來「你他媽說誰?」「說你怎麼地?」「再說一遍!」等大家反應過來我們已經衝到一塊去了。被拉開后我的胳膊青了他拿水溯口牙出血了。屋子裡氣氛有點異樣大家看我的眼光都不友善我覺得鬱悶非常。
楊子坤總是息事寧人「都是一個宿舍的兄弟有什麼過不去的?」周大可則毫不客氣地指著我「你丫輕點得瑟窮的叮噹響還欺負農村同學!」登時讓我面無血色。前天系裡球賽周大可是當然的主力大家去助威。我特意跑到商店斟酌了半天買了個七塊多錢的水杯給他還在杯子外寫了「祝大可旗開得勝!」沒想到根本沒起作用還幫別人說我。水杯現在就倒在一片狼籍的桌上那幾個字看上去格外刺眼。
我對宿舍徹底失望了這裡是不可能找到什麼朋友了。聽到他們隨著每一次進球大呼小叫我在心底暗暗冷笑。